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界十二
秋水和秋林生做的第一单生意就是把临丰的闲置劳动力介绍到京城,京城经过近一年多的反复‘清洗’,就是世家大族家中也有些人不够用,精细活倒是不缺人干,就是各种粗活都找不到人。
现在还不是农忙,只要愿意当短期雇工,活还是不少的。
秋水和秋林生就是把人介绍过来,替他们和主家讲好条件,然后收取一定报酬就行了。
他们其实就是全方位服务的中介。
秋水和秋林生又买了一头牙口较轻的青骡,芳年纪大了,重一些的货物已经背不动,车也有些拉不动了。
换在别人家,芳早就被剥皮剔肉,在秋家,秋水死不愿,秋林生也就只能依着她。
现在芳就跟着姚瞎子,替他背零碎。
姚瞎子牵着芳还同它嘀咕,“你这驴命比一般人命都贵重,每天那死丫头还要喂你一把豆料,可是好命呢,我教她认字,都没见她对我这么好。”
芳充耳不闻,低着头踢踢踏踏的走,突然崩了姚瞎子一个驴屁,姚瞎子嘿了一声,拿里算命的幡打驴屁股,当然也没打疼,芳甩了下尾巴,昂的叫了一声。
只要环境稳定,老百姓恢复起来速度极快,到了初夏,京城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之前的繁华,临丰的土地也已经绿油油一片,再也不见半年前的萧瑟。
不过乡下老百姓们的日子一样节俭,比如攒下的鸡蛋,家养的家禽,哪怕是河里捞到的鱼虾,只要能换钱,他们就都舍不得吃。
只是这些东西在临丰卖不到好价钱,临丰大多数都是佃户农奴,街上下馆子的人目前都不多。
因着临丰离京城近,有事人们更喜欢进京城。
于是这些农副产品多半也带去京城贩卖,可门户的为着几十个鸡蛋一筐子菜专门去一趟京城也不划算,一天工夫都要耽搁了。
秋水瞅准这个商,就在临丰设立了代卖站,十天半个月替农户们卖一次农副产品。
你家就是一捆葱都能替你卖了,东西只管拿来,给你记了账,等到卖了回来就结账。
这买卖能赚,就是极其琐碎,鸡蛋、鸭蛋、鸡、鸭、鹅或者是各种瓜果菜蔬,甚至还有人编的篮子筐子簸箕加上掸子扫帚等物都有,也都要登记好。
要不是秋水和秋林生在这些已经安顿下来的流民中口碑上佳,人们也不会把这些东西不要定金就托付给他们代卖,大家都信任秋家父女。
秋林生和秋水已经和京城不少饭馆杂货店都搭上了关系,临丰这点农副产品拿过去真是马上就能消化掉。
父女俩靠这个一月也能有四五贯钱的赚头,这点子钱在京城好的饭馆一顿饭都不够,在临丰已经能过下去了。
武安帝坐上了龙椅,稳定好了天下,现在要开始论功行赏,李关山也是一员功臣,被赐子爵爵位,掌五军营,还有了一个子爵府邸。
今天夏素白带着孩子们进京,当初燕王回京争皇位,带了一些将领,其中就包括李关山,但不可能把家眷也带着,现在李关山不回边关了,妻儿自然也要进京。
那些家眷们的车队长长看不见尾,还有护卫沿途护送驱赶,乡民不得近前,秋水和秋林生正好把前段时间收的农副产品拉到京城去卖,一看贵人车辆过来,自然只能赶紧避让,然后把头脸包住,否则那些扬起的尘土全扑头脸上。
等了好半天这些贵人的车队走远,秋水眼睛亮晶晶的,“爹,这次咱们可以抬价了!”
秋林生摇头,“这不行,合作惯了的掌柜,抬价是砸咱们的招牌。”
秋水道,“这次不卖给他们,你看看那些贵人,他们刚来,肯定什么都缺,也都得去买,咱们直接拉过去,价钱可以比以前高上好几分,我们和乡亲们都有赚头,你不会以为那些掌柜们不涨价吧!”
就是现代,逢年过节那菜市场的菜还会价高一些呢。
秋林生不是迂腐之人,一思量就同意了,父女俩赶着车就远远跟在贵人们的车队后面。
这一次秋林生和秋水赶着三辆车,除了秋林生,还雇了一对叫大牛二牛的兄弟当搬运工,走一趟给他们兄弟一人一百八十文,包两餐。
大牛二牛憨的秋水一直认为把他们俩卖了,他们还会给你磕头谢你,他们家里攒了一些鸡蛋,秋水要是黑心,能昧下一大半,两兄弟连数都不识,数数超过十个指就昏了。
秋水每次见他们就叹气,秋林生白她一眼,“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有这闲心管别人!”
现在这种粗人多的是,目不识丁的也遍地都是,秋林生自己都不认字,还不是都能活下去。
他们父女不会贪占这些便宜,于是临丰这里的人也都信服他们。
果然跟在贵人车队后进了京,又远远见他们进了贵人住的长康街,秋林生他们的车进不去,秋水让秋林生看好车,自己整了整衣服,独自走了过去。
她当然不会去前门,她去的是后门,这里一般离厨房等地也比较近。
秋水没有贸然去敲门,就守在门边,不一会儿门开了出来几个婆子。
秋水赶紧堆起笑脸,“婶子们好,祝婶子们事事如意阖家发财呐!”
有个婆子就上下打量了秋水一眼,笑道,“你也不像乞儿啊,这些好话不是想讨红封吧!”
秋水笑的更灿烂,“婶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我不是乞儿,我爹是团头,今儿见到婶子家的主子们回家,一看就是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我和我爹拉着些鸡蛋菜蔬还有筐子扫帚等物,不知道您家有没有需要呐?”
几个婆子都笑了,“原来是个灵鬼,嘴巴真甜,这事原不是我们管的,看你讨喜嘴甜,就替你问一下管事。”
秋水一个劲作揖,“谢谢婶子们,回去我求菩萨保佑婶子们身体健康,如意发财!”
婆子们越发笑的咯咯的,一个就回去了,“等着啊!”
不一会儿一个管事出来,一个婆子指了指秋水,秋水赶紧上前赔笑。
管事道,“东西呢?”
秋水道,“就在街口转弯那里,大管事您知道,长康街是贵人们的地方,咱们也不敢乱闯啊。”
管事也笑了,“确实灵,那我去看看。”
今天女主子带着主人回家,哪怕之前有预备,也毕竟有疏漏,特别的一些零碎东西,处处都要,一时间就短缺了,让采买去买的话肯定会耽搁,一耽搁就怕给女主人留下不会办事的印象。
现在正好有人送上门兜售,那就去看一看。
管事跟着秋水到了街口,看到了三车菜蔬瓜果,鸡鸭禽蛋,还有不少筐子篮子扫帚簸箕掸子等物。
最让人舒心的是那菜蔬瓜果还都是整理好初步洗过码放的格外整齐水灵,强迫症看了都觉得舒服那种。
扫帚簸箕还有大筐子也是整齐排列堆叠,这些东西全都被草席遮着,现在一打开,管事就觉得艾玛这看着就贼舒坦。
这种堆放方法是秋水强烈要求的,秋林生一开始只觉得麻烦,东西只要堆上车不就行了么,可他一贯听秋水的,于是就照做了。
来也奇怪,这么堆放以后,每次他们的东西就是卖的最快,草席子一掀开,人们的目光就移了过来。
瓜果蔬菜府里这么多人都要吃,这几车也不过两三天的量,杂物也是现在紧缺的东西,管事一看就十分满意,“咱们府里全要了,这就跟我来。”
带着人进了后巷,然后一样样搬进门,秋水有单子,一样样打钩算钱就行。
最后铜钱装了两大筐,老百姓买卖花的都是铜钱,银子市面上很少流通,那是富贵人家打赏或者是商贾大宗生意往来结算用的。
大牛二牛有把子力气,根据管事的指示把东西卸下来给人搬到指定地方,他们一人还得了两个白面馒头。
秋水和秋林生也有。
等铜钱上了车,秋林生就和管家打招呼感谢,还想掏半吊钱塞给管事,管事不稀罕,“你们也是替人买卖,赚些钱,这些就不用了,不过老哥你的福气在后面,你家子人灵会来事,将来能赚大钱。”
秋林生复杂的瞅了女儿一眼,也不解释了,点头谢过管事吉言。
那管事还道,“咱们家人多,以后你们那些蔬菜瓜果要是好,以后只管送来。”
这些量对于他们来讲就是九牛一毛。
回去时秋水就靠在两只铜钱筐子上,她还在算每家要给多少。
为了便于外出,秋水都是男子打扮,要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一点女子模样,可她从到大野惯了,行动大开大合,爬车骑驴,就没一点女子的形态,哪怕皮肤好,长期顶着太阳,风吹日晒她也白嫩不起来。
临丰上下倒是都知道秋水是女子,便是团行也知道她是女子,就不认识的外人,第一眼总把秋水认为是子,秋林生都懒得解释了。
之间秋水敲了敲车把,“爹,知道这回咱们赚多少?”
秋林生架着车呢,没回头,就道,“多少?”
秋水裂开嘴,“比以往多一倍还多!大家也都能多进几文了。”
秋林生也高兴,“那感情好,回头我多打一角酒,请你姚叔过来喝酒!”
秋水道,“行啊!”
李府,夏素白正在整理内院,两个儿子都大了,之前乱糟糟的没敢让他们下场考试,明年开春也要下场试一下,他们童生试都已经过了,现在要考秀才。
武安帝虽然以武夺到了皇位,天下间还是觉得读书人更清贵,而且武力夺天下,不代表武力能治理天下,文官比武官确实更傲娇一些。
武勋之家的孩子基本都是跟着老子走武官的路,除非自己念得下书,是读书的料子,这样才会转文。
李家两个大儿子李文博和李文清因为有夏素白这个妈,又是从就开蒙读书,所以基本要走文路。
那时候在边关,李关山也会教两个儿子一些拳脚工夫,夏素白倒也不阻拦,只告诉两个孩子,“学业不能耽搁。”
等孩子大了,夏素白还把两兄弟送去夏家附学,两兄弟的学问算不上拔尖,据夏素白父亲来看,也是可造之材。
武勋之家想娶世家女并不容易,要是李家兄弟在科举上能出头,那将来婚姻上的选择也更多。
好些武官也娶到了一些没落的世家女,然后夫妻过得相敬如冰,归根到底就是丈夫不能体谅妻子的敏感娇弱,妻子嫌弃丈夫粗鲁无礼。
换到现代,这些夫妻如果没了利益捆绑早就分道扬镳了,就是有利益捆绑,女人只要有了足够的筹码也会迫不及待的踹掉丈夫,因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融不起来。
可在如今,那是无法拆分的,夏素白被婆婆弄丢了一个孩子,她彻底和婆婆决裂也是因为李婆子想要用娘家的孩子替代被她弄丢的孩子,这才触及了夏素白的逆鳞。
可就是这样,那时候夏素白都和李关山分居了,也没坚定的要和离。
甚至李关山见不对赶紧服软,夏素白还是愿意给丈夫一个会。
女人总归比男子弱势一些。
现在有些武将家中夫妻虽然不和睦,却不耽误家中任何事,包括传宗接代也有妾室可以代劳。
只是如此一来,这些武将家里的富贵就别指望源远流长,妾室肚子里的孩子别指望主母能精心教养,不给你特意养歪,那就是主母的良心了。
这也是为什么世家看不上武将的原因,武将多半是飞鸟尽良弓藏,所以他们既没底蕴,也产生不了底蕴,不过是一两代的富贵,那算什么,京里很多世家大族那是绵延了几百年的,甚至皇家都没他们世家来的久远。
文武之间的隔阂也就如此产生。
夏素白得为两个儿子谋划,有娘家做靠山,李家也挣来了爵位,两个儿子只要能科举出头,让李家转型就很容易。
李家两兄弟对父亲还是崇拜的,只是讨厌祖母罢了,可这些讨厌也不能宣之于口,李文博有一次在母亲面前嘀咕李婆子的不好,夏素白还罚了儿子。
如今一家团聚,夏素白料理府邸,李关山回来时家中已经打理的差不多了,看到李关山,门房赶紧牵马,“将军,夫人和两位少爷都在内院等您呐。”
李关山心下喜欢,赶紧进了内院,一眼口看到妻子带着两个孩子率着一众仆从正在迎他等他。
看到他进来,夏素白领头,余下众人跟着行礼,“见过老爷。”
“见过爹爹。”
“见过将军。”
李关山一把扶起妻子,笑道,“都起来都起来,文博文清又高了啊!”
夏素白一回来就开始理家,知道府里没有李关山收用的女人,甚至也不是听闻她要回来才打发了,而是根本就没有,所以对丈夫也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
一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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