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Par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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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现在的零落不像之前那样脏兮兮的,但是沈若许对她还是没有非分之想。把人扔到床上便走了,顺便还拿走了她的包袱。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饶有兴致地开零落的包袱。面对里面碎的不成样子的干粮以及点心,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好。恰逢二进来,沈若许把包袱随手扔在了角落里。

    “客官,您的酒和饭菜。”二给他摆在桌上。

    沈若许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我买根绳回来。”

    绳子还用买?仓库一大把!有钱人就是大方,这锭银子又赚了。

    二接过银子,来不及笑呢,又听沈若许了。

    “要缠着金丝线的,最好有天机变做底子。粗细……”沈若许把腰上系着的玉石解下来。玉石呈不规则的圆形,上面有个孔。

    “能穿这个就行。”沈若许拿起来给二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天机变?那是闻名江湖的天机山庄推出的“磐石”系列商品之一,是一根轻细但异常结实的绳,可承千斤重,价格不菲。

    二正愁捞不着费了,却见沈若许又拿出一锭银子晃了晃,“天亮之后,我走之前交给我。这个就是你的。”

    “好嘞!客官您请好。”

    灵州的夜冷。沈若许坐在窗外的斜屋顶上,砖瓦都透着寒凉。他手里一坛酒所剩的不多了,醉眼望月,一时怔然。

    凉风不停袭来,终于让他有了几分难受。他垂眸半晌,不知道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爬起来把隔壁零落那屋的窗户关上了。

    他仰头喝干了坛中的酒,走着走着,脚下竟然一滑。

    千杯不倒的阁主大人怎么会醉呢。只是他坐太久了腿有点麻。

    一直到夜深时,在外面晃悠够了的沈若许才翻窗回屋休息。窗户虚掩着,偶尔溜进来阵阵虫鸣声,倒显出几分惬意。

    第二日一早,沈若许下楼去吃早饭,二捧着买好的绳子笑得谄媚。

    沈若许接过绳子,如约将那银锭子给他,“早饭送到我隔壁。”

    “好嘞,马上送到!”

    沈若许没有上楼,而是拿着绳子出门了。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扰乱了零落的清梦,她抱着被子,一个翻身滚下了床。

    “谁?”零落赶紧爬起来,头重脚轻。

    “客官,我来给您送早饭。”二在门外道。

    “早饭?我没要早饭,你送错了。”零落警觉。

    “没错的,是您隔壁的少侠让我送来的。”

    沈若许?

    零落胡乱整了整衣衫,开了一点点门,探出头去,“他人呢?”

    “少侠刚才出去了。”二。

    零落看了一眼食物,肚子咕噜就叫了。她昨天晚上一碗酒下肚直接醉昏,饭都没好好吃。她接过盘子,“行了,你走吧。”

    “哎。”二本来还想再赚一笔费呢,看来这女的没钱,都在那男的手里。他有些失望地想着。

    零落一脚踹上门,一边往桌边走,一边拿起馒头来就啃。

    “你这个吃相,着实让人很无语。”

    零落被吓了一跳,差点噎着,慌忙一抬头,却见沈若许一身深蓝色长袍,正坐在窗户旁看着她。

    “你有病啊!有门不走非爬窗!”

    怼人一时爽,怼完火葬场。这可是大魔头,不是那个傻子阿许……零落偷偷瞥他一眼,生怕他要拿鞭子揍她。

    沈若许挑眉,歪着头靠在窗框上,“我乐意。”

    “行,您老开心就好……”零落嘀咕着在桌边坐下,继续吃。

    沈若许轻笑,“你为什么能吃这么多?”

    零落一听就炸了,又想起来之前在沈府的时候,璃月传话来,沈若许让她少吃点。苍天啊!她整天饿得都要昏厥了,为什么会有奇葩觉得她吃得多?

    零落含着一嘴的馒头,又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去,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也好,多吃一点,好上路。”

    “噗……”

    零落一口没咽下去全喷出来了,“咳咳咳……我什么都没啊,我什么都没做!阁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凡事我们好商量行不行!”

    沈若许嫌弃地看她,“本尊是上路,去别的地方。”

    零落松了一口气,“哦,也不清楚,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等等,去别的地方,我们一起?”

    “你欠本尊这么多钱,当然要一起走了。”

    “哈?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本女侠好歹救了你一命,借你几两银子而已,还威胁我!”零落不服气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

    沈若许面无表情,就这么看着她,生生把她给看怂了。

    她弱弱地坐下,眼神闪躲,“那个……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先吃饭了啊。”

    “吃完了就走吧。”沈若许。

    零落郁闷地一口喝光了碗里剩下的粥,胡乱擦了擦嘴,突然想起什么,“哎呀呀,我还没洗脸,还不能走。”

    沈若许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无奈,“去洗。”

    零落连忙点头,推开门溜了出去。

    沈若许望着那门,轻笑,扭头一跃,飞上屋顶,几步的功夫来到了后院。

    “无一,你是客人,洗脸不用自己水的。”

    正准备从后院翻墙逃跑的零落动作一僵,缓缓回头,干笑两声。她怎么给忘了,以沈若许的武功,轻功自然也会不差的。

    “我,我看他们都在忙,就来自力更生了,呵呵呵……”零落慢吞吞地移到井边,动手水。

    沈若许耐心地站在屋顶上等着她洗脸。

    而零落比他更耐心,仿佛是准备把脸上搓下一层皮来,反复地洗,反复地拖延时间。

    “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到盐州。若是到不了,本尊容易生气的。”

    “盐州?”虽然她没去过,但是在地图上见过,从灵州到盐州得翻山,轻功不停地跑,一天一夜差不多才能到呢。

    零落顾不上擦脸了,胡乱一抹,“来了来了。”

    娇俏的身影飞身跃到屋顶,脚下没踩稳突然一滑。沈若许单手扶住她的腰,声音就响在她耳边,“让你不要吃那么多,轻功都不会用了。”

    “你!”零落气急,不等她什么,沈若许已经闪远了。

    “快些走,本尊不喜欢等人。”

    零落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真想一刀给他送走。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造了什么孽。累死累活地,救谁不好,非要救这个混蛋。这种破事儿吃力不讨好,被人卖了还要帮着人家数钱……我怎么这么可怜……”

    “你在后面嘀咕什么呢?”沈若许突然转过身来。

    零落吓得赶紧闭嘴,摇了摇头。想她活了这十九年,还没这么怂过。

    “跟上来。”

    零落听话的点点头,箭步冲上去,乖乖地跟在沈若许身后。

    “好的跟班,完全反过来了……本女侠一世英名……”

    “又嘀咕什么呢?”以沈若许的听力不可能听不清她在什么,嘴角笑意都勾起来了,却又偏偏压了下去,冷声问她。

    “没有没有,我脑子不好就爱自言自语。”零落可不就是脑子不好吗,救人一命反倒坑了自己一把。她闷着头,不用想也知道,表情一定很郁闷。

    沈若许没有再找她的茬了,只是那眼角的笑意,唇边的弧度,却怎么也遮不住。

    当初是她要带阿许仗剑走江湖,一言既出,绝无悔改。就算阿许不在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大魔头也不是个好发的主。

    俗话得好,人在檐下走,哪能不低头?

    行走江湖第二要义,能屈能伸!

    ……

    午时过后,头顶的阳光愈发刺眼又滚烫。灵州就算再凉快,也抵不住五月中旬这天气炎热。

    零落此刻正在满头大汗地爬山坡,累得腿都疼了。

    你问沈若许?呵,那个大魔头,正骑着那头蠢驴,戴着草帽看光景呢。什么骑马仗剑,江湖路远,都是屁话,只要这祖宗高兴,骑着驴照样冲。

    “阁主大人,你的驴,是不是累了?”零落突然回头,一脸真诚地道。

    零落千想万想是没想到,今早沈若许走了一会儿又折回客栈,非要牵头驴来。他老人家往驴身上那么一坐,愣是一路没下来。

    沈若许从草帽底下看她,“本尊的驴应该还能坚持。”

    零落急忙摇头,“不不不,阁主大人,你是没注意,这驴的眼睛都要流泪了,鼻子都直冒热气呢。等会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您可就失去它了!”

    沈若许直勾勾地望着她,“嗯,是要流泪了。”

    零落坚定地点点头,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路边休息一会吧。”沈若许终于松口。

    零落高兴地往树荫底下跑去,可惜没跑两步就被沈若许揪住了衣领。

    “带宝马去喝点水。”

    “宝什么?”零落傻愣愣地看向那头蠢驴。

    “怎么,本尊的坐骑配不上这个名字?”沈若许挑眉。

    “不不不,阁主大人的坐骑,当然配。岂止是宝马,简直就是汗血宝马!”零落真没想到,自己狗腿的本事简直不用学,仿佛与生俱来。

    她从沈若许手中夺回自己的衣领,平稳着地,认命地牵着宝马去溪边喝水。

    天正热,溪水凉。零落让宝马在一旁喝水,自己也忍不住捧了一把。水是好水,只是一扭头看见那与自己共饮的蠢驴,让人十分不自在。

    零落回头看向沈若许,那人正在树荫下憩,并没有看她。零落赶紧回过头来又喝了两口水,顺便洗了把脸,挽起袖子来,露出白白嫩嫩的手臂。

    “哎?干什么,啊!——”

    沈若许听见零落的叫喊,连忙起身,却见零落正狼狈地坐在溪水里,分明是被宝马踢进去的。

    沈若许轻笑,“无一想在这洗澡吗?”

    零落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赶紧从水里爬起来,一脚踹向宝马,“蠢驴!”

    “有人光天化日之下侮辱本尊的坐骑……”

    零落深呼吸,微笑着摸了摸宝马的背,“宝马大爷,您慢慢喝,喝死你!”

    沈若许从扔在地上的行李中随意抽出一件黑色的外衣,扔到零落的头上。

    “你干嘛?”零落把衣服扒拉下来。

    “本尊的坐骑还是未成年。”

    零落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头往身上一看。自己的衣服虽然不是易透的料子,但怎么一个大姑娘湿着衣裳也不雅。

    把外衣裹在身上,她负气地,“哼,本女侠凉快!”

    沈若许眼尖地瞥见她洁白纤细的手腕,不见任何坠饰。

    “本尊记得你手上好似有件首饰?”沈若许状似不经意地问。

    零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是有个什么东西来着,倒也不是首饰,只是块破石头!”

    “破石头?不如让本尊也开开眼。”

    “开什么眼,早让我扔了。”零落偷偷白他一眼,扭头走到大树底下坐着,低头拧自己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