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历亭离开后, 明麓一个人上了楼。

    宿舍里空荡荡的，有两个人已经考完试了，回家去, 一位可能去约会了。

    就明麓一个没考完，也没约会的人回来了。

    她洗漱了一番后，上了床坐着, 在想岱历亭……

    如果他不知道她喜欢她，那他绝对不会总是这种话，以他关心她的程度，肯定不会对于她谈恋爱这种事, 不反对，反倒还无比支持。

    所以，他肯定知道了。

    可是……明麓惆怅地仰头盯着天花板，怎么也想不通他什么时候知道, 从她哪句话里知道的。

    而且他那个从容的态度和言语, 好像也不是今晚知道的。

    可是他已经出国两年半了……

    难不成, 还没出国时就知道了？

    明麓回想大一新年他去绿汀给爷爷奶奶拜年，然后在门口撞见她和温远修话, 他也没有不开心地训斥她，麓还, 不许乱来，而是逗了她两句。

    从那会儿, 他好像, 就是不反对的。

    明麓心中一冷……

    宿舍外传来开门声。

    舍友楚简进来，看到宿舍灯亮着，脑袋一转，见到了在上铺的明麓。

    女孩子马上惊喜地：“哇麓麓, 你在呢？我以为今晚宿舍就我一个呢。”

    明麓浅浅一笑：“我去看电影了，才回来。”

    “这样啊。”她走向阳台准备收衣服，边走边问她，“看的什么，我还想明天周末也和男朋友去看呢。”

    “看……久别重逢那个。”

    “哦，”楚简刹住了脚步，人在她床下仰头，“我知道，马上要下映了，我明天去抓紧去卡。好看吗？”

    “还可以。”

    楚简忽然朝她眨眨眼，：“你怎么去看爱情片啊，姐妹有行情哦。”

    明麓顿了顿，随后一笑：“不算吧。”

    “怎么回事啊，是喜欢的人啊？”楚简衣服都不收了，就站在下面八卦，“嗯？”

    这个舍友是情场高手，大四四年就没断过，一年一个男朋友不带带人家过年的。

    明麓见她感兴趣，想了想，索性就算取取经。

    她看着下面的人，问：“……你，一个人有可能在你还没表白的时候，就知道你喜欢他吗？”

    楚简立刻点点头：“可能啊，这太正常了。”

    明麓心瞬间突了一下，人趴在上铺的围栏看着下面貌美的女孩子：“为什么？”

    楚简眉飞色舞道：“太简单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忍不住偷看人家，或者一些话里有话意味不明的话，别人很容易看出来的，特别是有过恋爱经验的男人，更是不在话下。”

    明麓：“可是……他不太谈恋爱，有没有谈过我不知道，至少这几年，应该没有。”

    楚简：“那人多大了？”

    “比我大……大不少。”

    “那可不用了，”楚简很是干脆地道，“我上一个男朋友是校外的，大我十岁你知道的，好家伙，我在他面前就是一张白纸。”

    “……”

    “还是通透的，一眼能看到对面的那种。”

    “……”

    楚简认真和她分享人生经验：“我跟你讲麓麓，还是不要和年纪差太大的男人搞了，我们本身已经二十一二岁了，差太多的就已经三十岁了，这种男人，社会阅历是我们望尘莫及的，所以无论他有没有谈过，他想要看清一个姑娘真心假意，喜不喜欢自己，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明麓定定看着她，半晌，才勉强微笑一下：“嗯，那他应该，真的知道了。我也知道了。”

    “嗯嗯，放弃吧，宝贝。对了，有个信息工程的男孩子今天跟我拿你微信，是我那啥，我那男朋友的同班同学。我我回头问问再，你给不给啊？长得很好哦，校篮球队的，哎就那个，去年校庆时的主持。”

    “……”

    明麓今晚失眠了，但是一整夜里脑子都没有一点的关于主持不主持的，完完全全是那三个字的名字。

    第二天她回了家。

    明骁没有回来，他好像最近都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分手了，心情不好。

    明麓想到婶婶没了，心情也是更差了。

    想了想，她晚上就约了沈希出来。

    他们分手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前阵子她忙得很，没回家也没接触明骁，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分了多久了，但是联系了一次沈希，她刚好出差去了。

    最近应该回来了吧，刚好她也快放假了有空。

    明麓消息发过去，沈希回了。

    和明骁虽然分手了，但是她也没有不和明麓联系了，她约，人就直接出来了。

    在咖啡厅里一落座，沈希就看着对面的女孩子夸道：“有几个月没见了，麓麓，这身衣服好看哦。”

    明麓笑，她穿着一件白色纱裙，有点软甜吧，这节候的夜晚，看着还行。

    她看沈希的那一身如水烟波的裙子，衬得她眉眼都是一如当年初见时的柔情似水，就由衷回了一句：“我婶婶，永远美艳不可方物。”

    沈希掩唇笑，有点不好意思，笑完了，才慢条斯理跟她：“我和你叔没在一起了，麓麓，以后喊阿姨，或者喊姐姐，都可以。”

    明麓笑笑。

    服务员过来点单，等人走了，她才：“你们为什么分呀？我问我叔，他……”明麓拧眉，“他其实什么都没，就一句，他分手不是很正常吗。”

    沈希莞尔：“其实确实是这样，分手很正常的，没什么，没结婚就是这样分分合合的。”

    “没结婚，但是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从我高二到现在。”明麓还是无法接受，她舍不得，“你告诉我，你俩为什么分手好不好？”

    沈希很坦然地直接了：“也没什么，就是有天我发现他衬衫上有口红印。”

    “他和别人？？”明麓立刻皱眉。

    沈希：“他那天喝醉了，是司机送回家的，完全不省人事了，后来我把他丢床上的时候，就发现他衬衣有口红印，第二天我问他，他他不知道。”

    明麓眉心锁得更深了。

    沈希慢条斯理地继续轻声道：“我看他那茫然的样子，确实是不知道，但是我问他，你知道是谁亲你的吗？他沉默了，他是能猜到当晚哪位有可能撩拨他的。”

    “所以……你们就，分手了。”

    “嗯。”

    服务员过来上咖啡。

    把卡布奇诺推到了沈希面前，再把一杯黑咖啡放到明麓那儿。

    人离开了，沈希才慢悠悠地：“他解释了，他真的不知道，也没对别人怎么样。”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再道：“但是他心里是清楚的，知道有哪些人喜欢他，可那晚还是在那个场合喝醉了，让人有机会和他凑近乎，他这次不主动难保下次就……所以我还是选择分了。”

    明麓心都冷了。

    沈希还是很轻松地笑：“第二天我就离开了，跟他分了。他给我过几次电话，一直解释，后来我出差了，就没找找过我了，都两个月啦。”

    明麓悲伤得不行，但是这个情况她也没办法劝她不要分手。

    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后，她长吁口气，：“我就是舍不得你~”她浅笑，“但是，如果是我叔自己不好，就不要管他了，你自己过得好就好了。”

    沈希以为她是来劝复合的，闻言，笑了笑，点头：“嗯，我们麓麓也一样啊。他最近没交新女朋友吗？你怎么还会找我？”

    “没有，我这一阵才和他见面，他只和我分了，没有和别人。”明麓看她，“那，你呢？”

    “什么？”

    “你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我没有。”她笑，“最近挺忙的，没时间去想这个。”

    “那你……想过我叔吗？”

    沈希一贯的坦然，点点头表示：“在一起好多年了，也是好聚好散，所以偶尔会想吧，明骁还是挺好的，当初会那么快在一起，有他吸引人之处，这几年也习惯了他在身边，所以偶尔还会有些不习惯。”

    明麓很想，那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跟他再聊聊，也许，真的有误会呢。

    但是又觉得，要也得明骁来，让沈希去，显得她太卑微，对她不公平。

    所以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了。

    晚上回到住处，沈希远远看到楼下停着一辆眼熟的车。

    走近一瞥，车内的男人懒散地抽着烟听歌，还蛮惬意的样子。

    见到她出现，男人眉目上浮起一抹浅笑：“回来了？”

    沈希挑眉。

    明骁状似轻松地道：“路过，喝杯水可以吧？”

    沈希静默稍许，道：“可以是可以，但你要保证你现在没女朋友，我不想惹一身闲话。”

    明骁马上碾碎了烟蒂，：“没有，分了后没再谈过，暧昧的都没有。”

    -

    明麓这一晚挺落寞的，好像身边没有开心的事，岱历亭在委婉拒绝她；明骁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不知道又勾搭了什么妖艳婶婶没有；正宗婶婶已经分了两个月了。

    真是够悲伤的。

    回到家，她闷闷地发了一条微博。

    这几年更新的比以前少了，主要是因为她工作很多，没时间老去玩微博，偶尔更一下，更多的是像时候一样，发一张图来代表一个心情。

    今晚发了一个前天画的月亮，简简单单的毫无技术含量，但是四周一颗心都没有，漆黑夜色里的月亮显得很是孤单。

    配文也是一行字，写着：什么都没有。

    岱历亭彼时正工作完要收工，临了了习惯性刷了下某个账号。

    看到那个有一个月没动静的微博页面，忽然弹出了一条新的动态。

    仔细看完那五个字，还有那张孤寂的图，他不太放心地发了消息给明骁。

    “你今天回家没有？麓回去了吗？”

    明骁回复：“干嘛？没回去。你问她做什么？有事不会自己发消息？”

    岱历亭：“没有，她……”他随手捏了句，含糊道，“她她要考试了，我就不扰她了，你要是这两天回去了，跟她我明天早上走了。”

    明骁：“就这么一句还得我来？你们是一聊天就一发不可收拾？那玩意经常跟你聊天啊？”

    岱历亭眯了眯眼，看着这句话里的探……

    明骁是在情场里浸淫多年的人，很多心思一看就透，要是真让他看出来什么，回头找她质问，家伙再一横，明骁保准能揍她。

    那就真什么都没有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实在是怕他们叔侄俩闹崩，怕她连唯一的叔都没有了。

    回过神来，岱历亭轻描淡写地压下了他的猜想：“没有，她没有找我。”

    -

    明骁第二天就回家吃饭去了，许久没回了。

    一进家门，他妈确实也是稀客一样地招呼着他道：“明总来啦，我孙女早上还喃喃着很久没见你了。”

    “……”

    明骁就闲散地踩上了二楼，到了侄女的房间。

    明麓在画画，人在电脑桌前，左手托着腮，右手握着笔认真地在勾勒屏幕上的一张复杂画卷。

    明骁进去后懒散地倒在沙发里，搭着腿吊儿郎当道：“想你叔啊，想你跟我喊我回来啊。”

    明麓歪了歪头瞥过去：“不想呀。”

    “……”他噎了噎。

    不过明麓见他难得回来，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沈希，就问：“你干嘛跟我婶婶分手啊？”

    明骁一顿，随即笑道：“哦，这事啊。”

    明麓马上对他的笑脸表示不开心：“你能不能别这么轻松的样子，你个海王，渣男。”

    “……”

    明骁乐不可支，笑得不行地抬手指了指她：“你个兔崽子，没大没了啊。”

    “哼。”

    “我俩都复合了，我不开心我干嘛？”

    “……”

    明麓愣了好一会儿：“什么？我昨天才找我婶婶，你今天复合了？”

    “昨晚复合的。”他微扬下巴，志得意满地道。

    “……”

    明麓不可思议：“怎么那么快！！”

    “怎么了，快还不行？”他戏谑。

    “不是，我婶婶昨晚你出轨了，你怎么做到的，昨晚就和她复合了？”

    “老子什么时候出轨了？？靠，我人品好得不行，沈希也从来没过我这个，你别乱给老子扣罪名。”

    “……”明麓怂怂地解释，“就，就差不多要出轨了。”

    明骁气笑了：“还差不多，我还差不多被你气死呢。”

    “……”

    “我俩就误会而已，好吗？宝贝，你孩儿你不懂。”不过到这，明骁转念记起来一个事，跟她，“对了，岱历亭早上走了，他让我跟你一声。”

    明麓张口正要他的事，忽然被这一句镇住了。

    明骁见她呆呆坐着，好像很意外这句通知一样。

    男人搭着腿闲散地靠着沙发，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她：“东西，怎么了，嗯？听到岱历亭走了那么舍不得啊？”

    明麓心虚地回神：“没，没有啊。”

    不过，她想到岱历亭前一晚在宿舍楼下的提醒，提醒他和明骁的关系，与她不可能。

    她忽然就忍不住，借机试探一下：“他都几年没回来了，就见那一面，我就是，有点想他而已，再见到又得好久了。”

    几年没见了还感情那么深厚，那么想，明骁昨天就对她的话觉得有些微妙。

    以前想岱历亭那是她还，现在都二十多了，还老想着他；而且她一直没见谈恋爱，所以他就忍不住深思了一些，再叮嘱一下岱历亭离她远点。

    今天见她这话，明骁也不由得试探了句：“你那么想见他干嘛？你都长大了，不用他宠着你了，他也都一把年纪了，也许回头带个女朋友回来了，你还怎么老找他玩，是吧？别老念着他了。”

    “他没女朋友呀。”

    “不是，没女朋友也别老找他啊，你和同学玩不好吗？同龄人不是更有话题聊？岱历亭那老男人加冰冷的工作机器，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喜欢和他在一起，他大我一些，讲的都是我喜欢听的话，我的同龄人才二十岁，这个年纪的人根本还不成熟，讲话不太会照顾人。”

    明骁心中警铃作响，立刻双目炯炯地盯着她道：“喜欢大一些的人啊？那怎么不见得你来找我聊天啊？”

    明麓瞥他一下，一双桃花眼无辜地眨了眨：“你是我叔，我跟你聊什么？”

    “……”

    明骁屏住呼吸，漆黑的瞳孔里都是认真神色，定定看着她：“不是，啥意思啊？岱历亭也是你长辈啊，没血缘关系而已。不想和我待着，就和他在一起挺开心？我没见过谁和长辈待在一起开心的。”

    “……”

    明麓嚅嚅唇瓣，：“什么长辈，得那么老，他只大我九岁。”

    “九岁他也是我朋友，我兄弟，你以为他跟你同辈呢？”

    “……”

    奶奶上来敲门，又推开一丝缝隙看进来，看着一大一浅笑盈盈：“叔侄俩什么呢？”着看向在电脑桌前的孙女，“吃饭啦，麓麓。”

    “唔，奶奶，马上下去了。”

    门关上，屋子里恢复了寂静。

    很快明骁盯着她挑了挑眉头，问：“怎么不话了？你还真把他当你同辈啊？”

    “不行吗？”明麓倔强地抿抿唇瓣，又弱弱问。

    明骁点头：“也行，不过他怎么也是你叔的朋友，你是我侄女，你知道吧。”

    明麓心中一突，好像漏了个洞，瞬间不太敢和明骁直视。

    对面沙发的男人看她没接话，有些躲避的模样，他不由得微微眯了眯桃花眼，瞳孔里都是揣摩的光芒。

    最后，他索性就直接问：“不是，麓麓，你该不会……”

    “……”

    “喜欢岱历亭吧？”

    “……”

    明麓心跳得像是炸开来一样，整个人都被这话吓得，没力气了。

    慌乱地敛去眸中闪烁的神色后，她强装镇定地去看他：“什么，什么……”

    明骁探究地研磨了下她的神色，再确认一句：“你喜欢岱历亭？”

    她马上摇头：“你的什么……”

    明骁缓缓松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哼笑一下：“我还以你这东西，跟他混久了，生出些乱七八糟的感情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和他为什么是乱七八糟。她难过得眉头微拧起来。

    明骁以为她在她没有这些感情，就边起身边漫不经心道：“没有就好，他可是你叔的兄弟，你从喊叔叔的。你别乱搞就对了，不然老子可没这样的兄弟，也没你这样的崽子，怕是想要气死我，加膈应死我。”

    着他就出去了，关了门。

    明麓愣愣地原地坐着，画也没画了，也忘了要出去吃饭，就那么呆坐在书桌前。

    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叔不会同意的，但是实在是太喜欢他了，就后来没去多想了，但是岱历亭显然没她这么不成熟，他知道他不可能和兄弟的侄女有什么暧昧，他不会，明骁也不会同意，所以一直在提醒她。

    明骁直接警告她别乱来，岱历亭那晚是一直在话里话外温柔提醒她……

    他老早就知道了，但没跟她摊开来，没告诉明骁，他只是在等着她长大谈恋爱吧……想让她自己悄无声息忘掉。

    直到昨天发现隔了那么多年她还喜欢他，所以开始试图提醒她。

    明麓趴在了桌上，眼泪流进了手臂里。

    可是她要怎么放弃，放弃了谁还像岱历亭一样永远对她好，永远不会变化，永远保护她，关心她，风雨无阻接她，会赚钱没有麓重要，会在她想他的时候，永远回一句，他也想她；

    还会担心她安全陪她看零点电影，会带着她一玩就二十天，再专程从澳洲送她回国。

    明麓崩溃。

    -

    明骁下了楼，被他母亲问明麓呢。

    他回头看了看，东西怎么没下来。

    他就直接发了微信：“吃饭了，东西，还赚钱呢？”

    明麓慌乱地收拾起画笔，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洗掉满脸泪痕，才出门去。

    午饭后，明麓就直接回学校了。

    第二天要考试。考了两门后，大三就结束了。

    暑假她也经常在学校待着，基本只有晚上才回家。

    大四开学那会儿，北市也已经深秋了。

    这一年课不多，明麓在学校也是整天画画为主，很多时候宿舍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世界向来很安静，就只有她自己，和画里瑰丽的虚拟世界。

    等其他舍友晚上下班回来了，宿舍就热闹了，每天她们都会吐槽公司的同事上司什么的，生活很精彩；

    这一学期时间疏忽就过了，十二月学校放假，明麓就回了家，等过年。

    不过由于半年前和岱历亭的那一面，的那些话，她今年第一次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一个是，反正他会回来；另一个是，她现在好像有点……怎么呢，反倒有点希望他不回来、延期回来什么的。

    因为本来计划里，就是他回来后，她就一定会找个时间和他的，但是现在……好像不用答案就已经摆在那里了，关键是，明骁警告过她了。

    所以她心理就下意识就有点排斥见面，不希望他回来，好像不回来，她就还没彻底失去他一样。

    最终听到他的名字，是年初七的时候，明骁偶然提了一句岱历亭回来了，初六回的好像。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试探她，没来由地就提了起来，还问她知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本来就不知道。

    不过岱历亭可能刚回来时事情多，应酬多，并没有马上到绿汀来给她爷爷奶奶拜年。

    到正月十五的白天，明麓都没有见到他出现的身影，过了十五，年就彻底过了。

    元宵节晚上几个舍友去ktv玩，明麓也去了。

    别人唱歌玩骰子，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叫的啤酒全被明麓一个人喝完了……

    不知什么时候，感觉手机在振动。

    一直振着，最后是楚简给她从丢在一边发风衣口袋里拿出来的，一看备注，戏谑：“哎呀，‘最爱我的人’。”

    明麓迷迷糊糊地看去。

    楚简走过来：“别喝了宝贝，你今晚怎么回事？赶紧接你的电话。”

    明麓看着楚简手中的手机，和来电显示，有点不真实地问：“这是我的电话？”

    “对啊。”楚简马上揉揉她的脸，“醒醒，醉成什么样了你。”

    明麓拿过手机，倒在了沙发角落里，接通后放到耳边。

    里面当即传来熟悉好听的男声：“喂？麓？”

    “唔……”明麓把手遮在眼睛上，惆怅地闭上了眼睛。

    岱历亭听到了她这边的喧嚣，问：“你在哪儿？ktv吗？”

    “嗯。”

    “难怪我给你发那么多微信，都没回一句。”

    “你给我……发微信了？”她话语断断续续的问，不太清醒。

    岱历亭一秒就听出来了，问：“你喝酒了？”

    “嗯……”

    “喝了那么多吗？还喝醉了？”

    明麓没有回，缓了缓，低语一句：“跟你没关系。”

    “……”

    岱历亭噎了噎：“的什么胡话，没大没。叔叔在绿汀，今晚来给你爷爷奶奶拜年，但是一晚上没见你。”

    担心她回头找他算账没告诉她，他就特意跟她一声。

    明麓笑了笑：“哦……我以为，我以为你今年不去呢。”

    “我怎么会不去，傻瓜。叔叔给你带红包了，放你奶奶那儿了。”

    明麓只听到第一句，所以笑笑：“因为，躲我啊。”

    岱历亭愣住。

    明麓声音有点沙哑：“我以为你以后要躲着我了，我以为我叔让你不要跟我见面了。”

    明骁跟她了……

    岱历亭心中一沉，似乎一瞬间能想象到那只鹿听到后有多难受。

    她在电话里醉醺醺地喃喃：“是吧？他让我离他兄弟远点，让我，不要膈应他，不要气死他。”

    安静了须臾，岱历亭声音暗哑地开了口：“我是我，明骁是明骁，叔叔永远不会这么跟你话。你在哪儿？麓，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