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皇后生辰
等景珩最后一轮试考完,夷族王子的下一个和亲人选定下了。
镇北将军之女,蒋汐。
听是镇北将军亲自进宫去求的和亲圣旨,又听这可把蒋汐气坏了,为此跟镇北将军大吵一架,父女两差点反目。
景似有些奇怪,奇怪镇北将军居然会让自己的女儿和亲夷族。
莫非……镇北将军想获得夷族的支持?
不可能,大盛和夷族目前只是表面上的友好,任谁都清楚将来还会开战,也因此,皇上没轻易下旨拿自己的公主去和亲。
镇北将军却妄想用一个女子去获得夷族支持,简直是与虎谋皮,风险太大。
他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苏皇后的生辰在即了,各家夫人姑娘都提前准备了进宫那日的穿戴,还有准备苏皇后的生辰之礼。
景似也准备了,一柄绣了彩凤和镶着雪白东珠的精美羽扇,是花月以前外出游山玩水时偶然收集的,一直放在库房里吃灰,现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要不是还不能翻脸,景似连根鸡毛都不想送给苏皇后,因为晋国公很可能是为了找明妃留下的绝笔书,从而对他们景家下手的凶手。
苏皇后生辰这一日,景似一袭鹅黄锦缎华服加身,戴着一套银丝流苏头面,不算出众,也不算敷衍的扮,坐上马车进宫去了。
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彩蝶翩飞。
贵气十足的夫人们带着自家的嫡女来赴宴,在御花园里三三两两聚一起赏花谈笑。
景似一个初入贵女圈的人没有熟识的人,于别的贵女来也是陌生的,是以,她的出现一下子惹来了八方关注。
众人窃窃私语,大意这就是新晋的平南王妃啊?
有人夸景似生得的确美,也有人诋毁景似利用美貌勾搭平南王,攀龙附凤,尽会使些狐媚手段。
景似才懒得与她们计较,不想浪费情绪。
她准备寻处僻静之地待会儿,翻一翻印在脑海里的记忆,那是花月昨晚给她画了张清秋殿的方位图,被她记住了。
距离晚宴开席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得想个法子在开席前去清秋殿。
景似带着春儿尝试随便走走逛逛,试图离开御花园,结果外面守着的宫人太热情太客气了,怕景似不熟悉皇宫会迷路,走到哪跟到哪。
没办法,景似只能回御花园。
而这次回去,她发现御花园里苏繁儿也在。
苏繁儿跟个没事人一样,笑容得体地过来跟景似招呼:“平南王妃想离开御花园吗?那王妃有所不知了,皇宫戒备森严,各处都有规制,不是能随便乱逛的,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景似还未话,旁边有姑娘嗤笑:“果然是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
短短一句话引得周围其他女子也掩嘴发笑,目露鄙夷地量景似。
“你们不要乱话。”苏繁儿帮着给景似出头,“平南王妃只是一时不适应,等学会了礼仪就好了。”
苏繁儿不还好,这话一,更加坐实了景似没见过世面,周围人笑得更加忍不住了。
“你们别笑了。”苏繁儿着急,而后告诉景似,“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只是当苏繁儿的目光对上景似时,景似眼中的冷意如一把冰刀子,直插进苏繁儿的心里,叫苏繁儿浑身一凛,竟有几分惧意。
不过景似眼中的冷意很快冰雪消融般化开了,春回大地,松快道:“的确,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哪怕都长着一张嘴,也偏有些人的嘴不拿来吃饭。学了肢体礼仪,没学嘴上礼仪,终究跟市井泼妇没什么区别。”
瞬间,苏繁儿脸色不好看了。
不止她,刚才笑话景似的人也都被气得胸口起伏,其中有一人冷声道:“平南王妃当真是生得一张巧嘴,可要心,祸从口出。”
一个刚入贵女圈子的平民,几句话就把人得罪了好几个,不是明智之举。
众人以为平南王妃怎么着也会默默忍受她们的奚落,谁曾想居然半点亏吃不得。
景似不欲与她们多费口舌之争,转身就走。
她知道就算自己伏做低去哄着这些贵女,这些贵女也不会高看她一眼,只会认为果然是民间来的,上不得台面。
既如此,景似何不快意做自己?
该反击的反击回去,不定反倒有那么几个心思清明的贵女会对她另眼相看一下,毕竟刚才奚落她的只是少部分。
两害相较取其轻嘛,可这其中的道理就用不着对别人了。
景似换了条石子路慢悠悠走着赏花。
“姑娘,她们太过分了!”春儿愤愤不平道。
她习惯了喊景似“姑娘”,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
“随她们去。”
挚友在精不在多,景似觉得自己有清禾足够了。
“等等!”后面,一女子提裙追上来,奔跑时发间的步摇晃得厉害。
好在,趁步摇掉下来之前,蒋汐追上了已停下脚步等她的景似。
“有事?”景似边问,边环顾四周。
周围摆着艳娇的盆景,还立着假山,女子们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并不真切,相对别处僻静得多。
景似琢磨着蒋汐该不会是想趁四下无人,找她清算总账吧?
那她可得好好想想怎么自保了。
“你……”蒋汐喘了口气道,“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花月娶你的?”
景似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蒋汐居然会问这个。
她有点混乱,“你不是喜欢大皇子吗?”
知道景似误会了,蒋汐赶忙道:“我喜欢的当然是大皇子,我就是来问问你,你……你……”
“你”了半天,蒋汐愣是不出来,脸却越涨越红,那景似一下就懂了,蒋汐这是向她取经来了。
可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蒋汐不清楚,景似清楚得很。
蒋汐想嫁给大皇子等同飞蛾扑火,何况蒋汐已经被指定给夷族王子了,若是让夷族王子知道蒋汐心有所属,于日后不利。
景似不忍蒋汐行差踏错,但是大皇子做的那些恶事她又不能直白地告诉蒋汐,因为她现在与花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些话能,有些话不能。
“蒋大姑娘,你信我一句,离大皇子越远越好,他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景似好心规劝,可蒋汐不听,哭道:“他不好,夷族王子就好了吗?!我不想和亲夷族,我真的不想……”
大概被勾出伤心事了,周围又没外人,蒋汐哭得越来越凶,这让景似手足无措。
蒋汐忽然想到一个法子,扯住景似的衣袖,“你带我去见清禾郡主好不好?只要我也染上瘟疫,我就能躲过和亲了!”
她宁愿得疫都不愿意去和亲,景似怎能不动容?
可是……景似办不到。
一旦蒋汐去见清禾,首先,明知清禾有病在身的情况下,蒋汐还这么做,意图太明显了,皇上已撤回过一次圣旨,再撤回第二次只会龙颜大怒。
其次,皇上盛怒之下,少不得注意力又转到瘟疫上,稍不留神万一清禾装病被拆穿怎么办?
景似不能拿清禾冒险。
在她心里,自是清禾更重要。
“对不起。”景似除了道歉没有别的办法,她也不出安慰蒋汐的话。
任何安慰的话放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都显得苍白无力。
天色渐晚,西边残阳如火,整个皇城都被笼罩进了金色霞光之中。
苏皇后的生辰宴设在长未宫里,帝后一同出席,朝中重臣也陆陆续续进宫贺礼,男女分座两片区域。
当然,其中少不得皇子出席,还有夷族的王子也在其中。
夷族王子眼神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对面的女眷,最后停在蒋汐身上。
蒋汐被看得浑身不舒坦,甚至感到恶心作呕。
一想到她要嫁过去,无边绝望将她吞噬了,哪怕此地美酒佳肴、歌舞升平,她也快乐不起来。
至于坐在边上的苏繁儿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只是在视线无意扫到景似的时候会暗一暗。
一个无权无势的民间女子罢了,坐了平南王妃的位子又如何?世道这么乱,指不定哪次出行不幸遭遇刺客或匪徒,香消玉殒了呢?
念及此,苏繁儿心情大好。
她有整个晋国公当后盾,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平民?
景似不知怎么的,后脑勺一凉,可能是长未宫里的冰盆放多了吧。
趁众人不注意之际,景似带着春儿悄悄离开位子,走长未宫的侧门离开。
宫门口守着的宫人想要跟上,景似自己吃撑了有些不舒服,就想安安静静地在附近走一走,不会离远。
好不容易成功摆脱了宫人,景似才算松了口气。
接下来,她要去找清秋殿了。
大概是苏皇后生辰的原因,宫人们多在伺候着主子们,别的地方留守的要少些,尤其冷宫的方向,更是没什么人。
越往冷宫方向走,道路越黑,四周也越安静。
“姑……姑娘,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春儿摸着自己的胳膊靠近景似。
她以前就听过皇宫的可怕,宫女太监动不动被处死,扔在某个犄角旮旯里,不定随便找个地方一铲子下去就能挖出根骨头来。
景似声发笑道:“春儿,你这脑袋瓜又在想什么?别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没想到春儿也摸过不少尸体了,胆子还这么,以前真是太难为春儿了。
“奴奴婢才没害怕呢。”春儿强自撑起胆子,好好跟在景似身边,万一黑暗中钻出什么蛇虫来,她得保护姑娘,不能让姑娘受伤。
走了半天,景似腿都酸了还是没能走到清秋殿,不得不感叹,皇城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