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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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远抱起季青云风一般往回跑。

    几个太监开马车门把头探出来看,尉迟远拽起其中一个甩出来,要把季青云放进来,还没放下来,他见车内简陋的连被子也没有,又跑到前面一辆马车上。

    这辆马车上坐的是给他颁谕旨的白面太监,虽然这个太监职位只是个回事,可比后面那两个随从的内侍官职要高一级,车厢里暖炉和纸被一应俱全。

    尉迟远给赶车的马夫使了个眼色,马夫很识趣的停下马跳下去。里面坐的回事推开门刚要问怎么了,段石玉揪住他的披风一抖,那太监就滚落下来。

    “嗨嗨嗨!!!!”太监刚要发作,尉迟远已经把季青云塞了进去。

    太监不过是个回事,不敢跟即将述职的二品将军较劲儿。何况尉迟远又有个超品侯爵的父亲,回事只得裹紧衣服,把气往肚子里咽。

    尉迟远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只把季青云塞进去,用纸被卷起来,在把手炉和汤婆子一股脑塞进纸被里。

    回事在旁边看着心急,他:“将军,青云长史身上发上都是雪,这一捂热乎了,雪不都得化成水,把被子衣服弄湿了么。”

    “嗷?”尉迟远觉得此话有理,又把纸被抖开,将季青云沾满雪的披肩和外衣脱了,重新卷起来。

    尉迟远忙着照顾季青云,回事见机爬上马车,缩在一脚,:“这也没个大夫,得用帕子沾些凉水给他散散热,别烧坏了。”

    这一路的风雪,有水的地方早就冻得结冰,想要弄凉水,比弄热水还难。尉迟远急的抓耳挠腮。

    回事:“只能弄些雪烧热了,在凉下来。”

    “那得等多久。”尉迟远急道:“等水凉了,人都烧煳涂了。”

    回事无奈了,他也没办法,只得不吭声。

    尉迟远哎了声,跳下马车,见地上厚厚的一层雪,灵机一动,把手插进雪堆里。有几个兵士围过来,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想帮忙。

    尉迟远:“快,把手插进去。”

    跟随的兵士都是从京都来的禁卫军,不愿听从尉迟远的命令,况且这个样子,甚是可笑,谁也不愿意这么干。

    尉迟远心中涌出一股恶气,抽出腰间的佩剑,骂道:“老子的大哥可是郎中令,老子的老……我老子是前禁卫军统领,如今的太尉!不照做,等回了京,全都给你们撤职!!!”

    众兵士,“……”

    于是,在风雪中,一群穿着玄甲的兵士蹲在路边,双手像是树苗一样,倒插在雪里。

    尉迟远等手已经冻麻木了,跳上马车,把手放在回事脸上。

    回事尖叫,差点飙出眼泪来。

    尉迟远嘿嘿一笑,问:“凉不凉?”

    回事捂着脸,“凉!!”

    “好。”尉迟远俯身,把手放在季青云的额头上,等手热了,又跳下车把手插进雪里,让其他的兵士上去,给季青云散热。

    一来二去,季青云是降了温了,尉迟远也来回跑的全身是汗。

    等季青云睁开眼,正好看见耷拉着一双手在胸前跑进来的尉迟远。尉迟远不管他醒没醒,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季青云一声嘤咛,听得尉迟远耳后根发痒,尉迟远赶紧抽回手,问:“醒了?”

    季青云软绵绵的嗯了声,:“……凉。”

    “哦。”尉迟远收回手,搓了搓。

    季青云不是全无直觉,昏迷中能听到周围的动静,只是实在没力气话,此时有了些气力,便道:“你翻翻我的衣服,是不是有个瓷瓶。”

    尉迟远以为是治风寒的药,赶紧翻了翻季青云的外袍,见着一个白瓷瓶,问:“是这个吗?”

    季青云半睁开眼,“嗯。”

    尉迟远拔掉瓶塞,闻了闻,把手伸到季青云的脑后,将他扶起来,:“来,喝。”

    季青云哼笑了声,鼻涕喷了出来。尉迟远嫌弃的啧了声,用袖子把他鼻涕擦掉。

    季青云吸了吸鼻子,:“这不是喝的。”

    季青云声音有气无力,甚是软糯,尉迟远又觉得心里痒痒。他也不自觉的放柔和声音,问:“那是干嘛的?”

    季青云瞥了眼尉迟远,:“我看那些兵士好多都长了冻疮,这是治冻疮的药,你给送过去。”

    “啊?”尉迟远把瓷瓶丢下,:“那些都是辎重兵。”

    回事伸手想把从被子里挤出来手炉拿过去,尉迟远率先抢过去,又塞到被子里,:“给他们干什么?”

    季青云叹了口气,:“你父亲和兄长出了名爱护兵士,到你这来,让那些兵士把手插进雪里挨冻,就为了一个长史,这话要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让你手下的将士信服于你。”

    “嗯……”回事把这话听到了心里,默默地点头。

    尉迟远咂咂嘴,想了想,把瓷瓶拿过去,跳下马车,扔给那几个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