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程雨茉越来越惆怅, 如果真的注定无法在一起，那她是不会留在他身边的，因为太折磨了, 她无法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爱。

    她摇摇头：“如果真是那样，我会退出。”

    女人侧头瞅着她，看她眼底慢慢晕染开来的忧郁，把桌上的酒递给她，“倒也没有那么悲观, 还有一种可能。”

    程雨茉抬起头, “什么可能？”

    “也许苏瑞会为了你跟他父亲决裂，从这个家离开。”

    程雨茉原本点亮的眸子又黯淡下来……

    ***

    陈诗缪一直跟在苏瑞身后，直到他推门进入后厨，才和他并肩而行。

    “蛋糕做好了吗？”苏瑞不耐烦地问厨房的工作人员。

    “没呢，还需要一会儿。”正在给蛋糕裱花的糕点师。

    苏瑞蹙眉，“还需要多久？”

    师傅看他很着急的样子, 忙：“快了，十几分钟吧。”

    苏瑞点点头, 拿出手机，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他的手指快速在信息框输入一行字发了出去, “别着急, 我一会儿就出去了。”

    等了一分钟, 没有回，他皱起眉头又发了一条，“喂”

    他连发了四五条都没有回应, 沉不住气了，直接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终于被接起来了。

    他声抱怨，“怎么不回我微信？”

    程雨茉话声音很很轻，“我没听到。”

    “乖乖等我，我一会儿就出去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苏瑞点开游戏玩起来。

    陈诗缪一直站在远处，她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想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

    苏瑞感觉到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但没抬头，他不想和她再有任何交集，既然都已经结束了，就没什么可的了。

    陈诗缪还没有适应他冷漠的态度，内心一阵阵暗潮翻涌，经过一番心里争斗，她终于战胜骄傲开了口，“对不起。”

    “……”

    她没气馁，接着：“今天的事很抱歉，我还没有机会告诉父母我们已经分手了。”

    “……”

    苏瑞收了手机站起来，绕过她。蛋糕已经做好了，他接过糕点师推过来的餐车往出走。

    陈诗缪神情落寞地跟在旁边，蛋糕是塔型的，足足有六层，但是她没心情欣赏制作精美的蛋糕。

    苏瑞心地推着，很快，他们就进了大厅。

    突然，也不知从哪蹦出来两个熊孩子，闹闹地向蛋糕冲过来。

    其中一个孩突然摔倒，身体撞向推车，六层的蛋糕在空中晃动了几下，向陈诗缪的方向倒下。

    粘粘的奶油全部砸到穿着西装的帅气男人身上，护在他怀里的女人只有发丝上沾染了几滴白色的奶油。

    陈诗缪在苏瑞的怀里，怀抱和记忆中一样，宽厚温暖，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她恍若回到了过去，轻轻唤他，“苏苏。”

    苏瑞被她喊的心下一紧，刚刚是出于本能把她护在怀里，这种习惯性的保护在危急时是不受理智控制的。

    他没话，松开了手。

    陈诗缪从恍惚中回神，苏瑞的举动让她觉得他们之间也许还存在着可能。

    她抬起手想要擦掉他脸上的奶油。

    苏瑞忙把脸转向一边，后退一步，转头四处望着。

    陈诗缪的手还僵硬地举着，她看着苏瑞一步步远去，直到他停在餐桌旁，她才缓缓放下手。

    苏瑞脱下脏了的西装外套，牵起程雨茉的手，“走，回家。”

    程雨茉“哦”了一声，站起来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你别动，我给你擦一下。”

    苏瑞乖乖地俯下身子，把脸凑到她面前。

    本来他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一个漂亮的女生用纸巾帮他在擦脸。

    其中有些人还不知道他分手了，疑惑地看着站在破碎蛋糕旁的陈诗缪，刚刚她还被护在怀里，现在她的男朋友怎么跑去另一个女人面前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好好的生日宴，从蛋糕掉落后就变了味道。

    远处的苏秦按耐着胸中的怒火，喊了助理，“找几个人，把苏瑞带到楼上的房间。”

    助理听话地叫了两个高大的保镖，走到他们面前，“苏少，请到楼上换身衣服。”

    苏瑞扫了两眼保镖，马上明白了，冷笑一声，“不用了。”着，拉起程雨茉就往外走。

    但是他没能以一敌三，还是被带走了。

    苏秦还算客气，让助理客气地把程雨茉请出了生日宴。

    出了酒店，门口依然有蹲守的记者，看到出来的是个没见过的美女，大多数人都没动，只有几个摄影师被她身上的静谧气质所吸引，拿起相机“咔嚓咔嚓”拍照。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镜头里，才收回相机。

    其中一个大胡子摄影师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跟身边的人：“这美女还挺有气质，是不是苏导新电影的女演员，看她这灵性，没准能火。”

    程雨茉根本没注意到有人给她拍照，她的脑海里一直都是苏瑞被带走时的背影，她觉得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的心很痛，没想到结局来的这么快，她还没来的及好好道别。

    以近深秋，路两旁的梧桐树叶已泛黄，在秋风吹拂中莎莎作响。

    冷风拂过她裸露在外的娇嫩皮肤，但她却并不觉得冷，因为心里的温度远低于身体。

    一身华服的她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路人侧目量，都以为她是出来外拍的模特，有的人拿出手机跟着拍照。

    落寞的颜，悲伤的眼，都被留在了一个个陌生人的手机里。

    秋风吹的疲惫了，在无数次掀起她的裙角后终于停止了胡闹。

    但秋雨就调皮的多，风止雨起，豆大的雨滴先是缓慢的，一滴滴的，后是疯狂的，一瓢瓢的。

    程雨茉习惯了走在大雨中，这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天更冷，心更凉。

    “姐姐，家在哪？我送你吧。”好心的路人举着一把黑伞挡在她的头顶。

    程雨茉微微侧头，发丝上的雨水顺着睫毛滴落，她的眼睛晶莹透亮，如耀眼的水晶。

    路人在她转头时顿觉惊艳，被她的美貌所震撼。这么美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哀伤的神情？

    “不用，谢谢。”她转回头，继续默默走着。

    她仿佛走过了四季，又仿佛走过了慢慢的一生。

    走累了，她低头看着脚上的鞋，想到早苏瑞给她穿鞋的情景，就不忍心脱掉它，好像只要脱掉，他就真的会离开，再也回不来了。

    ***

    夜深，苏瑞推开房门，屋里没开灯，静悄悄的，他心下一沉，抹黑开灯。

    灯晃了一下，亮了起来，他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熟睡的程雨茉，她还穿着礼裙，脚上的鞋子也没有脱。

    她的脸很红，苏瑞皱眉走过去，手轻轻扶上她的额头。

    程雨茉感觉到被人抱起来，从梦中惊醒，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苏瑞的刹那，不相信地揉揉眼睛，轻声问，“我是在做梦吗？”

    “你走回来的？”苏瑞刚刚脱下她的鞋，看到她脚后跟磨出了水泡，心疼极了。

    程雨茉意识到不是做梦，牵起嘴角：“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傻瓜，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程雨茉笑着点点头，手抚上他的胸口，疑惑地问，“你衣服怎么都湿了？”

    “没事，被水浇的。”

    为了逃出来，他放了把火，把酒店的人弄的鸡飞狗跳，趁乱逃了出来。

    苏瑞抱着她往出走，程雨茉看他开门，拉拉他的袖子，“去哪？”

    苏瑞低头看着她，“去医院，你发烧了。”

    程雨茉突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撒娇道：“我不要去医院。”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能就这样陪陪我吗？”

    苏瑞点点头，把她抱进卫生间，“先洗个热水澡吧。”

    “一起洗吧，你也湿透了。”

    苏瑞很吃惊，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

    程雨茉拧开水龙头，浴缸里慢慢蓄着热水，蒸腾起白色的雾气。

    苏瑞把她的肩带拉到手臂上，裙子顺着身体滑落，她的身上只剩下白色的内衣。

    她的脸红扑扑的，苏瑞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她的扣子，胸前的内衣弹开了，他们像初次面对彼此一样，神情紧张。

    程雨茉褪去身上的遮挡，垂眼，一颗一颗解他衬衫上的扣子，解完扣子，手滑到腰间，把他的皮带解开了……

    水很快就蓄满了，苏瑞把她抱进浴缸，她躺在他的怀里，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没有了衣服的阻挡，他们靠的更近了。

    苏瑞在水中握住她的手，手指缠绕在一起，他低头，脸在她的耳边摩挲。

    水汽升腾，他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地：“今天，对不起。”

    程雨茉知道他指的是陈诗缪的事，但是她没生气，转过头，轻轻吻了他的脸颊一下，“我没怪你。”

    苏瑞知道她是把心事藏得很深的人，有些焦虑，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但又想不通，只好把她转过来看着她。

    眼前的女人娇艳欲滴，蒸气凝结的水珠散落在她白嫩的皮肤上，一丝.不挂的她，别有一番风情。

    苏瑞紧了紧喉咙，努力克制身体的反应，把头抬起来，只看着她的脸，“我觉的你不开心。”

    程雨茉是不会告诉他，今天听到的那些话的，她牵起嘴角看着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深情。

    她伸出手，指腹触上他的胸膛，按着他肌肉线条的轮廓抚摸着。

    她手上带电，每滑动一下，苏瑞的身体就跟被电击中一般全身颤瑟。

    程雨茉扬起脸看着他微微眯起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她只是想在最后的一段日子里遵从本心，尽情放纵。

    因为她要把一辈子的爱都挥霍掉。

    情.欲在无尽的黑夜蔓延，爱在激情中放肆消耗……

    ***

    第二天下课后，苏瑞还有课，程雨茉就自己先回了公寓。

    站在公寓门口，她熟练地输入密码，门“咔嚓”一声开了，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内传出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家里进贼了，连鞋都没有换，手杵着门，拿出电话随时准备报警。

    似是屋内的人听到了开门声，几秒钟后，从厨房走了出来。

    两人刚一对视就都傻眼了，谁也不知道该什么。

    最后，还是程雨茉先破了二人尴尬的沉默，“你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她在跟苏瑞的前任招呼。

    陈诗缪手上还拿着锅铲，身上围着一件肉粉色的围裙，是苏瑞家的。

    她忙收起眼中的慌张，礼貌地：“你好，我是陈诗缪。”

    程雨茉只是点点头，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她是要离开的那个人，没有必要留下姓名。

    但陈诗缪不这样认为，从看到她进门的一瞬间，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坚持都变成了深深的妒忌，她解下身上的围裙，语调和缓地：“你叫什么名字？”

    “程雨茉。”一问一答，她不想多余的废话。

    厨房炉灶上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陈诗缪回望了一眼，转身走进厨房，关了火放下锅铲。

    她双手撑在水池上努力调整情绪，默默告诉自己，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苏瑞只是还在怨她当初决绝地离开。

    她脑海中不由地跳出分手那天的场景，她现在竟然无法理解，为什么当初的自己那么狠心，她很后悔，在转身看到苏瑞落寞的眼神时，没有放下一切拥抱他。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决绝地离开。

    她收拾好情绪，转身走出厨房，看到程雨茉进了卧室，也跟着走进去。

    程雨茉在收拾东西，她觉得是离开的时候了，毕竟他们的未来顺理成章，而她的存在只是一个不被肯定的意外。

    陈诗缪看她把衣服放进行李箱，忙问，“你这是干嘛？”

    程雨茉收拾的动作没有停，“我就是回来拿东西，一会儿回学校。”

    陈诗缪知道她是在谎，因为她刚刚进门时手上还拿着蔬菜，看样子像是要回家做饭。

    她虽然对程雨茉有敌意，但是也不想做坏人，“你不用走，我马上就离开，今天来，只是想给他做顿饭，我们分手前，他一直想吃咖喱牛肉，那段时间我很忙，没有做给他。你不要误会，我虽然还没有忘记他，但是如果你们相爱，我是不会插手你们的感情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多，后面的一句话也是给自己听的，她要保留最后的骄傲。

    程雨茉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的出现不就是为了挽回苏瑞吗？

    她缓缓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染上一层金黄色，她不疾不徐地：“如果他还爱你呢？”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始终不觉得她们像，但还是忍不住多想，苏瑞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她们长得像。

    毕竟从一开始，苏瑞就把她认成了陈诗缪，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陈诗缪被问懵了，像是被看穿了心底的秘密，但是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她不卑不亢地：“那我会把他追回来。”

    虽然是两个女人的对决，可是从一开始程雨茉就输了，她淡然地笑了笑，她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之前她还不确定陈诗缪对苏瑞的感情，因为她表现得太云淡风轻了，但是现在看来，她的心里还是有苏瑞的，这就够了。

    程雨茉的笑像一阵清风，拂过陈诗缪的眼睛，她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真是一个有灵气的女生，怪不得苏瑞会对她倾心。

    程雨茉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她拖着箱子走到客厅，陈诗缪已经走了，她也该走了。

    她环顾四周，想要把所有关于这里的记忆存入脑中，她突然有些伤感，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这里当成了家。

    她强忍着悲伤，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跟屋子里的一切了句，“再见。”

    ***

    苏瑞一边电话一边跑出家门，在听到程雨茉关了手机后，急躁的恨不得把手机摔了。

    他也顾不上外面的大雨，踩着雨水上了车，极速行驶在风雨中。

    十几分钟后，他摔上车门，头也不回地往女生宿舍跑，他心中迫切地想要见到程雨茉，他不相信她的话，一句都不相信。

    宿舍楼下，雨水浇透了他的白衬衫，漆黑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的眼睛，冷风阵阵，他嘴唇泛白，微微颤抖着。

    路过的女生在认出他后都不禁惊讶，有些人还特意送伞过来，但全被他用冰冷的眼神逼退了。

    不一会儿，整个女生宿舍都传遍了，苏瑞在楼下淋着雨等人，有的知道他是在等程雨茉，不知道的还好奇的四处听。

    程雨茉蜷缩在床上一无所知，她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是激荡的痛，她好想就这样睡去，再也不用醒来。

    寝室另外两个室友媛姐和范回来了，她们往程雨茉的床上看了眼，见她好像睡着了，拉着陈琳琳声：“哎，我们看到苏瑞在楼下，是不是等雨茉啊，他浑身都湿透了，看着可凄凉了。”

    陈琳琳惊讶地瞪大双眼，赶忙跑到阳台往楼下看，见苏瑞落寞地站在大雨中，她走回屋子，声跟她们：“他们吵架了，刚完电话。”

    媛姐和范心领神会不再多，这种事情劝不了，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只是苦了等在楼下的人，没想到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也会为一个女人甘愿苦苦等在雨中。

    她们不禁感叹，爱情真是可以让一个骄傲的人变的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