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回A市的航班改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舒嘉宝没有时间去送机，人这个时间已经在剧组了赶拍摄进度了，于是只在线上发了一条问候过去。

    只是沈意仍然坚持转了一笔钱过来，数额比起之前转的那一笔少了很多。

    但舒嘉宝知道, 这只是一个形式, 沈意只是想要让她收下这笔钱而已, 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态度。

    一个明确拒绝的态度。

    拒绝别人的靠近，拒绝关系的变质。

    好在舒嘉宝也有自己的态度，她的态度就是——我就不收, 看你怎么办。

    这样僵持之下, 钱款在二十四时之后自己退了回去，让舒嘉宝松了一口气的是沈意也没有执拗地再转过来一遍。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就停在了转账退回的那一条再也没有更新。

    倒不是故意不联系, 只是因为她们都太忙了。

    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去联系。

    B市回去之后沈意的开始充当委托人和被撞人之间联系的桥梁, 有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私下的调解合同需要草拟修改再修改, 以达到双方都满意的程度。

    虽然很多事情都可以让律师助理去办，但也都只是一些琐碎的事而已。

    而舒嘉宝也日日忙碌于剧组和酒店之间来回穿梭, 一有多余的时间空下来就恨不得闭上眼睛多睡两秒。

    偶尔幸运的话做梦的时候会梦见沈意那一张脸，醒来之后只觉得意犹未尽。

    这样忙碌的日子过得越久舒嘉宝就越是清楚地认识到, 如果和沈意之间还不能建立起一种除了情人之外的关系, 那么她们之间的关系恐怕就快要划上句号了。

    因为她不会只拍这一部戏。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毕业, 这遭从B市回去之后肯定也要考虑经纪公司的选择了，未来的道路只会越来越宽广, 她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

    如果只有“情人”这样的关系维系着, 那实在太脆弱了。

    两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仙魔》剧组也终于迎来了杀青。

    剧组杀青的这天, 也是舒嘉宝最后一场单人戏份结束的时候，她们这些演员除了明摇之外基本都留到了最后一天，没有提前离开的。

    明摇杀青得比较早，一周以前对方就已经拍完所有的戏份前往下一个剧组了，而且离开之前明摇亲口告诉她其实进组之前就知道她是舒氏集团的千金了。

    这一点舒嘉宝并没有觉得惊讶，也没有因此对明摇产生抵触。

    大家在一起同吃同住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偶尔还要出外景一出就是一个通宵，舒嘉宝相信组里大部分人应该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背景了。

    娱乐圈没有不透风的墙，就连徐颖在后半个月的时间里都消停了很多，少有像以前那么讨厌非要时不时刺自己一下的时候。

    她觉得这样也好，毕竟她从来都没有想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去欺骗谁，除了在沈意面前。

    “沈意姐，我今天就杀青了！”电话里，舒嘉宝的声音显得很雀跃，隐隐还含着些许期待，“我买了明天上午的机票回A市，你有时间吗？”

    她十分直白地询问，虽然知道大概率得到的回答会是什么，但还是要问问。

    果然，沈意给的回答是不太方便。

    明天是周三，上午沈意要去一趟警察局将材料拿回来，然后再将材料整理好一起送去区法-院，所以没有时间去机场接舒嘉宝的航班。

    虽然对方得很隐晦，但她还是听出来一些意思。

    她们之间已经亲密需要接机了吗？

    沈意敛了敛眸子，平静着拒绝了。

    “看看哪天晚上有空的话可以出来见见，不好意思。”快要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她对舒嘉宝的态度好像又恢复到了刚开始那样，公事公办，不带任何一点私人的情绪在其中。

    就好像两人在B市那天晚上交过的心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态度像是往舒嘉宝的身上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电话那头的舒嘉宝咬了咬唇，什么也没只回了一个“好”字。

    当天下午，最后一场戏封镜杀青，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欢呼了起来，就连一直以来在组里不怎么讨喜的徐颖也都上前和工作人员挨个拥抱了一下，一时间喜悦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个人。

    晚上，龚正做东请大家在拍摄基地附近的一个餐厅里吃烤肉，各式各样的肉菜点了一桌子，啤酒红酒先各上了一箱，除了明摇之外剧组的人算是到齐了。

    平日里大家有互相不太看得顺眼的，到了这一刻也都放下了嫌隙举杯共饮，维持着这一刻短暂的和谐。

    因为明摇不在，所以舒嘉宝这个女二号就成了剧组里大家敬酒的对象，大家调侃着“师姐不在，师妹代喝”——她和明摇在剧里的身份就是师姐妹的关系。

    这些酒舒嘉宝也都笑着没有拒绝，一杯又一杯爽快地往下喝，一点也不扭捏和做作。

    但这样一个喝法人很快就有些晕了，可饭局才刚刚开始不到一半，现在才九点半刚刚过而已。

    陆续有人来敬酒，舒嘉宝仍然照单全收，此刻地她虽然脸上着了精致的妆容但两侧的脸颊看起来还是有些红。

    “舒，喝不下的话就不要喝了。”

    龚正就坐在舒嘉宝对面的地方，看到这一幕适时地开口帮她解围。

    其实按照舒嘉宝在剧组里女二的地位，除了男主和导演之外她完全可以不甩任何人的面子，但过来敬酒的每一个人她都没有拒绝。

    这让龚正有些不能理解——明明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姐，但是却没有一点大姐的脾气和娇气，和剧组最底层的人员都能成一片。

    徐颖就坐在他身边的位置，看到这一幕也不像以前那样酸不拉几地开口了。

    “没事，龚导。”舒嘉宝弯着眸子咧了咧嘴，笑起来干净又明媚，就像是从某些偶像剧里走出来的校园女主，“今天大家都开心，明天我就回学校了，下次和大家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完，舒嘉宝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端起酒杯直接站了起来直接敬了桌上所有人——

    “谢谢大家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照顾。”

    “谢谢导演，谢谢编剧，谢谢剧组各位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第一次进组拍戏，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担待……”

    完，她直接喝完了这杯酒，一滴不漏。

    舒嘉宝言辞诚恳，酒也喝得爽快，初出茅庐身上带着的锐气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只会让人想起自己曾经的青春年少也有这么一段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起来让人觉得有股直爽痛快的感觉，几乎没有人不愿意喝下她敬的这杯酒。

    直到饭局吃得差不多，大家都准备结伴返回落塌的酒店了，舒嘉宝才恍然发现原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没有想到她的酒量这么好，这么几轮喝下来倒是他们一些大男人先不行了，舒嘉宝当然不会这是自己常年在酒吧历练出来的功力。

    但私心里还是觉得这批男人不行，喝到现在，她也只是觉得晕乎乎的还没有到要醉的地步。

    回到酒店里，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敢借着这几份醉意冒昧就给沈意电话过去，最后还是决定先发个消息过去问问对方睡了没。

    “还没有，怎么了？”沈意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回复。

    舒嘉宝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一般没事的话不会大晚上找她。

    但她没想到这次是她预估错了。

    消息回过去之后没一会一个电话就了进来，屏幕上跳动的赫然是舒嘉宝的名字。

    “沈意……”舒嘉宝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空灵的味道像是从宇宙的另一端传来，还带着些许懒意，一听就是喝了酒的状态。

    她故意没有在沈意的名字后面带个“姐”字。

    “喝酒了？”沈意直接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问道。

    只听电话这头的舒嘉宝乖巧地“嗯”了一声，直言道：“我喝醉了，今晚剧组杀青，大家都喝了很多酒。”

    “因为太开心了所以喝那么多酒吗？”沈意没有开口责备，只是问道。

    当然，也没有关心。

    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关切和询问，这让舒嘉宝觉得很不舒服，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泥潭里，而沈意就是那个站在泥潭旁边看着她慢慢陷下去却袖手旁观不肯对她伸手的坏人。

    舒嘉宝情绪陡然低落下来，连带着话的声音也变得闷了些：“不是，是因为不开心所以才喝这么多酒。”

    可沈意仍然装作不太听得出来的样子，给着最平常的回应：“那就早点洗漱完睡吧，明天早上醒来就好了。”

    “人生哪有事事顺心的时候，总有不顺心的。”她故意着些冠冕堂皇没用的人生哲理，但眉眼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染上了一丝烦躁。

    倒不是烦舒嘉宝这通电话。

    而是烦自己。

    电话对面舒嘉宝的低落情绪，不自觉就感染到了她的身上，让她也跟着低落了起来。

    沈意不喜欢这样容易地被人牵动情绪，她努力克制着不表现出来，可这时候舒嘉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对方不依不饶的，并不肯就这样挂断电话。

    “沈意，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今天晚上已经是第二次这样称呼她了，不是“沈意姐”而是“沈意。”

    倒有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了。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沈意依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耐心，又不耐心。

    她的心有些躁动，不是不知道舒嘉宝每一句话都在故意引导自己，但她没法不接。

    果然，等她的问题问出口之后对方果然给出了答案：“因为我想见你，却见不到你。”

    舒嘉宝得寸进尺，含着几分委屈的话出口去可唇边却是肆意扬起的笑意。

    她借着几分醉意大胆试探，肆无忌惮。

    只听沈意那边沉默着，隐约有不太平稳的呼吸传来。

    但舒嘉宝并没有让这一份沉默持续太久的时间。

    “那你明天有时间吗？”她又再问了一遍白天问过的问题，只是这一次，带着几分撒娇和耍赖的味道，隐约还有几分强硬在其中。

    或许她是真的在借酒发疯吧，但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沈意愿意接，那她出什么招都不过分。

    果不其然，没一会就听见沈意妥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明天晚上我去你们学校接你，带你去吃饭。”

    这一次声音里少了几分排斥之意，倒是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只是沈意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地舒嘉宝弯着唇无声地笑了，一副得逞的样子就好像叼到肉的狐狸，狡猾得很。

    这样笑了一会，舒嘉宝又用乖巧地声音回应着对面的人：“沈意姐，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

    狐狸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