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要表白不要再见
我爱你,??再见55要表白不要再见
手术前一天,??陆曼宁请理发师来为许瑶光剃了个光头。
理发器眉推一下,许瑶光的脸色就阴沉几分,??直到最后一缕头发推净,??许瑶光已经不肯再一句话。
理发哥遇到的病人多了,早就见惯不怪,??麻利的收拾妥当便走了。
陆曼宁关上病房门,??坐在病床上斜着眼睛看许瑶光。见他仍板着一张脸,便忍不住笑,把自己身子轻倚在他身上。许瑶光的脸上竟现出一丝烦,紧接着便暗暗叹了口气,坐实了乖乖给陆曼宁靠着。
陆曼宁伸手碰了碰他脑后那拇指大的旧疤。
“这是上次手术留下的疼不疼”
许瑶光有些恍然,竟像是忘了脑后的疤痕,??半晌才微微摇头。
“还行。那次,迷迷糊糊就做了手术,??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也只是手术而已。”
想到自己并未能参与许瑶光两年前那场遭遇,不知许瑶光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陆曼宁的心就有些难过。她用手指轻轻揉了揉那道疤。
“不难看。”
许瑶光瘪了下嘴角,不置可否。
陆曼宁又跪起来,捧着许瑶光的脑袋,??揉了揉。
“这颗,也不难看。”
许瑶光却并没有被她逗笑,反倒倒回病床上,??拿一双大手捂住自己的光头不话。
陆曼宁斜了他一眼,??便笑着将早就藏在怀里的绒线帽,??温柔的套在许瑶光锃亮的脑门上。
“好吧,让我来把这颗漂亮的脑袋藏起来。”
陆曼宁像哄孩儿一样的语气,反倒刺激了许瑶光。他脸色更黑,干脆被子一蒙,连脸都不露出来。那孩子气的模样,直接把陆曼宁逗得大笑。
她伸手去扯许瑶光的被子。
“空调这么大,你还捂得这么严实,当心中暑。”
“开什么玩笑现在是冬天。”被子里传来许瑶光闷闷的声音。
“已经是春天了。”
“那也不可能中暑。”
许瑶光一径地扯着被子,任凭陆曼宁怎么扯都不松手,语气里早已掺了笑意。
就在两人闹成一团的时候,病房门外传来笑声。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大中号医护人员。
陆曼宁跟进用食指朝那坨棉被捅了捅。
“快起来了,沈教授来了。”
棉被果然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掀开,许瑶光猛的坐直身子,重新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正襟危坐。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头上的绒线帽早就在被窝里蹭歪了。堪堪扣了一丝脑壳儿,分外滑稽。
陆曼宁赶紧替他将帽子规整好,但为时已晚。一众人,甚至包括沈教授在内都在忍俊不禁
沈教授仔细查看了一番,笑着。
“看来精神状况都不错。明天你是第一台手术,不紧张吧”
不紧张那是假的,只是许瑶光和陆曼宁都会很默契的配合彼此,努力去遗忘即将决定命运的那一刻。
就算是这几天,许嵩年与何莉来医院看望许瑶光的时候,两人也几乎并不愿意将话题始终围绕在病情上面。
而现在恐怕真的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沈教授带着一波白大褂从病房里出去之后,许瑶光与陆曼宁两人谁都没有话。
久久,陆曼宁才悄悄坐到病床边,重倚在许瑶光的肩膀上,伸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
许瑶光回搂她,叹着气问。“害怕吗”
陆曼宁想了想,诚实的点头。
许瑶光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是。”
然后,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但是陆曼宁知道许瑶光似乎有话要对她。
果然,许瑶光居然将身边事全数与陆曼宁交代了一遍,婆婆妈妈的事无巨细。
从家里的水电煤一直到他名下的所有银行卡
交代完之后,许瑶光问。“都清楚了吗”
陆曼宁则早就胸口酸胀,气得瞪他。“许瑶光,你这是和我交代后事”
许瑶光扯着半边唇角,假装听不懂她语气里的气恼。“这怎么能算”随后,还是不放心的确认。“都记得住吧”
陆曼宁早就不想理他,一挑眉毛,理直气壮的答。“一个也没记住,不想记。”
“怎么智商下降了”许瑶光调侃。
陆曼宁一把推开他,几乎要从病床上跳起来。
“你自己的事自己记。等你手术结束,我的事,你也得负责记。”
完,眼泪就吧嗒吧嗒,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虽然,陆曼宁一向只会静悄悄的哭,可许瑶光仍是闻到了眼泪的味道。他大手伸过来,在空中迂回了一番才终于摸到陆曼宁的脸。纤长的睫毛遮住他深邃却茫然的双眼,但并没有遮住他的笑。那浅浅的笑,似乎含着看透一切的释然。
“陆曼宁,你看医生都会在术前做最终确认,我们也不能总避重就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随后,许瑶光则开始像搭建数学模型一样,将所有假设进行推演。
假设,他幸运的完全康复了;假设,他不幸有一侧肢体残障了;假设,他再也不能走路了
语句里居然不喜不悲,全然没有参杂任何感情,仿佛是在讨论一个不相干的人。
而陆曼宁却越来越受不了,尤其是当他到最后
“陆曼宁,若我失智,或者成为植物人,请你一定要离开我。即便我曾百般恳求你留在我的身边,可那已经不再是我。”
然后,许瑶光开始伸手去碰她的睫毛,她的鼻梁、她湿润的嘴唇,还有她凹凸有致的锁骨。
“若我,无法从手术台上活下来。陆曼宁,只求你在此刻明白我曾深爱过你,然后彻底忘了我。”
陆曼宁再也忍不住了,她扑进许瑶光怀里,便抡起拳头砸他。
“许瑶光你个大坏蛋,任何事我都能答应你。唯独不能让我忘了你。十年前我忘不掉,十年后的今天,我也一样不会忘。我才不要你向我表白之后,却要和我再见。你给我记住,你还欠我一个婚礼。我陆曼宁这辈子只要最隆重、最奢华、最让人难忘的婚礼,低一丁点档次都不能够。你听到没有你若敢死,我便恨你一辈子,让你在地下寝食难安”
许瑶光任凭陆曼宁捶自己的胸口,自己则心疼的去摸她占满泪痕的脸。
“陆曼宁,你不能这么霸道。”
陆曼宁却耍赖着尖叫。
“许瑶光,我不管。反正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个傻子,会像你一样敢娶我这个扫把星。你信不信,你敢死,我就敢再爬天台。反正我已经不要脸一次,不怕再来第二次。反正你死了,也再没有第二个许瑶光,能将我拉回来。”
旧事重提,依然会刺痛许瑶光的心。
他一把将陆曼宁搂住,用深吻堵住她被泪痕沾湿的嘴,不再让她一句话。
这一吻,又咸又涩,全都是泪花
许瑶光放开陆曼宁的时候,听到陆曼宁用浓重的鼻音哼气。
“你就不该拿死来吓人。”
许瑶光无奈摇头。
“可我的都是很有可能即将发生的事实。”
陆曼宁的声音忽的变冷,语气则异常坚定。
“我的也是”
谈判破裂。
沉默了半晌,许瑶光呼出一口长气,似是放弃了。
他转过身,去摸床头柜的抽屉。陆曼宁赶紧帮他开,里面有一个前几天就到的快递。不知许瑶光网购了什么,一直不肯让陆曼宁帮他开。
这一次,许瑶光亲自一点点摸索着拆开,那竟是一截防狼器。
陆曼宁吓了一跳。
“你买这个干嘛”
许瑶光却很认真的将那电棒塞进陆曼宁手心,认真的用朦胧的双眼去看陆曼宁。
“若我失智,若我无法控制自己,若我会伤害你,若那时候,你仍不舍得离开我”
陆曼宁吓得双手一抖,原本看起来还想是玩具似的电棒登时掉在白惨惨的床单上。
许瑶光则低低的笑了,伸手在病床来回摸了半天,才找到那枚电棒,重新塞回陆曼宁手里。
“你若不离开,要先懂得保护自己。明天之后的许瑶光,可能就再也不是你从前认识的许瑶光了。”
泪水重又无声的喷涌而出,尽管陆曼宁根本不想哭,可是却怎么也止不住
许瑶光团团将陆曼宁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怀抱里,一边揉捏她抑制不住抽噎,而来回耸动的肩头,一边低声解释。
“两年前第一次手术之后,医生就我的血肿位置特殊,会影响情绪控制。虽然,至今只发生过五次,但是每次都让我后悔不已。”
陆曼宁心疼的回抱许瑶光宽厚的背脊。
“那不是你的错。”
许瑶光苦笑。
“不准。第一次是在刚失明的时候,得知双眼再也无法恢复,我砸了病房里所有的东西。”
话音一落,许瑶光就感到怀中人将自己箍得更紧,仿佛要把自己嵌进自己的胸膛。胸肌上噗通乱跳的心脏,竟是陆曼宁的。他心尖一颤,伸手揉了揉陆曼宁的长发。
“没事,都过去了。只是,后来在同学会外面遇到你。我原本算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只在会场上远远的听一听你的声音。可是,尽管我临阵脱逃,还是在你面前挫败的像条狗。当晚,我就把卧室的一切又都砸了。”
回想当初,陆曼宁也十分后悔,当初自己竟还那么强硬的嘲笑他,岂知他的心早已鲜血淋漓。一想到此,陆曼宁就无比愧疚。刚想开口,反倒听到许瑶光的道歉声。
“我很抱歉,陆曼宁。每次想起,第三和第四次失控,都是发生在你身上我就很后怕。”
陆曼宁将手攀上来抚摸许瑶光袒露愧疚的盲眼。
“别怕许瑶光,你每次失控都没有伤害到我。何况,那都是我的错。是我刺激了你。我保证,以后不再做让你难堪的事,不再让你感到为难。”
许瑶光心中感激,捧起陆曼宁的手亲吻。
过了半晌,却听陆曼宁疑惑的问。
“那第五次呢”
许瑶光挑眉,竟像是有些不欲,沉吟了片刻,还是坦白。
“第五次其实和第四次连在一次。”
到这儿,他放开手,似乎刻意与陆曼宁保持距离,静等她接下来的反应。
“那天我在你家楼下了胡君秋。”
“什么”果然,一声尖叫。
许瑶光心底一沉。“怎么心疼”
陆曼宁一时语塞,那明明是她拉着胡医生过来演戏,要怪也只能怪她,许瑶光怎么可以平白无故别人
可偏偏许瑶光一脸理直气壮的表情,陆曼宁瞪着眼睛拼命把肚子里那股气往下咽。告诫自己这是许瑶光的病,是许瑶光无法控制情绪所导致。她一遍遍在心里劝自己忍住,不能和病人理论,要安抚,要顺毛
可是,真的忍不住。结果只能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瞪着一脸不在乎,甚至还含有些戏谑的许瑶光。
这时候,反倒是许瑶光先开口。
“觉得他委屈”
陆曼宁很像“是”,但强忍下,只偷偷再狠瞪了许瑶光一眼,反正他也看不见。
许瑶光又问。
“还是想维护他”
这一问,卢曼能终于忍不住了。
“许瑶光,我并没有想要维护他。我我只是觉得错在我,胡医生是无辜的。”
“无辜”许瑶光哼笑出声。“他明知道我们俩关系,还特地接受你的邀请去蹚浑水。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他无辜”
“可就算胡医生对我别有居心,可暴力解决问题,也是不对的。”
谁知许瑶光的笑容更家狡黠,两手一摊。
“所以,我事先和你道歉。”指了指自己的光头。“我这里有病。”
陆曼宁真的败给他了。谁他情绪失控谁他有病
几乎是泄气般的,陆曼宁声抱怨。
“怎么,他在我妈生前对我们母女很照顾,我还想谢谢他。”
“没必要。医患关系而已,有什么好谢的”
“毕竟这么久,大家都是朋友。我还想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不许请,门儿都没有”
陆曼宁几乎想与许瑶光吵架,她大叫他的名字。
“许瑶光”
结果,却听他。
“不许和病人理论。”
这一下,陆曼宁气得晕了。她一把将刚才丢在床单上的电棒捏在手里,戳他。
“你你有什么病到底有什么病”
许瑶光被她戳的浑身痒,忽的想笑,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我现在住的是神经外科。你我有什么病难道不是正宗的神经病”
此世是拿他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