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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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坐了一晚上冷板凳, 坐得浑身僵硬。回来后又不想秦覃在外面等太久,没有泡热水澡,躺下来也还是浑身难受。

    直等到热乎的手掌覆上来, 力度合适一寸寸推开,僵冷的肌肉逐渐放松。按到隐痛的那块, 文颂皱着眉头哼了一声。

    “这里?”

    “嗯。”

    热意从腰间向后背扩散, 不多时, 瘀结的痛痒也散开了。

    他惬意地叹了口气, 脚尖不安分地勾绷,趴在沙发里舒坦像个神仙。

    倒是很懂得享福。秦覃看得想笑,扬手一拍, “老实点。”

    文颂被伺候得正适宜, 心情不错,便也不计较, 伸长了胳膊去够地毯上的手机。

    “我好像听见……是不是震了几声, 给我看一眼。”

    秦覃拿了给他。

    靠得近, 他也没有避讳, 两人一起看到屏幕上的消息, 是来自今晚刚刚经历了一场虚惊的姑娘。

    【天啊我姨妈来了!!![大哭][大哭]】

    【今天晚上多亏有你们帮我[大哭]我请你和秦师兄吃饭!!时间地点看你们方便随时都可以!!!】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文颂顺手回复。

    【没事就好啦, 好好休息】

    【回头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林柚柚要请我们吃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改天想起来再。”不差那么一顿。秦覃抽走他的手机, 刚想让他躺回去, 见他发完微信又郁郁不乐。“怎么了?你对她的事很关心。”

    “也算不上很关心,就是有点……秦覃。”他烦闷地揉了揉头发,知道事不关己,胡思乱想没什么意义,却还是控制不了, 心里郁结,“如果……我是如果。”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你觉得她会留下那个孩子吗?”

    秦覃停顿片刻,如实道,“林柚柚是不会的。”

    这并不是需要纠结很久的问题,无论是基于当下的处境还是为日后发展考虑,大部分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留下他是对两人都好。”

    意料之中的回答。文颂听完点了点头,语气低落,“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但如果那孩子被留下了呢?如果他出生之后,把母亲原本的人生搞得一团糟……”

    “那也不是孩子的错。”秦覃断了他。“是否出生不是由孩子选择的,是母亲。”

    文颂抿着嘴角不话,表情倒是松快了些。

    秦覃问:“还按不按?”

    他又立马点点头原位趴好。

    心事归心事,该享的福一点也不能少。

    秦覃大致能猜到他的心事是什么。

    文煜那晚喝了点酒,起弟弟的身世没太避讳,以为文颂自己已经得差不多了。其实文颂并未倾诉过。他顺势而为,装模作样地听着,看着像预先就有所了解,实际上都是那晚第一次听。

    文晴怀孕时比林柚柚大不了多少,未婚有孕,大学一毕业还没领证就有了孩子。原本是C大毕业的高材生,又是家世优越的白富美,偏偏死心塌地跟了个出身贫寒的大学同学,身边不知多少人大跌眼镜。不知多少人觉得,若没有文颂的出生,她的命运会有另一个方向。

    但她的人生是亲自选择的。如果后来的发展是跟着穷子白手起家,蒸蒸日上,倒也是个不错的故事。可惜现实正相反,穷子入赘后创业失败耗光了家底,夫妻两人搬离文家,感情破裂,在后来的一场意外里双双离世。

    那场意外是什么,文煜本人也很避讳。稍加试探后得知文颂没跟他提过,便绕了过去没有再。

    秦覃隐约能察觉到,或许祸因是和文晴的病情有关。

    文煜对他的情况还不怎么了解。蓝岚却是清楚的,最近遇到他都是一副不怎么待见的样子,估计也是知道这段隐情的缘故。

    只有文颂,什么都知道,还一天天的跟在他身后嚷着去干这个去做那个,“秦覃秦覃”的喊。

    也就是图个愿意吗。

    文颂那阵郁闷劲儿便过去了,胡思乱想的人倒换成另一个。

    秦覃手上力道加重了些,按得他直哼哼。还抽空关心了句,“你今,今天晚,上的演,出呢?”

    “……”

    一句话被按得断断续续。秦覃回过神来,不知怎么听得有点脸红,“安静点。”

    还是不话的好。边边喘感觉像在看/黄/片。

    怎么还不让人聊天了。

    文颂又哼了一声,不就不,别过脑袋安安静静享他的福。

    窗外夜雨不断。书房里两人没再交谈,只有呼吸声细不可闻。秦覃被了岔,也没再接着想下去,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动作上。

    他时候住的地方是旧城区,区楼下有家推拿理疗馆,师傅是本地人,开了十来年,手上功夫很不错,邻里邻居间口口相传。

    覃云偶尔也会去。如果带着他,推拿师傅就会抓一把水果糖来,一颗颗豌豆大,用五彩斑斓的玻璃纸包着。

    他边看边吃,含在嘴里慢慢地化,吃得很珍惜,必定要等嘴里的甜味儿全消失了,才舍得剥下一颗。这样才能坚持到回家的时候。

    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推拿师傅还会教他几手,笑让他学着点,回了家自己也能给他妈按按,以后都不用花钱了。

    后来他真的常往推拿馆里跑,学不学的不重要,至少是个比家里更好的去处。那师傅也只当带了个学徒,开张做事都许他在旁边看着。

    糖果自然也没少吃。以至于到现在,他再接触这个,第一反应都不是“舒服”,而是“甜的”。

    外头大雨如注,屋里却舒适安稳。文颂不话就犯迷糊,没多大会儿,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秦覃眨了眨眼,不觉困意,反倒越按越清醒了。

    手掌下皮肤被推揉得泛红,细腻软滑,早已与他有了相同的热度。他按了太久,有意无意延长的时间,比起帮人缓解不适,更像是他为了满足私欲的把玩。

    在推拿馆子里当学徒时,他也帮过许多客人捶背捏肩,男女老少都有。却不知道男人的腰肢也能这样细白柔软,又不干瘦,恰到好处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也撑得起更悦目的曲线,从后背往下起伏的弧度丰盈漂亮。

    直到文颂了个喷嚏,蠕动着侧过身,背朝着他蜷成一团。秦覃骤然醒神,才发现自己居然像个变态一样盯着人家看了老半天。

    他迅速拉过一旁搭在扶手上的薄毯,仔细地给文颂盖上,退回房间另一头去,想要把漫画看完,借此等待奇异的躁动平息。

    但他脑海中已经全然不关心凶手是谁。

    血液全往不该去的地方涌。秦覃在心里把元素周期表默默背了一遍,不太管用,不得已去了趟洗手间。

    再回来时,文颂已经悬在沙发边上要掉不掉了。

    看来睡觉不太老实。他紧赶两步把人往里挪一挪,想想整夜睡在沙发上也不会太舒服,轻声喊,“文颂。”

    文颂没有理会,且蠢蠢欲动地想再往地上滚。

    总不能整夜守在这儿帮着翻身。一时间竟然无所适从,秦覃原地踌躇一会儿,还是心翼翼地把他抱进怀里,送回卧室放到床上。

    像是身体里装了只雷达,他一挨到床就熟练地滚进了被子里,睡得更香了。

    连熟睡时的反应都很有趣。秦覃没舍得立刻离开,趴在床边看了好一阵后起身,想要离开时,才发现自己左手的拇指不知何时已然被他握在手心里。

    被攥住了尾巴。

    **

    连新歌首唱都鸽了,想必是遇上了什么要紧事。

    陈老板没多为难,只扣一晚工资也就结了。倒是徐加那边因为还有自己的生意,不总是能抽得出空来,过了两天看凑不到一起,让秦覃把编排改了独演。

    改编排好,即兴也能唱。要唱新歌的这天晚上,秦覃照常来学校接人,跟文颂在宿舍里碰了面。

    一进门,临床的师兄,“昨晚上你爸又来找你了。”

    文颂抓起手机刚站起身,闻言一愣,便去看他。

    秦覃站在床边,抬手拿了枕头旁的备用耳机,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波澜,总不是愉快的。

    “知道了,不用搭理。”

    他回宿舍住的时间比之前增多了,每周里总有那么两天。床上也收拾利索了些,常用的东西都放在这儿一份。

    照此下去,文颂觉得总有一天父子两人是会碰上面的。上次在夜店里阴差阳错听宋青冉谈过这些不为人知的内情,但秦覃不提,他也不想勾起不好的情绪,下楼时只笑道,“你耳机好多啊。”

    几乎走到哪都戴着,像是组成身体的一部分了。

    秦覃,“总忘记充电,干脆多买几副备着。”

    天色已暗,路灯都亮起来了。楼下不远处的自助售货机旁有熟悉的橘色身影。文颂眼前一亮,加快脚步。和每次路过时遇到猫一样,总要回头催促,“快去摸摸。”

    “……”

    他自己不太伸手,倒是很喜欢看人撸猫。秦覃习以为常,蹲下来揉胖子的耳朵。

    是背上有圈爱心毛的那只网红毛。秦覃撸了两把,敏锐地察觉出异样,“它有点蔫。”

    “出什么问题了吗。”

    文颂立刻也关心地蹲下来,看他把胖子翻过身,按了按猫腹,若有所察道,“有点硬块。不会也怀孕了吧。”

    “……”

    文颂条件反射:“这次真的不是我!”

    “知道。”秦覃笑起来,抱起猫露出肚子,把那面朝着他稍加展示,带着点故意的使坏。

    “是公猫。”

    文颂莫名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一刹那想到,这就像前两天晚上他调戏地问秦覃要不要穿裙子过夜。

    原来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笑的吗。

    见他没有被逗乐,秦覃唇边的笑意减淡了些,正经道,“可能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得去医院看看。”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秦覃又请了假,这次好歹没要旷工,只是晚点到。

    平平无奇的一首新歌,要演一场怎么就这么难。

    文颂看着他抱猫到南门口的保安室,从里头拿出个猫包来,显然是之前就用过了的。

    南门的保安跟这只猫也熟悉,听情况后也往猫肚子上摸了摸,“还真是。估计那帮孩子乱喂东西了,自从咱学校那个公众号上发了照片宣传什么网红猫,隔三差五总有人来追着猫给吃的,不知道是为了喂猫还是为了拍照。”

    文颂看他往猫包里放垫子,好奇地问,“为什么买这个,你还会带着猫出去玩吗?”

    秦覃闻言又把猫举成一长条,肚子朝着他,“你细看,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什么?”文颂没养过猫,看不懂。

    “这片的猫都是我带去阉的。”他用最平静的语气,着最心狠手辣的话,“见一个阉一个。”

    原来如此。

    文颂听得隐隐作痛。

    宠物医院帮忙挂号的护士很年轻,居然也认识秦覃,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文颂连人的医院都没怎么了解过,更不知道怎么给猫看病,照旧还是只能跟着,看他在病历上填基本信息。

    和那些大老远跑来喂猫的人相比,他并不怎么表现出喜爱,却在做这些事。

    等医生检查时,文颂忽然感慨,“我觉得你以后会是个好爸爸。”

    秦覃:“……”

    “我不会有孩子的。”

    “嗯?为什么?”

    文颂下意识地问,“你不喜欢孩吗?”

    秦覃,“会遗传。”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是什么,不是个有趣的话题,当下便转移开来,“你最近老是请假,陈老板有没有骂你?”

    本来是关切的话,被他出来带着点看戏的语气。

    秦覃无奈道,“你呢。”

    文颂嘿嘿地笑,“那我待会儿陪你一起去挨骂。”

    幸亏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诊断过后,胖子是肠胃积食过多。

    “如果不能及时消化,肠胃里的食物就会越积越多,堵塞肠道,造成腹胀不排便的现象。”

    医生,“先给它禁食一天,多喝水软化食物和肠道,喂食些益生菌。”

    “第二天食物减半,只喂流食,观察几天看看能不能排便。如果还是不排便,就需要用药,帮助它清理肠道了。”

    听起来好痛。文颂叹气,“可怜。”

    又不能把它带回家养,希望南门的保安大哥能看着它不要再乱跑乱吃东西了。

    秦覃问,“带它一起去酒吧还是先送它回学校?”

    “陈老板介意有宠物进酒吧吗?”

    “一般客人不允许。我们应该可以。”

    文颂想了想,“还是先回学校一趟吧。它都已经不舒服了,在酒吧乱糟糟的,不定会害怕。”

    秦覃行,跟他一起往外走。离大门没几步时,看他频频回头,“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个朋友。”

    文颂朝走廊拐角处投去好几瞥,看看近在咫尺的出口,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转身往回走,“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  救命

    孩子改傻了

    又不是盲人按摩

    看都不让看

    过分了吧

    求求仔细审

    啥不可描述的事也没干

    瑞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