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3月9日(一更) 短暂的离别比新婚更……
【3.8顾俞】
【土土时候是个很有主见的孩, 从今天一定要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到放学时候走哪一条路才不会碰上奇怪的醉鬼,土土都能做出果断的选择。】
【也因为这个缘故, 土土在学时大胆地抓同学帮自己写作业,瞒了老师一个学期,最后才在家访时被揭穿。气得唐阿姨罚土土一个月不可以吃零食。】
在顾俞怀里醒来的早是美好而快乐的。
陶嘉从混沌的梦中苏醒,还没等睁开眼,就敏锐地感知到了顾俞身上浅淡温柔的橙子沐浴露香味, 带着一丝陶嘉喜欢的食物气息,仔细嗅嗅,仿佛是沾了糖的烤饼干味道。
哥哥昨晚烤了饼干, 或许是今天的早餐,陶嘉心想。
他在被子里动了动,贴近顾俞的身体,正要睁眼睛, 脸上忽然覆上了一只手,轻挡在陶嘉的眼睫上方,顾俞沙哑的嗓音响起:“窗帘没拉好……土土, 不要看那边。”
陶嘉疑惑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顾俞的手将阳光挡得很好, 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瞧见近处一抹漂亮流畅的下颔弧度。
陶嘉索性闭上眼凑过去蹭了蹭顾俞。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面了。”陶嘉舒舒服服窝在他怀里, 突然了这么一句。
顾俞有些意外,瞥了眼书桌上放着的日记本,开口:“嗯,是有几天。”
陶嘉立即道:“难怪我感觉好久没有抱过你了。”
顾俞好笑地任由他八爪鱼一般缠在自己身上,简单了几句关于手术的事情, 陶嘉听见自己的眼睛动了激光,怔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嘀咕:“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顾俞已经将窗帘拉上,开了卧室里柔和的灯光,重新回到床上,准备给依旧赖在被子里的陶嘉套上毛衣。
“起床了,”顾俞几天没哄人,竟然觉得有点生疏,无论怎么抓也不能把人给逮出来,只好无奈道,“土土,下午还要去医院复诊的。”
陶嘉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问:“那上午呢?”
顾俞看着他:“上午也不可以一直睡觉。”
“那可以做些别的事情,”陶嘉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道,“哥哥,我们□□吧。”
顾俞:“……”
土土的话题跳跃永远不可捉摸。
“我发现了哦,”陶嘉趴在被子里,目光往顾俞腰下扫了扫,哼哼道,“我们分开肯定不止两三天。”
“这里是你家,”顾俞的情绪波动了一瞬就平复,淡定地继续给陶嘉套衣服,“土土听话,不要闹。”
陶嘉想了想,问他:“我爸爸在家吗?”
顾俞:“陶先生今天有工作要忙。”
陶嘉又问:“我妈妈在家吗?”
顾俞:“……不在。”
“那今天上午还有谁在家里呢?”陶嘉不依不饶。
顾俞已经猜到了后续,只能回答:“还有石头。”
“石头……”陶嘉拿过桌子上的日记本,查找一番,确定道:“石头得了相思病,整天就睡觉,它肯定不会过来扰我们的。”
他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扯顾俞浅白色的睡衣角,放软了嗓音央求:“哥哥,我好想你。”
顾俞被陶嘉用力拉了过来,他微微俯身,一手撑在枕边,近距离地注视了片刻身下人浅琥珀色的眼睛,纵容般叹息道:“土土先起床,去洗把脸。”
石头等了一早上,都没等到人给它喂龟粮,顿时由郁郁寡欢转变为勃然大怒。
秉着饿死谁都不能饿死自己的精神,石头敏捷地从阳台门缝中爬进二楼客厅,开始熟练寻找投喂人。
陶嘉的卧室门没关好,石头稍微费了点力气就扒拉开来,进去后伸长脖子巡视一圈,朝着发出动静的方向爬去。
浴室门外有一滩水,石头试探性地用爪子碰了碰,发现还是温的。
作为一只乌龟,石头显然不喜欢热水,它绕来绕去绕了半天,终于靠近浴室门,大胆把脑袋缩进壳里,勇猛地撞了上去。
接着陶嘉很轻地叫了一声。
石头保持缩成一团的造型一动不动。
“好像有人回来了……”浴室里的陶嘉迷迷糊糊开口话,抱着顾俞的脖子,朦胧的视野里只能瞧见顾俞喉结上那枚痣。
很一点,已经变成了淡红色,随着顾俞喉结的滚动而上下起伏,陶嘉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凑上去亲了亲,它变得更红了。
顾俞暂时停下动作,让没力气的陶嘉站直靠在自己怀里,而后开浴室门瞥了一眼。
“是石头。”顾俞:“爬进来了。”
陶嘉清醒了一点,思考几秒,出去把装死的石头抓进浴室里,让顾俞也出来,然后把浴室门关上了。
“你在里面呆着吧。”陶嘉隔着门对石头。
石头:“……”
*
上午纵欲的后果,是下午复诊时,陶嘉整个人都无精采。
连替万斯过来接待两人去办公室的护士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手术失败了。
做完检查,进了办公室,万斯看了看陶嘉的神色,不易察觉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听中国有句古话。”
陶嘉下意识接道:“什么?”
“短暂的分离比刚结婚时还要快乐,”万斯意味深长道,“以前我听不懂这句话,不过现在倒是意会了几分。”
顾俞:“。”
陶嘉神情茫然。
“我有没有交代过术后不可以进行激烈运动?”万斯收起那副玩笑的表情,眼神中带上了不赞同:“如果今天的检查有问题,我就要发大火了。”
陶嘉憋了半天,声反驳:“可是又不激烈。”
顾俞明明很温柔。
“……”万斯轻咳一声,跳过这个话题:“之后再做一次检查,没问题的话就OK了。”
“还有,”万斯将一个U盘和几页纸交给顾俞,示意道,“这是你需要了解的。”
陶嘉好奇地望过来,但还没能瞧清楚上边的单词,顾俞就淡定地将纸张收进了文件袋里。
“谢谢。”他礼貌地对万斯。
“没有需要特地交给我的东西吗?”陶嘉左等右等,终于忍不住发问。
万斯顿了顿,伸手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他,并且道:“这支笔送给你吧。”
陶嘉接过那支墨蓝色的钢笔,出乎意料的沉甸甸。
“它的主要功能是录音,伴随了我有一段时间,”万斯,“也许有这件礼物,可以帮助你更快地治好病。”
陶嘉立即感到手中这支笔的分量更重了。
“我们应该很快就要分别了,”万斯的语气轻和,“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再在医院里。”
*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陶嘉裹着毯子在车后座睡着了。
顾俞开车到了家门口,却没有急着把陶嘉叫醒下车,而是先开了万斯交给他的几页纸。
最前面的一页是万斯的随手日记。
【5/3】
【陶忽然问我,SUS是不是永远也治不好。
我回答,比起关注疾病本身能不能治好,更应该研究我们如何去对抗它。
强大的意志力,家人的爱与支持,日复一日的治疗,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反复发作。
有些是我们必须去面对的,还有些是我们要努力去拥有的。
‘奇迹’并不是一个伪命题,在我看来,它仅仅代表着一个目的——代表着,我将要去完成这个‘奇迹’。
陶思考了半个时,然后告诉我,他没有听懂我在什么。
但陶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勇敢的人,也完成不了奇迹的任务。
如果有什么能让他长久不懈地坚持下来,那只有一个人而已。】
【我想,这就是我们所寻找的那条路。】
【陶听完我的意见,答应了这个提议。如果第二天忘记,可以用当天的录音作证。】
顾俞拿着这张纸很久,才继续察看剩下的东西。
后面几页是万斯初步的方案设想,关于如何强制性地让陶嘉记住发生过的事情,从疼痛应激到依靠机械重复强化记忆,或许会有帮助的点都被列了出来。
寒冷的天气里太阳也落得早,不一会儿,外边就已经暮色降临,只依稀有昏沉的夕阳透过车窗映照进来,涂抹在顾俞手里的纸页上,是令人心情郁郁的暗红色。
顾俞下意识伸手去碰旁边的储物盒,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这是唐女士的车。
而他也曾经答应过陶嘉,不会再碰烟了。
“哥哥。”后座响起陶嘉含糊的声音,带着困意:“我们到家了吗?”
“嗯,”顾俞回过神,开车内顶灯,“到了。”
他正要把纸张收起来,突然发现一张纸的右上角用铅笔写了句话,而先前光线昏暗,他并没有注意到。
那是万斯手写加上的一句提醒,或者,是一个警告。
“作为记忆中心,以及陶最为信任的人,请尽快解决你们之间任何不愉快的深刻过往,记忆障碍的表现并非无迹可寻,它与陶曾经的经历息息相关。”
顾俞轻微地蹙起了眉,视线在几个英文单词间停留了半晌。
不愉快的,深刻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