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选什么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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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制佛像年久失修,手腕处突然断裂,把坐在底下听老和尚念经的李云谏砸了个正着。

    李云谏头破血流,当场不省人事,好在佛像不是什么石头做的,经太医看过,可能会有些脑颅震伤,总体没什么大碍。

    但就是这件事有些听上去稀奇古怪。

    好好的雕像怎么会突然掉下来,难道真如添宝所,是他朝佛祖许了愿,求佛祖显灵给了李云谏一巴掌?

    太医们给李云谏包扎好脑袋,湛山寺的方丈才得空挤进来瞧了瞧,看见床上人昏迷不醒的样子,也十分自责。

    “阿弥陀佛,上月下了一月的雨,寺里潮湿,那尊佛像早就有些裂纹,老衲该提早修葺一番的,皇上这遭却是意外了。”

    山中本来就雨水繁多,被褥尚且要一日一烤,这尊佛像自建成起也有几十年,这下是必须得重新建个新的。

    老和尚着又看了一眼李云谏,频频摇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也不知道皇上醒了,该如何治他们的罪,这下竟是大难临头。

    添宝哭得眼睛都肿了,经方丈这样一提,又低下头抹眼泪。

    “不是的,是我的错,是我跟佛祖许愿了……”

    他许了什么愿尚且不知,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陆季棠拍了拍添宝的后背,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赶紧叫喜子把人带出去找韩烁。

    陆季棠坐在床边,盯着李云谏看了一会儿,转身叮嘱道:

    “冯公公,你去叮嘱大家千万闭了口,一定不能传出去,若是今天这事传出去,等允安醒了,谁都逃不掉,你懂我意思吗?”

    好好的皇上现在昏迷不醒暂且不论,若要叫有心人知道是被佛像伤的,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建元人人信佛,他不想让李云谏担上什么旁的名头。

    冯公公下意识的点头应下,就要往外跑,跑到门口刹住车,惊讶的转过头来。

    “陆公子、陆……”

    陆公子这是恢复正常了?

    “嗯,”陆季棠神色淡然的点点头,“快去。”

    “好,好!奴才这就去!”冯公公激动万分的跑出门,一路上咧开的嘴角就没合上过。

    这可太神奇了,他们皇上砸了脑袋,陆公子居然好了!

    陆季棠衣不解带的照顾李云谏到半夜里,终于扛不住,眼皮一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耳边是冯公公压低了的声音。

    “皇上,皇上,您醒醒啊!皇上!”

    陆季棠爬起来,眯着眼睛问道:“太医昨日了,大概还要三四天才醒,是有什么急事吗?”

    冯公公苦着脸,怀里抱着一摞奏折,“陆公子,昨日的奏折还未批呢,这可怎么办啊?”

    那些折子顶到冯公公的下巴上,是积压了两天的,里头肯定有要紧事,要不然冯公公也不会这么着急。

    陆季棠揉揉眼下了床,披了件衣裳带上门去了隔壁屋,然后冲冯公公招了招手。

    “我来吧。”

    从前还在帝师府时,他经常帮李云谏抄书,李云谏的字他也是能模仿个八九分的。

    刚开第一本奏折,陆季棠就看见上头两个大字。

    选妃。

    “……”陆季棠八风不动,笔尖落下,模仿李云谏的笔迹写了个“驳”字,意思是直接驳回,不予同意。

    摸到第二本奏折开,一入眼又是两个熟悉的大字。

    选妃。

    陆季棠楞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折子的署名,大概是某位新上任的官员,他不认得。

    四平八稳又写下一个“驳”字,陆季棠开了第三本。

    好在这本奏折没再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是提到了淮州的水患。

    淮州近淮水,淮水两年一决口,百年一改道,碰巧淮州地势复杂,十分难治,陆季棠瞧了眼上奏的日子,这都已经过去半月,也不知道淮水现在如何了。

    他思忖片刻,提笔批奏,水患这事,他有一个好人选,正是陆家的老大陆岳亭。

    陆岳亭目前在工部任职,且在淮州长大,对水患自然不陌生,最主要的是在李云谏还昏迷不醒的时候,选一个他信得过的最重要。

    陆季棠仔仔细细写了一些自己对于治水的见解,把这个奏折单抽出来,让冯公公赶紧送下山去。

    第四本奏折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呈递上来的,边角都变得破破烂烂,陆季棠心翼翼的开来读,才读了个开头就愣住。

    这居然是从浒州传回的奏折,上头的内容告诉他,这次还是没有找到皇后娘娘的尸身。

    这封奏折从浒州快马加鞭到建元,少也要一个月,也可能李云谏给浒州的期限就是一月一奏,他回来的消息还未递到浒州,浒州的消息就先奏了回来。

    李云谏居然一直在找他。

    陆季棠摸着这封奏折,心里突然想见见李云谏。

    这时刚巧添宝抱着蜡烛心翼翼走了进来,陆季棠看了一眼,不解道:“添宝,你抱些蜡烛做什么?”

    添宝走到桌旁,十分无辜:“我要替父皇祈祷。”

    “祈祷?”陆季棠拿起一根白蜡烛把玩了一会儿,吩咐道:“去,把这些蜡烛给你父皇点上。”

    “好。”添宝乖乖点头,跑去李云谏屋里,围着李云谏的床,一根一根把蜡烛点起来,然后自己拽了个软垫跪在床头,替李云谏念经。

    念的是往生经。

    “阿弥利都婆眦,阿咪利都……”

    也不知冥冥之中什么在指引,这才第二日晚上,李云谏突然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床边点了一圈蜡烛,添宝跪在床边念经,还时不时抹个泪儿。

    李云谏以为自己死了。

    “阿弥、阿弥、弥——”

    弥什么来着,添宝挠了挠耳朵,习惯性的抬头瞧了瞧床上的李云谏,吓了一跳。

    “父皇!父皇你醒了!”他扑到李云谏身上,先认了个错,“父皇,我不该跟佛祖许愿,叫他你巴掌。”

    “……”李云谏脑袋隐隐作痛,先是思考了一下添宝话里的意思,才想起来找陆季棠。

    “你爹爹呢。”

    “爹爹去批奏折了。”

    批奏折?李云谏一个激动抬了一下脑袋,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在哪批奏折呢?”李云谏缓了一口气,慢慢坐起身来。

    添宝指了指外头,答道:“在隔壁呢。”

    李云谏站起身来,晃晃悠悠走了出去,由着添宝带路,去隔壁找陆季棠。

    陆季棠在看奏折,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李云谏走近了才听清他在什么。

    “选妃,选妃,选妃,选什么妃!”

    着,陆季棠拿起毛笔,也不掩饰自己的笔迹,胡乱在奏折上写了个“驳”字,随意丢到了一旁去。

    桌子角上堆了十几张奏折,全是上奏要李云谏选妃的。

    “师兄。”李云谏轻声喊他,陆季棠听到声音回过身来,就见李云谏满脸苍白站在那里。

    “你醒了?”陆季棠赶紧站起来扶住他的双臂,把人扶到凳子上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

    李云谏低头看了看,鞋袜好好的穿在陆季棠脚上。

    “师兄大好了?”

    陆季棠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取了药粉,又去拿了干净的纱巾,李云谏的目光就一直随着他的身影转动不停。

    “师兄大好了。”

    刚刚是问陆季棠,这下李云谏可以确定,陆季棠是真的好了。

    “嗯,好了,都记起了。”陆季棠手上忙着给李云谏换药,随口一,没想到却听到了一声啜泣。

    陆季棠系纱巾的手一顿。

    “我在佛祖面前许了愿,只要你能大好,要我做什么都行。”李云谏着紧紧闭上眼,把马上要溢出的泪水强压回去,长吁一声,“还好佛祖听见了。”

    还好佛祖听见了,他破了脑袋,但陆季棠脑子却好了。

    值得,都值得。

    没想到李云谏还在佛祖跟前许过这样的愿,陆季棠摸了摸他的发顶,然后顺手在他脑后把纱巾了个蝴蝶结。

    “师兄。”李云谏含情脉脉的望着虚空,伸出手去想够陆季棠的手,却扑了个空。

    陆季棠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你眼睛怎么了?”

    他赶紧低下头检查李云谏的眼睛,却被一把揽住腰搂进怀里。

    “没事,没事,师兄,你别动,现在有许多个你,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你。”

    陆季棠的眉头皱的很深,连忙喊冯公公去找太医,李云谏这叫什么病?怎么会看到许多个他呢?

    太医匆匆忙忙赶来,睡眼惺忪的举起五个手指头,举在李云谏眼前。

    “皇上,您看臣,这是几?”

    李云谏从最左边一路数到最右边,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数明白到底是几。

    “别数了!”陆季棠拨开太医,仔细瞧了瞧李云谏的眼神。

    眼球澄澈清晰,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大概是碰到头部,一时眩晕了,今天先睡一觉,明日再瞧,你且下去吧。”

    “是,是,老臣告退。”太医悻悻的收回手去,窝在衣袖里退了出去。

    陆季棠则带着李云谏回了床上。

    “你早点睡,明日再叫太医来给你瞧瞧,不准明日一早你睁开眼就好了,别担心。”

    李云谏没回话,紧紧抓着陆季棠的手不松开。

    陆季棠了然,脱了靴子上床,靠在床头,手慢慢的拍着李云谏的背部。

    就像时候那样哄他入睡。

    作者有话:

    昨天的评论笑死我了,有个姐妹这是佛祖给开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佛祖:谢邀,那叫开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