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一 陈伤
“下雪了。”冯子把手合起捧在嘴边呼了口热气,跺跺脚朝屋里跑去。
他起得早,进屋把火盆子挑的更旺些,喊李云谏起床上朝。
自天变冷,陆季棠犯了旧症,每天都要睡到天大亮,才有精神做别的。
似乎感受到温度的不一样,这会儿陆季棠居然自己醒了。
“什么时辰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稍稍撩开床帐。
冯子把火盆子端的近了些,“陆公子,到咱们皇上上朝的时辰了。”
“嗯。”陆季棠应了一声,支起上半身,拍着李云谏的胸口喊他:“允安,该上朝了。”
李云谏闷哼一声,朝外蜷缩起身子,使劲咳嗽了几声。
“允安!”陆季棠坐起身来,披了件外衣,查看李云谏的情况。
李云谏咳得讲不出话,冯公公凑上来给陆季棠解释道:“陆公子,咱们皇上每年都咳,涯神医没什么大事,仔细将养着就行,这是季节病,到春天就好了。”
“每年都咳?”陆季棠手不断拍李云谏的背,“我怎么不记得他每年都咳?”
“是——”
“冯子。”李云谏断冯公公的话,“给朕拿衣裳。”
“是。”冯公公把架在火盆子上烤的暖哄哄的衣裳取下来,伺候李云谏穿衣。
李云谏有事瞒着他。
李云谏身体一直十分健壮,最起码他在的时候,李云谏没生过什么病。
除非在他不在的这五年,李云谏出过什么事。
会不会是那个药?
陆季棠很重视,给涯无颜写了信,向他询问了一下,李云谏吃的那些药,是否对身体有很大的损害,如果有,要吃什么药去调理。
把信递出去,陆季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今年冬天他过得格外心,生怕一个不注意染了风寒,没想到他没什么大事,李云谏却先病了。
建元今年的头一场雪下的很大,陆季棠给学堂里告了假,亲自去厨房炖了银耳莲子羹。
李云谏在批奏折,他一边干咳一边把奏折往地上丢。
“咳、选、选妃,咳咳、选什么妃,咳咳咳……”
陆季棠皱起眉毛,李云谏这病怎么如此严重?
盅碰在桌面发出“咔哒”一声,李云谏强压住咳嗽,伸手把陆季棠拽进怀里。
“给我做了什么?是、咳、是师兄亲自做的吗?”
他好奇的开盅盖,是银耳莲子羹,能止咳润肺。
一股暖流爬上心头,缓解了李云谏胸口的钝痛。
“谢谢师兄。”
然后实在忍不住,按着胸口处咳了个惊天动地。
“你到底怎么了?涯无颜有怎么治吗?”陆季棠眼尖的看到李云谏按住胸口的动作,他也把指尖凑过去帮忙抚着胸口,“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无事,”李云谏抓住陆季棠的手指,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咳、到了冬天,吸入凉气,容易惊肺,咳咳……穿厚些就没事了。”
瞧了瞧李云谏身上的兔毛滚边厚夹袄,陆季棠没再话。
到了夜里,李云谏还在咳个不停,陆季棠翻身起来,跟外头的冯公公要了碗热水。
“是不是吵到,咳咳、师兄了,今晚我去杜梨宫睡,你早点休息。”着,李云谏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却被陆季棠一把按住。
陆季棠钻进李云谏的被窝里,手指灵活挑开李云谏的中衣,在他胸口上一寸一寸的抚摸。
“师兄……”李云谏抓住陆季棠的手腕,脸渐渐红了,“咳咳咳……师兄不行……”
李云谏时刻记着涯无颜的叮嘱,自一入冬,就没敢碰过陆季棠,憋了这么久,几乎是陆季棠凑过来的瞬间,他就有了反应。
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陆季棠不能纵欲,他也不想一边咳嗽一边那什么。
陆季棠挣开李云谏的手,继续在他胸膛上乱摸,把李云谏摸的浑身起火。
李云谏重新抓住陆季棠作乱的手,带着他往下去,最后落在硬烫的物什上。
“师——咳咳——”一张口又是一阵咳嗽。
“你别动。”陆季棠把他按下,伸手把床头的烛台取到手中,颤颤巍巍的拿进来。掀开李云谏的衣裳露出胸膛,就要把蜡烛往他胸膛上凑。
李云谏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屏着呼吸。
“师兄……”
师兄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好、好刺激啊……
陆季棠把蜡烛放低,照了照李云谏左胸的边缘,他刚刚摸的时候,这块地方并不如其他皮肤光滑,像是有一道细线。
就着烛光,陆季棠找到了那条线。
是一条细细的疤痕。
“这里是怎么弄的?”
听见陆季棠的问题,李云谏喉结疯狂上下滚动,滚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想到好的辞去搪塞陆季棠。
“算了,你不想就不。”陆季棠把蜡烛吹灭放在一边,躺回李云谏的被窝里,手重新放到他的硬挺上,慢慢揉搓。
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让这档子事转移了注意力,李云谏居然没再咳嗽。
伺候李云谏舒爽了,陆季棠随意擦了擦手倒头便睡。
第二天陆季棠早起去上早课,又没跟李云谏碰上面,一直到晚上宫里的马车来接他。
陆季棠以为李云谏像往常一样,随着马车亲自来接他,一掀车帘,里头空荡荡的,塞满了暖手炉。
他进去坐好,抱起一个暖手炉取暖,冯公公突然进来,抄着手支支吾吾半天。
“陆公子,皇上让我来给您、、咱们皇上的伤。”
陆季棠知道李云谏老毛病又犯了,有什么事不敢亲自见他,反而喊别人来。
“唔。”陆季棠揣起狐毛暖袖,把暖手炉搁在腿上,朝冯子示意了一下,让他讲。
“陆公子,五年前您在浒州,生死不明,被涯神医跟那个胡人带去元胡城,皇上自己还吐着血,却一直守在城外。”
“后来,城里头出来个人,跟咱们皇上,陆公子危在旦夕,想要救命,需得有真龙天子的心头血做药引子。”
陆季棠双手一紧,心停跳了一拍。
“皇上二话不,那刀子生生从胸膛里插进去一寸,放了满满一碗血叫奴才端进去给陆公子治病,天天如此,这病根就是那时候落下的,一到冬天,皇上就咳个不停,喝多少药都不管用……”
冯公公边边掉泪,完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季棠没想到竟是如此原因,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奴才都讲完了,奴才先下去了。”
冯公公完跳下马车,跟驾车的马夫坐在一块,陆季棠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路都没换过动作。
马车压着雪辙子,摇摇晃晃到了紫宸殿,陆季棠一下马车,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李云谏。
他垂下眼眸迎上去,摸了摸李云谏的手,“你等了很久,往后别等了,现在不比春夏,你身体还病着。”
闭口不提冯公公的那件事。
陆季棠的眼睛湿润,鼻头通红,他自以为在马车上偷偷哭完了,擦干眼泪,旁人看不出来,却没想到早就暴露的完完全全。
李云谏粗砺的手指扫过陆季棠染着粉红的眼尾,声音沉到胸腔里去。
“哭什么?”
“没哭。”
“哭了。”
“没有。”
“……”李云谏轻笑一声,又转过身去咳了几下。
“好,师兄没哭,师兄这么大人了,怎么会像雯雯似的哭鼻子呢,是我看错了。”
陆季棠不理他,红着脸去屋里写信。
信还是写给涯无颜的,信中提及五年前的事,陆季棠还十分生气。
涯无颜接到了两封一前一后的信,前头那封客气问他李云谏的病,后头那封骂他不是东西。
虽然用词十分隐晦,但他还是在字里行间看出了陆季棠的真实想法。
把信读完,涯无颜甩开膀子,去后院找到正在劈柴的阿木古郎,将信拍在他脸上。
“你好好看看这信!”
山中不像平原那般暖和,阿木穿着狼皮袄子,冻得双手关节通红,拾起信一字一字的读。
“……泯灭人性,雕心鹰爪,天理不容……”
这都什么?
“五年前你骗狗皇帝生挖心头血,叫陆季棠知道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阿木古郎不服,声嘟囔:“我那不是气极,凭什么他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狗皇帝在外头活蹦乱跳?就是要狗皇帝吃点苦头,才知道疼人。”
没过几天,陆季棠收到了涯无颜的回信,信中附了几张方子,据是涯不知新出的药方。
他亲自去给李云谏煎药,又亲自把药给李云谏喂下去,坚持喝了几天,李云谏的病果然好了大半。
陆季棠这才放下心,提笔给涯无颜写了信,客气感谢一番。
于此同时,李云谏真真正正开始了他的禁欲生活。
好不容易坚持到来年开春,天气渐渐回暖,李云谏以为自己马上要迎来好日子,陆季棠却卷着铺盖去了帝师府。
礼部会试马上开始,帝师府学生们占用了陆季棠大把时间,叫他忙的脚不沾地。
春闱过后,裴志中会元,陆季棠摆宴,几人喝到深夜还要上酒,李云谏等不及,一脚踹开大门,把脸颊酡红的陆季棠扛上马车。
“师兄这身子能喝酒了?”李云谏捏着陆季棠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
陆季棠瞪着亮晶晶的眼,舔了舔唇瓣上遗留的酒液。
“能、能喝,为何不能喝?”
“既能喝酒,那便能敦伦了。”李云谏经不住诱惑,朝他嘴上啃了一口,被陆季棠扑腾着躲开。
“敦什么?”
“敦伦。”
“敦伦是什么?”
李云谏眼神暗下去,凑得陆季棠更近些,沙哑着嗓子。
“敦伦就是同师兄欢好,同师兄上.床,同师兄交.合,同师兄——”
话没讲完,嘴被使劲捂住。
陆季棠的脸比方才喝了酒还要红。
李云谏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师兄不乖,装喝醉。”
完强压下来又要亲热,陆季棠手脚并用抵住李云谏,声讨饶:“回、回去……”
这意思是回去才能亲热。
“好,师兄答应了的,要把冬天里的补回来,回去瞧瞧院子里的海棠开了几支,便是几次。”
陆季棠紧紧握住李云谏的衣袖,不敢看他,但鼓起勇气来告诉他:“两支。”
他出门前特意数了,是两支。
后来李云谏按着人在窗前的软榻上做了三次,陆季棠攒了点力气,使劲咬了他一口。
“言而无信。”
“这话该我同师兄,”李云谏把他扶起来,指了指外头的海棠树,“方才又开了一支,还好我及时补上了。”
第三支海棠缀在枝上,粉白的花迎风摆动,像极了那年在帝师府,李云谏剪下的那支。
作者有话:
李云谏:来人啊!给朕把院子里种满海棠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