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谣言纷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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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芙被都督府的马车送回郡王府。

    沈颢眼下暂无合适的身份把晓芙留在身边, 不过他知道白屠的秘密,暂且让晓芙住在郡王府也没甚不可。

    目送马车走远,来往行人时不时投来目光。

    要知道, 京城公子排行榜的前几位, 是鲜少聚集在一块的。

    萧慎、傅温言, 以及沈颢, 他们三人单单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不少姑娘家, 还有妇人们频频朝着这边张望。

    傅温言早就习惯了,他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沈颢道了一句:“殿下, 你是来找我的么?”

    不然, 怎会这么巧合, 正好出现在了五军都督府附近?

    萧慎俊脸冷漠:“嗯,孤有事与你相商。”

    沈颢淡淡一笑, 虚手一请:“那还请殿下入府详谈。”

    萧慎面无表情的迈入都督府。

    傅温言眼观鼻鼻观心, 愈发觉得,太子殿下碰到对手了啊。

    他和萧慎都很清楚沈颢的底细,更是知道沈颢与孙姑娘根本不是亲兄妹。

    傅温言暗暗感叹:殿下……目前处于劣势啊。

    不得不承认, 姑娘们都会喜欢沈颢这样温柔体贴的男子, 至于太子殿下……

    傅温言轻轻摇头。

    事情不太妙。

    *

    白屠对京城所有贵公子的私生活,都相当的感兴趣。

    探子刚刚回来禀报, 他便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了!”白屠笑出了泪花,桃花眼中风流缱绻,坐没坐相,外袍半敞,对手下勾了勾手指,“过来, 照着本郡王所的去做,这样办……”

    手下闻言,神色浮现出瞬间呆滞。

    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郡王素来如此胡闹,他应该早日习惯:“是,郡王。”

    白屠又问:“孙姑娘可回来了?”

    手下回禀:“孙姑娘刚刚回府。”

    白屠担心夜长梦多,孙姑娘被太多人惦记上了,迟早会离开郡王府,他要早日从孙姑娘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白屠捯饬了一番,带了一盒子刚做出来的蜜桃口脂,这便去了晓芙的院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晓芙觉得,兄长又回来了,至少兄长看着她的眼神,又与彼时一样了。

    白屠一过来,就看见了一张桃花芙蓉面,好一个娇俏的姑娘。

    可惜了……

    他不能娶妻,不然可以考虑考虑。

    白屠暗自惋惜,漂亮可人的聪明女孩子,谁都会喜欢啊。

    “孙姑娘,你一日比一日好看了呢。”白屠毫不吝啬的夸赞。

    晓芙眨眨眼,她一直都觉得白屠怪怪的,但架不住白屠长得好看呐!

    晓芙本能生出好感,她在郡王府白吃白住好一阵子了,也不见白屠厌烦她。

    晓芙笑道:“郡王,你也一日比一日俊了。”

    两人互夸了一句,彼此心情都好。

    白屠挑眉:“孙姑娘,你有没有发现,你我二人性格相投,容貌相仿,都是一等一的好容色,而且皆是心地善良,惊才绝艳,世间少有!”

    晓芙不由得一阵飘飘然。

    实话,闻此言,她觉得自己更加优秀了。

    晓芙觉得很有道理,她连连点头:“嗯!我也认同。”

    白屠拉着她的手,两人到亭台下落坐。

    白屠递了一盒口脂给晓芙,道:“好东西就要分享,这个送给你。”

    晓芙很喜欢白屠之前所赠的口/脂,水润沁甜。她直接收下,又从荷包里取出一张银票,她现在有钱了,不用白吃白住白拿。

    白屠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孙姑娘,你不必与我见外。”白屠言归正传,“你是药王传人,能住在郡王府,也能让我这府邸蓬荜生辉啊,孙姑娘……你这里可有令人产生幻觉的药?”

    晓芙:“……”

    甭管是什么药,她都能研制出来。

    但,她怎么觉得白屠目的不纯啊。

    晓芙犹豫。

    白屠立刻道:“孙姑娘,你也知道,我这人浑身都是优点,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过于风流,但本性如此,我亦无法自控,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你就当帮我一把,可好?”

    晓芙露出怀疑神色,但突然又邪邪一笑:“郡王是想要/助//兴/的药?这个,我倒是可以办到。”

    白屠:“……”助//兴?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得手,哪里敢/助/兴。孙姑娘比他想象的路子野啊。

    白屠装作是个老手:“还是孙姑娘懂我。”

    晓芙拍了拍胸脯,道:“郡王放心,今晚日落之前,我会把药交到你手上。”

    白屠甚是欣慰,与此同时,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晓芙。

    孙姑娘也是个妙人儿啊!搞不好,与自己是同道中人。

    *

    萧慎在都督府待了一个时辰,他与傅温言出来时,迎来无数双目光。

    五军都督府外,寻常时候没什么人敢聚集,但今日午后,不知为何,来来往往的百姓愈发频繁,就连行脚商也装作偶遇,特意过来瞄上几眼。

    “太子、傅公子,还有沈大人都是弱冠之年,但皆未成婚,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啊!”

    “难怪了……不久之前太子惊马,是沈大人冒死相救呢!”

    “太子与沈大人关系甚笃,那傅公子该怎么办?”

    “你还没听么?傅公子是白郡王的人!”

    “……”

    萧慎耳力敏锐,傅温言亦然,二人骑在马背上,隐约听见了流言蜚语,顿时面色铁青。

    然而,流言就如同秋天着火的茅草,一旦燃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以不可逆转之势席卷了整个京城。

    脑洞十分发达的百姓们,很快就认定了几对蓝颜知己。

    太子与沈大人是一对。

    傅公子是白郡王的知己。

    药王传人是个多余的女子,她/插/在了这两对知己中间。

    *

    庆帝听闻流言,半晌没有回过神,他需要相信太子,也相信自己挑中的沈颢。

    大庆虽是民风开化,但男风也只是暗中见不得光的阴私,权贵们很少搬到台面上来。

    萧慎是大庆储君,万不能如此!

    庆帝让自己冷静下来。

    谁年轻时候还没办过糊涂事呢。

    庆帝深刻了解自己的脾气,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太子的脾气也了如指掌。这一次,他算以柔克刚,不去硬碰硬。

    这些年的经验让他深刻领悟,硬碰硬只会让父子关系更加不和。

    所以,庆帝什么都没做,装作不曾听到宫外的流言蜚语。

    *

    这厢,萧慎命人去彻查了一番,他面色阴沉,把傅温言叫到了跟前,道:“都是白屠干的!”

    傅温言:“……”他能怎么办?!他难道不想直接弄死白屠那家伙么?

    萧慎深呼吸,胸膛微微起伏,明明一切顺利,但又觉得诸事不顺。

    萧慎:“你去见见他,让他闭嘴!”

    傅温言:“……”为什么总让他承受这些?

    他感觉这是白屠的一个局,且他就是白屠要等的猎物。

    傅温言从不关注自己的容貌,而今,他只恨自己太过俊美,否则又岂会摊上白屠这厮!可恨的是,白家有救驾之功,还有一块免死金牌在家中摆着,无论白屠这厮做了什么,他都能全身而退。

    傅温言为难:“殿下……我……”

    萧慎不给他反驳余地:“若非因为你,白屠不会出此诡计!”言下之意,谁捅破的天,谁去补。

    傅温言:“……”不是……他招谁惹谁了?除却太过俊美,他也没犯什么事啊。这年头,长得好看也是错?!

    *

    傅温言约了白屠单独见面。

    他觉得是时候把一切坦白言明了,他不好男风,也丝毫不想与白屠来一场风花雪月。

    日落黄昏,入秋之后,夜来得格外早。

    傅温言不愿意再去郡王府,以免被人看见,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辆马车缓缓停靠在了茶楼下面,驱马之人挨近车帘,道:“郡王,如您所料,傅公子果然会在这里约见您。”

    白屠勾了勾唇,特意用上了蜜桃口脂,他从袖中掏出两包/药/粉。

    一包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另一包会让人保持清醒,但无力反抗。

    他都很想试试呢……

    白屠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腹,忽的一笑。

    谁一次就能中?

    这种事是应该多试试啊。

    白屠施施然下了马车,一袭雪色长袍,佩戴碧玉抹额,好一个公子人如玉,所到之处,幽香四溢,这是泡了大半个时辰花瓣澡的成果。

    这厢,傅温言已经好了腹稿,手中的长剑反反复/复//拔//出来,又//插//进剑鞘。

    谈若白屠不知悔改,他今晚不会手下留情。

    这家伙,已经/骚/扰/了他太久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傅温言去开门,入眼就是白屠那张精致到令女子都会黯然失色的脸。

    傅温言一愣,不过旋即就收敛一切惊艳之色,一想到外面的流言蜚语,傅温言面色铁青,冷冷道:“进来吧!我有话与你!”

    傅温言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私底下见了白屠,故此,身边没有带随从。

    这一点,白屠料到了。正合他的心意。

    迈入屋,合上门。

    美人桃花眼潋滟波光。

    傅温言顿时觉得不太对劲,他准备公事公办,直接言明自己的意思。

    然而,他还没开口,白屠突然伸手,指尖抵住了他的唇:“嘘,别话,不要破坏了气氛。”

    傅温言:“……”

    他鼻端吸入一股古怪的气味,这种气味并不明显,傅温言起初并不在意。

    他一手拂开了白屠的手。

    唇瓣上异样的触感却消失不掉,隐约尚存。

    傅温言心跳加速,耳根子又烫了起来,他本能使然,后退了一步,正要警告白屠,眼前却是突然浮现一阵白雾。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去睁开眼。

    白屠见药效起作用了,算速战速决。

    他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但不能随便生孩子。孩子的父亲必须是他喜欢的,也必须优秀出众。

    从多久起就开始惦记上傅温言了?

    白屠记不清了。

    许是从年幼时起。

    而此刻,他念念不忘之人,就在自己眼前,他可以唾手可得了。

    心上人还不曾属于任何女子。

    甚好!

    傅温言面前只有一层白茫茫的雾,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好像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夫君~”

    一美人突然出现。

    傅温言看着面前这张倾城国色的脸,喉结滚了滚:“我是你的夫君?”

    美人勾人一笑,拉着他往矮榻边走:“是啊,夫君。”

    傅温言不受控制的跟着美人走,直至被他推到,摁在了榻上,他看着美人墨发倾泻,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

    ……

    天还未亮,残月如钩。

    三角镂空香炉里,浮香袅袅,是不久之前刚刚添了新香。

    傅温言一夜/春/梦/旖/旎,他猛然间睁开眼来,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臂弯,却见怀中空无一人。

    再一定睛查看四周,这才想起了一切。

    他昨晚约见了白屠……

    然后呢……?

    记忆断片,唯有模糊的美人脸在脑中浮现。

    他猛然间坐起身来,身上衣裳整齐,软塌上的薄衾也叠放整齐,完全不像梦中那般/疯/狂/凌/乱。

    但……

    傅温言拧眉望着腰身以下的地方,那里分明……感触明显。

    他……一夜畅快……

    屋内没有白屠的影子,傅温言内心充满疑惑,奈何缺失的记忆无法让他笃定任何事情,甚至于昨晚的梦境也在他脑海中逐渐模糊,他只记得梦见了一场风花雪月,但具体都我忘了。

    唯有/畅/快/悸/动/的感觉,深入骨髓,挥之不去。

    傅温言:“……”他这是中邪了?!白屠那厮人呢?!

    傅温言心存疑惑,顾不得太多,直接去了郡王府。

    守门护院才刚刚开门,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从。郡王府的护院看上去也格外懒散,一个个着哈欠,困意阑珊。

    傅温言没有递名帖,直接入府。

    护院道:“傅公子早啊,郡王还未醒来呢。”

    傅温言拧眉:“你们郡王昨晚是几时归来的?”

    护院笑着:“傅公子,你忘了么?昨晚郡王与你在茶楼辞别,就直接回府了呀。”

    傅温言:“……”

    他步子顿住,不知为何,他突然不太敢见到白屠。

    *

    今日无早朝。

    庆帝以“外使来朝”为由,把萧慎与沈颢叫到了御前。

    庆帝格外量了沈颢几眼,的确是个兰芝玉树的男子。

    不过,转念一想,无论沈颢如此优秀,他都不可能成为……皇家人!

    庆帝自然盼着儿子成婚,这才不由自主的多看了沈颢几眼,绝无他想。

    庆帝断了自己的浮想联翩,正色道:“太子,外邦使臣不出几日就要来朝,今年的朝贡全权交由你来处理。沈爱卿,你协助太子。”

    萧慎应下。

    沈颢亦然:“微臣遵旨。”

    今日沈颢在场,萧慎昨夜又梦见了他以爱之名,囚禁晓芙的场景。在梦中,晓芙依旧为了一个沈颢,对他冷眼相待。萧慎不想夜长梦多,这时对庆帝道:“父皇,儿臣想求一桩婚事。”

    言罢,萧慎看了一眼身侧的沈颢。

    庆帝见状,心一抖。

    大庆皇室可从没有出现过男/妾啊!

    庆帝太过紧张,以至于忽视了呼吸,好在尚且能够稳住神色。

    萧慎近日来焦虑异常,不想继续等下去,直言道:“父皇,儿臣要娶孙晓芙做侧妃。”

    庆帝猛然吐了一口浊气,仿佛是鱼回大海,又复活了。

    幸好……臭子不是要娶沈颢。

    庆帝只觉得自己受惊过度,勉强稳住了气息,道:“待正妃入宫,朕可以答应你,但眼下还是先把外邦来朝的事情处理好。”

    庆帝在给萧慎铺路了。

    然而,他却觉得,太子根本没有争权夺势的欲望,一门心思都沉浸在了儿女情长上面。

    这不对啊……

    之前的太子,明明野心勃勃。

    自从这一趟从岭南归来,整个人都变了。

    野心、城府、算计……统统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幼稚、肤浅、浮躁……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太子依旧喜欢姑娘家!

    沈颢置于广绣下的手握紧,面色阴沉,道:“皇上,此番外邦来朝,并非仅仅是为了比武,太子殿下还是以大局为重。”

    庆帝深以为然:“嗯,沈爱卿所言甚是。”

    是以,庆帝依旧没有答应赐婚。

    他要稳住丞相,卫二姐这个正妃没有入住东宫之前,侧妃的赐婚圣旨只能稍微缓一缓。

    萧慎自是不满,离开御书房时,拉着一张脸,十分不悦。

    庆帝:“……”这孩子的臭脾气,真的随了自己啊。

    *

    萧慎与沈颢同时走出内殿,两人走在千步廊下,皆是未至一言。

    即将分道扬镳之时,萧慎直接宣誓主权:“沈兄,你虽尚未恢复记忆,但芙儿已经将你视作兄长,既是如此,孤与芙儿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其实……孤与芙儿早在桃花坞就私定了终生,孤与芙儿到了成婚的地步了。”

    芙儿……

    私定终身……

    这话刺激到了沈颢。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与萧慎对视,须臾,沈颢淡淡启齿:“殿下,倘若我真是孙姑娘的兄长,那……我必然会制止她嫁入东宫,我的妹妹……不做妾。”

    萧慎:“……”

    妾?

    他竟从未想过这桩事。

    侧妃就是妾么?似乎的确如此。

    可在他看来,卫二不值一提,他真正想弄进东宫的只有孙晓芙。

    萧慎被这句话彻底堵住了。

    沈颢又淡淡一笑:“殿下,你会让真心喜欢的姑娘做妾么?居于正妃之下,端茶倒水?”

    萧慎:“……”真心喜欢?

    这四个字在萧慎胸口猛敲了一下,引得一阵钝痛。

    萧慎沉默了,猛然意识到了一桩事,他对那个骗子可能有了其他心思了……

    沈颢出宫,快马加鞭回到都督府。

    他知道晓芙在等着他,半点不想拖延。

    这世上竟有人想让他的姑娘做妾,简直岂有此理!

    晓芙已经从沈夫人那边出来。

    她认得兄长的院子,早就抱着药箱,坐在亭台下乖巧的等着了。

    见兄长归来,晓芙欢喜的迎上来。

    沈颢看着少女青涩可人的模样,心头的决心更加坚定。

    “等着急了么?”他温和一笑。

    晓芙摇头,能找到兄长,她已经欢喜至极。她都等了五年了,等了这一时半会又算得了什么。

    晓芙开始给沈颢针灸,她神情专注,生怕出一点差池,今日的沈颢并没有闭眼,他突然握住了晓芙的手腕:“孙姑娘,你不想嫁给太子是吧?”

    晓芙一愣,手被捏疼了:“沈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沈颢眸光晦暗不明:“喊我兄长。”

    晓芙怔然:“……兄长,你为何突然这般问?”

    沈颢温和一笑,但掌下力道很重,根本不算放手:“你是个好姑娘,不该嫁入皇家,听我的,不准嫁给太子。”

    晓芙呆了呆,兄长今日有些古怪,她当然不想嫁给太子,就应下了:“嗯。”

    沈颢又笑,眸光格外温柔:“乖。”

    晓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