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他根本不屑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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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的节目组在食堂给嘉宾们准备了晚餐。

    吃了几口沙拉, 晏苏放下筷子,目光在场上的嘉宾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她那个性格冷淡、最不好相处的师弟身上。

    男人侧颜白皙, 线条凌厉,像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冷玉,他覆着眼睫, 视线时不时地掠过斜对面的阮蔷身上。

    也不知道阮姑娘到底饿了多久,一直埋着头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完全没注意到有个“痴汉”正盯着她看。

    晏苏眼尾挑了挑, 她漫不经心地想。

    导演组确实也算特别关照她了, 策划取名字实在过于敷衍。

    江亦?干脆直接叫孟亦得了。

    孟亦突然抬眼, 不偏不倚地对上她的视线。

    对视两秒, 晏苏移开视线,懒洋洋地站起了身。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天台。

    和剧本中的“主人格”聊了几句, 晏苏所有的猜想都得到证实,她又吹了会风, 才慢吞吞地回了节目组准备的宿舍。

    看了一圈今晚睡觉的环境,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本来她以为陈明月那里的床已经够劣质了, 才睡没几晚就硌得她腰背都疼,结果现在还有更差的木板床等着她。

    她明天下午还得飞B市参加时尚杂志BLOOM主办的一年一度慈善晚宴, 今晚还必须得睡好。

    因为还有一堆网友等着她去脸,她必须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红毯上面。

    好在跟孟亦交流过后, 她对这一期的剧情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而且看男人那痴汉样,多半两人的任务要凉凉,估计也不需要她去做什么了。

    *

    夜渐深。

    星河会所一间VIP专属包厢内, 程放正同几个狐朋狗友牌,他这把手气格外好,正要得意洋洋地将手里的王炸丢出去,包厢门被开。

    他的女助理走进来,弯腰,附在他耳边低声了一句什么。

    程放立刻站起来,“不了不了,你们赶紧滚。”

    他又指挥自己的女助理,“快快快,快把鲜花摆到桌上,还有把窗户都开,全他妈是烟味,难闻死了。”

    其中一个狐朋狗友还没走,笑着趣他:“哟,什么人能让我们程大少爷这么紧张,还赶我们走,是娱乐圈的哪位当红花,还是哪家的千金大姐?”

    程放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赶紧给我滚,在这瞎几把什么玩意呢,有本事你待会当着我南哥的面。”

    听到“我南哥”三个字——这些天尤其是昨天到今天名流圈子里的舆论中心人物,狐朋狗友忙不迭地起身走了。

    半个时后,男人姗姗来迟。

    屋里刚散干净的白色烟雾再次袅袅升起。

    程放这两天倒也听了一些许淮南和晏苏离婚的消息,他看了看从进来后就一直抽着烟浑身上下都写着暴躁两个字的男人。

    迟疑片刻,他心翼翼地开口:“南哥,你和嫂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们不会真的离……卧槽不对啊,现在离婚不都得等一个月吗,难道你们一个月前就已经去民政局申请……”

    许淮南将烟拿下来,夹在指间,猩红的火光晃了几下,他眸光泛寒,冷冷断程放,“再给老子一个字试试。”

    男人这个样子让程放不由地又想起了十六七岁那时的他。

    暴躁易怒,偏执可怖,别人一碰他,他就发疯。

    程放往旁边挪了几个位置,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见男人没有动手揍他的意思,才呼出一口浊气。

    顿了顿,他又想起他们曾经可是有过过命的交情——虽然是许淮南顺手将他从敌人的手中救回来的,但这并不影响他此刻给许淮南加上几层外表凶狠内心柔软的滤镜。

    程放这么想着,胆子便越发的大起来,他再次开口:“南哥,其实女孩子这种生物,有时候就和宠物一样,你多哄哄就好了,你不能老是这么凶啊,嫂子又不是我这种五大三粗在军营里待过的野人,你得耐着性子,软着话语一点一点地去哄,实在哄不好,你还可以多送点珠宝啊衣服啊私人游艇啊这些玩意,我跟你,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抵得住这些东西的诱惑。”

    许淮南沉默片刻,将烟掐灭,“项目不想谈了现在就给我滚。”

    程放眼睛亮了亮,看来他无形中竟然揣摩对了对方的心思,许淮南竟然主动跟他提起合作项目的事情了。

    他忙不迭开口:“我已经让人做过分析报告了,这个项目的利润率大概在这个区间。”

    程放双手并用,夸张地做了一个动作。

    *

    翌日上午。

    《逃》第一期的录制格外顺利,比导演组的预期录制完成时间提前了一天。

    晏苏补录了一些镜头之后,就和严平一起去了H市机场,在VIP候机室里休息。

    还有半个时才登机,她没管旁边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看着她欲言又止好几回的严平,闭着眼睛憩起来。

    飞机在B市落地之后,两人上了早早等候在路边来接晏苏的商务车。

    去做造型的路上,严平终于憋不住了,“你蔡春晖突然撤资和许总……”

    晏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蔡春晖撤资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严平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还这么确定?”

    晏苏耐着性子解释道:“许淮南就算想要我拍不成戏,做不成演员,他也有千个万个更简单的方法,完全用不着借别人的手,他根本不屑这么做。”

    见严平还狐疑地瞅着她。

    晏苏深吸一口气,开始给他举例:“就像现在只要他一句话,嘉盛高层就能立刻把你从我身边调走,让我一个人孤身奋战。”

    严平脑子里那根筋终于转过来,“那蔡总……”

    没完,他笑了一声。

    既然这样,走一个蔡总,也没什么关系了。

    只要许总没有阻拦,那他积累的那些人脉都还可以用。

    严平开手机通讯录,将所有联系人浏览了一遍下来足足花了五分钟,最后他把目光放在其中一个耳根子贼软的富二代手机号码上。

    电话从拨出去到接通一共不到十秒。

    严平看了一眼再次闭上眼睛的晏苏,一边腹诽着,睡睡睡就知道睡,咋这么能睡。

    一边对着电话微笑着道:“程总,您好,我是严平。”

    “是,上次我们一起过高尔夫。”

    “我今天给您电话,主要是想问问您对影视投资这一块有没有兴趣?”

    *

    B市。

    BLOOM每年一度的时尚慈善晚宴活动,来的可不止一些走红毯博眼球的娱乐圈内当红明星,很多名流也会云集于此,只是他们大多不会出现在媒体的镜头和第二天的新闻上面。

    因此每一年晚宴的地点格外讲究。

    今年杂志社新走马上任的主编特地花了大价钱,租下了此前从未外租出去过的国家大剧院。

    作为上流圈出席的名媛贵妇们早早地就到了,几个几个的挨在一块围成一圈,或是在富丽堂皇的剧院礼堂中喝着档次还行的香槟谈笑社交,或是不经意间着炫耀着身上的珠宝首饰。

    张梦瑶和自己几个姐妹不在礼堂里,反而站在外面更受女明星青睐的几十米红毯尽头的展板附近,看着记者们飞快地按着快门。

    “梦瑶,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呀,你在看什么?”

    听到姐妹问自己,张梦瑶从自己美好的臆想中回过神来,她一脸春风得意地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什么呀,搞得这么神秘。”

    张梦瑶刚要话,余光里注意到一道熟悉到让她咬牙切齿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对方的状态怎么和网上传的不一样。

    这看上去可一点也不憔悴啊?

    而且这一点不过去啊,都被许淮南甩了,她这一副高傲的样子还装给谁看呢。

    她原本想过今晚晏苏多半不会有脸过来,就算以明星的身份过来,也会因为没人撑腰了,畏畏缩缩放不开手脚。

    结果女人一袭靛蓝色薄纱长裙,乌黑柔顺的长卷发疏懒地披在肩上,雪白圆润的耳垂上坠着珍珠流苏耳环,漂亮的锁骨下方是大片大片白玉一般干净凝白的肌肤。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是浑然天成的媚色。

    虽然晏苏到现在还未公开发表过复出声明,但是她今天出席这个场合已经算是复出的正式信号了。

    为了抢夺头条,最早将消息发回自家报社,记者们也不管其他还在红毯上晃晃悠悠的明星了,纷纷挤到展板前,所有镜头都对准了她一个人。

    晏苏太久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了,签完名站在展板前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迎面而来的闪光灯。

    好在很快有人走过来,引着她从一侧通道快速地往礼堂走。

    晏苏目不斜视地往里走,都快进礼堂了,也没注意到刚刚在展板附近通道站着的张梦瑶和她的塑料姐妹。

    直到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过来,紧接着有人在她身后阴阳怪气地了一句:“看来某些人的报应到了呀,看你以后还怎么横。”

    没认出来这声音,反应了几秒,她才脚步一顿,意识到对方是在她。

    晏苏刚想回头看看是哪个傻逼,余光就注意到礼堂另一侧的门被开,一道熟悉的人影抬步走了进来。

    许淮南几乎是同时看到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隔着偌大的礼堂和人群遥遥相望。

    注意到两侧的人,原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礼堂一瞬间寂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许淮南。

    比起去探究晏苏到底憔没憔悴,难不难过,他们此刻更关心的是许淮南的态度,这决定了他们以后的行事准则。

    许淮南今天一身纯黑西服,没系领带,领口处第一颗纽扣开着,露出一截削瘦的锁骨,他冷白的喉结滚了滚,平静地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