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时光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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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里啪啦的刺响后, 耀眼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待白光散去,观门前也只剩下极深的沟壑。

    五雷符的效果真的很好用, 尤其是自己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使用的时候, 总会产生意料之外的美好效果——就是可惜自己观门前的摇椅,在雷光过境后被劈的粉碎。

    苏城随意的捡起狼妖手里的五雷符放入自己的衣襟中, 而后掏出本本记上“轻易不要用五雷符”的字眼。

    折腾了许久,也没有刚才的困意,索性是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假寐, 同时将精神凝于五雷符,仔细感受里面流动的灵力。

    五雷符类似于修真界的法器,能够存储灵力的同时还可以自动转化雷电作为自身灵力使用——就好像是充电宝, 但内在的结构却十分精妙。

    如果可以改一改版,出一个太阳能款的就好了。

    这只是苏城随便想想, 毕竟苏城不会炼器,而炼制这些五雷符的前辈恐怕早已驾鹤西去——但同样的,苏城也在想该如何最大程度上使用五雷符, 做到一符更比万符强。

    该怎样能总是吸引雷电进行充电,还可以让武器高大上呢。

    左右想不明白,苏城一坐就坐了一整晚,直到落氏二道醒来出来跟苏城招呼才睁开眼睛。青年明显是没有睡好,眼角还带着淡淡的乌青。

    青年道士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冲二人回话后将落师叔借他的那张五雷符还了回去——他还没有厚脸皮到要人家落霞观两张五雷符。

    要一张还可以是防身, 要两张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厚颜无耻。

    “如今狐妖已除,暖玉香已灭,那我等就不再叨唠苏道友了。”

    闻言的落孤鹜难掩异色, “怎么能这样完了?那狐妖虽然已死,但这事显然还没有结束……”

    “孤鹜!”落师叔罕见的厉色一声,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是观主的意思,不要再查下去了。”

    “既如此,落霞观可是算闭门不出?”

    落师叔先是微微愣住,然后还是点了点头。

    闻言后,苏城的手指微微蜷缩,昨夜狼妖那句“落霞观也无能为力”的话语看来不假,如果再深探下去,恐怕确实危险。

    怪不得剧情里只限于朝堂上的争斗,这里面更深的东西已经涉及到人与妖的比拼。

    现在显然是道门式微,道门既要应付朝堂上拉扯进来的明争暗斗,又要最大可能的除妖灭妖。落霞观的观主明显是不算掺和进这些事情,而是要闭门不出了。

    连落霞观这样的大道观都无能为力——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大昌注定要在这一代亡国,也注定在之后的战火纷飞中百妖齐出,危害人间。

    “可否请道友对尊观主带句话?”苏城拱手,而后语气冷凝,“还请落霞观再撑三年,若是连落霞观都选择旁观冷视,那京城日后必然会一片血海。”

    “撑三年自然不是难事,”落师叔语句缓慢,“可撑了三年最后还是一个结果,又有什么用处呢?”

    “怎么能是一个结果?”苏城语调加快,神色自若道,“给贫道三年,贫道必将慎琼观培养成大昌第一观,到时候落霞观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学艺不精闭门精练,而不是像这样师出无名,莫名其妙的直接闭观。”

    “如果落霞观这样不明不白的闭观,大昌的那些妖怪更会觉得道门不过如此——”

    “不可!”落师叔开始还神态平平,在听见苏城后面的话后脸色疾变,“落霞观之所以闭观,完全是因为戚国公一脉步步紧逼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慎琼观代替落霞观成为第一观,那戚国公等必将把矛头直指……”

    “正是如此了。”苏城宽慰的拍了拍中年道士的手背,“只要落霞观撑过这三年——或者换一个办法,贫道现在就用不光彩的手段抹黑你落霞观,逼迫你落霞观让出第一观的名头,这样就不用担心戚国公等人的迫害。”

    这是何等的决心?

    为了保全一个并不熟识的道观,干脆把自家道观推向腥风血雨的权力中央。

    “你让我……和观主商量一二吧。”

    落师叔久久不能言语,最后才吐露出这样一句话。

    在一旁听了全程的落孤鹜满脸困惑,显然是不明白这两个人倒底在什么哑谜。

    她只听懂了一点点,比如落霞观被戚国公那群人逼的太紧,只好选择闭观。

    这件事她是亲身经历的,大昌有祖训,负责解释祥瑞的钦天监官员皆由第一观的观主担任——历任的落霞观观主负责向群众解释天象、地脉,负责向皇帝解梦,因此可以是上通天意,下抵民心。

    也就不可避免的受到戚国公等人的拉拢。

    这群贪婪的家伙为了维持表面的和谐,以在经济上的种种压制故意让观主指鹿为马,将灾祸解释为各种祥瑞事件,以此迷惑百姓,那他们觉得还处于盛世之中。

    落孤鹜不明白这种行为有什么用处,不就是自欺欺人吗?可那些政客却对东西看重的很——非要逼迫观主这样胡乱解释,也许这群家伙需要的也就是这样的瞎解释,来蒙蔽民心,巩固统治。

    若是不遂戚国公等人的意,落霞观就要处处受人牵制。

    可若真是遂了戚国公等人的意,那落霞观几百年的清名就要毁之一旦。

    而现在,苏城他可以代替落霞观观主承担这样的风险——如果慎琼观真的成了大昌第一观,戚国公等人自然不会再纠缠落霞观不放,反而会将利诱与胁迫对上苏城。

    能做到这种“替代”的只有苏城,因为慎琼观的先祖出于落霞观,也就是只有慎琼观可以最好的替代落霞观站于风口浪尖。

    落师叔满脸的怅然,深深的看了眼苏城后负手离去。

    *

    在狼妖吐出落霞观要闭观时,这回疑惑的变为系统了。

    系统查询了一下剧情,里面的是“落霞观闭观后,已经成了公主驸马的李义连将救命恩人苏城推给戚国公。然后把持朝政的戚国公和太后两父女就顺势把苏城任为新的钦天监解释诸多事端,扭曲黑白,成了他们阵营里最重要的棋子。”

    可现在怎么落霞观提前闭观?而且提前了整整三年!苏城才把李义连救下,对方还没来得及成状元、成驸马呢,重要背景板落霞观就提前闭观。

    要是落霞观现在闭观,妖道什么的还有苏城什么事?戚国公可以随便找另一个不出名的江湖术士当钦天监不就好了?

    它连忙下达任务[阻止落霞观现在闭观,保证该背景板存在三年]

    于是就有了刚才苏城来回劝落师叔的一幕。

    对方好歹是观主的师弟,想来起话来比苏城本人直接跟观主是靠谱多了——只要忽悠瘸了落师叔,又何愁忽悠不瘸观主?

    苏城还特地给了另一条丧心病狂的选项:只要现在牺牲慎琼观,让慎琼观以不正当手段赢下落霞观后留下污点,以供落霞观之后重归人间进行翻案。

    这条路落霞观观主自然不会选,对方既然会为了原则拒绝戚国公的威逼利诱,那也自然不会为了自家道观随意牺牲慎琼观。

    可这个选项却可以极大的提升落霞观观主的好感度,让对方觉得“居然有人会为了让落霞观立刻脱身而牺牲自己道观的名声清白”而感动不已。

    可是——至于什么“啊,让慎琼观成为第一观为落霞观吸引敌军火力叭!”大抵都是放屁的辞。

    苏城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在剧情里的角色是“妖道”,肯定是要依附于戚国公一脉的——所以要真让苏城成了第一观的观主,他大概不会像落师叔所想的那样吸引敌军火力,并为了道观名声忍耐对方的挑衅压迫——反而会快活的投入对方阵营吃香喝辣。

    不过肯定不能跟落师叔这么,所以苏城加工了一下语言,把自己成是全心全意为落霞观无名付出的幕后英雄,好方便对方傻傻的将自己看做是好兄弟。

    反正到时候落霞观一闭观,落师叔他们就要在道观里与世隔绝,他们谁又知道被落霞观一手捧起来的慎琼观观主会直接投入戚国公势力的怀抱呢!

    “唉——”苏城沉重的叹了口气,“贫道到时候在戚国公面前该怎样显得威武不屈,贫贱不移,最后被迫加入他们呢。”

    系统:[……]

    所以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加戏,到时候直接跟戚国公自己仰慕他们的势力已久不就行了。

    虽然系统没有直接出,但苏城还是诡异的理解出系统的沉默中表达的意思。

    于是青年道士掰着手指道,“你想啊,贫道本来是落霞观推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品性败坏成那副样子!”

    系统幽幽反驳道,[既然你的品行如此高尚,那又怎么会最后成为剧情里为虎作伥的妖道呢?]

    苏城揩着眼角不存在的泪花,很是真诚回,“如果最后贫道真的投靠戚国公的阵营成为妖道,那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

    “他们给的太多了呜呜。”

    系统:[……淦。]

    它看了看那边满脸“我好感动,我好对不起苏城,怎么能让自己的好知己身陷如此危险境地”的落师叔,再看看另一边因为“万一观主真的同意了三年之约,那苏城可怎么办”惆怅不语的落孤鹜,又看看这边壮志满怀要踩着落霞观上位投靠敌方的苏城……

    骚还是宿主骚,唬的背景板们心神荡.漾。

    解决了狐妖一事后,落师叔等人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于是纷纷辞别。

    落师叔眉头依旧是来时那般紧锁,只是此刻锁的更厉害了,牵着苏城的手久久不出话。

    最后还是讷讷开口道,“多加保重,待我回去必给慎琼观申请补贴。”

    苏城的手里一鼓,里面赫然是纸状的东西,应该是昨夜借他的那张五雷符。

    又帮忙修道观,又帮着蹭自家道观热度,连观里的宝贝都拿来补贴——虽然是出于对苏城的感激,里面也许还掺杂着些许利用苏城的愧疚。

    “这不好吧。”

    苏城沉默片刻,要把五雷符推给对方,却又被落师叔推了回来。

    “拿着,”落师叔言辞激烈,“这东西有用,你以后做了第一观的观主难免遇上明枪暗箭,有五雷符护身起码……”

    “护你周全。”

    苏城三番推辞不得,只好收下。

    接着的落孤鹜也偷偷塞给苏城一张五雷符。

    苏城又是推脱,还是没推脱过去,对方昂着首对他“既然是未来第一观的观主,怎么能没有点厉害的法器呢!”

    可谁都知道,现在不抵盛世,如今坐在第一观观主就好像是坐在刀山火海,稍有不慎就会连累整个道观一同灭亡。

    投靠戚国公,戚国公本人骄奢无礼,自私冷酷,随时会被他拉过去当挡箭牌为其遮掩罪状。

    不投靠戚国公做清流,那就要忍受其百般报复。

    朝堂尚且如此,更别提妖怪们在暗处伺机而动,随时要把第一观拉下马生食其肉。

    “望安康顺遂。”

    落孤鹜红着眼眶,“到时候我定要跑出来助你一臂之力!”

    苏城想了想自己到时候肯定要投靠戚国公,再想想落孤鹜逃出来后发现自己在玩整个落霞观后怒发冲冠的样子,又看看少女手里的大刀——

    莫名的了个寒战,唯唯诺诺送走落孤鹜道了句,“好。”

    接着就把落师叔拉到一边细细嘱咐,到时候一定要看好落孤鹜,不要让着妮子在闭观后偷跑出来。

    落师叔由衷道,“你多心了,闭观后光是迷阵就是八九座,孤鹜还没有跑出去的能耐呢!”

    苏城:“……”

    越是这样保证,苏城的心因为奇怪的胆寒感久久不能言语,最后捏捏嗓子声,“道友还是发个誓比较好,贫道也能放宽心。”

    最后被苏城缠着没办法,落师叔只好发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誓言,比如什么上茅房永远找不到纸,吃面条永远吃不到荷包蛋,还有到老了就会头秃之类的,然后才被放走。

    风萧萧,下了山后在远郊要乘船顺着运河去往京城。

    青年道士撑着一柄油纸伞遮去烟雨,站在河的对岸送行,他的身后是一顶亭,亭子很旧,已经看不出年岁。

    他穿着淡青色的道袍,似乎隐于朦胧山水,脊背挺直,远远的向远处望去。

    因为看不太清,所以只好眯着眼睛,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有种不出的狡黠意味。

    离者回望,青年似乎与那柳、那草、那和风、那细雨妥协的融合了,只有雾中里极艳的红点证明他不是画里人。

    离别二字最是断肠,虽然只有短短几日的缘分,可再相见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远处的木筏舟已经远行,行过的舟痕化作水波荡.漾,远远划过圈圈涟漪。两岸青山雨雾缭绕,颇有身处蓬莱之感,似又有高猿长啸,回音阵阵,似乎夹杂着少女那句“再见”。

    苏城想,还是不要见面了,不然他怕自己浪翻车,最后被落孤鹜提着玄铁重剑砍成渣子喂狗吃。

    待轻舟行过山万重,青年道士才缓步后退到了亭石墩子上休息,收好油纸伞,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听到一阵极为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就看见一青年人不顾濛濛细雨往这边跑。

    于是道士下巴抵在油纸伞上,颇为慵懒的,“李公子,你来晚了——落道友他们已经走很远了。”

    李义连变回人型也和做狗的时候一样风风火火,脸上的水珠子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

    “出,出事了,”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抹抹头上的汗道,“老先生,老先生,老先生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鸟儿。”

    “……什么?”苏城一时间缓不过神,愣了好久才又问道,“谁?”

    “就是,就是我今天去拜谢老先生,结果没看见他人,反而是看见那床头上挂了不少狼首,地上是他最宝贝的尚方宝剑,居然都没来得及收好——”

    “那与老先生变鸟有什么干系?”

    “你听我,”李义连一挥手,又喘了好几口气,“老先生的桌子上是一本《造畜》,上面带着没干的墨痕——据我对老先生的理解,估摸着是他乱杀狼妖后得到的这本书,然后亲身实验起来了。”

    又心翼翼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鸟,“你看看还能不就救了?”

    苏城:“……”

    实不相瞒,他原本算忽悠老先生给他人脉,走捷径在三年内建成可以媲美落霞观的道观。

    然后老先生就变成了一只……老猫头鹰。

    毛茸茸的羽毛摸起来很舒服,而且不是很大,是那种可以用手捧着的迷你型号。大概是白天的缘故,还带有惺忪的睡眼,看上去更好rua了。

    唯一的解决办法是让施咒者死亡,就像是狐妖死了后李义连恢复人型那种。

    可老先生是自己变的,难道要杀了老先生让他变回人型??

    于是苏城果断摇头,“依贫道所见,他大抵是没救了。”

    “那,那怎么办!?”李义连面露不安,急忙问道。

    苏城思索片刻,“除非是你能考中状元,拥有足够的财产实力将老先生带去京城落霞观,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状,状元?”李义连面露难色,但很快又咬牙道,“我尽力而为之。”然后又将目光方向道士,“道长要不要去村里生活?毕竟是我们把观破……”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苏城捧起困得要摔倒的老猫头鹰放在头顶,“贫道还要三年内建成第一观,做京城的钦天监。”

    “……”

    李义连看着青年道士,觉得对方可能是疯了,也许疯的越厉害的人脸上越是像正常人的神色。

    三年内把破观建成第一观,那不就是做梦吗!

    这比让他李义连做状元还要异想天开!

    尤其是观于深山,与世隔绝,哪个贵人会跑大老远来一个无名观!?

    “好好去读你的书,别的什么也别想。”苏城拿起油纸伞撑开后又迟疑片刻,站在亭前将伞微微倾斜向书生方向,回头对书生,“一起走吧,我们挤挤撑一把伞——快些回家去,心受寒考不了过两日的试,那令师就要再委屈一年做枭。”

    *

    三年眨眼而过,时光匆匆,好像是人执意要捧的流水,终究会一丝不剩的匆匆流过与蒸腾。

    今日京城最大的酒楼熙熙攘攘,比昨日状元游街还要热闹,人们无不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昨日的事情。

    就在昨天这个时候,状元郎和探花郎在酒楼前大出手,好生热闹!

    “探花郎?我知道!是亲王家的世子爷,脾气向来温和有礼,才学更是没的——要不是圣上看他样貌委实出众,恐怕他才是这任的状元嘞!而那位状元郎出身寒门,平日里也很谦和友好,”有昨日没在酒楼看见热闹的人扯着旁边人的袖子,连忙是问起了昨日的事情,“他们两因为什么起来的?”

    “不可!不能!了可就……”旁边那人做了个抹脖子上吊的表情,似乎是被扼住嗓子不出话。

    “是那位?”问的人声凑过去一问。

    答的人点点头算是肯定,问的人顿时汗毛竖起,也不肯再言语,最后道了句,“状元郎糊涂哟——怎么肯为那人出头卖前程?”

    “那人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在一旁的店二笑嘻嘻的端上了茶,“爷们的茶和菜,请吃好。”

    “你那人的本事,到底是什么有身什么本事?”

    店二回头望去,就见一玄袍道姑背着一被白色布条缠上的巨大铁器坐在那里,明明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可周身的气息却冷的厉害。

    她梳着京城女子不流行的高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一双杏儿眼却撑不起浑身的气质,流露出几丝专属少女的幼稚来。

    这人要么是来自塞北边关历经风雪,要么是真真动过杀戮的——但看那白皙的皮肤,店二直接排除掉第一个选项,于是态度越发心。

    “和您一样是位道士——还是不要深究了好。”

    作者有话要:  终于写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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