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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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个呢?”

    医院旁的公园,周薇坐在石板路边的长椅上,面前是一块三脚架支着的画板,白盛楠依着她,手轻握着周薇纤瘦无骨的手指,“风向由东向西,线条也要这样,手腕放松。”

    周薇尽力让自己放松,可总是显得别扭,笔下的走势难看,她自觉难堪,“姐姐……”

    “嗯?”

    “我,是不是,太笨了?”

    白盛楠无奈,笑道,“你要是太聪明,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有机会当老师呀?”

    周薇见她笑,见阳光抚过她耳边,便也觉得开心,“姐姐…要是也在学校就,就好了。”

    白盛楠嘴角的笑意褪去,她收回手,摸了摸周薇的头发,“薇希望姐姐也去学校是么?”

    周薇重重点了下头,白盛楠心里头一阵阵发紧,“那明天,姐姐送你上学好不好?”

    “嗯!”周薇一瞬间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再看画板上,连下笔的力道都蛮横了许多。

    徐至医院里寻出来,便远远看见偎在一起画画的俩人,又见两人有有笑,他多等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我还以为你把薇拐跑了呢。”

    白盛楠应声抬头,“徐大律师忙完了?”

    “嗯,我来接她回去。”

    话音一落,周薇手里的笔落在地上,白盛楠被她抱了个满怀,徐至抿着嘴半晌没出声。

    “我跟你一起。”白盛楠轻拍着她的胳膊,话是对徐至的。

    徐至的车开的很慢,周薇在后座枕着白盛楠的腿睡着了,徐至后视镜里瞧了几眼,才道,“她好像很依赖你。”

    “她逃出来后见的最多的是我,会依赖也正常。”

    “学校那边,如果她实在抵触,是不是先不要送去的好?”

    “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要回避,”白盛楠轻声,“能确保一个良好的治疗环境当然更好。”

    徐至没吭声,刚才从学校离开的时候,雷钊像是有很多话要,可徐至都给断了,“雷校长,如果贵校教书育人的理念与我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我给薇转校不会是一件难事,这样看来,我们实在算不上有利益牵扯,既互不相欠,也就别互相为难。”

    “诶,徐律师,”雷钊情急,竟伸手抓了他胳膊,随后又很快放开了,“徐律师,薇这件事的确是学校管理和教育不周,我会立刻处理,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您对我们学校失望。”

    “那就最好。”

    “唔。”

    徐至开着车,这么叹了口气,白盛楠狐疑道,“你干嘛叹气?”

    徐至正了正身子,“要不换个学校得了?”

    “换学校有意义么?学校这种用院墙围起来的地方,哪哪都一样。”

    徐至没搭话了,他觉着,刚才对雷钊的态度太锋利了些,这样做是出气了,但好像对周薇的往后并没有多大益处。

    周建明跟他们前后脚到家的,那会白盛楠已经回医院了,周薇在沙发上画画,徐至在给她当模特,这是白盛楠留给她的任务,徐至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摁在椅子上坐下了。

    周建明进来见他一动不动,又绕到周薇身后,盯着画上的轮廓忍俊不禁。

    “笑什么笑?”徐至斥他。

    “妹,”周建明俯下身,在周薇头顶问,“你确定你画的是他么?”

    周薇点头,用笔尖指着徐至,“哥,徐至哥哥好看么?”

    周建明似乎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的答案,徐至动了动,正襟危坐着,追问,“好看么?”

    “嗯。”周建明就这么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去了厨房,徐至要跟过去,被周薇呜咽一声给留住了,他妥协的看向沙发里的祖宗,“画的不好看不许吃晚饭。”

    周薇一瘪嘴,“哥……”

    “诶,别别别,不许不讲道理啊周薇,我坐着呢,我这不是坐的好好的么……”

    周薇的画确实不大好看,可徐至还是将画折好放在了衣兜里,从家里出来,外头的天是浓郁的蓝色。

    周建明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徐至走,他就走,徐至停,他就停。

    徐至突然一转身,周建明定在原地,“怎么?”

    “你今天干嘛去了?”

    “没,”

    徐至凑到他眼前,“找工作去了?”

    周建明顿了顿,点了下头。

    徐至便转身与他并排,手从他胳膊内侧钻进去,“现在不管怎样,你的生活已经走上正轨了,为了薇,原来在梁安那儿做的事,以后都不可以再做了。”

    “我知道。”周建明这样,而后抽出胳膊握住了他的手,超他一步走在前头,徐至瞧着他半个背影,他埋着下巴,视线落在地面,看起来并没有轻松多少。

    翌日,徐至跟白盛楠一起将周薇送去了学校,雷钊也在,是查到了周薇被关器材室的来龙去脉,那几个孩子已经被他勒令回家整改,为期两个礼拜,回校后将会被转至其他班级。

    徐至是觉得惩罚力度不够,可白盛楠拦着,他便没再提多的要求,“雷校长,薇情况特殊,学校还要多照拂,我会经常过来的。”

    “是,徐律师,我送你。”

    “不用了,别的事情所里聊吧。”

    徐至撂下那句话就走了,送白盛楠去医院,自己则回了律所,在老方提着早餐进办公室的时候,坐着他的老板椅转了一圈,“上次那个案子我接。”

    雷钊一个时后就过来了,大约是压抑着体内的激动,见着徐至的时候,神色看起来平静,可握着徐至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徐至的客户,很少有这样的,这么些年,除了王淑琴女士,第二个就是雷钊了。

    “警方将这件事搁置下来,是因为监控不清晰,目击者口供各不一致。”

    “是,徐律师,我的确是搡了他一下,但我十分确认,并没有让他面朝下,也不至于让他摘掉一颗眼球。”

    “回趟事发地吧,麻烦联系下你能记得的,当时在场的人。”

    “好。”

    此时,江北市某饭馆。

    平伯宽推开门进去,人多嘈杂,油烟味四溢,他走到最里头,到右侧一张桌子边停下。

    姜绪忠正倒了一杯茶,平伯宽在他身边坐下,正要接过那杯茶,就见茶杯被他径直推向了对面,“你会离开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到底有多久,我没办法告诉你。”

    那杯茶被一只手拿起来,喂到嘴边,喉结蠕动,再次放到桌上时,杯子已经空了,“按你的办就是。”

    平伯宽瞧着那空杯子,少时,才问,“周建明,你真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