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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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覃只能放弃躲藏, 戴上口罩推开了车门。高大的身影骤然迫近使距离显得局促,文颂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快要退到路中央。

    “别站那……不安全。”秦覃手指动了动, 没有像从前那样,把他直接拉到身边, 只是自己往人行道走, 示意他, “到这边来。”

    文颂不想听从, 就现在听到他什么都只想唱反调。但这种原则性的安全问题偏偏没法儿反驳,憋着无名火跟他走上台阶,冷眼看着他。

    “好久不见。”

    “嗯, 好久不见。”

    “是吗, 有多久?”

    “……”

    秦覃视线回避,微哑的嗓音从口罩下传出来, “半个月……”

    “半个月?”

    “……零二十四天。”

    “那个什么, 需要我先开走吗?”助理从车里探出头, 善解人意道, “我在车里其实也听得见你们俩话。”

    “……”

    “那我是直接下班还是待会儿回来接你?等一下不是还得去帮徐加看店里么, 那我是要送你去还是你们……自己解决?”

    “……”

    秦覃没回答, 只看着文颂,好像他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戴着口罩半张脸都遮住, 格外放大了那双眼睛凝视时的效果, 盈着水光深情缱绻,分外惹人动容。

    文颂讨厌这个让人心软的眼神。他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经历过的混乱不宁的心绪,刚刚找回的平静稳定的日常节奏,在熟悉又陌生的注视里,好像都不值一提。

    被这样无言地望着, 他甚至希望让时间倒流,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从一开始就不要遇到秦覃。

    或者直接快进到一年以后,到那时再遇见,他就能做到从容地声招呼,再目不斜视地路过了。

    又或者,一年也没用。他做不到。

    他肯定做不到。

    文颂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有点想哭又恨得牙根痒痒,想骂人都找不出句子来,最后也只是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嘭的一声用力地关上。“我也去便利店。”

    “看什么看!我反正也要去……吃晚饭。”

    他要一起走。

    秦覃精神振作了些,伸出手刚要去拉车门,还没碰到就被他吼得一抖:“你去坐前面!!”

    “……”

    连助理也哆嗦了一下,立刻正襟危坐,双手扶着方向盘,“那个……你药还没吃完,刚才掉了一颗白色的,就是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

    “知道了。”

    随便是什么吧。那些还未分装的药瓶和药盒都在车后座,没人敢劳驾他找药。秦覃把剩下的一把药片吞完,在副驾驶座安静地待着。

    去便利店的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车里沉默到诡异,连开车载电台放大音量都无法掩盖。

    终于把这两人送到地方,助理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下班了,“我后天来接你去机场。”

    “好。”

    在他们短暂道别的几秒里,文颂已经果断地拉开安全带下车,径直进了便利店。秦覃甚至没有为他开车门的机会。

    就像他的,因为沉迷学习忘记吃晚饭。他这会儿已经很饿了,进店之后坐在关东煮炉子旁边自顾自地挑完了食物,一边刷微博一边吹凉了慢慢地吃。全程头都不抬,和偶然进店来买晚饭的客人没什么两样。

    秦覃没有扰,时不时会咳嗽几声,听起来像感冒了。每个进店的客人看到他戴着口罩的冷酷造型都要愣一下才往里走。

    文颂那样令人如坐针毡的冷静,让他连咳嗽都尽力压着。视线不敢长久地停留,引起厌烦,只好看一眼挪开一分钟,再看一眼。

    等到再也吃不下了,文颂到前台结账。他没有接,“我请你。”

    “不用。”

    文颂面无表情道,“要是等着别人请,这半个月零二十四天早就把我饿死了。”

    “……”他平时总是习惯用温和的语调,偶尔这样阴阳怪气地话,看着秦覃哑口无言,居然感到报复的快意。

    秦覃并不生气,只是垂着眼,低声道,“抱歉。”

    他过最多的词就是“抱歉”。文颂每次听到都会感到烦躁,今天尤甚。还要提醒自己成熟点学会克制情绪,尽量语气平静地,“你只是经过学校对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辆车后来又出现在宿舍楼下。但在路上遇到的时候,他正要乘车离开学校。

    文颂,“你不是来找我的。”

    这句话基本就是他坐上秦覃的车,跟到这里来的全部目的了——如果这也能称得上目的的话。

    更像是质问……连质问也算不上,只是发现了失望的现实后毫无意义的宣泄。

    可又能得到什么呢?再多一句的“抱歉”?

    秦覃没有否认,“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你删掉了我的微信。”

    这算什么?抢先告状吗?

    努力克制的情绪又开始翻涌,文颂的声音激烈起来,“是你先不回我微信的!”

    “聊天工具不就是用来聊天的吗?既然没有聊天,还留着干什么?”

    秦覃沉默了几秒,完全没有要吵架的样子,安安分分地:“有道理。”

    “……”

    他深呼吸压下火气,这才想到,“你怎么知道我把你删了?你给我发微信了吗?”

    “嗯。”

    “什么时候?”

    “……两周前。”

    两周前?倒推回去,差不多就是过生日那两天。

    文颂用力抿了下嘴唇,甚至有点想笑,心里诞生出某种荒唐的命运感,“写了什么?念给我听听。”

    秦覃犹豫了,摇头道,“我没法儿面对面地跟你这些话。”

    “那你就转过身去念给我听!”

    他强硬地,“我现在就要听。”

    “或者我给蓝岚让他来接我,那就无所谓你要不要了。我会去店门外等他的。”

    “……”

    他给出的信号很明显。如果还想什么,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店里明明只有两个人,气氛紧张却到有推门进来的客人都迟疑着退了出去。秦覃无法拒绝,拿出手机找到聊天记录,转过身背对着他。

    “……文颂。”

    是从未听过的语调。带着细微的颤抖,声音紧绷得有些僵硬。

    文颂想,像念检讨书的学生。

    “我很想你。每一天。”

    “我看得到你发来的每一条消息,每一条回复的草稿都了几十遍。但我没办法把它们发出去,无论什么都觉得那会让你失望。我甚至不确定它们是否语序正确,表达通顺。我不能把一些不知所云,像乱码一样的病句发给你看。

    “我知道自己的自私和阴暗。我无法像以前一样回复你,却希望你一直不停地给我发消息。无论什么都好,哪怕是我看不懂的句子也好。你大概无法体会……那些消息对我来意味着什么。其实我很高兴你体会不到,最好永远都不要有体会到的机会。

    “今天我觉得好点了。

    “但是从前天开始,你没有再发消息给我。

    “这次你大概不会再原谅我了。但我想,总不能连道别都缺席。我无法出现在你面前,至少应该点什么。

    “你知道的,躁期的行为并非凭空产生,只是把原本就有的想法更无忌惮地表达出来。我不后悔那些想法,直到现在它们都没有改变过。我只是后悔自己无法保持理智,不受控制地对你许下那些无法完成的承诺。

    “那些是即使想,也不应该出口的话。如果时光倒流,我不会再自以为是地自己有资格追你,也不会骗你能永远都陪在你身边。我不希望你在短暂的开心过后,又被更大的失望淹没。还好你很聪明,知道不应该相信我。你是对的。

    “其实那些没有意义的话里,有一样是我能保证做到的。

    “我会永远都喜欢你,即使是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我会在躁期狂热地喜欢你,在郁期里卑微地喜欢你。即使无法陪在你身边,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以别的方式或别的身份,继续喜欢你。即使你从此不再需要我……”

    秦覃忽然哽住,难为情地,“后面能不念吗?只是一些餐厅的地址。我把你没去过又可能会喜欢的餐厅写下来了。”

    他耳朵都红透了。幸好背对着。

    文颂正听得投入,被断思绪,轻轻咳了两声,嘴硬道,“是不是你现编的,拿给我看看。”

    秦覃背对着他,反手把手机递了过来。

    是在wps里写完之后才粘贴到聊天框里的。文颂点开了历史版本记录,显示“共67个版本”,查看全部修改记录,时间线从下午两点到第二天凌三点四十,就只为了写这些话。

    终于下定决心发送出去的瞬间,却看到聊天记录里跳出的是“对方开启了好友认证,你还不是他好友”。

    会是什么心情。

    他把刚才听过的话又亲眼看了一遍。最后真的是好长的地址,一大堆深情隽意的告白之后居然用这个结尾,怎么看都冒着傻气。

    文颂想起他们经历过的第一次分离,那半个月里,他在学校听到关于秦覃的各种传闻。他一直在心里期待那不是真的。可后来秦覃自己亲口告诉他,你看,我就是个这样糟糕的人。

    ——这样你还要不要留下来。

    当时并没有想过,同样的焦灼还会再发生多少次。还会经历多少变本加厉的折磨。

    “这些话听起来比那天晚上的顺耳多了。”文颂故作轻松道。

    “如果我没有删掉你的微信,没有让你觉得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在你好转之后,会立刻就来找我吗?”

    秦覃并不迟疑,“我会的。”

    文颂熄灭了屏幕,把手机放在柜台上推过去,连同眼镜也摘下放在柜台上,背对背转身。

    “好吧。”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虚焦的视线投向空中,轻声,“看来现在轮到我了。”

    “我当然很聪明了。但是你知道吗秦覃,人不是只有在生病时才无法控制自己的。

    “我能分辨出应该相信什么,可是我很难像理想中那样……不是只要知道就可以做到的。我很怕你只有在躁期的时候才喜欢我。我怕是因为那个时间过去了,你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才不理我的。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我不想当一个敏感又脆弱的人……但那些一个人的时间太难熬了。我真的很想和你话,就算你把不知所云的病句发给我,也好过你不理我。

    “秦覃……对不起。”

    他仰起脸笑了,眼泪擦着耳朵滑进发际,顿时觉得自己的台词比秦覃的更傻,又傻又可笑。

    “我现在才知道,该对不起的人是我。不是你没有遵守承诺,是我。是我没有等到你就先放弃了。

    “我喜欢你。可是我不想跟一个动不动就把我丢下很久,不闻不问的人在一起,即使那并不能怪你。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可是我也不想让自己那么难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想明白。”

    眼泪越积越多,用袖子擦不干净。脑子里乱糟糟的发麻。他转身想去柜台找纸巾,才发现秦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来望着他,递来纸巾时低声道,“好。”

    “……什么好?”

    秦覃顿了一下,用坦白的语气:“抱歉,刚刚只听到你喜欢我。”

    “……”

    “逗你的。”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弯成好看的笑弧,抽了张纸巾轻按文颂濡湿的发际,“都听到了,我很高兴。你也不该难过。”

    “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我期望的。”

    秦覃,“我的作文里还漏了一句,‘你想干什么都行’。那句也不是骗你的。”

    他终于又恢复到记忆里那种波澜不惊的语调。文颂听到却并不觉得冷漠,反而感到安心,“那……微信。”

    文颂别扭地把手机推到他眼前。

    加回来再。

    徐加提前到店,进门时正看见这一幕吓一跳。文颂哭得眼角鼻尖通红,秦覃好歹戴着口罩当遮羞布,但目测也好不到哪去,“……怎么了这是?”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秦覃:“期末考试题太难了。他不会做。”

    “……”

    文颂僵硬地点了点头,勉强配合,“哈,我有点热爱学习。”

    徐加被逗乐了,摆摆手道,“行了别贫了,我都回来了,你俩也该干嘛干嘛去吧。”

    他出去办事,只是临时托秦覃看会儿店。没想到会这么快下班,两个人被赶出店门时都没想过该干嘛干嘛到底是要去干嘛。

    “我送你回家?”

    秦覃走在前面叫车,没拿手机的那只手垂在身侧。看起来很有空的样子。

    文颂吸吸鼻子,在后面瞄了好几眼,心里嘀咕了句管它呢,快走两步伸手握住了。

    碰到手背的瞬间,他整个胳膊都震了一下,却立刻毫不犹豫地反握。

    手心暖得发烫。

    “这边不好停车,去前面路口等。”

    语气倒是挺镇定的,戴着口罩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待会儿扒下来看一眼。

    奇怪,走出便利店之后空气都变得清新多了,心情也和来时天差地别。不想生气了也不想伤心了,只想扒秦覃口罩。

    只是这计划要稍微推迟些。刚上车,陈老板来电话今晚酒吧有派对。秦覃问他想不想去玩。

    他平时都不熬夜的。

    但管它呢。今天乘兴。

    文颂心想,深夜派对里抱着不单纯目的来的人太多了,就算去凑热闹也得低调点,特指秦覃,还是戴着口罩进场比较安全。

    陈酒吧今晚和平时的调性很不一样。老板还特意弄了几张沙发来,舞台上不是乐队,而是热舞的美女姐姐。

    嘈杂的电子音乐里,五光十色的轨道灯全场乱闪。暖气开到最大,到处都是穿吊带裙的美背美腿。两人从进场开始就被数道目光锁定,暧昧地上下量个没完。

    聚集在秦覃身上的目光尤其之多。文颂深感自己的先见之明。

    就是陈老板不满意,“戴着口罩还怎么喝酒?摘了摘了。”

    酒杯塞进秦覃手里,却被文颂拿了下来,“别……你晚上吃过药不能喝。”

    没等再劝酒,文颂摘下眼镜,懂事道,“我帮他喝。”

    不爱喝也不代表不能喝。

    陈老板原本还想再开玩笑,见他一连干了三杯利落得很,摆明了今天一口都不会让秦覃碰。秦覃乖得像只绵羊似的,真就一滴都不碰的架势。便也只能就此作罢,跟一帮朋友找别人闹去了。

    等人走远文颂才放下酒杯,嘶嘶抽气,捂着脸眉毛皱成一团。

    “怎么了?”

    “牙疼。”

    每天晚上的固定节目又来了。刚刚是在外人面前,输人不输阵,这会儿疼起来两眼泪花,只想捶自己脑壳。

    “每天晚上都疼吗?”

    “嗯。”

    秦覃也跟着皱了眉,拿杯酒淋在手上简单冲洗,捏起他的下巴靠近,“张开我看看。”

    文颂下意识地照做,张开嘴的下一秒有手指探进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干什么。

    被酒淋过的指腹温热潮湿,轻轻刮蹭在敏/感的牙床上,又痛又痒。灯光昏暗,秦覃也并没有真的看,只是凭触觉在摸。眼睛看着他,手上动作也没停。

    心跳快得要爆炸了。

    “应该是智齿。”和想的一样,秦覃摸到个刚萌出的尖尖,“要去医院。”

    一听到医院他就垮起个脸,含糊不清地问,“必须去吗?”

    话时舌尖似有若无地往指节上贴,比带着薄茧的指腹更能体会到柔软的触觉。秦覃手指微微一抖,若无其事地抽了出来,“嗯,去拍个片看看,如果位置不正就要拔掉。”

    拔掉!

    这么热情洋溢的氛围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冰冷无情的字眼。

    拖到现在,还是躲不过去医院。文颂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舔舔嘴角不甘心地问:“那你会陪我一起去吗?”

    他泪眼朦胧地,“我想要你陪我去。”

    “好。”

    秦覃摩挲着湿润的指腹,不知道是被酒弄湿的,还是被他。

    文颂的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按理牙疼了应该好好养着别乱吃乱喝,但他觉得现在要是不抓紧喝点,马上去医院就喝不成了。

    本来对酒没兴趣的人,硬是因为这个,兴致勃勃地喝了一圈,是朝着要把自己灌醉的那个方向喝。

    秦覃没拦着他,场地里有不少熟人,陪着顺道了一圈招呼,等他酒劲上来,拎到沙发上休息,“回不回家?”

    “不,不回。”

    他话得不太利索,态度倒是很坚决,“我还有事,情跟你谈。”

    酒吧倒真是个谈情的好地方。

    秦覃被半强迫地戴了一晚上口罩,闷得不行了,坐下刚算摘掉透口气,被他反应迅速地双手捂在脸上,“不准摘!!有人在看你!”

    “……”

    秦覃啼笑皆非地拉下他的手指,“我也没有长得这么见不得人吧?”

    文颂不满地哼了一声,余光里看见对面身材火辣的美女正坐在男朋友腿上激吻,一边亲居然还一边朝秦覃抛媚眼。

    好,好家伙!

    他看着那个方向一脸震惊,引起了秦覃的注意。视线才刚挪过去,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他挡得严严实实。

    “不准看她!!我也会!”

    “……”

    秦覃下意识地接住他。大腿上一沉,温热的身体缠了上来,炙热的呼吸在耳边紧贴着。

    “她怎么能……亲着一个还馋着别的?”

    文颂闭着眼,不管不顾地抱着他的脖子,猛吸一大口气。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收紧了,满意地,“不像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哪怕知道这些话在他酒醒之后很可能不认账,当下也听得人心里很熨贴。

    秦覃顺着哄他多几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嘀咕着,抬头看了看四周,又垂下脑袋蹭在秦覃颈窝里,“我们今天晚上住在这儿吧?我喜欢这里。我喜欢……你在这里。”

    半个月没来,这家酒吧却变得更亲切了。

    他依依不舍地贴了一会儿,支棱起来摘掉秦覃的口罩,一边叹气一边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喃喃自语,“你看看你……唉,你看看你。”

    秦覃:“……”

    文颂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不太清楚哪来的底气。可能是被心底那句“管它呢”自我催眠,以至于把做梦时上下其手的作风带入到了现实中,也并不感觉违和。

    反正我喝醉了。他理直气壮地想。

    这里到处都是喝醉的人,谁会跟喝醉的人计较呢。

    嘈嘈切切的音乐如同迷乱而汹涌的浪潮,将心底呼喊的渴望淹没。不用思考,只凭直觉。大家都在这里找寻慰藉,他为什么不行。

    再……找的也不是别人啊。

    出于谨慎,他捧着眼前的漂亮脸蛋贴近了细细观察,用被酒精浸软的嗓音,再柔声确认,“秦覃?”

    是你吧。

    半个月又二十四天,你还是长这个样子。

    我一点都没忘。

    作者有话要:  来唠!

    嘿嘿

    大家晚安

    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