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忘川很少能见到晋奈何这样情绪略微失控的样子。

    “行, 我马上过来，召集公司高层立刻开会！”

    晋奈何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一团麻花，他忧心忡忡挂断了电话, 一低头就看到晋忘川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哥哥, 怎么了呀。”

    “没事。”晋奈何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伸出手来轻轻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晋忘川下意识闭眼, 就听到晋奈何出声道：“忘川，大哥去处理一下公司事务, 很快……”

    晋奈何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晋忘川不出声了。

    这次的危机, 恐怕不是今天一天能处理完的。

    怎么办？

    再像以前无数次一样, 狠下心把对方丢在医院里吗？

    晋奈何对上晋忘川那双如水般的葡萄眼, 承诺的话突然就不出来了。

    经过上次的情况，晋奈何着实怕了。

    哪怕妹妹现在的身体正在慢慢转好。

    他走到床边, 拿起放在床头柜锦木盒子里的木核桃盘起来, 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些许。

    终于，晋奈何在晋忘川疑惑又忧心的眼神中话了：“忘川你收拾一下你这两天能用到的东西。”

    “这次出去大概需要一两天吧，我照顾你。”

    “是在公司里面吗？”晋忘川点点头, 下床开始乖巧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对。”晋奈何一边回应着, 一边帮晋忘川拿起刚刚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的梳子。

    晋奈何跟护士站当值的护士明了一下情况之后，就将晋忘川带出了医院。

    外面的风比屋子里更冷。晋奈何把自己的外套搭在晋忘川身上, 一只手托着晋忘川，一只手拿着公文包和晋忘川这两天要用到的东西。

    然后在医院不远的地方上了车。

    “哇，大哥，这个车子比上次坐的那个还大诶！”晋忘川上了车也不老实，趴在车玻璃上看外面的世界。

    晋奈何一边应着，一边用一双沉如水的眸子盯着车前的后视镜。

    这次的司机不是前段时间那个了, 见状忙补充道：“放心吧boss，我上车之前检查过了，这次的刹车绝对没有问题，后面也没有跟车的。”

    晋奈何及不可查的点点头，又把眼神移回来到晋忘川身上。

    旁边的孩儿正为路边的景象而感到惊叹，晋奈何没忍住摸了下孩儿的脑袋。

    “大哥，你看！好大的机器人！”

    晋忘川指的是路边站着的高达。

    晋忘川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次出来，去公司的时候她和晋忘笙一起睡着了，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又刹车失灵被私生追，根本无暇顾及窗外的景色。

    几次偷跑出来是带着目的性的，自然也不会像此刻这样悠闲。

    这是晋忘川第一次那么完整的看过人间。

    以前她只能在住院部的病房里，从窗户口远远看一下远方。

    固定的景色和固定的人，虽然也有着关于四季的一些细的变化，但同样的景象看久了，总是会感到无趣的。

    现在正值下午，太阳快日落的光景，天边大块大块的云彩被染上太阳的光辉；路边的路灯也亮起来了；还有街边花花绿绿的招牌。

    一切都是那么有烟火气。

    一切的一切晋忘川都感到新奇。

    这也是她作为鬼王崽头一回认真地看着人间。

    以前她认识人间都只是从书上听来，要么就是康元帅给她讲话本中的故事。

    那些故事多是帝王家如何治国，还有各种阴险的政治斗争，不管晋忘川听不听得懂，但教育要从开始，听就完了。

    所以晋忘川对人间的看法还停留在那些肮脏的帝王心术上面。

    哪里会晓得人间还有着不逊色于冥界的徇烂景色？

    车子行驶过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公司门口。

    晋奈何提起公文包开了车门就往外走，啪的一声将车门关上，下了还没来得及爬出来的晋忘川一跳。

    晋忘川：“……”

    大哥QAQ！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好在晋奈何还没有完全急昏头，走了几步发现崽落在了车上，又折返过来拉开车门把崽捞起来。

    “老大。”特助已经等在门前，焦急的神色更是浮现于言表。

    “那些人都通知到位了没有！”晋奈何斜睨了对方一眼，转过身大步往前走，一直垂到腿的风衣边也随着晋忘川的大幅度动作前后摇摆。

    “都到位了，还有两位正从家里往这边赶。”

    “很好。”晋奈何一脸凶戾的怒气，“这次的失误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前段时间不是已经将那个方案否决了吗？”

    “不知道。”特助抬眼又看了下对方的眼色，只见他完这三个字的瞬间晋奈何就将脸垮了下来，又找补道，“手下的人都是您的意思……”

    “胡闹！”

    晋奈何这陡然增高的音量让周围的空气猛地安静一瞬，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谁不知道这位是个活阎王，平常看起来不怎么好话，实际上更不好话！

    晋忘川奶乎乎趴在晋奈何的肩头，感觉着自家大哥的声音隔着几层衣服布料从胸腔中传过来，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大哥这样气势全开的样子。

    绕过巨大的“为人民服务”牌匾，两人一崽快速进了电梯。

    特助看着自家老大这扛麻袋似的扛崽姿势，有点无奈，他伸出手来想将崽接过来，却遭到了对方的无情侧身。

    特助：“……”

    行吧，反正累的不是我。

    到了会议室所在的楼层，晋奈何总算是愿意把崽放下来了。

    晋奈何先拉着晋忘川到了一间休息室，让对方坐在凳子上。

    “忘川先在这边玩一会儿，让这些叔叔保护你。”晋奈何单脚蹲下，让自己的视线和晋忘川的平齐，“等会儿大哥就回来了。”

    “好不好？”

    晋忘川看看周围人高马大的保镖，愣着点点头。

    “那我等会儿能出去玩儿吗？”见着对方站起身就要退出去，晋忘川迟疑了一声问道。

    “可以，但是只能在这一层活动，而且要让这些叔叔跟着你才行。”

    晋奈何罕见地没有限制晋忘川的活动区域范围。

    “好。”

    得到回应的晋奈何来不及什么，雷厉风行出了会客室。

    至于为什么不让晋忘川跟着他进会议室，是因为他怕等会儿忍不住发火的时候吓到孩儿，就是，晋忘川在的时候他对那些下属可能会放不开。

    晋忘川看了一会儿平板就觉得有点无聊了。

    她记得这周围还有个鬼鬼呀。

    好像是在那个大头雕像上的，那个老爷爷外国鬼。

    本着寻找同类的想法，晋忘川跳下椅子，朝着那些保镖叔叔甜甜笑了笑，然后出了房间。

    那些保镖的心被孩儿可爱得快要融化，但又不能违背老板的命令，只能紧紧跟上。

    所幸孩儿人步子也，那些保镖快走两三步就追上了。

    只见晋忘川沿着走廊往外走，走到电梯口那尊伟人雕塑的旁边停下了。

    晋忘川抬起白嫩肉乎的手，在伟人头上崩崩崩敲慢慢了三下，嘴里念叨着虽然礼貌但在里面的鬼魂看来是恶魔低语的招呼话语。

    “你好吗？老爷爷先生，你在不在呀？”

    里面的老爷爷鬼：“……”

    那个恶魔又来了！

    他缩在雕塑里面吹着胡子，绝望大叫：“what do you want to do！（你到底想干啥！）”

    “我、我不do！”晋忘川努力摇着头，脸上都是些探究的迷茫，“爷爷你究竟在什么呀。”

    老爷爷鬼又叽里咕噜了一段话，语气激动到连苍白的脸都涨出了一点红色，大意就是晋忘川又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为什么还要过来烦他。

    “嗷……”鬼王幼崽虽然听不懂对方在什么，但她却听得出来对方语气中实实的嫌弃，语气也变得有些蔫茸茸的，“我想过来找你玩呀。”

    老爷爷鬼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刚想钻回雕塑中，却看见对面的幼崽眼中慢慢蓄满了泪。

    老爷爷鬼：“……”

    他看起来好像没经历过这样的情景，见眼前的幼崽肉眼可见的开始委屈，便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他以前奉行的是独身主义，将自己的一生全部都奉献给了自己的事业，连婚都没结，哪里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

    他搜肠刮肚努力回忆生前在中国出差的时候学会的几句中文，一边试探着一边留意着对面：“你嚎？不、不用歇？次饭？”

    晋忘川一瞬间竟然忘了哭：“……”

    鬼王崽蓄满泪的眼睛更显得楚楚可怜，她鼻尖红红，嘴巴微张，硬生生挤出一滴泪，挂在挺翘的下睫毛上。

    “次饭？次、次饭？”见晋忘川好像对这个词有反应，他便多重复了几遍。

    晋忘川吸吸鼻子，用指尖将自己眼尾的那滴眼泪抹掉，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得逞的笑。

    但下一秒晋忘川像是要把心下的真实想法隐瞒下去似的，努力将嘴角的弧度压了再压。

    幼崽不太会管理自己的表情，最后也只能压成将哭不哭的表情。

    老爷爷鬼：“……”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但他没有多想。

    毕竟这么乖萌的人类幼崽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老爷爷鬼一反刚刚的恐惧，看晋忘川的眼神也逐渐顺眼起来。

    他的眉目逐渐舒展开，如果不是他那副透明的身体和苍白的脸，完全就是人类慈祥老爷子的形象。

    他一生膝下无子，在上了年纪之后不避免也有些羡慕别人儿孙满堂的幸福生活。

    其实孩儿在不哭不闹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这边的公司员工都是些成年人，也有一些带着孩子上班的，但那些孩子无一例外的吵闹，甚至还有骑在他头上照相的！

    所以有的时候他也会庆幸幸亏他无妻无子，不然安静的生活不知道要被吵成什么样。

    但他有时候看着那些乖巧的孩子，又有点后悔，让他两种心思互相纠缠，弄得他非常纠结。

    现在他明白了，他并不是不喜欢孩儿，而是喜欢那些看起来乖巧安静的孩子。

    “次饭？”晋忘川见对面的老爷爷鬼有些愣神，伸出手来晃了一下对方的眼睛，然后出声问了对方一句。

    老爷爷鬼早就忘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不过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只是迟疑片刻就坚定地点点头：“次饭！”

    晋忘川恍然大悟，拍着手道：“原来你饿了呀！”

    老爷爷鬼：“……”

    见对面的老爷爷鬼又不话了，刚刚以为听懂了对方意思的崽瞬间又感到挫败下来。

    她耷拉着脑袋，走到角落里去种蘑菇了。

    老爷爷鬼：“……”

    给晋奈何拿文件而路过的特助：“……”

    特助停下脚步，有些好笑地看着墙角看起来遭受了击的崽，走过去弯下腰，用平生最最温柔的语气笑着问道：“你是叫忘川吗？”

    晋忘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委屈地撅起嘴巴，继续在角落里画圈圈了。

    “忘川在做什么呀？”

    “种蘑菇。”晋忘川沮丧地道。

    特助：“……”

    “那，忘川怎么种蘑菇呢？这边没有木头，也没有水。”

    “我种出来了呀！”晋忘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只红彤彤的蘑菇，双手捧着递给特助，“你看！”

    特助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那蘑菇上鲜艳的颜色让他想起来了最近流传的一首顺口溜——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

    躺板板。

    “这蘑菇是从哪儿拿出来的呀忘川？”特助脸上的笑容有点绷不住，这可不能让洁癖的老板看见了，下定决心等下一定要让清洁阿姨里里外外再把公司扫一遍！

    不对，不是干净不干净的问题，这蘑菇一看就有毒啊喂！

    特助感觉自己的腿有点抖。

    如果今天这件事处理不好，那他的高薪职业生涯，可能会就此结束！

    “种出来的呀。”晋忘川回答得不能再平静。

    “大哥哥，你的耳朵要露出来了。”

    特助脸上的笑容一顿：“……”

    他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上方，果然摸到了一双蠢蠢欲动的耳朵尖尖。

    晋忘川看了看四周，悄悄朝特助招招手，示意他蹲下身，等到对方蹲到和晋忘川差不多高时踮起脚尖凑近特助的人类耳朵根儿，用气音悄悄道：“放心吧，大哥哥，我会帮你瞒着我哥哥的！”

    特助看着对面女孩儿一脸坚定，脸色突然有点复杂。

    他刚想站起来，却见对面的女孩儿又抓着他的领子，悄悄话似的靠近他的脑袋：“大哥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问啦，你的原型也是狐妖吗？”

    “我看见你的耳朵是白色的。”

    特助脸上的笑容裂开了一条缝，腿止不住的发软，觉得自己是不是撞见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也？难道你和你哥哥是狐妖？”

    他跟老板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也没感受到对方身上有什么妖气啊！

    晋忘川摇摇头：“不是哒，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有点点复杂！”

    “总之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同样的，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晋忘川的脸上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然我就把你是个狐妖的事情告诉我哥哥哦。”

    特助：“……”

    “那个……”特助艰难开口，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我，我是萨摩耶，不是狐妖。”

    虽然都是犬科动物没什么差别，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让面前的姑娘区分一下的！

    他是萨摩犬，是人类最好的好朋友，任劳任怨，才不是浑身冒着傻气、空有皮囊的狐妖！

    “嗷。”晋忘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萨摩耶大哥哥。”

    “所以萨摩耶大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下呀？”晋忘川再次问道。

    特助：“……”

    他在商场上和晋奈何厮杀的时候这位姑娘恐怕才刚出生，怎么感觉就被对方莫名其妙压力一头呢？

    “那这个蘑菇，是怎么来的？”特助决定还是扳回一局，不能被这个女孩儿牵着鼻子走，让她也看看自己在晋奈何的公司这么多年也不是专门吃干饭的。

    “什么蘑菇呀？大哥哥我听不懂你在什么。”晋忘川又是那副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笑容，她把两只手都背到背后，然后同时伸出来，手上是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特助：“……”

    你这个崽崽，搞偷袭，不讲武德！

    特助抱着一摞文件，生无可恋地问道：“吧，让我帮什么？”

    “大哥哥你懂不懂，就是那个，那个，外国语言？”

    特助：“……外国语言多了，你具体指的是哪一种？”

    晋忘川无助地看向身边的老爷爷鬼。

    特助不过是一只修为不过百年的妖，还未开天眼，所以并不能察觉到老爷爷鬼的存在。

    一旁的老爷爷鬼看到两人的样子，也大体明白了这个姑娘多半是想找个翻译，于是就在一旁提醒：“English。”

    晋忘川耳朵一动，有模有样地学了出来：“嘤、嘤……”

    特助：“……”

    突然他一拍脑门：“你是英语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找英语翻译了？”

    晋忘川憋着脑袋，憋出来一个字：“学。”

    特助：“……”

    不愧是老大的妹妹，这么居然就这么好学了！

    不是，现在就连上幼儿园的孩子都开始这么卷了吗？

    “那……”特助想了一下，“我就可以，但是我等会儿要跟着boss去开会，脱不开身，我让boss的专属英翻过来找你好不好？”

    特助弯下腰，依旧是那副标准笑容。

    英翻从在国外长大，得一口标准的伦敦腔。

    苦啥不能苦孩子，穷啥不能穷教育！

    更别是老大的妹妹，要给就要给她最好的！

    “大哥哥你好厉害！”

    得到晋忘川夸奖的特助尾椎骨似乎被一阵电门子过了一下似的，感觉自己原型的尾巴都要甩起来了。

    “那是，我很厉害的！”

    作为一家大公司的总裁特助，不仅业务能力要达到完美无缺，还要会多国语言，以备不时之需。

    不然他是怎么拿到这个职位的？

    靠妖精比人类体力好，做事效率比人类高吗？

    “莫助理，快点回来了！老大在催！”

    “好的！我马上过去——”特助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对晋忘川，“你哥哥在叫我了，等会儿会有另一个大哥哥过来找你。“

    “好~”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晋忘川也不拦着特助了，她看着对方风风火火地走远，又转过来对老爷爷鬼道：“等会儿你就能听得懂你的话啦！”

    她还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转圈圈，看起来心情不错。

    老爷爷鬼虽然听不懂晋忘川在什么，但看到对方这么开心，也不自觉地神色柔和起来。

    晋忘川转了几圈，眼角略过四周虽然还围在她周围，但并不上前的几位保镖，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那个另一个大哥哥。

    他看的见鬼魂吗？

    **

    周翻译感觉很奇怪。

    刚刚他接到一个通知，让他去教老大的妹妹学英语。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老大好像就一个妹妹吧？今年才四岁多，重病初愈，属于刚上幼儿园的年纪。

    让他去教英语，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他周翻译，应该是跟着老大在谈判桌上对外国友人据理力争大肆拼杀。

    而不是来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

    但是晋氏的公司从来都不养闲人，他今天下午的工作都已经被莫特助安排给其他人了，如果不去的话恐怕不成。

    周翻译已经预料到孩子无理取闹的情景了，就看他等会儿能不能招架得住吧。

    看在晋氏给的钱实在是多的份儿上。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得感叹一句，工人是真不容易，朝九晚五九九六也就罢了，时不时的加班他也忍了，现在居然要帮老板带孩子。

    周翻译被带到那间他们楼层闲置的休息室里。

    那间休息室平常没什么人用，外面是沙发茶几，里面还有一个专门放床、用来私人休息的隔间，和放置着沙发的休息室只有一门之隔。

    刚进去他就看见围在隔间门口的几个保镖，有一两个还是他经常见到的熟面孔。

    但传中那位奶娃娃却不见人影。

    周翻译正感觉奇怪，咔哒一声隔间的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奶乎乎的团子正踮着脚尖努力够着门把手，看到正在看着他的周翻译之后，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呼啦一声冲过来，将手里的纸张递给周翻译。

    周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