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Part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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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尾让她弄得哭笑不得,一把拿过她手里的酒坛,“我妹妹,你该不会不能喝酒吧?”

    零落哭得稀里哗啦的,酒被拿去更不高兴了。仰头倒在屋顶上,不停地抹眼泪,嘴里还念叨,“我本来以为你是个风流的渣男,没想到人不可貌相,你竟然是这么好的男人呜呜呜……对不起,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你娘子才能瞑目啊呜呜呜……”

    狐尾一脸黑线。谁渣男呢?

    不过……如果他现在告诉她,那死去的娘子不是个人,而是只狐狸,会不会被她踹下去?

    “完了,这丫头怎么看着不正常呢?要是让阁主知道了可怎么办。”狐尾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寂寂黑夜,哀叹和抽泣声混杂。

    零落躺在那儿哭了半天,哭着哭着也累了。鼻子一吸一顿,像个可怜。

    她呆呆地看着夜色,天空无垠无际,像个巨大的漩涡,让人晕头转向。视线逐渐模糊,她突然伸出手来,朝着空中。

    指尖轻动,动作温柔,仿佛在细细地描绘着什么。

    “这人长得不错,要是能把他骗来当跟班就好了。”她的发音含糊,像嘴里含了个核桃,看来是真的醉了。

    这酒初尝甘甜,后劲儿却十足。

    狐尾顺着她的比划,往天上看去,只见漆黑一片夜,“谁呢你?别吓我。”

    “帅哥……高高瘦瘦,真好看。还有胸肌,再让我摸摸脸……”零落越越起劲儿,好像真有这么个人在空中飘着让她摸似的。

    狐尾这么一听,隐约猜出了个门道。

    此女子醉眼朦胧,面带娇羞,不是想他们阁主还能想谁。

    “无一,无一!你睁着眼做梦呢?……零落!醒醒了喂!”狐尾叫她好几声,她却听不见,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目光越来越贪婪,女人犯起痴来真要命。

    狐尾伸手戳了戳她的脸,故意逗她,“擦擦口水吧零落,知道他是谁吗?”

    这句她可听见了。

    只见她眉头一皱,翻身爬起来,气势汹汹,耍赖似的朝着狐尾发脾气,“我管他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白搭,反正他都失忆了,以后就得听我的!”

    狐尾轻笑,一抬眼,余光却见零落身后多出一道熟悉的身影。笑容登时消失,脑子一片空白。

    怪只怪这酒后劲儿太强,狐尾一时慌乱,自己把自己逼急了,直接破罐子破摔。

    酒壮怂人胆,狐尾他作死地喊,“天王老子倒还好了,你可看清楚,这是江湖第一大魔头!你师父的仇人,沈若许!沈若许啊喂,知道吗?”

    话完,空气乍然冷了三分。

    “哎……你你,你怎么又哭了!”狐尾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没想到零落这哭包竟然这么经不起逗。他像只狐狸似的猛地跳起来,头也不回地飞快逃走了。

    零落用双手捂着眼睛,坐在那儿不停地抽泣,温热的泪水静静地滑落。

    那道熟悉的身影走近她,悄悄坐下,坐在原本狐尾的位置。

    灵州虽凉,可他并不畏冷。胳膊上搭着披风,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他先将零落喝了一半的酒坛捡起来,放在旁边,然后犹豫了一会儿,不太熟练地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委屈的哭包愣了一下,纵使喝醉了酒,也能感觉到这气息的不同。她缓缓地放下手,心里莫名期待着什么。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身边人,就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

    树叶“刷刷”地响着。皎洁的月亮被云彩突然遮住了,天色霎时间变暗。

    “零落。”

    他的声音,比那酒还要清冽冰冷。

    “轰”的一下,零落的脑袋里好像炸开了烟花,只觉得鼻腔一阵酸涩,就快要堵住她的呼吸。

    “阿许,是你吗……”

    沈若许垂下眼睛,神色不明。

    当然不是。

    阿许只会听话地叫她五一。

    沈若许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语气温柔,“再多留些日子吧,不要着急离开。”

    听他用阿许的声音和语气这句话,零落忍不住转头想要探究他的神情。此刻,他也拥有像阿许一样柔软的目光吗?

    沈若许抱着她的手轻轻一点,在她看到他的脸之前,剥夺了她的意识。

    抱紧了怀里柔软的女人,他动作利落地飞身离开屋顶,回到院中。

    “阿许……”

    不知是因为酒的影响,还是被他那一下子弄疼了。零落委屈地哼哼了一声,又继续睡去,并未醒来。

    错愕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就这么放不下阿许吗……

    他将零落抱回屋里,看了一眼饭桌上没怎么动过的饭菜,走进卧房,把她放到床上。一抬手,屋中原本独自摇曳的蜡烛全都灭了。

    沈若许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从腰上解下一个巧的布袋,“叮叮当当”倒出两块玉石。他拿起其中一块绑了红绳的,心地系在零落的手腕上。

    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沈若许俯下身子,轻吻在她脸颊的疤痕上。

    “再等我一会儿。”沈若许的声音极轻,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风儿把云吹散,露出那一抹弯弯的月牙。皎洁的光亮重临世界,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月影,悠悠晃晃,挤进窗口,落在桌边。

    ……

    三日后。

    零落这几天嗑瓜子过多,有些上火,嘴里长了两个泡,饭都吃不下了。

    齐玄影给她带了一瓶药水,但是她怕疼,没敢用。

    她脸上的伤口不仅痊愈极快,连疤也散得一干二净了。不得不夸齐玄影还是有点本事。

    又三日。

    零落实在闲得无聊,便趁着没人来,偷偷的往花园外处走。她记得璃月来的那次,并没有刻意隐瞒踪迹,好像就是往这条路出去的。

    零落在花园里兜兜转转,终于摸到了大门。门没锁,用力推开,响起“吱呀”的声音。

    零落探头出去,瞧见外面安安静静的,连个看守的都没有。

    再过一日便满了七天,到了她好要离开的时候了。这些日子里,她一直没有机会见他。唯一一次是那个醉酒的夜晚,她喝得晕晕乎乎,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见到了,还是自己的一场梦。

    零落在偌大的院里转得有点晕,四处都安静得过分,一个人也没有,要不是有几声鸟鸣入耳,零落还以为自己失聪了。

    玲珑阁的布置与普通的山庄院落没有什么太大差别,看不出半分□□的感觉。

    零落一跃到屋顶,放眼望去,整个山庄一片安宁……等等,不太对。

    她一眼就能望到山庄尽头,传中的玲珑阁总部,就这么大点?再看那一直困着她的花园,那块地方和这差不多同等大了。难道关她,还能动用玲珑阁一半的地方?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是玲珑阁!

    “姐姐,你在干什么?”

    零落回头看向院里。阿之和久正仰着头,拉着手。

    “你们从哪儿来的?”零落一跃而下。

    久还在吃手指,“从山下啊。”

    阿之看懂了她的疑惑,哼了一声,“这里是历任阁主的住处。没想到你终于敢从花园里出来了,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

    “这里不是玲珑阁?”

    “隶属玲珑阁而已。阁主呢?我与久有事找他。”

    “阁,阁主?……我没见到他。”零落被问得不知所措。

    “他不就在你身后的屋里么,你都上房揭瓦了,他也没出来拦着你?”阿之的脸上充满了惊讶。

    零落回头看去,心里突然茫然起来。找了半天,原来他一直就在这里,离她那么近的地方。

    阿之好像真的有急事,绕开她,拉着久往屋里去。

    “等等!那个,你们去找他做什么啊?”零落问。

    “想知道?”阿之挑眉,“自己进来听。”

    “我……”零落不好意思她不敢。

    沈若许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她不认识的陌生人了。

    未知其脾性,少惹为妙。

    阿之不再等她回答,匆匆进了屋。

    零落站在门前,突然觉得她和沈若许的距离,不仅仅是这一扇门的阻隔而已。

    “砰砰砰——”

    过了半天,零落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

    “进来。”

    这声音!

    零落心头一紧。好似还是记忆里的声音,可是听起来又那么疏远。

    她轻轻地推开门,紧张地走进去。

    屋里,装潢精致又简单,就像寻常人家少爷的书房差不多。

    阿之和久一个躺在摇椅上看书,另一个正在骑着木马晃来晃去,一点儿也不像谈正事儿的样子。

    零落愣了片刻,恍然回神,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招呼。

    “见过阁主……”

    沈若许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静坐桌前,手里还保持着翻阅的动作,抬眸望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绪。

    “有事?”

    “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身体都好了吧?”

    “劳烦挂记,没有大碍了。”沈若许收回视线,继续翻阅手里的东西。

    “这样……”零落尴尬地摸了摸头发,“那个,既然你都好了,我也就不多留了。我……等会就走,不扰了,就当面感谢一下阁主的照顾……没别的……”

    沈若许目光一动,反而垂下眼,仿佛有意遮掩什么。

    “我先走了。就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嗯……告辞!”

    零落走得倒是挺快,“嗖”地钻出去了,不像来时那样犹犹豫豫。

    假装看书的阿之懒懒地抬眼,“真要让她走?”

    久还在努力晃着木马,“姐姐不要走。姐姐喜欢抱久。姐姐胸前软软的。”

    沈若许瞥了久一眼。阿之立马踹了他的木马一脚,让他少话。

    久委屈地趴在木马上,也不晃了,撇着嘴很委屈。

    沈若许继续翻着手里的东西,越翻越快,真不知道他看没看进去。

    突然,他把笔重重地扔在桌上,有些烦躁地站起来,“璃月呢?”

    “在外面吧 ,刚才还看见他了。”阿之回答。

    沈若许没有话,快步走了出去。

    “阿之阿之,姐姐胸前软软的。”久扯了扯阿之的衣袖,又重复这一句,好似在证明他的是真的。

    阿之无语,“以后少在阁主跟前这些,你知道这几日狐尾去哪儿了吗?”

    “哪里哪里?”

    “被阁主派去西域买酒了。”

    “西域?……”久呆住了。那可是好远的地方……

    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