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在。 熟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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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杯子, 明麓起身离开。

    张昕死死盯着她,喊住:“明麓!”

    咖啡馆里的人都闻声看了过去,但是被喊的人头也没回地从容走了。

    外面有些起风, 明明已经四月了,可是晚上的风还是刮得人脸颊疼。

    明麓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散步走回了学校。

    女生宿舍三楼的那一间宿舍此刻意料之中的很安静, 两个外地的舍友白靓和萧乐研究生都考回了家,所以宿舍的东西早就已经收拾干净了,人也回家去工作去了。

    现在宿舍只有楚简考了北市南大的研究生,所以东西暂时还放着。

    明麓之前拿走了一些, 现在东西也不多了。

    把画画的板子和电脑收拾起来装入书包后,她再把桌上几盒还没拆开的化妆品放到楚简桌上,再回来开柜子,拿出里面剩下的几件初夏的衬衫。

    把衣服叠好放入一个手包里, 就没什么事了, 明麓走去阳台给几个盆栽浇了浇水。

    楼下还是很热闹, 除了大四的不在学校,其他年级处处灯火辉煌。

    -

    第二天晚上, 回到学校的楚简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再看桌上的化妆品,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马上给明麓电话。

    明麓在逗猫呢, 这么多年, 她的猫也大了不少了,都不太动了。

    听到电话中舍友哭着:“麓麓,你把东西搬走了呜呜呜?”

    “嗯呢。”她轻笑,“没事, 我在北市,你要是想我了我随时可以出去的。”

    “可是,可是……你东西搬走了,我觉得我心就空了。”

    “……”她笑起来。

    楚简真的超级失落:“不行,我必须见一见你,不然我今晚睡不着,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今晚啊……”明麓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晚,“那我去学校吧,不过我晚上可能没时间在那儿睡,我画画的东西都拿走了,我得忙点事。”

    “那你来吧,晚点回去好吗?我去洗澡,洗好你就刚好到了吧。”

    “嗯嗯。”

    明麓挂了电话就起身出门了。

    先坐公交到市区买了两杯奶茶,而后怕在公交里被挤掉了,她就自己骑了共享单车去学校。

    宿舍今夜灯火通明,有人的感觉确实不一样,进来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明麓放下奶茶在楚简桌上,那上面丢着一个拍立得和几张照片。

    明麓随意一看,觉得那男的有点陌生,不是她前一阵要去看电影的那个男朋友。

    而且,还亲上了。

    她马上不好意思地挪开眼,转身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楚简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语气轻快:“你来啦宝贝。”

    “嗯。”

    明麓喝着奶茶,另一只手指了指她的桌子。

    楚简美滋滋地过去拿起自己那一杯,顺便把桌上的几张照片丢到上铺去。

    明麓问:“你这个男朋友,新的。”

    “旧的。”

    “嗯?”明麓咬着珍珠,无声挑眉。

    楚简过来,把她对面桌子下的椅子拉出来坐下,然后表示:“上一任前男友,复合了。”

    “……”

    “大我十岁那个。”

    “……”

    楚简朝她眨眨眼:“我发现,还是老男人香。”

    “……”

    明麓被呛到,蓦然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楚简在对面笑:“干嘛呀姐妹。对了你和你那个,怎么样了?”

    明麓好一会儿才平缓下紊乱的呼吸,人往后靠上椅背后,轻声:“不怎么样,没再联系了。”

    楚简点头:“有点可惜,还以为他当初元宵去接你,是对你不错。不过不行就算了,毕竟感情这东西,合不合适,只有你自己知道。”

    “嗯。”

    明麓点点头。

    楚简很快换了话题问她:“对了姐妹,你把东西收回家了?那后面读研呢?”

    “倒时再拿吧,反正要换宿舍。”

    “你可以先放着嘛,再拿不麻烦吗?真是本市的就为所欲为。”楚简感叹。

    明麓笑笑:“也许,也不拿了,我可能,不在这里读研了。”

    “什么?”楚简茫然地看她,“你都保研了,那你想去哪儿啊?”

    明麓喝了口奶茶,想了想,:“不确定,再看吧,还没怎么去想,也许还在这。”

    在学校待到了十点,明麓才出去,算坐地铁回家。

    东门地铁站每个时间都很热闹,过去的路上同行的学生很多,她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也不着急。

    只是走着走着,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明麓刹住了脚步,漆黑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昨晚那个女人,和她手上牵着的那个孩子。

    她深呼吸。

    张昕微笑:“阿姨也不想找你,但我没办法,你爷爷奶奶不见我了,你叔也没再接我电话……”

    明麓冷冷问:“所以你以为我会理你?”

    张昕松开那个孩子的手,把他往前推了推:“你理不理他都是你弟弟。”

    明麓:“……”

    她后退两步:“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

    那个孩子被她的声音吓到,马上停在那儿没动,双目炯炯地看着她。

    明麓抬眸看那个女人:“你想干什么?”

    张昕:“你不想给钱,那你把他领回家,让你爷爷奶奶养他吧,不然你就自己养。”

    明麓一脸问号,随之发出一阵冷笑:“你没发烧吧?”

    张昕没接话,转身就走了。

    明麓喊:“你别走,把孩子带走。”

    她加快脚步离开了明麓的视线,拐入了地铁站。

    地铁站人山人海,明麓一下子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她不可思议地盯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看着眼前的男孩:“你,你快去追你妈呀,她走了。”

    男孩子道:“她让我跟着姐姐回家。”

    “……”

    明麓立刻:“我不是你姐姐,我不认识你。你赶紧去找她,她肯定不会走的,她绝对不敢这么把你丢下的,你快去追。”

    着她转身走了。

    那个孩子跟上她的脚步。

    明麓注意到了,马上刹停,回头焦急地:“你别跟我。”

    孩子脸上没有害怕,反倒挺坚定的:“我妈妈让我跟着你。”

    明麓皱起眉:“我不回家的,我回学校了,你没地方住。”

    他没话,就定定看着她。

    明麓指了指地铁站:“快去找她,我带你去好不好?”

    她去拉起他的手要往地铁口去。

    但是孩子忽然一把咬住她的手。

    “嗯……”明麓吃痛,瞬间甩开他。

    孩子往后跌了两步。

    明麓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左手握住了右手被他咬的手腕,气得发抖。

    四目相对几秒,她冷冷地再次转身走了。

    一动身,那个孩子又继续跟着她。

    明麓边走边不断深呼吸,忍着不回头去理他。

    只不过人一直跟着,一直跟着。

    最后她拐到一条没人的路后,站停下来转过身。

    孩子随着她刹停。

    明麓握着生疼的手,浑身戾气地指了指他:“你有完没完,别跟着我!!”

    他没话。

    明麓语气有点急了:“我不认识你!你和我没关系,我连你妈都没见过,何况是你,我爷爷奶奶已经替你爸爸给了她很多钱了,已经做到了抚养你的责任了,是你妈自己挥霍掉了,她现在找份工作完全可以养活你,所以我们家不会再给了,你知道吗?!”

    孩子没话,就看着她。

    明麓问:“你妈妈真的想让我带你回去吗?她不要你吗?”

    “她……”他终于开了口,“让我跟你回家待一天,爷爷奶奶就会给她钱,让她带我走了。”

    明麓眯了眯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所以你走,别跟着我,我不会带你回去的,别做梦了!”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

    “滚!”明麓怒吼,手臂的疼刺激得她有些失控,“你不要逼我揍你!我对你这种坏孩子没有一丝怜悯,没有!”

    孩子在她的怒吼中忽然哭了起来。

    明麓气笑了:“你哭什么?!是你咬我你哭什么?我没你就是看在我爸爸的份上了,你还哭!”她气得眼泪也出来了,“回你妈身边去!滚回去!”

    话落,她伸手捂住气得发疼的心口,不断深呼吸。

    半晌,耳边还是孩子的嚎啕哭泣声。

    明麓崩溃地在路边蹲下去,一会儿,拿出手机。

    警察来的时候,看到各占据一边马路的一大一两个人,满眼的困惑。

    盘问了来龙去脉后,再跟孩子确认:“你们真的不熟吗?是你妈妈把你交给这个姐姐的?”

    他点点头。

    把人带回了派出所后,警察又问了那个孩子:“你知道你妈的电话吗?叔叔给她,让她来接你。”

    孩子流利地念了一串数字。

    接通电话,那头的女人一听是警察,愣了愣。

    电话的警察:“麻烦你尽快来领走你的孩子,你不来他就没人带了,送他来的人已经走了,他没人认的话最后只能去福利院,而且你涉嫌遗弃罪。”

    挂了电话,警察去看明麓。

    一看却发现,那个女孩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呼吸紊乱,似乎整个人的情绪还有些不对劲。

    再看她也很的样子,不知道十八了没有,而那只露出来的手腕上,还有一排猩红的牙印触不惊心地烙在那儿。

    一个警察走近关切地询问:“姑娘,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上药?”

    她茫茫摇头。

    “那你要不要找你家人来带你?”

    明麓怔愣了一会儿,才抬了抬头看眼前的警察。

    她眼眶里含着一层浅浅的泪光。

    警察马上:“你别急,你给我手机,我给你电话喊人来接你吧。”

    明麓点点头。

    警察看她开手机后,又出神地盯了会儿没动静,好像情绪和和精神都有点恍惚。

    他就接过去给她。

    人屈膝在椅子前,点开通讯录后问她:“给谁?”

    第一位的备注很突兀,上面写着,最爱我的人。

    警察目光往下扫了扫,下面的备注里,也没有爸爸妈妈,按她的,父亲去世了,那母亲也可能不在身边吧。

    所以他也没问这种伤人的话题,直接:“给第一个好不好?”

    明麓迷迷糊糊点点头。

    警察就拨了出去。

    那头接的蛮快的,电话里传来了一道低倦的男声:“麓?”许久没和她过电话,岱历亭这一声称呼,多少带了点惊喜和探究。

    警察马上道:“你好,这边是城北派出所。”

    那头的男人怔了下,随即开口:“出什么事了?”边着,他边从宴上起身,和桌上的人点个头,“有点急事,先走了。”

    警察:“她没什么事,就是早前有人找她,她报警了,现在在派出所。姑娘情绪有点不对劲,你来带她吧。”

    岱历亭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他已经出了聚餐的包厢门,进电梯了。

    一出酒店,司机在他的指挥下,把油门踩到了底,最后终于在五分钟内拐到了城北派出所。

    几乎是刚进去的同时,外面就进来了一个中年女人。

    岱历亭没空管其他,兀自走向那个熟悉的身影:“麓。”

    明麓抬起头,站起来扑入他怀抱。

    岱历亭顿了顿,又伸手在她背后抚了抚:“没事啊,我在,没事。”

    “她不是在,为什么骗我人走了?”忽然,安静的大厅里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明麓皱起眉头。

    岱历亭看到了,马上摸摸她脑袋,然后再转头去看那个话的女人,再看看抱着她手的孩子,最后问警察:“请问,这怎么回事?”

    警察给解释了一通前因后果。

    听到最后,岱历亭整个脸色沉得像冰,盯着那个女人的眼底黑如点墨,翻涌着浓浓寒气。

    警察又跟对方:“不跟你这么,你会来带走你的孩子吗?有你这样的父母吗?丢下孩子在一个陌生人手里就走了!”

    岱历亭碍于这是派出所,没出口什么,转过头看看怀里的人:“没事啊,麓,我们回去了。”

    他揽着她往外走。

    出了派出所,身后跟着走来的女人喊:“明麓你别走。”

    明麓转过身,看到那个女人和孩子走过来的身影后,马上躲到岱历亭身后去。

    岱历亭一下子对着走来的女人厉声呵斥:“别过来!”

    女人被他冒着寒气的神色语气吓到,刹住了脚步。

    岱历亭眼神冷若冰霜,压了她几秒,而后回头抚一抚身边的人:“没事,乖。”他把她带到车子后座,扶她进去,又跟司机,“送麓回去,到我那儿,给她开门进屋。”

    司机颔首应好。

    车子很快消失在派出所门口的长街上。

    岱历亭回眸看那个女人,开口的言语与刚刚的温柔似水已经天差地别,眼下暗沉到似乎含着冰:“自己的孩子自己去养,不要再找她,别再骚扰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女人生气地:“我不找她,谁给我钱,你给我吗?”

    岱历亭:“你如果能轻易地拿给我两千万,我也可以给你两千万。”

    张昕着急上火地对着眼前的年轻男人道:“你疯了!我上哪儿去找这么一笔钱,我有钱我还要找她拿吗?”

    男人冷笑:“你知道这笔钱数额巨大,那你还挥霍一空?”

    张昕又很镇定了:“她可以挥霍我为什么不可以挥霍?”

    “我的女孩从来不挥霍。”岱历亭目光如炬,咬牙切齿。

    女人烦躁地挥手:“我不管她花不花钱,反正明家的财产哪怕给我的孩子一分,我们也不至于饿死。既然她爷爷奶奶不养,只想养她,那她就自己养她弟弟,这是天经地义的。”

    “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你都没死,轮得到她一个从未谋面的异母姐姐养!”他沉声呵斥她,问道。

    女人深呼吸,欲言又止。

    岱历亭继续开口,声线凉薄:“她的父母都没有尽到养她的责任,如今你却带着这个所谓后母生的孩子,来要求她养,你们这些做父母的,真是可笑至极,活着有意思吗?”

    “你……”

    “不想养,养不起,就别生,人都做不好,做什么父母!”他眼神如寒风般狠厉,话落抬手再指了指她,“我最后一句,如果让我知道你再出现在她面前,我不会绕了你。”

    -

    回到家里。

    岱历亭进屋发现,客厅亮着浅浅的光,沙发上缩着个身影,呼吸均匀,睡着了。

    他走上前看了看,弯下身子去扶她,想要抱起来。

    一碰,东西哼哼唧唧地发出声音,越发缩着身子了。

    岱历亭手微僵了僵,马上收回来没有碰她了。

    他起身回卧室找了条毯子出来。

    沙发上的人依然悄无声息地那么躺着,脑袋枕着一个抱枕,睡得似乎,挺安心的。

    这世界上,好像也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有安全感的了,他知道她所有的事,也不用问她怎么了。

    从到大,她在他面前,都只管放松身心就好了,其余的,他会保护她。

    岱历亭把毯子给她轻轻盖上,再掖好四个角。

    准备把她的手放入被子中时,他忽然发现右手的那只手腕上,有一圈泛着血珠的牙印。

    岱历亭愣了愣,浑身寒气顿起。

    摸摸她脑袋后,男人起身下楼,到外面药店买东西。

    不到十分钟人就快速回来了,回到沙发旁,弯身屈膝下去,用棉签沾着药给她擦伤口。

    明麓疼,皱着眉立马要缩回手。

    岱历亭马上放下药,伸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脑袋,一下下轻抚,顺着温声哄着:“麓乖,是我,是我呢,给你擦药,乖,不动,马上就好了。”

    她好像听进去了,头发上熟悉的温暖抚摸让深睡的人浑身渐渐放松下来,一点都没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