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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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秋水醒来的时候是个婴儿,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投胎了,后来才发现应该是重生了,因为她不是刚刚被生下,而是被一个半老头子抱了起来,他头发花白,穿着粗布褂子,脸上黧黑,身上还带着汗酸味,老头抱起李秋水,一边嘟囔,“造孽啊,女娃子也是一条命呐,我也算积一回德吧!”

    李秋水一脸懵,不过现在轮不到她做任何决定,老头抱着李秋水去吃百家饭,不对,是百家奶。

    吮吸一个个陌生的婴儿粮仓,李秋水一开始是抗拒的,有个妇人奶水倒是充足,但是有狐臭,差点把她熏晕过去。

    不过本能和她那一点点抗拒一拉锯,抗拒就彻底溃败的一塌糊涂,肚子饿的时候她还叼着人家吃空的乳/房不肯松口,惹的妇人哈哈笑,“这妮子,狼一样!”

    李秋水一开始认为便宜养父是个讨饭的,否则哪能找到这么多奶妈,等她渐渐变得耳聪目明,才知道养父秋林生入了团行,是个团头,所以这里的百姓肯给他一个面子,愿意给他捡的女婴一口奶喝。

    平时李秋水吃的是米糊。婴儿没有任何权利,秋林生给李秋水换尿布擦屁股洗澡的时候李秋水就是一个生无可恋的婴儿。

    亏得现在没有照相,否则李秋水肯定会贡献一大波各种表情包。

    不过人的脸皮能锻炼,李秋水很快就习惯了秋林生的照顾,别看这是个光棍,照顾婴儿也很细心,李秋水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婴儿,她几乎从不哭闹,只有饿了渴了拉了才嚎两声。

    很快秋林生就被李秋水‘训练’的知道了她的各种需求,发出嗯的声音是孩子拉了,发出哇的声音是孩子饿了,发出噗噗的声音是孩子渴了,只要把李秋水这些需求照顾好,这孩子一点都不闹腾。

    李秋水前世已经是个大龄剩女,这辈子重生成为一个古代婴儿,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肯定会努力活下去。

    刚开始的时候李秋水其实并不信任秋林生,她担心秋林生是变态,或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只是因为个体悬殊,她不得不依赖林秋生。

    随着相处时间慢慢变长,李秋水才一点点了解秋林生,对李秋水来讲,秋林生是个合格的养父,他哪怕不太细心,可他是真正的爱着这个被他捡来的孩子。

    婴儿和动物柔弱,无法反抗,人们在单独面对这两者的时候会展现出真正的自我,秋林生单独面对李秋水的时候也是一个真正父亲的样子,李秋水的心防才慢慢放下。

    李秋水两岁大就坐在秋林生脖子上或是待在驴背上的筐子里跟着他走街串巷,看着秋林生田间地头村镇里四处走。

    团头这个活计到底和中介差不离,分工也细,有专管房产的经济,管米粮的行当,也有买卖人口的牙行,秋林生做的是杂项行当,就是管的多且杂,毕竟如今的社会通信靠吼,交通靠走,富贵人家有下人买办,普通老百姓一辈子在村里待着,不要通信,就是各种物资交流都依靠团头拉线。

    打个比方,今年年景好了,粮收的多了些,交了朝廷的,剩下想卖掉一部分,一家一户单独拿出去卖,路且不好走,也卖不出好价钱来,也不是家家都有车,城里各粮铺收散户粮的价格也并不高。

    可要是遇上一个靠谱的团头,那就能给你们一个村把粮食卖出一个不错的价格。

    更有甚者团头还能给你家做媒,媒婆的嘴是骗人的鬼,可要是受人尊敬的团头给你家做媒,那一般就不会两家骗。

    婚丧嫁娶,货物买卖,就没团头不能管的。

    比如张家女儿要嫁人,张家家境对比一般百姓殷实一些,想给女儿弄一副好嫁妆,自己找来找去没称心的,拉着团头一,人家就能给你弄来南边或者京里时新的家具,毕竟团行之间也能互通有无,消息肯定比一般人灵通。

    再或者镇子上有个乡绅老爷要办酒席,饭庄倒是做了准备,可临时又加了一个大户也要办酒席。

    一般饭铺预备的食材都有定数,忽然加了大单,就是人有,那食材一时半刻也变不出来,两家客户又是掌柜都惹不起的人,怎么办?

    找团头啊,肯定能给你把所需食材给弄来,人家路子熟,乡下转一圈,菜蔬鸡鸭猪羊就都有了。

    李秋水耳濡目染,整天看着听着秋林生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和人家掰扯。

    团头不是人人都能当,上下关系你得维护好,而秋林生这种团头服务的对象是底层人民,他们也搭不上大人物的边,顶多就和衙门里的衙役搞好关系,认识师爷就算人脉很高级了。

    靠着这个,秋林生把李秋水一点点养大了。

    等到李秋水五岁,人们还是妮儿妮儿的叫,就有人道,“秋团头,给妮儿取个名字啊。”

    秋林生不识字,就带着李秋水去找算命的姚瞎子,姚瞎子乐呵呵给李秋水取名叫秋水,还摇头晃脑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秋林生知道养女的名字出自古诗,就高兴了,李秋水,现在就叫秋水,她翻了个白眼。

    想当初,她这个名字的来历也是如此,可惜,那时候金庸的天龙八部火热,还有衍生剧天山童姥也有不少人看过,于是狐朋狗友张口就笑道,“你的师妹是不是天山童姥?”

    秋水无语凝噎。

    好在现在没人会问她这个问题了。

    养父秋林生其实年纪也不算大,收养秋水那一年他也不过三十五六,现在四十了,古代民众吃得苦多,老的就快,秋水知道秋林生要是没收养她,或许还能找个女人过日子,因为有了她,愿意嫁给秋林生的人就不多了。

    原本秋林生这个营生也不过糊口,很多时候替人牵线,他只拿个鸡蛋,舀半斗糙米,团头也得吃饭不会免费帮人,但穷苦老百姓多,他也不好意思多拿,也就意思意思拿一些罢了,自己也得给行首交钱粮呢。

    跟了秋林生这些年,秋水也熟悉了养父的工作内容,她不指望秋林生送她去读书,秋林生认识的人中能认识字的也就姚瞎子算一个,还有郑师爷算一个罢了,其他基本都是睁眼瞎。

    范家庄倒是请了个老秀才坐馆,一个男孩一月五百钱束脩,包吃一顿午饭,那也不过是让孩子们认识几个字,将来能当伙计,接着职业发展的最高峰就是掌柜,范家庄本就是当伙计出名的庄子。

    认识字和不认字的差别可大了,商家店铺有选择的情况下肯定要认字的伙计,大字不识就只能当帮工做苦力。

    秋水肯定不是文盲,可她不能暴露自己认识字,繁体字不算难认,但她也不好意思让秋林生给她花五百钱去附学。

    实话秋林生待她很不错,他自己哪怕吃糠咽菜,有一点细米白面也全都喂到她肚子里了,秋水不是真的屁事都不懂的孩子,哪能不感激秋林生,没有秋林生,她早就浪费了一个重生名额。

    但是吧,男人活得本就糙了些,秋林生绝对不会怠慢秋水,却也没怎么精细养她,条件也不能够啊。

    秋林生在端阳县住个院子,三间房,以前秋水,就和秋林生住一个房,现在秋水强烈要自己一个房,于是就和秋林生分开住。

    秋水的屋子也不大,一张床一个柜子一摆,加上一个梳妆台,屋子也就只剩下转个弯的余地了。

    屋子没事,就是乱的可以,也不大干净,秋林生一个男人,不大会收拾屋子,连衣服也洗不大干净,就凑合着过。

    也别指望秋水把屋子收拾的井井有条,她上辈子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辈子现在才五岁,更不可能把家收拾整理的干干净净了。

    父女俩都是饭吃完,嘴一抹,抬脚就走,那碗碟就这么摆着,回头回了家,秋林生瞅瞅秋水,秋水脑袋一别,短腿倒腾着就去了自己房间,秋林生吸了吸鼻子,去收拾碗碟。

    现在秋水想争取去范家庄附学的资格,她也不要整日去学,一天能学一个时辰就行,这样以后她认识字就有了出处。

    她上辈子那点知识放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个识字的基础。

    秋水道,“爹,我也不消每日都去,三五日去一次,一次念上一个时辰足以,束脩就算一百文行不行啊?我学会了识字,将来就能帮你的忙了。”

    秋林生因为不认字,很多活都不敢兜揽,收入自然也高不了。

    范家庄老秀才的馆也不教高深学问,就是识字算数,每日也教不了几个大字,三五日的进度秋水完全赶得上。

    秋林生沉吟了一下,“那还不如去和姚瞎子学呢,一文都不用给,赶到月底我给他一两斗粗面也就行了。”

    秋水有些不相信,“姚瞎子行吗?”

    秋林生打包票,“不就认识几个字么,他绝对行!”

    于是秋水就和姚瞎子学起了认字,反正现如今认字都是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开始,这些对于真正的儿童来讲还算有些难度,对于秋水来讲就没多大问题了。

    但是她能背不代表能书写,毛笔字这玩意没练过写的七扭八歪一点都不稀奇。

    秋林生也供不起不间断的笔墨纸砚,于是秋水就弄了个沙盘练字,简体字化成繁体字可不容易,她惯常写字缺胳膊少腿。

    姚瞎子虽然叫瞎子,其实就秋水来看,他只是高度近视,看人和物模糊的跟隔着毛玻璃一样,但他还能替人写信呢。

    姚瞎子原本不愿教孩子,他受不了熊孩子闹腾不听话,不过秋林生求了他,秋水鼓着一张胖脸仰头严肃的看着他,一个豆丁做出这种表情可爱到爆,秋水还替自己做了保证,调皮捣蛋的话姚瞎子可以随时不教她,于是姚瞎子就收了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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