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Chapter7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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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三天,艾丝黛拉以极其残酷的段控制了骑士团和议会。

    之所以极其残酷,是因为她不择段,只要能尽快夺取权力,什么段都用——哪怕一些段,会让她看上去像一个美丽而残忍的恶魔。

    埃德温跟在她的身后,有幸目睹了整个过程:她穿上了银白色的铠甲,锋棱的盔甲尊出她冷峻的神态。

    她照旧一头浓黑鬈发,唇不点自红,那饱满双唇既显出浆果似的丰艳,也显出平直线条下的冷彻,宛若盛开在钢铜铁炮里的冷色调玫瑰。

    那是埃德温第一次见到女人身披铠甲。少女纤柔的曲线被隐没在铠甲之下,女性的特点似乎被模糊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艾丝黛拉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而只是一个“当权者”。

    ——当她穿着带马刺的长靴,走进议会议事的殿堂时,权力的交迭与更替就开始了。

    埃德温以为她换上这身铠甲,只是为了与议会谈判时更有气势,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径直走到议会主/席的身后,掏出匕首,利落地割断了他的喉咙。

    鲜血如瀑布一般涌流而出,在这一刻,冰冷的钢铁与她艳丽的容貌完美融合了,诞生出无数衍生概念,譬如美丽与战争,玫瑰与枪炮,荣耀与死亡铠甲的庄严,容貌的华美,刀锋的冷峻,都在她的身上呈现出来。

    埃德温忽然明白神为什么那么偏爱她了。

    因为,她的确有一种独一无二的、丰艳华彩的美,可以成为造物主底下最完美的造物。

    当一股股鲜血染红她的银质套时,这种美便升华至巅峰造极的地步,美和死亡终止角力,结合在一起,如同糜烂艳丽的花瓣一般粘缠着彼此,发出熏人的醉香,再也分不开。

    一个议员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望向埃德温,高声怒吼道:“你们疯了吗?!这是干什么?!埃德温骑士,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埃德温没有话。

    他转身面对艾丝黛拉,单膝跪地,等待她发话。

    艾丝黛拉随扔掉匕首,解开银质套的锁扣,慢条斯理地脱下了沉重的套:“如果我,造反的是你们呢?”

    直到这时,那个议员才发现眼前的铠甲骑士是艾丝黛拉。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满面震惊地上下打量她:“你是艾丝黛拉?”

    这不能怪他眼拙,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铠甲骑士,和一个美丽柔弱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想到艾丝黛拉割喉时冷漠的表情、利落的法议员咽了一口唾液,浑身颤抖起来。

    “看来你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叛国和造反的罪行。”艾丝黛拉平静地道,“那我只好再提醒你们一下,‘艾丝黛拉’只是我的名字,我姓德布兰维利耶。”

    有人马上反应过来:“你是逃跑的女王?”

    “你居然还敢回到王都?”

    话的是那个年迈的议员。他脱离社会太久,记忆还停留在艾丝黛拉因亵渎神明、谋权篡位而被判处火刑的时候。

    “我有什么不敢回到王都的?”艾斯黛拉歪了歪脑袋,走到他的身后,将血淋淋的银质套扔在了他的面前。

    套还在滴血,一滴滴红宝石似的血液滴落下来,在桌子上蜿蜒爬行,如同丑陋的暗红色的蚯蚓。

    老议员很久都没这样近距离看过人血了,吓得差点昏厥过去。

    “我当初被剥夺王位的继承权,是因为有人诬陷我亵渎神明,事实上呢?”她漫不经心地,“我是唯一被神眷顾、被神信任、被神偏爱的人。既然你们可以因为我亵渎神明而剥夺我的王位,那我当然也可以因为神的偏爱,而重新戴上王冠,你们对吗?”

    议员们涨红了脸庞,不出话来。

    他们总不可能直,剥夺你的王位,并不是因为你亵渎神明,而是因为你是一个女人吧?

    一个议员愤怒而恐惧地喊道:“你既然已经有了正当的继承王位的理由为什么还要杀人?”

    “因为只有见血,”艾丝黛拉轻描淡写地答道,“你们才会认真听我话。”

    “胡八道!你视人命如草芥,行事作风如此残暴我们怎么可能让你掌管整个国家?”

    “那怎样才算不残暴呢?”艾丝黛拉问。

    “人都已经死了,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另一个议员怒道。

    “哦,忘了告诉你们,”她语气轻柔地宣布,“我得到了神力。生与死,对我来没有任何区别。”她一边,一边环顾四周,视线每落到一个人的身上,就有一个人不堪重负般低下头去,“只要你们顺服我,我就能让他活过来。”

    话音落下,她伸出一只,把掌心对准那只染血的银质套。

    只见一道温润的白光从她的中流溢了出来,笼罩在银质套上。那艳丽的鲜血顿时犹如温驯的动物般,顺着她的意志,朝它们的主人奔涌而去。

    尽管埃德温已经看过一次死而复生,但再次目睹全程,还是感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为什么生命在她的中,就像是猫狗一样乖顺呢?

    还是,乖顺的其实不是生命,而是创造生命的神?

    这个想法太过大逆不道,埃德温不敢深想。

    但神如此纵容艾丝黛拉滥用神力,其实已经间接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几十秒钟后,议会的主/席猛地睁开双眼,一脸茫然地坐了起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艾丝黛拉闯进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人却是亲眼看见他的喉咙被割开又被愈合,面色从红润变得惨白,又从惨白变得红润。

    “现在,开始表决吧。”艾丝黛拉。

    议员们面面相觑。

    没人知道他们要表决什么,但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右。

    只有议会主/席还在左右张望,试图找人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周围的议员却都转开了头,避免与他对视。一头雾水的议会主/席只好抬头望向埃德温。

    埃德温叹了一口气,找了一面镜子递给他。

    艾丝黛拉虽然让他活了过来,却有意没有消除他喉咙上的伤疤。只要他用镜子一看,就能看见那条丑陋的、显眼的伤疤,如同细长的肉瘤盘踞在他的皮肤上。

    议会主/席一看,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这样一来,剩下两个没有举的议员对视一眼,也举起了右。

    “很好,”艾丝黛拉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故意用少女清脆动听的声音道,“看来大家都赞成我接管议会。那么,会议圆满结束。”

    完,她走到一个议员的身边。

    那个议员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护住了脖颈。

    她看也没看他一眼,俯身拿起桌子上的银质套,“咔嚓”一声戴在了上。

    银质套上的鲜血已经消失了,回到了自己主人的身上,但似乎所有人都还能看见那既浓且艳的血液,它飘溢着浓烈的腥膻气,如怒涛一般涨满了整个金碧辉煌的殿堂,甚至涨进了人们的皮肤、神经和思想里,使他们不敢与艾丝黛拉对视,也不敢反抗艾丝黛拉的所作所为。

    戴上套后,她转过身,朝他们行了一个屈膝礼。

    沉重的铠甲和轻盈的屈膝礼结合在一起,看上去是如此滑稽,但没有一个人敢露出嘲笑的表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恭敬而惶恐地目送她离去。

    埃德温立刻跟了上去。

    3年月3日,罗曼人的军队稳步前进,开始攻打光明帝国著名的交通枢纽。只要攻下这座海港城市,他们就能彻底断绝光明人的通信和通商,从根基上控制整个国家。

    光明人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反抗的会,所以哪怕护城墙被轰出一个个豁口,哪怕那些豁口只能用肉/体堵住,也绝不退缩。

    城内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人主张投降,认为神已经抛弃了他们,惟有顺服强势的罗曼人才有出路;另一派人则坚信神会来拯救他们,他们终日祈祷诵经,亲吻象征着神的秩序之光吊坠,在教堂朦胧的圣光中用鞭子抽打自己,希望能以自己的鲜血换来神的垂悯。

    然而,直到护城河被士兵的鲜血染成淡红色,他们都没有等到神的怜悯。

    这一天,将领和阔刀女人并肩站在帐篷外。

    阔刀女人用望远镜看了一眼护城墙,相较于第一天,上面的人劲头儿已经没有那么足了,面色苍白而萎靡,如同一捆捆枯黄的稻草,稀稀拉拉地倒在石墙上。

    “看来,我们上阵杀敌的时间到了。”阔刀女人放下望远镜,“早知道光明人都是一群孬种,我们根本没必要准备那么久。”

    “我打了几十年的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将领道,“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孬种,还是在暗中谋划什么。”

    “管他们的,”阔刀女人,“我只知道这是最好的进攻时。再等下去,要是把那个什么阿摩司等来了,情况可就不妙了。”

    将领沉吟片刻:“既然如此,去吹冲锋号吧。”

    光明人没想到罗曼人如此疯狂,凌晨三点钟才发起过进攻,这才过去了多久,他们的冲锋号居然又响了。

    本以为罗曼人会像之前一样在城墙下发射炮弹,光明士兵连盾牌都架好了,谁知他们只派出了一个女巫。

    只见她刻满咒文的法杖,低声念了一段咒语。刹那间,法杖发出可怕的红光,如同利箭一般朝城墙射去。

    红光一接触城墙,立刻侵蚀出一个碗口大的洞眼。城墙上有人发出了嬉笑声,觉得巫术也不过如此。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那个洞眼的扩散速度,比被烛焰点燃的纸张还要快,不一会儿,就蔓延成一个可供一人一骑穿行的巨洞。

    直到这时,光明人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罗曼人这么快就攻到了这里。

    因为凡胎肉/体,真的没法阻拦魔法。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一个光明士兵喃喃道,“神真的抛弃了我们我们会死,我们都会死”

    沉默,寂静,绝望。没人赞同他,也没人反对他。

    阔刀女人翻身上马,举起大刀,呼喊道:“——为了罗曼帝国,冲啊,杀死这群光明孬种!”

    冲锋号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回,光明士兵士气大减,甚至有士兵举起双,恐惧地喊道:“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

    不过,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明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战役,仍在往城墙下方射箭,但他们制造出来的箭雨,那边的女巫一挥法杖就能全部拦下。

    有人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有人忙脚乱,开始往城墙下扔稻草和石头,试图拦住罗曼人进攻的步伐,但上千支箭矢都拦不住他们的攻势,又何况几块的石头呢?

    终于,罗曼人的军队攻至城墙脚下。他们兵分三路:一队人马直接从巨洞闯入,另一队人马将带钩子的绳索抛上了城垛;趁光明士兵慌里慌张地砍绳索时,最后一队人马把梯子推到了城墙上,训练有素地往上爬。

    罗曼人的速度太快了,人马也太多了,光明士兵根本来不及反抗,这边刚费劲推下去一个梯子,那边又有一个钩子抓住了城墙。

    一个光明士兵累得跪倒在地。不停地砍绳索、推梯子,使他浑身上下的肌肉疲惫到了极点,要不是放弃就是死亡,他真想直接晕过去。

    突然,一股腥风吹过他的额头,他的同伴倒在了他的面前——一根铁矛穿透了他的胸口。

    就像他毫无还之力的同伴一样,他们在这场战役中,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

    光明士兵流着汗水,闭上了双眼,仿佛看见死神张开了恐怖的血盆大口,正朝他们迎面压来。

    就在这时,密集的马蹄声从后方响了起来。

    光明士兵打了个冷战,还以为罗曼人突破了后方,要把他们包围起来屠杀殆尽;然而,最先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却是一面金黄色与白色相间的锦缎旗帜,旗上印着枪炮与玫瑰,中间是一顶镶嵌着红宝石的王冠——这是前任女王设计的国旗,她被剥夺王位继承权以后,这面国旗自然也就作废了,没想到还能在战场上看见。

    与此同时,伴着洪亮的冲锋号,城门被彻底攻陷,一大批罗曼人骑着战马,举着长矛冲了进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罗曼人的将领。

    他戴着金色的钢盔,举着宝剑,见人就砍。鲜血混杂着肉块,如同暴雨般泼溅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后面,是成千上万名怒吼着的罗曼士兵,他们或举着盾牌,或举着长矛,或举着法杖,一步一步缓慢前进。

    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拦光明帝国的陷落。

    空气中似乎响起了无声的倒计时——没人知道,倒计时归零时天平会倾向那一方——大概率是罗曼国,毕竟,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光明国完全无法与罗曼国一战。

    不知过去了多久,属于光明帝国的号角突然被吹响,一声声嘶哑的呼喊从后方响了起来:

    “援兵到了,援兵到了——继续前进!不要后退!”

    “为了神圣光明帝国,继续前进!继续前进,为了神圣光明帝国而战——”

    “——不要后退,继续前进,女王陛下来了!!”一个骑兵跃马扬鞭而来,嘶声力竭地怒吼道,“尊贵的女王陛下愿意与我们共进退,继续前进!!”

    随着这一声几近撕心裂肺的呐喊,一匹纯黑色的骏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艾丝黛拉身穿银白色的铠甲,双离开缰绳,仅用长靴上的马刺控制身下的骏马。只见她往前一俯身,几乎是贴在马的鬃毛上,从马背取下一把长长的燧发枪,枪身似乎经过改造,闪耀着白昼一般明亮的白光。

    她趴在马背上,举起燧发枪,眯起一只眼睛,毫无感情地瞄准罗曼将领的首级,扣下了扳。

    “砰——”

    一枪穿透头盔。

    罗曼将领应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那么远的距离,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打中罗曼将领的头颅的。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声枪响象征着希望——胜利的曙光已经降临。

    “——女王陛下万岁!盛赞女王陛下!”

    一时间,士气大涨。

    作者有话要:  这章前00有红包么么哒!!

    妈耶,打仗终于写完了,可以写我最擅长的感情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