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陈先生 虾仁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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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餐的私房菜店, 就在公司楼下,离 vie不远,在另一个隐蔽拐角处。

    之前是一家日料店, 后来因位置欠佳经营不善,换成了现在这家。

    下午,沈知遥和长期合作的合百游戏开会, 为新游戏的宣传落地做方案演示。

    合百游戏总部不在椹南市,线上开会零零散散有七八个人。

    人多, 问题也多。

    等她出会议室时, 开放式的办公区里, 已经没有人了。

    椹南的傍晚, 大片的玻璃窗外是紫红的晚霞。

    夕阳斜在另一幢写字楼身后, 只投来微弱的一束日光。

    办公区内没有开灯,沈知遥眯着眼睛望向只露出一角的夕阳, 突然有些落寞。

    倒不是矫情,只是戏瘾发作。

    从工位上拿起充电宝, 她把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插上。

    屏幕仍显示着电量过低,迟迟没有开机。

    沈知遥也不急, 索性坐下, 算休息一会儿再走。

    刚刚堪比毕业论文答辩现场汇报,实在是让她身心俱疲。

    等待充电的时间, 她的眼神逐渐涣散,思虑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隐约听见电梯报层的声音。

    紧接着,是稳健的脚步。

    在来人推开玻璃门的同时,回过神来的沈知遥,也望向声源处。

    天已经暗下来, 没有夕阳的光束,只有紫红色的晚霞,勉强照亮整层办公区。

    在昏暗中,她只能大概看到他的轮廓。

    不近的距离,但她知道,那是陈逸绅。

    看到黑暗的办公室里还有人,他似乎并不惊讶。

    “怎么没下去?”他问。

    “在等充电,手机没电了。”她答得平淡。

    “你呢?”沈知遥托腮,在昏暗中大胆地看向他,“怎么又上来了?”

    陈逸绅也几乎没有迟疑:“来拿东西。”

    “哦。”最后失落的还是她。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下去。

    沈知遥依旧坐在黑暗中,听着陈逸绅进到他的独立办公室,听到他开灯,又听见他关灯离开。

    “怎么不开灯?”重新出现在办公区,他问。

    “懒,”她在黑暗中吐吐舌头,“你开吧。”

    陈逸绅已经走到办公区出口,他开门。

    电梯间的光亮穿过门框,在他身后发着淡黄色的光。

    “白炽灯太亮,刺眼,去外面适应一下。”

    桌上的手机终于开机,沈知遥拿好东西,朝着光源走去。

    在门口和他擦肩而过。

    放开玻璃门,陈逸绅挑眉:“还在生气?”

    “生什么?”沈知遥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上午的事。

    她摇头:“没有。”

    陈逸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任何表情。

    他一手插着休闲裤的口袋,有些好笑道:“那你怎么这么严肃?”

    关心的话刚脱口而出,他就后悔了。

    沈知遥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已经迅速撅起嘴,眼角微塌。

    她深吸一口气,又好像半身不遂一样艰难地吐出半口。

    “我在为我的未来担忧。”

    听到最没心没肺的包租婆这样,陈逸绅在心里当即冷笑一声。

    “担忧?”他问,“不是转正了吗?”

    “这和转正没有关系,”她抬眼,语气里多了几分语重心长,“人啊,总要有些危机感。”

    “世事无常,总会有没有钱的日子,”沈知遥别过脸,45度仰着头,感受着属于青春疼痛的味道,“你,当椹南市中心的房价暴跌到五千一平米,我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陈逸绅:???

    这就是包租婆的危机感吗?

    -

    陈逸绅和沈知遥到餐厅时,菜也基本已经上齐。

    公司的人不多,刚好拼够三桌。

    靠门的那一桌,刚好空出两个连着的座位。

    沈知遥跟着陈逸绅坐下,在听他和其他人交谈时,只是安静地用茶水烫着碟碗。

    刚烫好碗,一只白灼大虾就被放在她碗中。

    她错愕地向身侧的人看过去,瞳孔几乎达到地震的程度。

    感受到她火热的视线,正和另一个同事话的陈逸绅,稍稍侧过一些脑袋。

    视线也从她身上淡淡扫过。

    好整以暇的样子,像极了在嘲讽她怎么反应这么大。

    沈知遥用筷子指指碗:“这虾……”

    公筷已经换成私筷,陈逸绅借着吃饭的功夫,稍稍凑近她一些。

    比起她的不知所措,他反而淡定许多:“嗯。”

    “你给我夹的?”明知故问,只是想再做试探而已。

    “是啊。”他没有否认。

    直晃的对视,明显的情感拉扯。

    暧昧,似乎一触即发。

    在沈知遥愈发兴奋的目光中,她只听见她的偶像剧男主角,缓缓开口补充:“不然让老板自己剥虾?”

    沈知遥:“……”

    -

    陈逸绅不喜欢吃海鲜。

    让她剥虾的话,纯属逗一逗她,不让她嘴上占上风。

    刚出口时,他还有点后悔,生怕太强势惹反感。

    但看着她气鼓鼓却依旧认真剥虾,他的眼底已经渐渐蒙上笑意。

    “陈总,马上七夕了。我们公司福利这么好,能不能发几个对象给我们啊?”这桌其他人刚刚正聊七夕怎么过,聊着聊着就落在陈逸绅身上。

    “算了吧,和La vie联谊,三分之一有女朋友,三分之一刚成年,还有三分之一天天想1。”另一个同事趣,“有联谊的时间,还不如去红缘寺拜一拜。”

    有——1——吗——

    拿起桌上的果汁,被精准按下回忆播放器的沈知遥,决定战术喝水,以表尴尬。

    坚决屏蔽掉陈逸绅有意无意的目光。

    “这个月团建去红缘寺怎么样?”

    “集体去拜月老,总觉得有点喜感。”?“还不是因为红缘寺在远郊,路不好走,自己去开车也不方便。”

    “对啊对啊,一起还能找司机包一辆车。”

    ……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让置身事外的陈逸绅不得不被迫参与。

    在一声征求意见的“陈总”之后,他无奈道:“林林,一会儿联系一下旅行社,看看能不能订到周五的车。”

    “红缘寺也有保佑健康和事业的,不考虑爱情的也可以去拜一拜。”

    “嗯,”沈知遥垂眼喝汤,挡在碗后的嘴,声接话茬,“拜1拜。”

    特意把1咬得很重。

    陈逸绅:“……”

    十几个人的大桌,吃饭很快。

    许括今天住校盯实验,家里的胡萝卜还等她回去喂狗粮。

    在感觉陈逸绅快要爆发之前,沈知遥装模作样地看表,又飞速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家金毛还饿着肚子憋着等我,大家尽兴哈。”

    完,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然后由于去了一趟卫生间,在餐厅门口,与正倚在门边的人大眼对眼。

    “等车?”她总觉得陈逸绅是来揍她的。

    “嗯,”陈逸绅随意地站着,嗓音因为喝过酒,慵懒沙哑,“我家也有一只狗在等。”

    她早上忙急忙慌地来公司,也没有骑电驴。

    这个时间的地铁好几分钟才一趟,人又多,她也已经提前叫车。

    两人站在屋檐下,一时间陷入沉默。

    和他并肩而战,沈知遥望着街道的车水马龙,拳头突然硬了。

    里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要下雨的吗!

    雨呢!!!

    给老娘下雨啊!下雨才有故事啊!

    “又在想房价什么时候暴跌?”陈逸绅偏过头,先破沉默。

    “没有。”

    斩钉截铁后,她解释:“我在内心虔诚祈愿。”

    “嗯?”

    “祈雨。”

    “……”

    陈逸绅一口老气憋在胸口。

    这孩子,是还嫌椹南市的夏天不够潮湿吗?

    “怎么了?”面对他似乎是嫌弃的视线,沈知遥有些不爽。

    今天的“怎么了”出现过多,她甚至想献唱一曲。

    “就是感觉热带气旋凉飕飕的。”面对沈知遥的冷笑话,陈逸绅的语气也凉嗖嗖。

    “是吗?”沈知遥戏瘾再次发作,“你杀人诛心的时候,我的心也凉嗖嗖的,浑身冰冷。”

    “我杀人诛心?”

    “佩奇吃白灼大虾,”她一本正经地解释,“虾仁猪心。”

    陈逸绅:“……”

    苍天,把这个烂梗制造机收回天界去吧,凡间承受不了这种土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