第43章 正文完 全部的爱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 莫过于他们预定了四个人的餐位,但最终却只有三个人坐着,还有一对情侣。
伏黑惠正在用凝视着菜单来缓解尴尬。
泽优子盯着对面的黑壳, 和时不时撇过来查看情况的绿眼睛,忽然一股羞涩涌上心头, 被人牵着的手也退缩了几分。
虎杖倒是一头雾水:“怎么了?”
泽优子蚊声,“……我想坐到对面去。”
“为什么?”他奇怪的问。
是的, 虎杖悠仁这种心肠极其剔透的人,她估计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尴尬。泽优子低哂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要坐对面。”
完这句话, 泽优子灰溜溜地往对面走去, 成功把伏黑惠逼到了靠窗的位置。
伏黑惠直接把菜单给竖了起来。
泽优子更尴尬了, 也把叉子摆到了两个人中间, 往正面看, 虎杖还在莫名其妙地量着她,似乎在纳闷对方为什么忽然溜走了。
她看了过去。
虎杖烦恼地用手撑着下巴,眉毛皱得紧紧的, 似乎在用短短的脑细胞想通究竟是为什么, 但两个对视了一眼后,他倏忽笑了,歪着头, 牙齿白白的。
因为虎杖忽然想通了。
只要喜欢的人喜欢,好像就可以接受……诶, 那些恋爱综艺是是怎么讲的来着?他的脑子里忽然断了根线,想了好久也想不到,百思不解之际,泽优子那张笑盈盈的脸也望着他。
他立即灿烂地笑了出来。
两个人互相笑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再笑什么,笑得伏黑惠忍无可忍:“你们还吃饭吗?”
他一生气起来话总像是暴怒,可能是平时话太声的原因。伏黑惠一出口,没等其他人反应,服务员就一头雾水的过来了:“您好先生,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伏黑惠瞬间声。
完,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俩一眼,见到他们两个都趴在桌子上捂嘴笑。
“下次我不想和你们出来了,”伏黑惠冷漠地翻着餐单,先表明态度,“以后我都不会和你们出来,如果你们在做出那么丢人的事情……”
虎杖的笑脸一瞬间没了。
他呆了几秒,原本被水沾湿的红唇慢慢嘟起来,可怜兮兮的撒娇:“伏黑哥——”
泽优子喝水的动作一呛。
她赶紧放下,免得自己被这杯橙汁给呛死。但刚才移开鲜黄色的汁液,就望见了虎杖半趴在桌上,用黏黏糊糊的撒娇口吻逗伏黑开心,紧接着伏黑一直挡住脸的黑色菜单抖动了几下。
泽优子握着橙汁的手一僵。
过了好些许,她才又抿了一口,琥珀色的瞳孔里不知闪烁着什么。没多久,笑起来阳光灿烂的虎杖就转了过来,他收了收表情,歪着头:“怎么了?”
泽优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她向来不善言辞,直白的一些话来就羞得要死,表达欲是迟迟被自己憋死的。
虎杖耐心地盯着她。
泽优子像是望了他很久,才鼓起勇气道:“……你也可以这样对我吗?”
“嗯,”虎杖点头,好脾气的先趴在桌上。“好啊,优子喜欢这样我就这样吧。”
他往上仰视着泽优子,棕色的眼睛巴巴着,像是一只沾湿着水的黄毛狗。她这就有些顶不住了,结果左侧的手被一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他的掌心里。
泽优子感觉掌心在烫。
她浑身在抖,没一会儿,少年细碎的头发就像是狗的毛发般,蹭了蹭她的手心,让这股战栗感令她抖得更厉害了,虎杖这才准备话:“优子……”
泽优子吓得把手缩了回来。
虎杖起了身,棕明色的眸子溢满不解:“不是要这样吗?”
“不是。”她连忙摇头。
泽优子惊魂不定地将手背在身后,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又羞又怒地盯着他。这幅表情令对面的少年慢慢坐直,狐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伏黑惠画了几个勾:“就这些菜好了,你们俩……”
服务员要询问时,她突然伸出手,越过菜单,紧紧地攥住了虎杖悠仁的手。
“你们俩干嘛?”他烦躁的。
“对不起,”泽优子飞快的,又转过头来看着他。“就两杯拿铁吧,虎杖,我刚才想通了一件事,我发现我是一个很有占有欲的人,我不是想要你刚才那样……”
“你是要我对你像伏黑一样吗?”虎杖敏锐的问。
泽优子点点头,又摇头:“……不是,我只是希望,我是,我是特别的。”
这股情绪真是太难启齿了。
可是泽优子不得不出口,因为她憋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倾诉口,她真的好想告诉别人自己心里头在想什么啊,特别是这个人还是虎杖悠仁。
她声音细细软软的,“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我也有努力再改了,如果以后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都可以改的,改的更好……”
虎杖悠仁一声不吭地攥紧了她的手。
他沉默了一阵,“可我觉得你不需要改得更好。”
两杯拿铁就被服务员快速摆到了旁边,还有一杯黑咖啡,一直低头玩手机的伏黑惠越过他们俩,伸出手将黑咖啡拿到了身旁。
“从很久之前,”虎杖悠仁那双全世界最明亮的眼睛,正在一心一意地望着她,“在你没有决心变得更好之前,已经是我心底里最好的样子了。”
泽优子动容地低下头。
她的眼瞳盈盈作泪,就像是很久之前,最终,她笑着揉了揉眼睛:“悠仁,你好过分……”
每次都是这样的。
她第一次觉得美貌才能征服虎杖的时候,虎杖把人认了出来,又觉得自己性格该改的更好些时,虎杖又夸她,她太好了。
“你这样会让我心里没数的,”她埋怨的,但语气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雀跃。“你这样会让我变得很自大的,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很简单啊,那就别成为那样的人。”他轻松的。
她想抬起脸,又忍不住低下头,连续喝了好几口拿铁。一点奶和糖都没加,喝进口里却不带丝毫涩意,像是本身就尝不到这个味道。
很快,一道明媚张扬的语气响起:“诶!大家!”
野蔷薇拎着大包包走了过来,东西挺多,走过来落座时还被刮了一下,没过多久,才大大方方的落座在虎杖旁边空了的位置。
伏黑惠叹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你专门等我?”野蔷薇奇怪的问,“对了,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她送了点礼物给你们。”
泽优子吸了吸鼻子,她刚才了好些话,心里已经没那么难受了。本来她觉得惆怅若失,但失去的这一部分全被虎杖悠仁填满了爱。
她抬起脸,也笑了出来:“纱织和你什么了?”
“啊,没什么,”野蔷薇一边一边拿出礼物盒给他们,“就是问问这些年我怎么样,以及她怎么样,能见到她,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件心事吧。”
泽优子收到的礼物是一个野蔷薇花的发卡。
她一看,便知道纱织应该是从杂志社附近买的了,因为以前妈妈也送给她过一个野蔷薇发卡,她:野蔷薇代表独立、向上和浪漫。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很独立积极。
“野蔷薇,”泽优子念叨了几声,不知道是念花语还是念人。“我很久之前就戴过野蔷薇的发卡,这能证明我和野蔷薇很有缘分吗?”
野蔷薇故作无知:“你发卡还是人?”
泽优子笑着别上了这枚发卡。
她抬脸,饶有兴趣地看别人拿着的东西,虎杖拎着一袋甜点,伏黑惠是一把刀。
泽优子好奇:“伏黑怎么是刀啊,切水果用吗?”
伏黑惠不忍嗤笑了一下。
“不是,”野蔷薇用一副你没见识的表情反驳,“明明是他每次被的那么惨,还要控制式神,如果被的太惨,式神全没了的话,就注入咒力用刀好了。”
伏黑惠一下变得面无表情:“不会。”
“你怎么诅咒他的猫狗动物,”虎杖瞪大眼睛,偷偷去扯野蔷薇。“而且这应该也没用,伏黑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诅咒师……”
“你们两个!”他忍无可忍的。
泽优子躲在一旁偷笑,见到伏黑惠拿着菜单往两个人头上砸过去,而对面拼命的躲,她安静地坐在一侧,慢慢欣赏着这幅景象。
过了会儿,顺平才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你们干什么啊?”
“来得正好,”泽优子往对面的袋子里抽出一个盒子,“野蔷薇朋友送你的礼物。”
他道了声谢接过了。
顺平的礼物是一叠厚厚的碟片,看完后,他露出了毫不意外的表情:“……啊,谢谢,如果不是高专不允许工人进来装电视机,我也用不着像个老年人一样看碟片了。”
“简直回到了昭和。”泽优子开玩笑。
他坐在他们的旁边,没有和虎杖坐一起,因为虎杖和野蔷薇快被伏黑惠给死了。
“每天欣赏他们互殴,”顺平开玩笑,“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做咒术师,因为救人之类的根本没什么意思。”
泽优子低笑:“我也差不多,但是救你们总比救其他不知底细的人好多了。”
等到他们得差不多了,每个人都头发凌乱气喘吁吁时,顺平才拿出了一叠厚厚的卡牌,问他们:“一起新出的卡牌游戏吗?”
“什么游戏?”虎杖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
“差不多就是一个朋友间相互揭短的游戏,”顺平随机抽出了几张卡牌,一边解释一边。“就是中间放一个瓶子,然后随机一个人抽卡,抽到什么问题答什么问题,没答出来就喝酒。”
野蔷薇也在整理头发:“行吧,反正也没别的玩的。”
他们用奇怪的名义找服务员要了两杯酒,就开始抽卡玩游戏了,顺平一直是个尼特族(爱玩游戏的宅男),熟练地在洗着牌,紧接着先把洗好的牌递给了虎杖。
虎杖抽出来一张:“诉一下你的感情经历。”
酒瓶指向了伏黑。
“嗯,”他犹豫了一下,语气冷漠,“没有。”
虎杖撅起嘴:“第一个回答就好无趣。”
“下一个问题,”野蔷薇抽了一张卡,“你觉得旁边的人的优点。”
泽优子哂笑地应了一声,她扫了伏黑一眼,心里思量着怎么他:“嗯,是个长得很精致的男孩子,内向,但是很有实力,很端庄……”
这句‘端庄’的评价让桌上的其他人都笑出了声。
伏黑惠被这个俏似女孩子的评论弄得红脸,原本白净的脸,被气出了一层红晕。
泽优子偷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好在他们也知道她面子薄,好心放过了她一马。接下来瓶子又在转,瓶口指向了虎杖悠仁。
他大方地接受了这个条件:一下你觉得全桌上的人优缺,重点缺点。
“先从身边的人起,首先,钉崎是个很有魅力的,想成为都市女郎但是话嗓门很大,我力气很重的女孩。”虎杖先模仿搞笑艺人的口吻不怕死道。
泽优子望见野蔷薇毫不犹豫的给他来了一拳。
虎杖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当然,我更痛的是伏黑,虽然他长得还有一副人样子,但其实他下手太狠,总把我像是不死一样……”
这回蠢蠢欲动的人变成伏黑惠。
“幸好顺平就不我,但是他太爱单独缩在一起玩了,有时候杀咒灵时也找不到人。”
很好,一下子得罪了三个人。
泽优子瞪圆了眼睛,望着他们群起准备攻击时,他一句话又绕了回来:“当然,这个游戏就是这么玩的,我应该没玩错吧?”
桌上几个人都掐了他一下就不好意思了。
虎杖悠仁扬起笑脸,一排白净的牙齿璀璨耀眼,虽然他刚才真的很欠揍,但就是这样开了这款游戏的大门,之后他们也变得敢了起来。
野蔷薇拿到卡很快就:“好吧,我对学校里的唯一抱怨就是,跟五条老师上的课实在太少了,找不到人,没学了什么东西的我对外宣传是他的学生,我真的有些羞愧。”
“其实和他学久了其实也发现什么都没学会。”伏黑。
虎杖忍不住好奇:“你他六眼会不会听到我们骂他?”
“六眼不应该是看吗?”顺平疑惑。
他们匆匆忙忙的赶紧越过这个话题,又开始新的话题,玩了好几个回合下来,两瓶酒也沾了不少,这种朋友们集体违背了未成年不能沾酒的越轨线,多少让他们玩的上头了。
泽优子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因为喝了一杯,好像有点晕乎乎的。
本以为她后面不会抽到的时候,酒瓶转了过来,顺平念了一遍问题后,泽优子笑了出来。她笑得太厉害了,两颊上带着酒后独有的绯红。
大家都狐疑不定。
顺平再试探着念了一遍:“……一下你一直不敢的心里话。”
泽优子又笑了一下。
等到很久以后,在大家担忧的眼神里,她似乎歪头想了很久,最后才笑着:“……我真的好喜欢大家啊。”
他们也都笑了出来。
“真是酒量差,”野蔷薇嗤笑,“应该睡一觉等明天就好了。”
虎杖倏忽开口:“那我带她去阳台吹吹风好了。”
他是个动就动,执行力很强的人。完这句,就半拎半带着泽优子从包间里出去,一路坐电梯去了最顶上,刚好是将近傍晚的天光。
泽优子半靠在他的怀里,歪头,张大了嘴望着外面的黄昏落幕。
他看了好几眼,忽然靠近了她,但迟迟保持着这个动作没动。过了一会儿,泽优子像是知道他想干什么,轻轻巧巧地抬起脸,吻到了对方的嘴角上。
虎杖一直吃得多,但这次聚会除了酒一点都没沾,尝到嘴里只有一股服务员糊弄孩的果酒味。
就像是虎杖悠仁一样。
想长大,又长不大,被糊弄抗拒着过着自己最糟糕的青春期。
他瞪圆了自己琥珀色的眼睛。
“我没醉,”泽优子晃了晃头,又笑着道。“你想亲我,被我发现了。”
虎杖悠仁羞赧地揉了揉头一会儿,很久,才放下一切的磊落大方:“对啊。”
他偏头笑了出来,与地平线融为一体的夕阳余晖照应在白牙上,清风吹了过来,揉碎了他细碎的头发,由于光线,最亮眼的地方就照在他的头顶。
就像是书里的王子一样。
泽优子的头发也被风呼呼得吹着,她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才摩挲着抱住了他。
虎杖悠仁的拥抱就像他的人一样,她吸了几口,能闻见阳光倾洒的味道。
泽优子问:“你还记得我在最后一个问题了什么吗?”
“嗯,”他仰着头沉思一会儿,“你,你很喜欢大家。”
她扬起笑脸:“对啊。”
“巧了,”虎杖悠仁,“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大家在一起,我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你们让我变的更好的。”
确实。
其实泽优子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在夜深人静时有想过,自己如果不遇见他们,会不会也遇到一群性格迥异但同样很温暖的朋友,会不会开启别的故事。
但他们是不同的。
泽优子不会遇到傲娇嘴硬的伏黑惠,不会遇到内向心热的吉野顺平,也不会遇到热情独立的钉崎野蔷薇,更不会遇到开朗阳光又知行合一的虎杖悠仁了。
她忽然抓住了他温热的手。
虽然咒术师的生活是一条充满危险与孤独的旅程,但和朋友们在一起就不会寂寞了。
泽优子眨了眨眼,高专的每一条路似乎都在眼前,寒冷的冬季还没降临,但她看见了:五条老师继续在逗趣诨,而他们缩在一张熊猫学长做的大毯子里,互相开玩笑话。
她应该永远忘不了自己的十五岁,这一年,她似乎得到了全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