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本就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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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至休息好是第二天了,趁着周建明在家修修补补的工夫,又去了一趟雷钊家,开门的是雷钊那个怕生的儿子,对方竟在短暂的闪躲后重新直视了徐至的眼睛,“进来吧,我爸不在,我妈,过会儿回来。”

    他当然是挑雷钊不在的时候才来的,徐至跟进去,这孩子走在前头,连个背影都透着些忧郁。

    “你叫什么名字?”

    徐至问话时在沙发上坐下了,那孩子在不远处的柜台前给他倒水,嘴里道,“雷宇。”

    “好名字啊。”

    雷宇回身过来,将水杯放在了他面前,“你找我爸,还是我妈?”

    徐至注视了他一会儿,“我不能来找他们俩么?”

    雷宇仓皇了一瞬,直起身子,“你坐会儿吧,我回房间了。”

    “等等。”

    雷宇在徐至的话里停下,慢吞吞的转身,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还有事么?”

    徐至轻哂,“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还有事么,雷宇?”

    雷宇这个年纪,是精瘦的男生身段,他的手指很长,攥在一起,叫徐至看着心里总是不痛快,“雷宇,你不是怕生对不对?”

    雷宇微微有些惊讶,他看向徐至,又听他,“你是不是看到过什么,或者听到过什么,爸爸妈妈不让你的……”

    徐至的试探刚一出口就事半功倍,雷宇的眼睛一下子盈润起来,“叔,叔叔。”

    徐至也有些震惊,雷宇的反应是他的猜测,还是毫无凭据的猜测,没想到歪正着,反倒惹哭了这孩,他抬起屁股挪到雷宇面前,勾下腰抹掉了他夺眶而出的眼泪,“不要哭,跟叔叔,你看到什么了?”

    他一时激动,张嘴含着哭腔,一句话有半句模糊不清,徐至好不容易听清,身子却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坐在茶几上,雷宇——

    “叔叔,我见过周薇。”

    两年前——

    “您好,请问有预约么?”

    酒店大堂,有服务生拦住了林雪梅,林雪梅停下来,将邀请函拿出来递了过去,“富春堂,我来参加同学聚会。”

    “哦,这边,我带您上去。”

    “好,”林雪梅应着,扭身拉过身边孩的手,“宇,一会儿上去了要叫人哦,男的叫叔叔,女的叫阿姨。”

    雷宇使劲的点头,从到大,他总会被爸爸妈妈带着,参加这样那样的聚会,他见过那些权势浩大的,也见过腰缠万贯的,他偶尔觉得,爸爸妈妈好像也快要变成那样了,他不知道自己对这样的事情是喜欢还是反感,他只知道,不能让爸爸妈妈丢脸,要上的了台面,要落落大方。

    富春堂不过是这酒店豪华包房里的一间,双开的门进去,那一桌子人便纷纷看了过来,林雪梅很客气,带着些迟到的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我自罚!”

    “嘿,我现在这风气可不好啊,”有人道,“上面的闲云野鹤,下面的日理万机,找谁理去啊?”

    其他人一起哄,林雪梅拉着雷宇到了预留的位置,还未坐下,先拿了分酒器和酒杯,“我先赔罪,咱们好多年不聚,迟到真不应当!”

    完,三杯下肚,周遭人有牢骚也没牢骚了,“好了好了,这还没开吃呢,别先喝醉了,你喝醉了我们不心疼,老朱可要心疼坏了,是吧老朱?!”

    林雪梅视线移过去,发觉朱信阳正坐在她左手边,静默者,噙着笑。

    林雪梅反应过来,拉着雷宇起身,“快,叫朱叔叔。”

    “朱叔叔……”雷宇软乎乎的声音,让朱信阳抬起了头,朝他看去,竟愣了片刻,“哦,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男孩儿也长得快,”等席间大伙各自畅聊起来,林雪梅才道,“你来,不会落人把柄吧?”

    朱信阳摇头,“住得近,我走来的,下班的点跟老同学吃个饭,能有什么?”

    “还是心的好。”林雪梅。

    “嗯,”朱信阳视线瞥向林雪梅身后的雷宇,“叫什么?”

    “雷宇,叫他宇就行。”

    “宇……”朱信阳这么琢磨着,没再话。

    那晚散场,雷宇把喝醉了的林雪梅带回了家,之后没过几天,朱信阳来家里了,雷宇躲在房间里,听见外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似乎在什么晋升的事情,再后来,林雪梅发疯一样把朱信阳赶了出去。

    “后来呢?”徐至坐到扶手上,搂住了雷宇发抖的身子,“你怎么见到薇的?”

    雷宇是不久前在电视上看见周薇的,他还在镜头里看见了徐至,所以那天徐至登门,他确认了一遍又一遍,至于第一次见到周薇,是在一个傍晚,学校放学,学生从校门口鱼贯而出,雷宇等公交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雷宇面前。

    “他,送我回家,”雷宇边想边,“我上去后,看见周薇缩在另一头的车门边上。”

    徐至咬着嘴里的肉,甚至尝到了些血腥的味道,才问出口,“他,他没送你回去,他把你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欺负你了是不是?”

    雷宇点头,又很快摇头,再昂起头看向徐至时,眼泪婆娑,“不是他,不是他,是别人。”

    徐至还要什么,门突然被开,林雪梅进来看见这一幕,手上的袋子砰砰两声落在了地上,她连门都没带上就冲了过来,握着雷宇肘弯将人扔进了卧室里,回来时,脸上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只道,“徐律师,不管我儿子跟你了什么,都请你不要当真。”

    “你到底想没想过给你儿子一个公道?”

    徐至没心思跟她废话,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问,“要是雷钊不请我查,你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雷宇受过欺负是不是?”

    “朱信阳出事,你的晋升之路立马断了,接下来你算做什么,当做若无其事就这么过下去么?”

    “你知道什么啊!”林雪梅也似乎要破罐子破摔,这会悲愤的看着他,道,“这位置是我这几年辛辛苦苦才换来的,跟朱信阳有个狗屁的关系!公道?你也知道公道?那你知道这座城市不过是表面光鲜,里头早烂了,烂的透透的了,大家都是腐烂里钻出来蛆虫,公道要真有那么容易,你会被泼那么久的脏水?”

    “林雪梅,你搞清楚,我是来帮你的!”

    “你帮不了我!”林雪梅吼道,“我只有站在高处,话才有分量,才能把那个欺负我儿子的狗杂种摆在案板上,一刀一刀剁碎了喂狗!”

    徐至骤然沉默下来,在林雪梅因为激动而粗重的呼吸声里,好半晌,“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林雪梅逐渐平复下来,“徐律师,这事从开始到现在,多少条人命,你不是不知道,别掺和了。”

    “我也不想,可这件事我本就脱不开。”

    “什么?”

    “那次劫持朱信阳的那个人,你在电视上听过吧?”

    “……嗯,没露面,我只知道,叫周,什么的。”

    “周建明,他是我爱人。”

    作者有话:

    这几天天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