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夕惊变(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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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炼制一瓶浓缩的雪梅精华需要多久?

    正常来讲,需要采取万朵昆仑雪山顶上最娇美的寒梅,用最精准的火苗缓慢蒸煮三个时辰——

    求生欲可以很好的挤压时间。

    这一天晚上,魔修的底层喽啰们知道了什么叫做超效率工作,什么叫ddl来临前的狂风骤雨。

    快累成烂泥的魔修奸细再一次被好朋友们推了出去,负责把练好的雪梅精华转交给那位阴晴不定的主儿。

    童稚嫩的脸上,布满了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一路上思索着该用什么语气和苏城话,抬头就看见青年合着袖子往外走。

    魔修下意识“噗通”跪下来,双手捧着那瓶雪梅精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慌乱“大,大人,您又有何吩咐哇?”

    “怎么怕成这个样子?某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自认为还是很好话的。”

    魔修陷入沉思,他默默扫了眼不远处的五位已经死去的壮士。

    很好话——也就是,如果有反对意见,这位爷可以让你再也不出话。

    看着魔修抖的要抽过去的样子,苏城也不再什么,只是拿好那瓶雪梅精华,淡淡吩咐道

    “备轿,去剑冢。”

    青年抬头,今夜的天空阴暗异常,乌云彻底遮蔽了月光——或许不多时,就会下一场大雨呢。

    *

    剑冢乃昆仑之根本。

    这样或许更为恰当,昆仑仙宗为守护剑冢而生。

    剑冢处为仙魔古战场,终年悲煞盘旋、寸草不生。

    传言第一任宗主当年就是为了镇守剑冢煞气选择在此建昆仑仙宗,最后甚至为了镇守亡灵们的煞气坐化在此,而尸骨被炼制成历代宗主所持的昆仑剑。

    历代宗主继前人风骨,在执起昆仑剑的时候就立誓此生绝不飞升、永不踏出昆仑半步,终岁于昆仑镇守煞气直到化为枯骨。

    身为修士,却备受囚困,无人知其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的重重锁链。

    而至如今已有九十九代。

    千万人,亦独往矣。

    此时的剑冢满是不详的紫色,一红衣青年、一灰衣道人持对立之势,。楚狂人立于半空,俯首冷冷看着下面的人,从手中飞舞着无数锁链。

    灰衣道人用拇指擦去嘴角的鲜血,身影明灭,手中昆仑如流星飒沓,唯见寒光大起,划过迎面而来的巨大锁链,擦出刺眼的火花,勉强将锁链击偏。

    此时的昆仑仙眉心朱砂化作血红,受心魔影响满目是暗紫与深红,只能从中勉强辨别出锁链的大致方向。

    紫色的煞气从巨大的地缝处喷涌而出,很快四散弥漫在空中,将整个剑冢重重包围。

    煞气引人入魔,对执念过深的昆仑仙来讲更是剧毒。

    “天道不仁,众生皆苦。”通身黑色的心魔从灰衣道人的影子里慢慢爬出,缠绵的贴在道人身后,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掐入昆仑仙血肉,伸出又长又卷的舌头舔了舔对方耳垂

    “宗主有什么好的,被困一隅不得解脱——修士终岁苦练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飞升超脱五行?”

    “闭嘴!”灰衣道人厉喝一声,那双向来清明的琉璃目此时漫上些许红色,转身挥剑拦腰斩断黑色的身影。

    锁链顺势朝道人后脑飞去,道人微微偏头,还是被划伤了脸颊,顿时顺着伤流出血来。

    心魔啧了一声,拦腰斩断的伤口瞬间被无数拉长的黑线连接恢复如初,它笑吟吟的飘在道人身旁蛊惑道

    “你活的可真失败,其他人好歹有些追求——苏城为宗主之位、宋缺为问道飞升、夏长老只图你昆仑仙的名声来混口饭吃。天下人皆为利来利往,而你连追求权力的资格都要被剥夺——”

    闻言,灰衣道人更是头痛欲裂,心里默念百遍清心咒,勉强压下心头欲念,强行保持着灵台的清明。

    但不可避免的是摇摇欲坠的灵台内道心欲裂。

    昆仑仙的道,是天道。

    位于世间高处,如头顶的苍天般无情。

    昆仑之巅如何,天下第一又如何?

    不能飞升的昆仑仙又如何能称为“仙”?

    不是仙的昆仑仙终究是追求解脱的凡人,哪怕再怎样标榜模仿“天道”,也绝非是天道本身。

    灰衣道人又默念几句清心咒,抛却杂念,灵台在一片浑噩中又复清明,将心魔勉强压下。

    此刻不免左支右绌,前有魔尊、后有心魔,但抛却杂念的灰衣道人还是凭着强悍的灵力见招拆招,竟隐隐占了上风。

    昆仑仙的剑极稳极厉,且速度极快,几乎捉不住剑影,专门击向锁链薄弱处,竟无一击可近其半步。

    他长剑竖起,二指缓缓划过剑身,白光大盛,背后百道剑影有规律的呈圆圈旋转,在手指划过剑尖的刹那化作百道流光齐发。

    长剑所指之处,神魔莫挡,挡之必死。

    妖冶的青年却并不慌乱,扶了扶脸上的青铜面具,嘴角得意的勾起一抹笑意。

    在剑光来临之前,他横刀放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一刀封喉。

    “轰——!!”

    魔尊死,剑冢乱。

    “铮——”

    地上插着的万把长剑失去压制剧烈的开始抖动起来,发出悠长的剑鸣,而地上的裂缝因为剑动越开越大,更多的煞气喷涌而出,竟隐隐有了包围昆仑的架势。

    若是放任煞气不管,任由它四处飘散,天下必将大乱。

    可……

    昆仑仙一边旋着昆仑剑挡去飞来的断剑,一边抬首看着天上轨迹不定的万把长剑,它们此时失去桎乱飞,若不管的话,不知会伤到多少弟子。

    正想着对策,右手一痛,手中的长剑竟被一巨大锁链用力击飞,然后手腕被其紧紧围了一圈。

    道人皱眉,转头看见本来死去的妖冶青年冷笑着站在地上,左手抹着脖颈上的红痕,那处致命的伤口竟是慢慢复原起来。

    “宗主大人——”

    楚狂人眼中带着无边杀意,可嗓音却像是撒娇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他身后暴起锁链重重,飞快的、像蛇一般扭动着躯体,将二人只见有些远的距离包裹重重,只能隐隐从空隙中看见对方此时的状态。

    灰衣道人不语,抽发玉质发簪,以簪为剑,硬是从绝路中开出一道天堑,火花四溅间,琉璃目明灭不明,映出灼灼火光。

    竟也丝毫不占下风。

    此时,忽地传来声

    “师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道冷风划过道人衣襟,只见一柄发着寒光的峨眉刺击飞正面道人胸口的致命锁链。

    原是苏城捡了那柄之前用来挖土的峨眉刺帮昆仑仙躲去致命一击。

    白衣青年翩然而至,手里扔出一个瓶,碎在地上就炸开了浓厚的雪梅香,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趁着楚狂人捂眼,就被青年抓住机会拉着灰衣道人出了锁链包围。

    “徒儿特地前来相助——”

    青年作揖,见昆仑仙点点头将目光移到对面,顺势一抖衣袖将一柄寒光抖到手心,手腕一转就将其捅入道人心口。

    “助师尊一死!”

    天色黯淡,竟看不清道人的模样,外加距离很远,楚狂人只能猜测昆仑仙表情一定不算好,恐怕是又震惊又愤怒。

    他猜的到也不错,道人此时确实十分震惊,但却不愤怒,那双琉璃目中罕见的露出迷茫之色。

    “啊?”

    道人声的、带有疑惑的嘟囔一字。

    原本在那里笑嘻嘻附在耳边嘲讽的心魔也沉默了几秒。

    同样傻了的还有捅刀的青年。

    他看似爆粗口,实际是发自灵魂的疑问道“我(的)草呢?”

    [……]

    系统沉默中提示道[你刚才扔了。]

    苏城沉默的将弹簧匕首弹出一点点剑尖,又分外不甘心的来回捅着,似乎这样就可以累积伤害捅死昆仑仙。

    鬼知道 ,他是带着怎样的决心勉强克服晕血算走剧情捅昆仑仙的。

    结果现在,自己像是个丑。

    捅了个什么?捅了个寂寞。

    但昆仑仙这段剧情是必走的,如果昆仑还有昆仑仙这根定海神针在,哪里轮得到宋缺锻炼成为宗主?

    心下思索不过片刻,苏城抬首冷声道

    “请师尊赴死!!!”

    既是杀不死,那就靠忽悠。

    青年的眼中满是坚定,却着世间最为荒谬的话。

    他居然在请求,请求世间第一人慷慨赴死。

    灰衣道人面色如常,似乎听见的不过是寻常话语,甚至还认真反问道

    “理由。”

    *

    “轰——”

    闪电划破天际,下一瞬雷声阵阵。

    黑夜里的青年被雷光映出苍白却坚毅的脸庞,他把匕首往道人胸口里送着、旋着,最后固定在上面,才抖着手松开匕首的粗柄。

    身上一直压着的的大山,此刻轰然崩塌。

    青年似是醉了,颤着步子往后退,以袖遮面狂笑起来。

    “老老实实做你的宗主不好?十年来我不敢有半分懈怠、你却收了一竖子与我平起平坐?!”青年好似疯癫,将袖袍一挥,露出狰狞的笑脸来,可眼睛明明是落着泪的,半哭半笑,已是疯了。

    “首席之位、宗主之位,都是我的,我的!”

    昆仑仙的琉璃目中倒映出青年逐渐变得惨白的脸,不知被什么触动了般,那双眼中终于泛起波澜。

    但却不是因为青年的疯癫嘶吼,而是因为——

    与苏城此时癫狂表象截然相反的传音。

    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师尊糊涂!你能护昆仑一时,如何能护昆仑万世?昆仑今日之灾,不在天意,而在人祸——外宗摄于昆仑仙威名不敢秋毫所犯,弟子们沉迷于辉煌假象、练功懒惰、疏于防卫,修士间青黄不接,今日之变正源于此!若不有所改变,昆仑必百代而亡。]

    青年顿了顿,似是恳求

    [不若今日师尊借此机会沉睡于剑冢,待危亡之际苏醒归来。失去昆仑仙的庇护,昆仑方能从危难中浴火重生,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也。]

    话是这么,但谁知道满是心魔的昆仑仙需要沉睡个几百年呢——就算他发现不对,自己早就死遁跑了。

    故而这话的也十分顺口。

    “假话!”心魔不甘的挣脱出来,在昆仑仙耳边用尖细的嗓音高喊道“胡八道,不过是为了光明正大登上宗主之位的托辞,等你睡去,昆仑还不是由他了算?”

    这声音,只有昆仑仙能听见,却扰乱了对方思维。

    闻言,灰衣道人垂下眼帘,掩去里面疯狂涌动的血色。

    似是看出道人犹豫,苏城乘胜追击道

    [师尊放心,徒儿此生只会在暗处辅佐师弟,绝不染指宗主之位半步。]

    不为宗主之位,那又为的什么?

    道人眼中的浓厚血色散去一层,变得淡了些,他终于肯抬眼看着眼前的青年。

    青年此时微微收敛了癫狂之色,只是一眼——

    [否则必死无葬身之地。]

    是心魔誓。

    耳边喋喋不休的心魔尖叫终于散去了些。

    这位大弟子——也许自己从没有看清过。

    “只为昆仑?”

    苏城琢磨着,这话似乎也没有问题。

    故而青年毫不避讳那审视如剑的目光,竟无一丝心虚的传音道

    [只为昆仑。]

    那是怎样的震撼感?

    只为昆仑、只为苍生,便甘于沉沦在暗处守望。

    青年的眼睛太过明亮,映出此时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道人下意识避开了这样的目光。

    恍惚间,道人终于清晰的想起了自己刚踏入道途的时候。

    或许,自己“悟道”并不是源自踏上昆仑之巅的刹那,而是——

    春去秋来间,萌生想要超脱芸芸众生这一想法的时候。可越是想要超脱,就越是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哪怕自己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仍不可谓逍遥。

    何不归去?

    抛去所有妄念的道人,此时终于有所悟,走入红尘中以平和的目光看着眼前被自己视为“谎话连篇、虚情假意”的弟子。

    真君子也——有匪君子,何愁昆仑百代而亡?

    此刻昆仑仙心魔退散,眼前坦途,似是可伸手摘星。

    良久他长叹一声,算是同意了苏城的建议。

    大不了,自己随时蹦出来就是——反正此时心魔消散,地底的煞气奈何不了昆仑仙分毫。

    沉默的昆仑仙微微抬首,浑身散着飘逸的白光,散开的长发肆意飘散在空中,猛地推开面前的青年,似是力气散尽,任由重重铁链围成一个大圈拉扯自己拽到地缝底下,白光逐渐包围合拢着地缝,最后像是回光返照般炸开散去漫天煞气。

    只在瞬息之间。

    铁链最后合拢成一个巨大的墓碑,牢牢将昆仑仙镇压在剑冢之下。

    *

    姗姗来迟的众弟子与援军就这样看着疯癫的首席给予宗主致命一击的模样。

    弟子间有果然如此的、有不可置信的、还有心神不定开始考虑后路的。

    找来的修士更是有的露出贪婪之色,垂涎起了昆仑的珍宝剑器。

    昆仑的天,塌了,终于是露出原本祥和里面残酷的东西来。

    “既如此,我等义不容辞帮宗主清理逆徒——”

    有人刚有些许动作,就被宋缺等人用剑击飞。

    “师兄?!”

    少年围观了半程,可由于距离太远,却终是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师尊被师兄联合着外人封印在剑冢底下。

    但他还是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给苏城开脱道

    “回头是岸——师兄莫要执迷不悟,若是师兄肯留下明苦衷,我以性命担保,必保师兄无恙!”

    而后痛心道“师兄今日若是出了昆仑,此后你我只有刀戈相向。”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言躁动起来。

    “宋师兄糊涂!昆仑怎能留下放过一个叛徒?”

    “友,此子人人得以诛之,不可心慈手软啊。”

    “宋缺……”

    万人拔剑相向一人,而万般言语几乎要炸的宋缺是眼前一黑,可少年仍是抬头看着对面的青年,等待一个答案。

    众人围堵而上,势要把叛徒抽筋拔骨,可少年却是流动的人群中不动的顽石。

    苏城垂下眼帘。

    他都把昆仑此次事变的责任摊到自己身上了,好歹“昆仑因首席叛宗而动乱”总比“昆仑因为弟子太烂而被入侵”好听的多吧?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孩子?现在该做的,应该是立刻与自己划清界限,当众斩杀昆仑叛徒竖立威名镇压下面浮动的人心。

    不心狠,哪有能力在一群虎狼间稳住昆仑宗?

    心思浮动间,青年轻笑一声,而后笑容越咧越开,似乎笑的直不起腰来。

    “保证?你凭什么保证?宋仙君未来是要做宗主的人,前途无量,不像苏某右手拿不起剑却白白占着首席的位子,现在还执迷不悟勾结魔修杀了师尊。”

    回头是岸,可首席却是回头无岸。

    站在高处的俯视悲悯,救不了心陷囹圄的人。

    他眼角一抹艳红,阴桀的扫过姗姗来迟的众弟子,直起身子伸手慢慢指着

    “王师弟,不止一次在背地抱怨首席无能了吧?怎么,觉得宋缺更适合做新的首席?”

    “李师妹,你躲个什么?若不是十年前胆怯退后从阵法中退下,魔修哪里会有机会攻上昆仑?”

    “张师弟……”

    被点到的弟子无不露出羞愧之色向后退去。

    哪怕是再怎样不满,也无法否认是首席十年前救下了昆仑宗——事实上,大家或多或少总是会忘记这件事。

    一件事被反复提起,哪怕它再怎样悲壮、怎样可悲,总会有人觉得吵闹。

    人是会遗忘的生物,最初的同情感被消磨光后,就会开始从里面挑出诸多不足来。

    [又不是我让你做的。]

    [这不是首席的责任吗?有什么可提的?]

    [拿不起剑做什么首席,我觉得他能做首席,我也能做吧?]

    为众生相。

    可这些东西也只是背地里的阴暗罢,是见不得光的。

    现在被苏城一个个当众点破,像是清脆的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点了诸多名字,青年像是累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用更为阴桀的眼神紧盯着面露关怀的少年,冷声厉喝

    “少用假惺惺的眼神看我!”

    又是癫狂道

    “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要杀师兄?怎么,现在基础练好了,把师兄困在昆仑找机会一剑穿心?”

    “不是!那只是,只是因为一个梦!”

    这个答案,连宋缺自己都觉得荒谬,但还是徒劳的、混乱的恳求道“我不会的,师兄,你信我。就算不信我,你也想想……你想想宗门,想想师叔、师妹,难道还不值得你留下来吗?刚才……是你救了我,不是吗?”

    回应他的是一剑。

    青年收了笑意,面色冷凝,幽幽道

    “如果缺没有来过昆仑就好了——原本想借着魔修的手杀了你,但又怕刑法堂的搜魂毁了名声,才忍着恶心救下了你——还真是命大。”

    大雨倾盆落下。

    明明今日之前,青年还是最温柔的师兄;可现在,却希望师弟从未出现过、甚至用“恶心”这样的字眼将过去毁的支零破碎。

    毫无征兆。

    不,应该是有征兆的。

    青年的笑一直都是那样刻板,连温柔也是模子里压出来的。

    有人恼羞成怒“可那也不是你欺师叛宗的理由!”

    青年似乎是惆怅,又似乎是疲惫了,他阴森森扫了一眼话那人,盯得那人汗毛竖起。

    苏城收回眼神,露出嘲讽的笑来。

    “你不是,那就不是吧。”

    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苦衷,能有什么苦衷?傻师弟,那都是唬你的。”青年勾起不屑的冷笑

    “跟你们玩过家家这么久,这象征宗主身份的昆仑剑,就当做是报酬了。”俯身拿起昆仑剑,剑光一闪拦住少年的路,抬首对着满脸诧异的宋缺冷笑道

    “从今日起,苏某跟昆仑恩断义绝。”

    宋缺瞳孔骤缩,嘴唇颤颤无言。

    他……从未想过要这宗主之位的。

    可联系起宗门弟子们的那些流言蜚语,他莫名想起一句“黄袍强加身”。

    是啊,今日之后,哪怕师兄没叛宗,恐怕也要让出首席之位了吧?

    毕竟,自己这样亮眼——

    可师兄他,一辈子都为了接任宗主之位偏执而活。

    一定很难受。

    宋缺是应该恼怒的,恼怒青年的堕落、自私、偏执,可此时却不出任何话来。

    明明是苏城当年护下了昆仑。

    明明是苏城在今日给出了就昆仑的法子。

    前者被人遗忘,后者除了他无人知晓。

    而苏城却悠闲的正了正衣襟,也不管此时师弟师妹有多么崩溃,癫狂之色慢慢褪去,转身露出如沐春风的微笑。

    面对未来的老板,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

    由于刚刚一直在努力忽悠昆仑仙,此时苏城才注意到魔尊的长相。

    红发红衣、戴着熟悉的青铜面具,连面具下方的曼珠沙华都这样熟悉。

    青年的笑容渐渐消失,似是无法接受般转回头,又把头转了回去。

    还是那个装扮。

    现在魔修的内卷这么严重了吗?好好的魔尊,还要兼职做刺客??

    压下心里面的惶恐震惊,青年很快恢复寻常之色,温柔的勾起嘴角,冲楚狂人伸手道

    “杀你一堂主,赔你一首席。”

    “楚道友,你要是不要?”

    作者有话要:  尽力让文有13格惹,但我的文正经起来也透着沙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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