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没有钱，他看着那块贝壳却只能望而却步。

    贩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他笑眯眯地看着时然：“朋友，你想要这块贝壳吗，送给你好了。”

    着，老者把贝壳从摊布上拿起来递给时然。

    时然拿着贝壳，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羞红了耳朵，笑的很甜：“谢谢爷爷！！”

    看着手中普普通通的贝壳，时然却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腰窝后寥寥无几的几块鳞片拔下来了一片。

    剧烈的疼痛让时然腿脚一软，他强忍住这几乎让他眼前发黑的疼，笑着把鳞片递给老者。

    “爷爷，这个送给你，当做交换吧！”

    时然的脸上有些粘湿的冷汗，面色苍白却依旧抵不住眸子中干净纯粹的笑意。

    老者看着时然，随后哈哈大笑地接过时然的手中的鳞片，直直点头道：“好孩子，好孩子。”

    时然心翼翼的把贝壳收进口袋中，冲着老者挥了挥手：“爷爷再见！！”

    待离开港口后，时然看着高楼拔地而起的城市，像是一座没有感情的电子王国。

    “霸天叔叔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霸天还在回想着杠杠的老者，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先找找有没有收务工的地方吧，我不能变钱，违反了天道的规则我就被直接扣走了。】

    那两个老狗比估计巴不得自己被抓回去，啥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不过，刚刚那个爷爷...管我叫朋友，难道法术失效了？”时然漆黑的眸子眨了眨，甚至伸出自己细细的手指仔细看了看。

    没有呀...

    【可能在他那个年纪，你就是个孩子吧？】

    霸天掐着下巴，心中觉得奇怪，但却没什么头绪，最后只得摇了摇头，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时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身份证是霸天叔叔帮他变出来的，时然跟着霸天的指引坐上客车，去了A市下面的县城中，他找了份希望学的务工工作，宿舍也是分配的员工公寓。

    换上干净的衣服，时然手脚麻利地帮孩子们把被子叠好，这种技能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曾经在奶奶家，也经常帮奶奶干活。

    奶奶...

    时然忽然恍惚了一下，他茫然地看着窗外，忽然鼻尖酸酸的。

    为什么他会觉得离自己从房顶摔下来已经过去亘古的时间？他甚至记不起奶奶的面孔。

    他会...忘记奶奶吗？

    “霸天叔叔，为什么我不记得奶奶的模样了？”时然有些痛苦地捂着头，这种无助感让他如同在大雾中迷路的孩子，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然然，完成任务你就全都记起来啦！你不会忘了奶奶的！】

    虽然抹去了时然位面中的记忆，但是他离开原本世界的这些时间却是无法掩藏的，除了这么，霸天别无他法。

    时然人勤快干活还利落，一张嘴又乖又甜，每次都喜欢笑着和大家招呼，希望学的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他。

    即便外貌被粉饰，可那干净透彻的灵魂却依旧闪闪发光。

    ............

    妮露知道时然不见了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她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甚至一个人发呆的时候目光中都含着杀意。

    林倩没死，她自己爬起来冲着马路呼救，被送去医院了。

    但是她面部毁容，右手的手筋也被挑断了，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视宋景奕如鬼魅。

    那孩子...应该是自愿跑的吧？

    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安子珂以及站在门口脸色那看的吴余生，空气似乎陷入了诡异地冰窖中，凝固又不流通，让人窒息。

    “我先出去了。”吴余生受不了这种气氛，率先离开。

    安子珂见吴余生离开，也紧随他的身后跟着离开。

    “你有事？”看着跟过来的安子珂，吴余生的语气很不客气。

    安子珂看着吴余生的目光多了些难以言喻：“你是人鱼。”

    他的语气笃定，回忆起吴余生腿上的鳞片，安子珂只觉得浑身 血液都奔涌了起来。

    吴余生面上的表情忽然滞空，他飞快收敛起表情：“有毛病吧你。”

    “我看见了，你腿上的鳞片。”安子珂一步步靠近，吴余生被他逼得节节后退，最后腰椎都抵在了半山腰的护栏上。

    身后，是伴着雾气的悬崖，没人知道有多深。

    “滚开！！”吴余生想要推开安子珂，却被他死死抓住手腕。

    皮肤贴在一起的那一刹，吴余生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眼底划过一丝狠意，勾起嘴唇笑的妖冶：“是人鱼又怎么样？”

    他从安子珂怀中掏出了那张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照片，用力朝着护栏外扔去，安子珂几乎是下意识就伸手去接住照片。

    随后，吴余生在安子珂震惊的目光中，踩着护栏跳下了悬崖。

    “安子珂，老子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安眠。”

    带着恨意的话回荡在安子珂的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

    宋景奕坐在沙发上，整个卧室都没有点灯，他如恶鬼般垂着头。

    时然离开的这两天，他总是会做梦，梦见自己将刀子插进时然的身体，眼睁睁看着时然的身体花瓣般破碎四散，他连一片花瓣都不曾抓住。

    荒谬。他怎么舍得伤害他的乖崽？那个恨不能被自己揉进骨血的人鱼，他为什么要对他兵戎相对？

    戾气和执念缭绕在心尖，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却无法得到证实。

    连夜买了机票，宋景奕回到了A国的A市。

    出了机场不远处就是港口，轮渡停在海边，笛声悠扬沉厚。

    宋景奕穿着黑色的休闲装，鸭舌帽遮挡住了他的眉眼，却越发显得压抑且充满戾气。

    他看着港口摆摊的商贩们，原本漠然的眸子却忽然一顿，随后死死地盯着最边上的那个老者。

    老者看见宋景奕丝毫不觉得意外，他只是捻了捻胡子道：“来了啊...等你很久了。”

    摊布上的蓝色鳞片更是让宋景奕呼吸急促，他捡起鳞片，眼睛开始泛着红：“看来你已经见过他了。”

    回忆起船上那个青年，宋景奕冷笑一声，手中的力道越来越紧。

    他的乖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你这人天生无法共情，要是没有杀心且心境平稳，这一生富贵无忧。可是你一意孤行，自然要付出代价。”

    老者浑浊的眸子中透着些犀利，他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道：“以前你周身空无一物，所以你行事乖张狠戾不计后果。现在你有了在意的人有了软肋，可你还是在走自己的老路。”

    宋景奕瞳仁微震，原本缭绕在心头的那些困扰似乎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验证。

    时然那天吐血是因为他，他可以重伤林倩，可他那时候被林倩持刀扑向时然时涌上来的戾气所指引，动了杀心。

    “你本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有变数来助你，你反倒无意间害了他，可笑，可悲。”老者收起了摊布放在身后的筐内，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宋景奕仰着头，手中握紧了那片蓝色的鳞片，随后目光愈发偏执。

    只要把乖崽关起来就好了吧？没有人看得见他，就不会有人威胁到自己。

    他要藏好他的宝贝，他的软肋。

    只要时然乖乖待在他的身边，他当然不会再动杀心。

    宋景奕沉了沉眸子，随后低笑出声。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本家的电话，这是他出来这么久，第一次主动找他们。

    “帮我找个人，回去我接手公司。”

    宋景奕的母亲不敢置信地问着宋景奕：“真的？！”

    “当然。”宋景奕笑的鬼魅般妖冶。

    他需要更大的权利，不然怎么能拴住他，家伙跑得了一次，就跑得了第二次。

    “那个人有什么特征，你给我一下，我想办法帮你查。”

    宋景奕眯着眼睛略微思考了一下：“黑发棕眸，也可能是金发蓝眸，耳朵后面有一颗红色的痣，去搜一些不需要面试的岗位，连着镇也要搜。”

    “没问题，我尽力帮你去查。”宋母满口答应。

    宋景奕颔首应道：“事成之后我会回去。”

    “太好了，你果然没让妈妈失望。”宋母高兴的还想再些什么，却被宋景奕冷漠挂断。

    她们虚伪的话让他听得想吐。

    人人都他是宋家独子，可惜十二岁之前，他一直都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要不是他不心把原本的宋家大儿子逼疯了，她们的目光怎么可能会转向自己？

    在他们眼里，无论是谁，都只是为了公司赚钱的工具。

    不能创造利益，那就直接报废淘汰。

    ............

    时然擦完地面，把头发散开重新扎了一下，这种忙碌的生活对他来熟悉又陌生，他很喜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明显，像是古井，而他此时，已经离那口井越来越近了。

    宋景奕摩挲着漂亮的透明鳞片，眼中的病态和迷恋浓厚压抑。

    “给你买一个可爱的项圈，你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