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藕可太喜欢送爸爸去上班了,感觉自己是在努力地照顾爸爸。
虽然自己年纪还的，可是也有大大的作用呢。
袁铮看不点坐在安全座椅里自得其乐的模样，扭头问道：“乖宝,今天我们不吃肉了,去买东西怎么样？有什么想要的吗？”
今天太阳大,他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冷灰的遮光墨镜。
藕伸手指了指叔叔的墨镜：“藕想要这个,叔叔。”
袁铮笑了：“好，给我们乖宝也戴一副~”
藕摇摇头,抿着唇笑得可可爱爱：“是给爸爸戴的呢,叔叔，给爸爸好不好的？藕想爸爸也戴这个，一定很好看。”
袁铮忍不住往后伸长手臂,戳他的脸蛋：“真是你爸爸的好宝贝。”
藕眼明手快地捉住叔叔的手指头，张张嘴作势要咬他,“啊呜！啊呜！”
车里玩闹呢，车玻璃被人敲了敲，一个撑着阳伞的大叔抬起计时器。
是问要不要停车计时。
袁铮按下车窗：“抱歉，现在就走。”
藕好奇地看着车外严肃的伯伯,伯伯穿蓝色短袖衬衣,他紧张地好奇地问：“叔叔，这是交警叔叔吗？我们会不会被送回家家啊？”
他记得爸爸过要是摩托开上马路，会给交警叔叔造成困扰，会被送回孤儿院的。
袁铮启动后,开得挺慢,解释道：“不是交警叔叔，是这边负责收停车费的工作人员。”
他详细地明马路边停车的计费模式。
藕不解地询问起其他地方比如餐厅的停车情况。
一大一就停车事宜沟通了一路，甚至包含违章停车罚款等等。
藕喜欢叔叔这么认真地给自己解释,他可以听到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情。
袁铮把车开进市区的商场，从副驾驶的抽屉里取口罩。
昨天他放进去的卡通口罩，还给他哥看过，确认藕可以戴。
正巧许峰电话来，袁铮朝后伸手将口罩递给不点：“自己会戴吗？”
“嗯呢~”
藕会自己戴的，只是在爸爸面前都装作不会的样子，因为他喜欢爸爸给自己戴。
袁铮接听许峰电话。
“袁总，叶先生的车已经加急修好了。现在是送到哪里？”
袁铮乐了：“加急？你急什么？”
他恨不得那台车永远修不好，这样他哥过一天拆绷带他也可以继续送。
许峰有点意外：“我以为得加急。袁总，现在怎么处理？”
袁铮也没为难自己这位三十多岁单身汉下属，手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眼尾瞥向后座的不点，用英文迅速下命令道：“你让修车那边的人联系叶先生，就这台车有一个零部件现在国内缺货，需要从欧洲调货，联系过后得知起码需要三个月才能修理。”
许峰都觉得荒唐：“三个月？会不会太久？”
袁铮道：“就那台车的车型减产，可以匹配的零部件已经少之又少。你就让他们修理厂的人找专业理由吧，不至于这都不行？”
许峰感觉自己这下属当得很不称职，还得老板手把手指导工作。
“好，我立刻去联系。”
藕一听见叔叔用英文讲话，两只耳朵就竖起来，大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叔叔。
袁铮挂断电话，转过身问：“不点看什么呢？”
藕已经戴着口罩，软白的圆脸上只有两只圆圆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往下拉拉口罩，对叔叔：“叔叔英语的样子，好厉害的。”
完，眯着眼睛笑，立刻把口罩推上去。
袁铮：不点可真甜！
袁铮一气呵成地下车，开后车门把不点抱出来扛在肩膀上：“走，想买什么买什么，叔叔的钱就是你的钱，不花光不许回家！”
“啊？！”藕还是第一次像是一个沙袋被人扛着，他两只脚蹬蹬，“叔叔，藕要摔跤啦！”
袁铮笑着把不点抱好，让他分开两条腿端抱住。
藕喜欢这样他可以看着叔叔，胳膊攀在叔叔的肩上，还可以晃荡晃荡脚。
“叔叔我们先给爸爸选眼镜吗？”
他近距离地瞅瞅叔叔的墨镜，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挤眉弄眼了一番，很好玩。
“也可以，我们一家店一家店地看。”袁铮以前很少出门逛街，可是带藕就不一样，感觉逛街和去餐厅都很有意思。
因为很难预料不点会出什么有趣可爱的话来，瞬间就能把人逗得格外开心。
两人冲进一楼的墨镜专柜，袁铮让服务员把墨镜全部拿出来，让藕慢慢选。
店里几个服务员一看袁铮的外形架势，不动声色地等其他零星顾客离开后，就将店门关上，等于是清场。
藕从一排一排的墨镜里看过去，手戳哪个，袁铮就戴上试试。
藕喜欢的款式太多了，大大的镜片和圆圆的镜片，他都喜欢。
当藕举棋不定时，袁铮：“都买了吧，回家让你爸爸挑就行。”
藕问：“可是要是爸爸不喜欢怎么办呢？”
袁铮戳戳他软噗噗的脸颊：“傻瓜，你选的，你爸爸怎么会不喜欢呢？”
藕笑得开心极了：“嗯呢~”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是笑得满脸开花。
朋友的墨镜款式比较少，但藕还是找到了自己特别喜欢的，是正圆形镜片，配上他圆乎乎的脸，复古可爱。
这副墨镜的大正合适，藕戴着很舒服，他扭来扭去地给叔叔看：“叔叔，好看吗好看吗？”
袁铮揉揉他的头发：“当然好看。”
工作人员将台式镜子推到藕面前。
藕坐在叔叔的腿上，透过暗色调的墨镜看到了自己戴墨镜的模样，有些害羞地捧住自己的脸蛋：“想给爸爸看到。”
袁铮给他拍照片：“叔叔现在就发给你爸爸。”
他发了照片过去。
很快叶南舟回复：【帮我告诉藕，这样很可爱】
袁铮将话传达给藕，按住语音键让藕跟爸爸讲话。
藕靠在叔叔怀里，嘴巴对着手机：“爸爸，我们也选了给爸爸的呢，爸爸回家家的时候要戴好不好的？”
叶南舟也是语音回复：“好的，谢谢宝贝，宝贝乖。”
选完墨镜，藕就一直戴着，通过墨镜看东西对他而言很新鲜。
藕让叔叔也戴上墨镜，开心得好像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商场的人见了他们多少有点另眼相看，毕竟室内戴墨镜，而孩子墨镜加口罩，全副武装，特别惹眼。
藕注意到后，悄悄地拉着叔叔地耳朵问：“叔叔，这些叔叔阿姨为什么看我们啊？他们好奇怪的呢。”
袁铮跟叶南舟一样，点了点不点的鼻尖：“是我们奇怪，不是他们奇怪。”
“啊？是这样子的吗？”藕呆呆笨笨地揉揉脑袋，“呜”的一下趴在叔叔肩头，“叔叔我们快点走呢。”
“急什么，去看看别的。”袁铮按照商场导航，上电梯去四楼。
整个四楼是儿童用品专区。
袁铮抱着藕进了一家儿童电子用品店，想选一款带定位和通讯功能的儿童用品。
工作人员为这两位特别的顾客送上最新款的儿童智能手表，有袁铮需要的多个功能。
藕得知智能手表可以讲电话后，第一反应是：“叔叔，那藕可以给爸爸电话吗？”
这也太好了叭！
袁铮了解清楚功能，对不点道：“可以，要不给陆陆哥哥也送一个？这样你们可以悄悄话。”
藕又惊又喜地靠在叔叔肩头蹭蹭：“叔叔真好，我们送陆陆哥哥一个！”
袁铮笑着让不点自己选颜色。
藕复古的圆形墨镜往下拉，瞪大眼睛仔细瞧瞧，模样搞笑又可爱。
袁铮将他的墨镜摘了，帮他插在领口。
藕认真地研究五颜六色的手表，轻轻地自言自语：“黑色的比较好看呢，戴在哥哥手上一定很好看。藕……藕喜欢白色的。”他指着白色的手表仰头问，“叔叔，藕戴白色的好不好？”
工作人员在旁边听顾客讲话的声音，一直在好奇这是谁，怎么好像有点印象。
她将手表摘下准备给顾客试试，袁铮接过道：“我来吧。”
袁铮托起不点软绵绵的手，搭上去慢慢地调整表带的长度，扣上后问：“有没有太重，或者不舒服？”
藕举起手来：“都很好呢叔叔。”
工作人员取出专门现场试用的展示品，告诉藕怎么通话，怎么视频聊天。
藕听明白后，抬起手反反复复的观察，真是一款神奇的手表。
等他们离开儿童智能手表的门店，工作人员才聚在一起研究这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一再可惜没有对方戴口罩和墨镜，都看不清楚长相。
一个男孩子叹道：“真的是有钱，那孩的墨镜就要四位数，大人的墨镜应该国内没货，要么是美国带回来的，要么是代购。我有个朋友做代购，遇到过这个客人要这个牌子的墨镜，没有点门路根本买不到。”
刚才服务的工作人员道：“嚯，难怪看我们的手表，根本没问价格，只是比较在乎功能。”
商场电梯上，藕迫不及待地要给爸爸电话，告知这么开心的事情。
袁铮帮他设置好电话，在屏幕上专门建立专属于“爸爸”的快捷通话按钮，只要藕一戳就可以电话。
袁铮提前给叶南舟发了微信消息：【给藕买了智能手表，一会儿给你电话】
他将号码也一并发过去。
这样，藕过去的瞬间，爸爸就接了。
他欢呼雀跃地分享喜悦：“爸爸~爸爸~藕可以想你的时候，就给你电话了呢爸爸！”
袁铮听怀里宝贝的呼唤，真是羡慕。
好像藕特别喜欢黏着他哥，一声叠一声地喊“爸爸”，比其他朋友更腻歪些。
叶南舟道：“嗯，爸爸存一下宝贝电话，以后宝贝来爸爸一定第一时间接电话。”
藕热切道：“爸爸最好了~爸爸，叔叔还给陆陆哥哥也买了一个呢~藕还可以跟陆陆哥哥讲悄悄话~”
叶南舟听着宝贝的语气心里琢磨：嗯，果然还是可以和陆陆哥哥讲话更让宝贝激动一点。
“好的，过一天录节目的时候，藕记得送给陆陆哥哥。”
“嗯嗯嗯~”
藕要是站在地上，一定会开心地原地蹦圈圈。
随后，袁铮带藕选衣服和裤子，都没试，看着适合藕的身材大，藕喜欢便都拿了。
藕坐在车上都迫不及待地回家可以拆开，后备箱除了他的东西，还有给哥哥姐姐的礼物。
蓝天天孤儿院。
袁铮开车驶向蓝色的铁门时，远远地注意到一台白色保时捷。
这车，有点熟悉。
袁铮想起来这是谁的车后，猛的一激灵——
这是他妈妈，方静的车！
他妈妈怎么会突然到孤儿院？
他哥知道吗？
袁铮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不点，皱了皱浓眉。
-
方静是一早开车从锦城来的榕城，她昨晚上听叶建平了所有叶南舟车祸、孩子的事情。
警察已经上门找过叶建平，律师方面也已经正式在沟通。
这件事是瞒不住了，所以才告诉方静的。
方静听过后，实在是气不过，加上心寒，狠狠地甩了叶建平一巴掌。
昨晚她去自己的房子住了一晚宿，今天独自开车抵达孤儿院。进孤儿院后，方静没透露自己是叶南舟的继母，就是通过朋友得知这边有个孤儿院，想来看看孩子们，顺便捐助孩子念书。
陈爷爷看这位端庄温婉的女士，虽然来得有些突兀，但看上去也挺正经的人，就按照正常流程接待，请到书房去聊了聊。
方静问起孤儿院是不是有个四岁的朋友，现在还在不在这里。
陈爷爷笑着道：“您一定是从电视上看了藕的节目才来的吧？在的在的，刚出去了，一会儿应该回来。”
方静的大部分信息是从叶建平那边听的，可是叶建平不太愿意提叶南舟孩子的事情，所以方静并不知道孩子的名字。
她到此时此刻，才明白一件事——
原来那天叶南舟回家，跟她的那个可爱的男孩，居然是叶南舟的孩子。
方静笑了笑：“是吗？好，那我等等他回家。对了，他是跟谁一起出去的？平时可以从孤儿院出去吗？”
陈爷爷将藕找到家人的事情大概了下，但没透露家人的具体情况。
“过阵子应该会搬出去，毕竟已经找到家里人，住在我们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您是吧？”
“是，找到家人是该回家了。”方静保持着适度的微笑。
正聊着，书房门口有鹿蹦跶一般的声音传进来。
蹭的一下，藕出现在门口对着书房里的爷爷喊：“爷爷！快看藕的墨镜呢！”
只的身影，圆圆的脸上戴着圆圆的墨镜，嘴角翘得弯弯，模样讨喜又可爱。
方静几乎是瞬间站起来。
陈爷爷见方静的反应，似乎有些反常。
藕也注意到书房里有一个陌生人在，他害羞又好奇地往后退一步。
袁铮站了出来，弯腰抱起藕，嗓音沉陈地对门里的方静喊了一句：“妈。”
陈爷爷看看袁铮，再看看方女士，又看看藕：
……等等！这是谁？！
方静不动声色地上前，像是没看到亲儿子，而是对藕微笑着招招手：“藕吗？是奶奶，奶奶从家里来看你。”
她担心孩子不理解，又解释，“是你爸爸的妈妈，你爸爸跟藕提过奶奶吗？”
藕快快地摘下墨镜捏在手里，点点头：“有的，爸爸有跟藕过，藕有爷爷奶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跟爸爸住在一起的。”
所以奶奶是跟叔叔一样，是他的家人么？
陈爷爷都已经乱了，他道：“要不然，那个……你们先话？我把藕带出去？”
他赶紧上前抱起藕。
这一大家子！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藕都懵了，被陈爷爷强行抱着进厨房，他等到进厨房才反应过来，挠着脑袋：“爷爷，奶奶是藕奶奶吗？”
陈爷爷犯愁：“应该是的。藕啊，你乖乖坐在这里不要动，爷爷赶紧给你爸爸电话。”
这位方女士临时赶到，也不提自己跟叶南舟、袁铮的关系，显然有什么情况。
陈爷爷都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藕听到爷爷的话，见他还要忙着去找手机，快速抬起手：“爷爷，藕，藕可以用手表。”
“嗯？”陈爷爷也注意到孩子手腕上的新玩意儿，以为是个普通的电子手表，谁知道藕挺利索地拨电话出去。
的方形屏幕上显示的是“爸爸”和一个电话接通中的标志，跟手机屏幕显示几乎一模一样。
藕鼓起脸颊笑笑：“是叔叔买的呢，很厉害的。”
电话接通后，藕道：“爸爸，是藕呢。”
叶南舟温和的声音传出来：“爸爸知道，藕回家了吗？”
陈爷爷有些着急，拉过另一个板凳，坐在藕旁边，夸张地凑到藕的手腕边，对着手表：“叶啊，是我老陈。”叶南舟听得出陈爷爷语气着急，问道：“陈叔？怎么了？家里有事吗？”
陈爷爷将方女士怎么来的孤儿院，他们聊了什么，袁铮和藕又回家什么的，一股脑儿地得清清楚楚。
最后，他关切问：“叶，你要不赶紧回来一趟？方便吗？”
叶南舟爽快道：“好，我这就车回来。”
因为用的是藕的手表，他没提委托律师已经报警，接下去正式起诉叶建平的事情。
虽然锦城那边静悄悄，叶建平也没有联系他，但是不难猜测，方阿姨应该都知道了。
-
书房。
陈爷爷抱着藕闪人后，袁铮刚往里走了一步，就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直接被偏了脸。
袁铮的侧脸一阵麻，牙关都紧了紧。
方静一贯性格温婉脾气好，教养儿子也绝对不动手，真是这么多年从没有这么生气过：“你是我亲生的儿子，十月怀胎生的，我一点都没想到，你能把这件事瞒我瞒得密不透风。我是奇怪你怎么突然电话给我，问南舟结婚没有，原来是确认南舟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对吧？儿子？你妈妈我没有错吧？”
“嗯。”袁铮站着没动，舌尖抵了抵被的脸颊内侧。
他妈妈用的是全力，不用看他都知道肯定红了，等会儿得肿起来。
方静看人高马大的儿子跟一堵墙似的杵在眼前，气得指着房间里的椅子：“给我坐下！”
袁铮拉开椅子坐进去：“妈，我能解释。”
方静：“解释什么？解释你跟南舟谈恋爱不告诉我是怕我拆散你们？解释你也不知道南舟怀孕生孩子出车祸，孩子被他爸送走到现在才找到？”
方静气得头疼，开车来的路上觉得自己做母亲、做后妈，都太失败了。
袁铮起身扶着她也坐下，被她一胳膊肘在胸口，闷疼。
方静摇了摇头：“没有一个人省心。真的，我还以为我过得什么和和美美的好日子，结果搞了半天，两个家庭都变成这样了，我居然什么不知道。”
袁铮担心她有些想不开，沉声道：“妈……”
其实他早先真的以为他和他哥的那点事，瞒得密不透风。
主要原因是，他跟着他爸爸生活，叶南舟则一直住校，很少回家，两个人相处都是完全背着家里人往来。
过去这些年，袁铮、叶南舟同方静同时在场的机会，多半是过年或者方静生日吃饭，基本不超过五次。
方静厉声断他：“别喊我妈，我没有你这种好儿子。”
袁铮的话还是得：“妈，这件事没告诉你是我的不对，跟我哥没有关系，他……他这些年都不怎么好，也是我的原因。”
“当然有你的原因！”方静指着这个儿子，“他一个人怀孕都不告诉你，你原因可太大了袁铮！”
这话是踩中了袁铮的心，痛得他不上一句话。
方静坐在椅子上，叹气：“你跟南舟在一起，不用想，也是你主动的。”
袁铮想，虽然这件事都瞒着他妈妈，可是他妈妈还是猜对了。
是他要跟叶南舟在一起，他从来也没有想过第二个人。
-
叶南舟回到孤儿院时，藕跑出来抱住他的腿，蹙着眉头，指了指爷爷的书房：“爸爸，奶奶和叔叔在里面一直讲话，都没有出来的，爸爸你快去看看呀。”
叶南舟牵住宝贝的手捏了捏细细的手指：“宝贝乖，爸爸去看看，你先跟爷爷待在一块好吗？”
陈爷爷也道：“对，藕你跟爷爷话。爷爷想问你怎么用手表玩别的呢，来。”
他伸手去拉藕。
藕扭着身子避开，绕着爸爸的长腿到另一侧，手紧紧拽住爸爸的衣摆：“藕不要，藕要跟爸爸一起去看看。”
陈爷爷道：“你这孩子别任性。”
“藕没有任性的爷爷，藕很乖的。”藕揪住爸爸不放，仰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诚恳央求，“爸爸，藕要去看叔叔的，爸爸，好不好的么？”
他瘪瘪嘴，表情一股子委屈劲儿。
“好。”叶南舟揉揉他的头发，他对陈爷爷点了点头，表示应该没事。
两人快靠近书房的时候，藕松开爸爸的手，踮着脚尖，像是猫和老鼠里的老鼠那样走路，一点一点地挨近书房。
里头安静得像是无人存在。
藕疑惑地扭头看爸爸。
叶南舟走出点动静，站在门外问：“方阿姨？阿铮？”
门被人从里面开，袁铮露面：“你怎么回来的？车吗？”
他刚才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叶南舟，就是想先搞清楚他妈妈的来意。
“嗯。”叶南舟注意他的左脸，肿了。
藕仰头仔细瞧着，也看到了，吓一跳，上前抱住叔叔的腿：“叔叔，你脸怎么这样子了？疼疼吗？”
他只是跟爷爷走开一会会，怎么叔叔脸就红红肿肿的？
藕急得在叔叔腿边往上蹦蹦，想要看清楚。
袁铮索性把不点抱起来：“没事，碰到一下。”
藕心疼地不敢伸手，怕自己不心害得叔叔更疼了。他瘪瘪嘴，替叔叔感觉到难受：“叔叔，都是藕没有保护好叔叔。”
袁铮被不点暖了暖心，笑了笑：“那下次藕保护叔叔好不好”
“嗯呢！”藕重重点头。
方静从书房走出来，看了看叶南舟和藕。
叶南舟为难道：“方阿姨，你怎么突然过来？”
袁铮抱着藕转过身，和叶南舟并肩站在一起。
方静注视两个儿子，各个一表人才、俊朗年轻，明明可以顺风顺水地过一辈子，怎么就能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刚才面对袁铮的怒意全然消退，只剩下心酸，眼眶泛了红，对叶南舟道：“南舟，方阿姨没有照顾好你，方阿姨对不起你妈妈。”
叶南舟见她眼泛泪光的模样，心中越加愧疚：“方阿姨，你别这么。”
方静按着叶南舟的手臂：“南舟，反正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跟阿铮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你们自己定。”
方阿姨刚才也从袁铮口中得知叶南舟前几日被车追尾的事情，大事宜也都弄清楚了，包括藕现在不知道袁铮是亲生父亲等。
不过，方静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是来看看两个儿子和孙子的。
她对藕温柔地笑了笑：“藕啊，奶奶跟你话，可以吗？”
藕瞅瞅慈眉善目的奶奶，却嘟嘟嘴，看看叔叔脸上的“伤痕”，声再声地问：“叔叔，是奶奶你了对不对？”
袁铮解释道：“不是的，是叔叔自己不心撞的。”
方静苦笑，孙子居然这么懂事。她对藕道：“藕的没错，是奶奶了叔叔，奶奶不谎的。”
藕敏锐地盯着奶奶，有些担心奶奶还会欺负爸爸和叔叔。“奶奶为什么要叔叔，奶奶不可以人的啊。”
方静耐心地跟这圆嘟嘟的可爱孙子解释：“叔叔做了很大很大的错事，所以奶奶生气就了他。奶奶现在知道了，不可以人的，藕对不对？”
袁铮挑眉，隔代亲果然是存在的，他妈妈今天变脸似的。
“嗯呢~”藕有些迟疑地点点头，细声细气地询问，“奶奶，那你还会叔叔吗？”
“不会了，以后奶奶听藕的，不他了。”方静越看藕越喜欢，还是比较像文静的叶南舟，不像袁铮时候过于调皮。
藕这才点点头，但还是免不了有些畏惧这位看上去很和善的奶奶。
叶南舟让袁铮放藕下来，低声道：“你去厨房弄个冰袋，敷一下脸。”
藕听见这话，好奇地仰头问：“爸爸，冰袋是什么？”叶南舟揉揉他的脑袋：“是冰块，让叔叔的脸消肿的。”
藕忙拉住叔叔的手往厨房拖：“叔叔我们去拿冰块呢，叔书！”
他好难过，他与叔叔去逛街的时候，叔叔还是帅气叔叔，现在变成了肿脸叔叔。
方静见孙子是被自己的这一巴掌吓到了，估计不愿意跟自己话，她也不着急，只道：“阿铮，你跟藕去吧。我跟南舟两句。”
袁铮比自己挨一巴掌还紧张，更不敢走开：“妈，你跟我哥什么？”
叶南舟轻轻地推他，眼神示意他带藕先过去，轻飘飘地：“去吧。”
忽然间，方静露出一个怅然的笑容，转身先往绿意葱葱的院子里走去：“南舟，你跟来。”
叶南舟摸了摸藕的脸蛋：“带叔叔去厨房。乖。”
他踏步，跟上方阿姨。
“哦。”藕有些担心地看着爸爸，扭头问，“叔叔？奶奶要跟爸爸去干什么呀？”
袁铮也不放心，抱起不点，两人忧心忡忡地望向不远处。
陈爷爷本来是想来书房看看情形，但不知为何，他注意到藕和袁铮的表情，两人似乎是一式一样地皱起眉心，眼神和表情都几乎一模一样。
他心脏猛的一跳，突然间就有个不太妙的念头。
藕的另一个爸爸不会就是袁吧？
这要是真的，那可真的是……
陈爷爷词穷了，大概真是叫做剪不断理还乱吧。
-
叶南舟跟着方阿姨走到后院晒衣服的院子边，站在阴凉地方。
晾衣杆上飘着许多件朋友衣服，一件一件，五颜六色。
方静望着这些衣服，久久不曾话。
叶南舟见状，便道：“阿姨，这件事是我不该瞒着你，是我对不起你。”
方静道：“南舟，这里头最不该道歉的就是你。阿铮的性格我了解，你爸爸的脾气我了解，你的为人我也了解。不管是五年前就知道你们在一起，还是现在知道，我都不会怪你，”
她从随身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是我的一点心意。”
叶南舟道：“阿姨，我怎么可以收你的钱？”
方静道：“不管从什么层面，我都算你的半个妈妈，怎么就不可以给你？要是我跟你爸爸不离婚，遗产我也会给你安排一份的。”
她将蓝色的银行卡放在叶南舟左臂的绷带上，画面在怪异中显得有些诙谐。
方静像是放下很多过往的东西，仰眸看了看孤儿院的情形，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我听陈先生，你跟藕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的事情。南舟，是时候该安家了。卡里的钱就给你买套房。我知道你自己肯定攒了钱，阿铮也有钱，可这是方阿姨的一点心意，不一样的，知道吗？”
叶南舟皱了皱眉，未做声。
方静道：“你三十了，阿铮也二十五了，你们事业都做得很好，道理也都明白。我再跟你们讲道理，反而显得我不懂事。所以我也不多其他的，南舟，阿姨就希望以后带着藕好好地过日子。”
叶南舟充满担忧地看向她：“阿姨，那你跟我爸……”
方静淡笑：“我昨天可把他大骂了一顿，我劝他早点去跟警察交代细节，可惜他是听不进去的。你看他出事到现在联系过你，哪怕一次吗？”
“没有。”叶南舟知道，他爸爸是个硬骨头，不可能轻易低头，哪怕要法庭见，他也不会来跟自己什么。
方静道：“我们昨天已经协调过了，过阵子签离婚。”
她眸光投向远方，阳光刺眼却明媚，她半认真半玩笑地，“也真是妙，我十七八岁的时候，阿铮的外婆带我去算命，真的有一个老住持我这辈子起码结三次婚，至少有一个儿子。没准要全部应验了，人到五十岁还能三婚。”
她的轻轻松松，可是叫叶南舟心里不上地难受。
方静道：“南舟，阿姨做人没什么本事，也最不喜欢顾全大局这四个字。阿姨只知道，人要稍微自私点，要尽量往前看，只要往前走的够快，那以前的事情就跟不上自己了。对吧？”
叶南舟知道方阿姨以前跟朋友合伙做生意，大大的麻烦事也很多，但她好像的确永远都是挺乐观、心态挺年轻的一个人。
他道：“是，阿姨，我知道。”
虽然方静不愿意什么道理，可是对叶南舟，她忍不住多交代两句：“南舟，阿铮呢跟他爸一样，认死理。他爸是只认钱，阿铮是只认了你。阿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为人本性不是坏的，你要是欢喜和他相处，可能得多花点心思好好教他怎么对你好。你要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烦很累，你就让他滚远点，别理他。”
叶南舟想，方阿姨到底还是了解袁铮的。
-
方静离开的时候，单独和袁铮了两句：“总是住在孤儿院像什么？你赚的钱都不够你买一套房的吗？那你这么几年在美国做什么生意？”
“嗯，在算。”
袁铮揉了下鼻尖，他妈跟他哥讲话的时候不知道多温柔，跟他讲话就跟冬天扑面的暴风雪似的，夹枪带棒、冷嘲热讽。
他帮忙开车门，送他妈妈坐进去，“对了，你美容院要新开连锁吗？前两天有朋友有地方，我还想到你的美容院。”
方静白他一眼：“不用趁机挖空心思来讨好我，讨好也都太晚了。”
顿了顿，拍开他搁在车门上的手，“在哪里？地点还有租金报价都发到我微信上。”
袁铮给她合上门，往后站一步：“一会儿就发。”
他弯腰，对他妈妈露出一个笑容，“妈，藕可爱吧？”
方静道：“像你哥，乖得可爱。我先回去，过阵子我再来，你最好是把房子给安顿好，我给你们带一阵子藕。”
乖孙的确挺可人的，这要是拍了照片发到她的朋友圈，可能千八百的人都要羡慕她了。
袁铮手臂撑在车顶，不依不饶地问：“就没有半点像我吗？我觉得眉毛有点像。”
方静冷笑，毫不客气地：“你出什么力了，你就要让藕像你？你跟你爸快要越来越像了，全世界就你们姓袁的最厉害。”
车窗毫不留情地关上。
保时捷掉头，嗖的一下开走。
袁铮抱着双臂站在太阳底下发呆，他妈妈似乎越活越潇洒明白了。
他慢慢悠悠地走回去，看到吧嗒吧嗒跑出来的不点，一把抱起来。
袁铮指了指刚才方静停车那位置：“乖宝，你看到奶奶刚才转弯的样子了吗？你再想想你开摩托掉头的样子，是不是需要练习呢？”
“唔？”藕没想到叔叔居然他开车车的事情，他挠挠头发，“为什么需要练习？藕喜欢兜一个大大大大大——的圈圈，再拐弯，不可以的么？”
袁铮笑了：“可以，当然可以！”
叶南舟在走廊下眯着眼：“快过来吧，太晒了。”
袁铮大步往前走，低声问藕：“乖宝，我们和爸爸一起出去住，好不好？”
“嗯？”藕亮闪闪的眼眸看着叔叔，“去哪里住啊叔叔？”
袁铮一步跨到走廊上站定：“当然是住在自己家里。叔叔买个大大的房子，让藕和爸爸住。藕会喜欢吗？”
叶南舟听见这话，伸手去摸宝贝的肉手，怕宝贝舍不得孤儿院。
藕抿着嘴巴，戳了戳自己鼓鼓的脸颊：“只有爸爸、藕，和叔叔吗？”
“对。”袁铮道，“不过不会离爷爷奶奶太远，藕想回来就可以回来。”
藕又问：“叔叔会每天陪藕玩吗？藕不要一个人待在家家的呢，叔叔。”
爸爸要上班班的，他不想一个人玩。
袁铮：“叔叔不上班，每天在家陪藕玩。”
叶南舟怕袁铮随口答应宝贝，回头要是做不到，宝贝会难受的，他问：“你生意呢？”
袁铮道：“藕比生意重要，生意在家做也可以，偶尔你有时间带藕，我再去。”
他抱着藕颠了颠，“乖宝，怎么样？心动了吗？”
藕露出憨憨的笑容，开始有些的向往：“那……”
袁铮补充道：“房子还可以选在孤儿院和陆陆哥哥家附近，要不我们去跟陆陆哥哥做邻居吧？怎么样？”
藕一听到这里，迫不及待地确认：“真的吗？是可以的吗？爸爸？叔叔没有骗藕吧？”
叶南舟想，到底做生意的人，哄孩子都有一手。
他点了点宝贝的鼻尖：“嗯，可以的。”
藕突然间开始期待：“那样子的话，藕是不是可以每天骑摩托去哥哥家玩了？”
叶南舟心叹，摩托的存在感实在是太高，足以可见陆陆哥哥多么会送礼物。
他上前亲了亲宝贝的脸颊，学着他的语气：“是的呢，如果住得很近，宝贝可以经常跟陆陆哥哥一起玩了。”
“太好了！”藕抱住爸爸的肩膀，在爸爸脸上也亲亲，然后推着叔叔，“叔叔，那我们明天就去啊。”
叶南舟和袁铮听了齐齐发笑。
袁铮揉揉他的头发：“没这么快，叔叔还得选房子。你要不要跟叔叔一起选？我们选一个你喜欢，爸爸也喜欢的，好不好？”
藕充满期待地雀跃兴奋：“藕要告诉陆陆哥哥！”
叶南舟帮藕联系了刘叔，让藕和陆陆讲电话。
藕要悄悄话，一个人躲进卧室，还不许爸爸过去偷听。
袁铮则端了一杯水，坐在叶南舟身侧，看看活动室里没有别人，脑袋靠在他右肩，低声咕哝：“哥，我脸还是很疼。”
叶南舟抬了下右侧肩膀：“方阿姨以前也过你？”
在叶南舟的印象里，方阿姨的外形看上去实在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很难将她和扇巴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不过性格和为人又是两回事，方阿姨性格温和，但为人还是挺直爽利落的，人到气头上，动手也好像在情理之中。
袁铮仔细回忆：“以前没有，没动过手。”
叶南舟道：“那是真气急了。”
袁铮道：“她没告诉你吗？她昨晚还给你爸一巴掌。”
叶南舟摇头：“没。”
他有点想笑，他不敢想象叶建平挨一巴掌的样子，这么看来，方阿姨真是女中豪杰。
袁铮见他神色柔和，似笑非笑，雅致的面庞略略失神的模样，实在是勾人，忍不住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叶南舟瞪他。
袁铮赶紧后撤：“脸还是疼，我去找冰块。”
走到走廊上，袁铮摸出手机给许峰电话。
“你去了解下市区几个别墅区，给我几个合适的别墅。”
许峰道：“好。这件事要快是吧？”
修车要慢，但找房子要快，许峰似乎已经初步掌握规律。
袁铮缓缓走向厨房：“对。”
难得藕和他哥都答应，自然是越快越好。
最好今晚就能让他哥带着不点一起住进他的房子，睡他的床，再花点他的钱，他才能彻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