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叶南舟醒了一次。

    他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差，搂住宝贝睡觉还好点，安心。

    但是今晚怀里空落落,反而被袁铮搂着。

    袁铮像是一条八爪鱼,长腿长胳膊都扒着叶南舟。

    虽然不是很沉，可是这么黏糊一晚，叶南舟也有点吃不消，尤其是后腰还很酸。

    叶南舟试着想推开袁铮，可这家伙被推开又能立刻粘过来。

    宽大的被子底下，叶南舟幼稚地在两人之间塞入一个大枕头,试图用枕头代替他自己。

    结果袁铮抱了会儿感觉不对,手感太软，一下就醒了。

    袁铮几乎是直挺挺地坐起来,在凌的昏暗中，晕头涨脑地抱住枕头吓一跳，以为是不点。

    可是不点不是和他陆陆哥哥睡在儿童房吗？

    叶南舟忙坐起来，轻轻地揉抚他的后背：“吓着了？”

    他稍稍有些内疚，不该这么吓唬他。

    “嗯……”袁铮也跟个孩子似的，丢开枕头抱住叶南舟躺下去，在他耳边呢喃,“还以为乖宝出事了,软得没骨头。”

    刚才脑袋还混沌,一两句话后,语言带动大脑,人稍微清醒过来，咂摸叶南舟的“吓着了”，显然不是他做梦。

    袁铮往他怀里挤,开他的两条胳膊搂在自己腰上，在他肩头拱了拱：“你把枕头塞给我的？”

    叶南舟闭闭眼，脸往旁边侧了侧，低声带着一点埋怨地：“你抱得我累死了。”

    光线暗淡，袁铮只看到他秀气白皙的侧脸轮廓，听他埋怨自己心里异常地柔软。

    袁铮知道，叶南舟习惯性给他当哥，哪怕亲密无间地水乳交融也无法彻底放松，像是永远背着一个包袱或者枷锁。

    唯独此刻的“埋怨”带了点情人间嗔怪的意味，语调是软的，语气是亲昵的，心好像是紧紧挨着他的，所以才愿意将“怨怪”出口。

    袁铮的手掌揉过他的额头，将刘海往后拨弄，脸对着脸，鼻尖蹭了蹭他的鼻梁，低声问：“是抱着累了，还是昨晚上累了？”

    叶南舟没回避，只是眼睫颤了颤：“都累。”

    他都快三十了，袁铮才二十五，体力悬殊，难免他要受累。

    尤其是袁铮还要了两次，第二次时，叶南舟感觉自己是被海潮推上岸的鱼，在濒死中大口喘息都只能感受到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袁铮啄吻他的唇角，蜻蜓点水一般地掠过，趁着叶南舟今天这么老实，他接着问：“面对面累还是后面累？”

    刚醒一阵子的叶南舟开始有些困，按照工作日，他多半也是这样醒来一次又继续睡。他轻声回应：“面对面累。”

    袁铮这会子可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脑海里满是折了他两条白皙长腿的画面，鼻尖在他柔软的脸侧慢慢地绕着画圈：“腰酸还是腿酸？”

    叶南舟稍微动了下右腿：“都不舒服。”

    袁铮知道他车祸伤得重，虽然都在控制轻重，可是难免有时候忘情做过了头。

    他哄着问：“那以后都从后面来？”

    “嗯……”叶南舟被他催眠一般的声音弄得堪堪睡着，浑浑噩噩地，“后面也太快了。”

    袁铮眼尾带了点笑意，但压在嗓子里没笑，语调还是方才那样温柔：“嗯，下次注意。”

    可是试试侧身或者是面对面坐着，让他自己动？

    一大清早，袁铮想入非非。

    -

    儿童房。

    藕醒来时就见陆陆哥哥正看自己呢，他在被子里伸长手脚伸个懒腰，困倦地往哥哥怀里凑凑。

    空气好像比以前凉一些。

    至少比藕第一次跟陆陆哥哥一起睡觉的时候凉了。

    藕软软地靠住哥哥，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咕哝：“哥哥，冬天的时候，我们抱在一起睡觉觉好不好？盖两个被被……”

    陆陆想，如果有麋鹿在，那一定比往年漫天大雪的凛冬更暖和。

    到时候可以一起雪仗、喝暖融融的热巧克力；麋鹿穿上棉袄圆敦敦的肯定更加可爱；再把客厅的壁炉点燃，他们可以一起玩游戏，他要给麋鹿讲任何他喜欢听的故事哄他睡觉觉。

    陆陆就这样被麋鹿一句话带得走神，对明天充满了各种向往，手臂搂紧怀里的麋鹿——

    所以，冬天怎么还不来呢？

    -

    早四人坐在圆桌吃早饭，金阿姨准备了中西式的餐点，选择多样。

    藕不爱吃吐司面包的边边，有点硬，不像是锅巴那种越嚼越香，吐司边吃起来干柴干柴的。

    一般他想吃吐司的话，就会撕下来后，给叔叔吃边边。

    但是爸爸过，如果一个人在外面吃的话，要么不吃吐司了，要么吃的时候要吃光。

    现在是在家里，藕就动作熟练地撕下吐司边边，规整地放进白色碟子里。

    今天陆陆见状，就顺手拿来吃了。

    袁铮想：不错，家里多一个哥哥，好处还是蛮多的嘛！

    他殷勤地给两个家伙倒热牛奶。

    叶南舟正在看手机，上午他休息，下午得去导演组开会。

    他道：“宝贝，今天奶奶会到家里来，在家里呆两天。”

    “啊？是那个奶奶吗？”藕捏住吐司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知道奶奶是叔叔的妈妈，还知道奶奶帮他去研究过名字，可是他对奶奶有种莫名的敬畏。

    毕竟，奶奶过叔叔。

    这是藕印象中，第一次看到身边的人挨长辈巴掌呢。

    袁铮笑了，碰碰他的嫩脸：“乖宝不怕，奶奶是想乖宝了来看看你，不会凶你的。”

    藕两只手捏住整片吐司放进嘴巴里，一边啃一边咕哝：“奶奶对叔叔凶。”

    叶南舟想，估计需要适应一下，但他还是提醒道：“宝贝，先吃东西。”

    “唔。”藕啊呜啊呜大口咬面包，吃完半块喝点牛奶，再对陆陆哥哥，“哥哥，藕今天可不可以去哥哥家睡觉觉。”

    叶南舟哑然，现在“退路”可多了，脑袋也活络起来。他道：“宝贝，你不是吃过奶奶做的好吃的？”

    “嗯？”藕眨眨眼，“什么呀？”

    袁铮提到他们从锦城回来带来的卤味和吃食，“你跟哥哥姐姐一起吃的，都是奶奶亲手做的。”

    叶南舟道：“奶奶来家里，也会给宝贝做好吃的。”

    藕观察两个爸爸一眼，确定他们不是在哄骗自己，才点点头：“这样子的吗？”

    一个会做好吃的，又会人的奶奶吗？

    他拉住陆陆哥哥：“哥哥，那你要跟藕待在一起的。我们一起吃奶奶做的好吃的，好不好？”

    袁铮想，他妈妈活一把年纪，估计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教训儿子被孙子“忌惮”。

    叶南舟也对陆陆道：“陆陆，你要是不急着回家，就在家里玩吧，需要什么我去跟刘叔，让阿姨送来。”

    藕积极响应：“嗯！哥哥，藕还可以开摩托带哥哥去拿呢。嘟嘟嘟嘟……”

    大家都被可爱逗笑，陆陆也点了点头。

    吃过饭，两个家伙本来准备跑上楼玩耍，藕见金阿姨从屋外拿了好几个箱子进来，好奇地问：“阿姨，这是什么呀？”

    叶南舟踏步走来道：“爸爸前几天买的东西。”

    他这几天闲下来就在网购，有时候在办公室有时间也在琢磨该添置什么。

    叶南舟看了看快递盒上的明，正好招揽两个家伙：“来吧，有一个是给你们的，刚好拆开试试。”

    “哇？”藕和陆陆哥哥对视一眼，大眼睛染上了灿烂笑容。

    他拉着陆陆哥哥坐在沙发上，乖乖等爸爸拆盒子。

    陆陆则在想，叶爸爸给他也准备了吗？

    他跟麋鹿一样，心中充满了期待~

    叶南舟开服饰的那个盒子，开后里面是两件儿童披肩，薄薄的针织款，后面长方形披在后背，绕过脖子的类似于单片衣袖可以系在一起。

    一件是浅灰绿，另一件是深蓝色，上面是一样的简笔画图案，三角山峰和飞翔海鸥。

    藕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问：“爸爸，这个怎么穿啊？”

    叶南舟笑了，他开后帮宝贝搭在肩后，两条挂在前面的带子松松地个结：“过几天要降温了可以用。”

    这样孩子玩热了可以直接拿掉，冷了披上去，好看又实用。

    藕拿起另一件，爬到沙发上给陆陆哥哥披上，弯腰量一番：“嗯~哥哥好可爱的~”

    叶南舟道：“得洗一下，今天还不能用。”

    他帮陆陆的披肩整理一番，比较比较大，这年纪的孩子长得快，今天还够用不定明天就不合适了。

    “啊？”藕嘟囔，蹙起眉心，就给他们看看吗？

    金阿姨在旁边帮忙收拾快递盒与包装纸，笑着：“藕，新买的衣服得洗一下，怕不干净。”

    她伸手帮忙要接过衣服。

    “哦。”藕朝阿姨露出一个哭哭脸，乖乖地把披肩拿下来，慎重地交给阿姨，“阿姨，可不可以洗快一丢丢的，就一丢丢。”

    金阿姨道：“现在就去洗，一会儿烘干，吃饭前估计就好了。”

    藕听到答复，笑着在沙发上蹦跶：“嗯呢~谢谢阿姨~”

    叶南舟问陆陆：“陆陆，你喜欢吗？”

    陆陆点点头：“喜欢，谢谢叶爸爸。”

    陆陆很久没有收到衣服类的礼物。

    他的衣服都是专门有人会送到家里来让他选的，看图案或者是实体衣服，甚至正式场合的西装都是裁缝上门量尺寸制作。

    他上一次收到衣服，还是姑姑在国内的时候。

    叶南舟正准备让两个孩子去玩，就听袁铮匆匆进来：“我妈到了。”

    “这么早？”叶南舟惊讶，这是早上收到消息后立刻赶来的吗？

    原本拽住陆陆哥哥要上楼的藕，立在原地，看看两个爸爸，脚脚往哥哥身后侧挪了一步。

    藕发誓，真的只有一步。

    可是，两个爸爸和哥哥都同时看着他。

    藕眼神在两个爸爸之间扫来扫去，缓缓咧开嘴，满脸高兴地：“藕好开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