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成体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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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理寺出来, 傅温言与萧慎辞别。

    这一次的案子很是古怪,一时半会也破不了案。

    此时,天色已黑, 月上柳少, 深秋的夜风微寒, 吹在人身上, 让人感受到一丝丝的凉意。

    这股凉意也让傅温言稍稍清醒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近日来任性妄为了。

    他这辈子素来循规蹈矩,绝对不会做僭越之事。

    可在白屠一事上, 他纵使明知是不归路,还是毫不后悔。

    此生, 就任性这一回吧。

    傅温言仰面, 望着苍穹银月, 他意识到了一桩事,他活了二十年前, 第一次如此渴望某个人。

    “大公子, 老爷让您立刻回府。”傅家的护院上前,恭敬道。

    不出意外,傅温言就是日后的家主, 他又是出类拔萃的优秀, 故此,傅家的人都将他视作了主子了。

    傅温言收敛神色, 跳上了马背,策马往前走。

    他这辈子倘若都无法与白屠相守,那只盼着他们之间还有些美好的记忆,到时候相思成疾,还能在梦中温存。

    他不逼迫白屠做出任何选择。

    他与白屠是同样的人。

    甚至于,白屠比他难多了。

    他好歹自幼有父亲指导, 也是个真正的男子。

    他不敢去想象,白屠这些年是如何一人走到了今日。

    原来,心悦一个人之时,心,真的会疼。

    *

    傅府,傅温言刚入府门,便有厮迎上前:“大公子,老爷让你速速过去。”

    傅温言拧眉:“发生了何事?”

    厮如实答话:“回大公子,的亦不知,不过……老爷他备了鞭子。”

    傅温言:“……”

    他没有回避,直接去见了父亲。

    夜色如墨,傅子秋站在庭院中,他看着兰芝玉树的儿子,从长廊大步走来,身段挺拔如松,气度卓然,不由得一阵心痛。

    多好的儿子啊!

    傅子秋这些年的心血都在长子身上,他对长子寄托了的家族兴旺,长子也从未让他失望过。

    可以这么吧,养了这么一个儿子,是傅子秋脸上有光的事情。

    他一直担心儿子误入歧途,不成想,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傅温言大步行至傅子秋面前,作揖道:“父亲。”

    傅子秋手中握着一根马鞭,低喝一声:“统统退下,没有老夫的允许,谁也不准过来!”

    很快,庭院中再无旁人。

    傅温言心中有些了然了,他抬首,主动撩袍跪下。

    见状,傅子秋更是气不一处来:“你……你知道为父今晚为何要见你?”

    傅温言不敢笃定:“请父亲明言。”

    傅子秋哼了一声:“莫要再与白郡王往来,为父对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到底是自己最爱的儿子,傅子秋不舍得动家法。

    傅温言抿了抿唇,没有答应,却问:“是哪个混蛋告状?”

    傅子秋立刻怔住,四下看了看,发现无人,这才低喝:“住嘴!这事是皇上告知我的!”

    傅温言:“……”皇上为何这般多管闲事?!换做是旁人,傅温言必定会报复。

    但对方是皇上,傅温言只能选择沉默。

    既然已经被父亲知晓了,他不狡辩。

    此时此刻,傅温言反而心里踏实了。

    他仰面看向自己的父亲,情绪十分稳定,像是定了某个注意:“父亲,我不想定亲了。”

    “你、你再一遍?!”

    傅子秋原本以为儿子只是暂时误入歧途,终究会回头。

    可眼下,却见太子态度决绝,都不愿意定亲了。

    傅温言言辞坚定:“父亲,儿子有罪,可儿子不会答应定亲,也不会随便成婚,儿子对白屠……是儿子一厢情愿,强迫了他,与他毫无干系。”

    索性,把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扛吧。

    这是他唯一能替白屠做的了。

    傅子秋一阵头昏目眩。

    竟不是白屠/勾/引,而是自己的儿子/强/迫/了人家……

    傅子秋抬起手中马鞭:“脱了,家法处置!”

    傅温言照做,半点不反抗。

    衣裳退下,傅温言的上半身到处遍布红痕,一看就知道是指甲划痕,看着痕迹还算新鲜,应该就是这几晚留下来的。

    傅子秋见状,老脸一红。

    他与上一任白郡王还算是故交,而今自己的儿子强迫了故交的儿子,傅子秋一时间无法原谅他自己。

    一定是他教导无妨,不然怎会发生这种事?!

    “啪!”

    第一鞭子下去,傅温言一声不吭。

    ……

    半晌之后,傅子秋累了,他停下了手头的鞭子,见儿子背后已是血肉淋漓,他也实在不忍心了。

    关键是,傅温言是铁了心了,就是死了他,也未必会让他松口。

    傅子秋喘了几口气,一手放下了马鞭,一手指向了儿子:“你、你……尽快成亲!不答应也不成!”

    傅温言跪的笔直,额头都是汗珠,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吱一声。

    傅子秋离开了,他需要喝点茶,让自己压压惊。

    傅温言站起身,随手捡起衣裳,一件件重新穿上。

    *

    白屠手中握着瓷瓶,里面是晓芙特制的金疮药。

    他的眼线到处都是,傅大公子被动用家法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他没费什么劲就能查到。

    温温竟……是他/强/迫/了自己……

    白屠难得失神,他素来没心没肺,否则……岂能昧着良心活到今日。

    动/情/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白屠一人站在廊下,静静等着。

    温温会来的吧……

    正思量着,墙角突然传来动静,有人翻墙而来。

    白屠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傅温言朝着自己款步走来。

    月/色/阑/珊下,男人眉眼如画,虽是略显憔悴,但京城第一公子的风采又在。

    白屠直接怀疑,他起初就是对傅温言/见/色/起/意。

    “你来了。”

    “嗯。”

    两人四目相对,很是默契。

    房门开,傅温言跟着白屠入屋。

    白屠早就点好了香料,屋内灯火如豆,浮现袅袅,哪里是男子的屋子,分明是闺房。

    傅温言禁止走向圈椅,兀自落座,然后主动退下了外裳。

    不久之前受了一百鞭子,虽然父亲故意手下留情了,但伤势也不轻。

    不用傅温言开口,白屠就开药瓶,走到了他的身后。

    两人斗智斗勇了数年,默契很好。

    金疮药碰触伤口,傅温言疼得肌肉抽动,虽然身子僵了僵,但依旧不吭一声。

    白屠看着傅温言后背的数道鞭痕,心疼极了。

    好端端的皮肉,再不完美了。

    不过,温温依旧是温温,白屠并不嫌弃。

    上好了药,白屠刚走到傅温言面前,就被他搂住了腰,上臂用力,将白屠抱在了身上。

    白屠倒也不拘节,没有推搡。

    白屠语重心长:“温温,你这又是何必?这不并不是我想要的?你我……终究是要与旁人成婚。”

    傅温言置若罔闻。

    世人都道,男子最绝情。

    可他却觉得,真正绝情的,是女子。

    他故意道:“那你想要什么?我下你上?”

    白屠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过来:“……”草率了啊,现在的温温,已经不是往日的温温。

    此刻的温温,就像是被揭开了封印,完全不受控制。

    两人对视,傅温言又:“今晚我不方便,就劳烦你出力了。”

    白屠咽了咽口水,不是馋了,是怕了,道:“若不……今晚歇息?”

    傅温言轻笑,白屠永远不知道,他此刻有多欢喜。他敢于毫不避讳的在父亲面前承认,也完完全全让自己放下一切束缚。

    他已经十分明了了自己的内心。

    傅温言长臂一勒,让白屠直接贴紧了他:“那不行,子/嗣/传/承/是大事。”

    白屠:“……”惊呆了。→_→

    傅温言被白屠呆滞的神色给逗笑了,“你脸红了,在跟我之前,你从没有碰过其他人,不是么?”

    白屠不服气了:“温温,我没有跟了你,你我是平等的!”

    着,白屠不再给傅温言任何话的机会,捧着他的俊脸,就亲了上去。

    两人的/亲/密,十分不正常。

    仿佛是不要命了一般,你来我往,恨不能较量一场。

    ……

    默契达到了前所有为的高度,两人都很满意。

    傅温言最后提议:“下次再换了地方试试,我看窗台就不错。”

    白屠:“……”

    ……

    又是一夜不眠不休,翌日一大早,傅温言就不见了,白屠憩了一会,起榻后茫然了片刻,这才去服用了助孕汤药。

    他一手抚着//腹,神色一阵恍然。

    想尽快怀上。

    可又担心,他达成所愿那日,就是与温温结束的那一天。

    人啊,总是贪心不足。

    想要孩子,也想要大人。

    什么都想要。

    可他不能负了家族,不能负了郡王头衔,只怕唯有在下辈子才能与温温千里共婵娟了……

    *

    周府。

    周氏将老宅归置的差不多了。

    护院、随从、厮、婢女等等都安排妥当了。

    那么,接下来,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周若烟,就是周家家主。

    只要她在,周家就在。

    为此,周氏给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发了帖子。

    她是周家嫡系仅剩的血脉,又刚刚与卫相和离,在京城还算有名气。

    这一日,周氏操办雅集,门庭若市,宾客盈门。

    周氏心里很清楚,今日能登门的绝对多数宾客,都是因为好奇而来。

    周氏也毫不犹豫的利用了前夫的名气。

    她不介意被人冠上“丞相前妻”的头衔。

    所有人都想来看看,她离开了相府,到底过上了怎样的日子。

    今日,周氏稍作扮,穿着一身浅浅明蓝色的软烟罗,梳着垂云髻,头上插着一只价值不菲的流苏鎏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步摇在发髻上轻晃。

    她曾经在佛堂吃斋念佛了十年,没怎么见日头,以至于肤色白皙雪嫩,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光景。

    精神头更是好极了。

    各路夫人们一看见她这副光景,有些嫉妒羡慕恨。

    周氏和离之后,似乎过得更好了。

    不像她们这些命苦的,还得继续留在后宅,与妾们斗智斗勇。

    没了男人,怎么反而过得更好了?夫人们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晓芙与太妃、吱吱,也登门了。

    卫家兄妹两携重礼而来。

    而且,让众人震惊的是,卫相也来了。

    除却卫相之外,传闻中的周氏的老相好——霍辰也带着女儿来了。

    众人交头接耳,忍不住嚼舌根子。

    大家对周氏的私生活都充满了好奇。

    “相爷是不是来讨好周氏的?周氏这等颜色,哪个男子不喜欢?相爷怕是想吃回头草。”

    “相爷来了又如何?周氏都有新欢了,我瞧着霍将军体格极好,真真叫人脸红!”

    “相爷与霍将军,一文一武,都是出众男子,周氏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

    “……”

    夫人们看向周氏的眼神,无半分同情之色,反而是艳羡嫉妒。根本没把周氏当做是一个和离的妇人。

    霍辰主动招呼:“相爷,你也来了。”

    卫建华心中不痛快,奈何,他与周氏毫无关系了,无法制止她与霍辰走动。

    卫建华皮笑肉不笑:“霍将军最近很闲呐。”

    霍辰朗声一笑:“本来不闲,但为了若烟,我无论如何忙碌,都能抽出时间。”

    若烟……喊得真亲热!

    卫相就连假笑都不想笑了。

    *

    霍心媛知道父亲对周氏的心思。

    她心中很不服气。

    虽然母亲不在了,可她始终觉得,周氏的存在影响到了母亲的地位!

    纵使母亲已故,她也是霍家主母,是父亲的妻!

    父亲这些年身边没有一人,就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倘若真的和周氏好上,好明媒正娶周氏的话,周氏就要成为她的继母了。

    霍心媛太过骄纵,自是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父亲告诉她,孙晓芙就是周氏走失多年的女儿之后,她更是愤恨。

    周氏抢她的父亲,孙晓芙又跟她抢沈颢,这对母女分明就是跟她过不去!

    霍心媛让丫鬟给晓芙送了口信。

    她就站在一座拱桥上等着。

    口信的内容,足可以将孙晓芙骗过来,霍心媛有十足的信心。

    果不其然,不多时,她就看见晓芙急急忙忙朝着这边走来。

    晓芙走出了一身汗,方才有个婢女过来告诉她,是知道她的身世。

    这可实在是太惊奇了。

    谁会对自己的身世不好奇呢。

    晓芙也想知道自己是谁,又是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