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不是人了”

    张薇是这么回答楚然的问题的。

    她是末世开始之前入院的感染者之一,但那时候她就已经怀孕九个半月，马上就满四十周，怕孩子受影响,她死活不同意打针治病,也没同意提前把孩子剖出来,想着再坚持坚持。这一坚持,就没等到孩子出生,末世就爆发了。她呢，意识没有丢,身上有病毒,没有异能，但是呢,偏又有五感,只是比正常人要弱上不少。丧尸不理她，她在医院到是活下来了。饥饿感也不强，几天甚至十几天吃一顿饭就可以。开始她还不敢离开医院,想等孩子生出来之后再,想着反正痛感也弱了，就自己也行。

    可等啊等啊，肚子一直就那么大,也能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动，肯定不是死胎。偏就是没有要生的迹象,她又不懂医，不知道怎么办。就那么糊里糊涂的带着活了这么久。

    后来,她也出门回家寻找过家人，但没有找到。她又没有异能，又惦记肚子里的孩子,就又回到医院了。在病房里准备了一堆生产需要的东西，随时准备着孩子出生。

    这一待就是五年。除了下楼找吃的，她很少出医院，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医院了。时间久了，对末世多多少少也不是一无所知。

    楚然他们过来的时候，张薇早都发现了，但她躲起来了。观察了许久，确认了他们是医生，这才出来现身求助的。

    都求过来了，断没有不管的道理。楚然先是给把了脉，张薇的脉若有似无，与半尸人那种完全没有脉的确实不一样，也跟正常的人类不一样。

    但是脉上，把不出来胎儿的。

    心里隐隐的就有了猜测。

    这也是够神奇的了。

    “我可以给你做剖腹术。但是你这个情况，我也没有遇到过，不知道伤口能不能自动愈合，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你愿意试吗？还有，你得有心理准备，你肚子里的宝宝，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宝宝了。它有什么异能我不知道，但它应该是个半尸人。”

    楚然可不是会隐瞒病情的大夫。再这姑娘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一个人坚持五年，至少她的意志力，她的坚强，就绝不是一般人。

    “半尸人？是什么？”

    张薇不知道什么是半尸人，她对末世的了解，除了自己的观察，就是收音里的广播。幸存者知道半尸人存在的都不多，更没有人会在广播里。所以她不知道。

    “就是一半丧尸一半人。有人类的意识，但也有丧尸的能力。你在城里待这么久，没见过吗？”

    张薇就摇头。

    好吧，那你这也太宅了。

    “你考虑考虑吧，考虑好了，想要做术的话，到资料室找我就成。”

    这么大的事儿呢，总得让人考虑考虑。

    “不用，我要术，你帮我剖吧。”

    相当的果断，果然如楚然所想，她心性不是一般人。

    “那你介意不介意我们收集记录一下你的病情数据？我们正在研究病毒，你这个样本非常稀有。”

    “可以。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那好。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半尸人区，保证给你最好的术条件和术后对你们母子的照顾。”

    人家痛快，楚然更痛快。

    肖先生与高亦正查资料看得脑壳疼呢，楚然就领了这么一位回来，能咋办，资料留给高亦查，肖先生陪着楚然回去，给张薇做术吧。

    张薇对于中心广场的半尸人区看着很新奇。

    也没给她留在区，而是直接带进了真空城。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孕妇，怕什么的。

    咦？

    一进真空城，楚然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从脑子里过了一个，跟脑电波扫了一下似的。

    与肖先生对视了一眼，都对张薇肚子里的孩子越发的好奇了。这东西很有意思了。

    给带到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就是医科大学的隔壁，肖先生他们为了方便做实验，把实验室搬到这里。医科大学嘛，各种设备都不缺，还很先进，就是搞研究的地方。

    真空城这里很干净，有最好的术条件，也是在正规的术室里做的术。时间静止嘛，那有电的地方它也一直有电。楚然是中医，肖先生是中西医兼修，只要有电，光线好，有术刀，有消毒设备，并不需要什么辅助的设备。

    孩子足月了，很健康，剖出来的东西，不缺胳膊不缺腿的。也哭，还不是干嚎，人家能哭出眼泪来。出来就睁着眼睛，防备的看着楚然与肖先生，回头去看躺在术台上的张微，还能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这才真是成精了呢！

    “别看了，也别做怪了。你现在样子，跟猴子似的，一点儿也不好看，做那表情，很丑。”楚然一点儿没控制，直接就开怼。

    张薇是一脸的惊讶，都没有反应过来，楚然在跟谁话。

    “你这儿子，成精了。这几年，你没少做胎教吧？它懂得还挺多。”

    啊

    张薇表情呆呆的，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胎教是没少做。五年时间呢，怀个哪吒才三年，她又没什么事情做。不用就自动关了。不看书还能干啥。病房里最多的就是书了。大部分时候，她还会读出声，读给孩子听，当是孩子陪伴她了。

    “你这身体，比正常人代谢要慢几十倍。出血不多，伤口要很久能恢复了。慢慢养着吧。我亲自照顾你。现在我带孩子去清洗一下，让肖医生送你回病房，一会儿我过去找你。”楚然抱着东西，跟张薇交代行程。

    张薇点头表示收到。

    “它叫什么名字呀？”

    快出门了，楚然又停下，问孩子妈，东西叫什么。这么久了，就不信张薇没给孩子起好名字。

    “毛毛。”张薇只了一个名儿。

    哈哈哈

    楚然只想笑，这名儿起的真好。

    憋着笑，带着东西到隔壁清洗了。她有水系异能的，并不用跟医院常规操作那么洗，再东西它也不是一般的婴儿啊。

    直接给拎到医生休息室，带着洗池的，把东西往里一扔，水系直接上，冲就完了。还有水火双系一起用的，温水。中间还打了一回沐浴露，洗的那个一个透彻。

    纸尿裤，衣服是早就准备好的。洗干净直接就能换上。

    “你会不会尿啊？”换完了纸尿裤，楚然好奇的拿指戳了两下毛毛的肚子，好奇，它这样儿的，有没有人类的需求。

    “啊啊啊”毛毛对她呲牙。再怎么知道的多，明白的多，婴儿的身体就是婴儿的身体，大脑没有长成，语言啊，行动啊，什么功能它都没有呢。脑域开发得再多，该不会话，就是不会话，该不会走还是不会走，连翻身都不能。最多蹬蹬腿儿。

    “那你这是会啊，还是不会啊？你给我点个头，或者摇个头呗？我好歹也是你的接生婆儿，你对我尊重点儿行不行？”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行吧，那就等着让张薇慢慢的摸索吧。

    “那你要不要喝奶粉啊？你妈妈肯定是不会有母乳了。你要是需要吃东西，我这里有奶粉的。”

    这回东西，没再不理她的，带着好奇的好眼神看楚然。好像它自己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吃？

    “行，那我给你准备呢，你要是觉得肚子饿，就哭，跟个提示，我再喂你。”

    东西面无表情的，但楚然还真就悟了，这是人家表示知道了。

    回到病房，张薇自闭目养神呢，听到她的声音就睁看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毛毛。楚然把孩子给她放身边，孩子不动，她也松了一口气，感知弱也还是很疼的，她这个情况，术的时候，也没有麻药，就针灸局麻了一下。术后哪有不疼的。见到孩子，安心，就睡着了。

    这样的两个大佬，不用事无具细的照顾。

    肖先生早回实验室了，他又得了两个稀有的样本，正是热情高涨，马上要投入研究的状态。

    楚然到医院的食堂，给做了米糊，又给张薇熬了个适合产妇养身体的补血汤。热乎乎的，带过来，又带了一壶热水，备着万一毛毛要喝奶粉的话，好冲奶粉。

    “喝吧。被血的。”看着张薇自己拿着碗喝汤，看得一眼毛毛，楚然又问了一句，“它怎么样啊？饿没饿？要没要吃的？”

    张薇摇头，“没哭没闹，也没啃，应该是不饿吧？”她也不懂啊。

    这儿子太特殊，谁也没经验啊。

    “那就先不给冲了。你们俩就在这儿住着吧，我外面还有事，不一定能天天过来，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跟实验室的研究生们。”

    “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也帮了我们嘛。”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楚然从真空城里出来，文静还着绮绮和君君就一脸焦急的等着外面。

    “这是怎么了？”

    你们也是大佬，别这么毛躁好不好。

    “城里丧尸失控了。几个七级的都想争丧尸王，控着低阶的丧尸，打得都乱套了。”

    啊。“打到咱们这儿了？”楚然问着就往广场外看。

    没啥感觉啊。

    “那它们到是不敢。”这点儿傲气，还是有的。

    “那就打吧。等它们打完了，让人去捡漏捡晶核去，不是挺好的。”

    “那可不行，那些丧尸王不会把成果分享给别人的。咱们要拿，就得把丧尸王都干掉。可是城里没有这些丧尸王镇着，咱们是守不住的，相当于是给免费给人类清理城市了。”

    是这个道理。

    所以啊，还是得有一个更高级的，在上面压制着才行。

    楚然又转身回真空城。

    “有个新情况。毛毛不在，外面丧尸没人压着，乱斗了。要不，你带着他去我家里坐月子？”楚然跟张薇商量。

    张薇又呆了，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合在一起，咋就不明白啥意思了呢？丧尸打不打的，跟她儿子有啥关系？她儿子连婴儿都不是，进来之前就是个胎儿

    “哪吒他娘怀三年，都能生个神通广大的哪吒了，那你这个怀六年，不得顶两个哪吒呀？你儿子就是个丧尸王，确切的，是这个末世城市的一城之主也可以。明白了吧？”

    明白了，但是我很难接受。

    接受不接受的，事实就是这么个情况，都得处理呀。

    于是，张薇只要真空城里坐了一天的月子，就又转移阵地，出了时空门，转移到公交车旁的屋里住了。

    毛毛一出来，楚然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他的身子里发出去，以它为中心，往整个城市扩散去了。

    “谁，谁？楚然？你弄啥呢？你还好吧？”文静在门外大呼叫。

    “怎么了？”楚然出门，看她连院子都不敢进那个谨慎样儿，问她。

    “刚刚的能量波不是你发的？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自爆了呢？”

    “我好好的，没事儿自爆干啥？”

    “那是谁试药了？”

    “别废话了，你就那能量波是几级的吧。”这浪费时间的。

    “至少十三级。快有我的两倍了。”

    靠。

    毛毛朋友威武。

    楚然都恨不得给跪了。

    “不是有人，子宫是先天环境，相当于混沌时空嘛。这么看起来，还有几分道理的，是不是？”肖先生听完楚然的描述，想了半天，这么评价的。

    “你这也够不靠谱的，这是啥法呀。”

    “怎么就不靠谱了，我可是玄幻时空的人，科学与玄学并重的地方。别把你那封建迷信和我们的玄学混为一谈好嘛。”

    这个，那楚然就不跟他犟了，她确实很外行。

    “但它这个形成条件也太苛刻与偶然了。不可能普及的。”

    那是，跟毛毛比起来，谁都不算开挂。

    “他们母子的细胞还是有用的。我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解药的方向。等再看看毛毛会不会长大，能不能学会话，大脑会不会发育，再看看。只张薇能有五感，也是值得研究了。”

    肖先生总能发现有利的一面。

    那也只能等了。

    就这么着，莫名其妙的，就在家里养了个城主。

    人家那个升级的环境，谁也比不了。只靠着晶核升级，用文静的话，那得先把江城的丧尸都养到五级以上，至少得养出来几百个十二级丧尸，才有可能升到它那个级别。

    也就是，靠着现在的天然条件，是不可能完成的。

    哦，对，这也是对半尸人来的。

    楚然是意外情况，她的身体能从空气当中过滤能量，还是有点儿别人没有的优势的。

    “我最近一直在想，跟陆地相比，还是海洋的面积更大，海里的生物也多。你我去海里泡泡澡，会不会升级的快一点儿？”楚然跟肖先生商量着，想去海里探探险。

    “你是惦记海里的晶核吧？”谁不知道谁啊。

    “是啊，是啊。”

    “那你再等等，等我做完头的实验，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带绮绮君君还有毛毛去就好，他们可比你有用多了。

    主要是彩虹花，乌龟最有用。特别是乌龟，到海里，谁也没有它用处大。

    肖先生听她这么一，想想，也行吧。

    就没多问了。

    “我就不去了，肚子伤口还没长好，我在家给孩子们上上课吧。”

    张薇听楚然要带毛毛出门，她现在也接受了她儿子是大佬的设定，知道只有毛毛打别人，谁也伤不了他。也是信得过楚然，就不跟着折腾了。她末世之前是高中的数学老师，留在家里也有事情做，就带带半尸人孩子们的课，正好专业对口。

    那也行吧。

    她不去，楚然这一行，就只她一个大人了。带着两个半大孩子，一个刚刚长大一点儿的婴儿。

    车开出去二里地了，楚然从倒车镜里看到，乖乖在后面爬着跟车呢。

    这纸尿裤，老是被扔下，终于忍不下去，自己偷着跑出来跟车了。

    那就带着呗。

    把乖乖往车后座上一扔，楚然看着车里的乘客，自己都想扶额，这个组合成员，也是没谁了。俩不会走的，等级最高

    到了海边，“你俩在岸上压镇，有跑到岸上来的，干掉。千万别让跑到城里去。打不过的话就跑，让花告诉我一声儿。明白了吗？”

    君君是水系，到是也能下水，这不是怕绮绮自己对付不了海里的怪物嘛。就让他俩在地上守着。

    楚然把乖乖抱在怀里，用水系结了一个结界，把他护在里面。毛毛在她身上背着的育儿袋里呢。花儿根留在岸上，花儿攀在她肩头。乌龟带路，就下海了。

    “挺好，挺好。海里果然更有营养。”许是因着水系异能的关系，人一到了海里，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但是，海里的怪物也是真的多。

    乌龟变得老大老大一个，比房子都大。异能全开，大杀四方的。

    毛毛懒洋洋的，他对楚然不对付，看她没危险，人家也不出。要不是看在张薇的面子上，他才不会来呢。臭阿姨把他看光光了，还老欺负他。凭什么要帮她的忙，哼。

    楚然自己的能力不比谁差，带着毛毛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出门一个月，收获满满。

    回来带回了大批的晶核。

    级别也升了。

    “好久不见啦，肖医生，有没有成果啊？”

    楚然回到家就抱着肖先生不撒。

    “成果就是，高亦跟文静好上了。”、

    嗯？好上了？什么意思？他们俩本来不就处着对象呢吗？难道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滚床单了。

    哎妈，那能滚床单了，文静还好，高医生要是没那能耐，可成不了事。

    这是有感觉了？

    “你们挺能啊，拿自己试药？”

    “那你看看，科学家嘛。就得有为科学献身的精神。”

    以自身试药的大科学家多了去了。

    “那这算是成功了呗？”

    看怎么了。

    “这肯定不是解药。或者，这是毒药。能让人类和丧尸都变成半尸人的毒药。”

    “那不是挺好的。”半尸人挺好的，能与丧尸共存，还不消耗资源，又有异能，多好。

    “不是，用了我这个药，结果是跟张薇差不多。还是需要补充一点儿能量的。现在就是看看高亦能不能让文静怀孕了。”

    这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们这边岁月静好的等着实验结果呢。

    人类的基地里，可就没有这么太平了。

    廖开带着一身重伤，只剩下一口气的叶溥清来求医，“李修研究出来的解药，根本不能解丧尸病毒，还培养出了超级变种。吃了王自为，养了半个基地的人，老叶是拼了一身的修为，损失了半个队，才把那东西给控住。废了半吨的火、药才灭掉。”

    肖瑟与楚然全力的救治叶溥清，廖开在一边解释他伤情的由来。

    “付老大怎么样了？永希呢？”

    肖玙还能分神问问另外两位好友的情况。

    “老大不行了，我走的时候，已经弥留了。有木系异能的在给他输能量，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也不敢移动他。怕耽误了老叶的伤情，老大不让我等。永希在照顾他呢。”廖开自己身上也带着伤，起来基地的惨状，硬汉落泪。

    “嗨，你这人，怎么不早。”楚然气得，恨不得揣他一脚。“你们去救人，叶队长交给我了。”

    肖玙也没犹豫，身来拎着廖开就走。还带着高亦，高亦能控着丧尸，上了车，开到最快，往外冲。

    “能救吧？”

    车冲出去了，还能听到廖开满是疑问的声音问。

    都那样儿了，救治都不是医术能解决的了吧？

    “能。”肖玙身上带着刚研究出来的药呢，都这会儿了，也管不了是不是完美，也得上了。只求着付坚的命硬一点儿，能坚持到他回去吧。

    剩下楚然自己救治叶溥清，其实让她救反倒容易。

    她有木系异能，木系是带着生命能量的，生生不息。她级别又比叶溥清高好几级，又把毛毛拎来，让他给输能，不靠着医术，纯暴力输出，靠能量硬刚。跟武侠里输功力疗伤的情况差不多。

    但确实好用。

    人直接升了一级，啥伤都好了，原本就都是外伤嘛。

    升完级，人在客房晕睡着，身体强行升级，且得养一阵子才能适应呢。

    “谢谢你啦！看你这么给力，这个送给你。”

    毛毛这回很懂事，一点儿没拿乔，乖乖的就帮忙给叶溥清治伤了，楚然也是投桃报李。送给他一个青丘道场里那棵桃树上结的桃子。文静他们之前也试过，闻闻味儿都差点爆体。能量太大了，他们抗不住。但毛毛肯定没问题。

    桃子吃完，他没升级。但是一夜之间，从婴儿状态长到了五六岁！能走了，还能话了。

    自此之后，东西就天天问楚然一遍，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

    惦记上她的谢礼了。

    作者有话要：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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