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假面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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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禾怀里抱着奖杯,走向了后台……

    不是什么重要的奖项,拿在手里也没什么分量,但她拿的很心。

    彭城就等在后台。

    “等着急了吗?”安禾问。

    彭城摇了摇头,将手机伸到安禾面前,:“叶青川在找你,应该有急事。”

    “你没接?”安禾问。

    “接了,也没是什么。”彭城道:“只这边结束后让你回电话给他。”

    “搞什么?”安禾皱了皱眉,将奖杯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拨通了叶青川的号码。

    接通的很快,一秒都没耽搁,就好像他无事可做就在守着这个电话。

    “安禾。”叶青川先出了声。

    “嗯。”安禾低着头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安禾。”叶青川没头没脑的又喊了一声。

    “干嘛?”安禾皱眉,“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叶青川一声不吭,突然没了声音。

    这情况?

    安禾试问:“你不会是给我开错了药,把耗子药给我装了一大瓶吧?我你怎么……”

    “顾烨醒了。”叶青川。

    “嘭”的一声,奖杯落了地,堆成了一堆碎片。

    借着碎片,这次,她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顾烨,那个久远记忆的男人。

    “安禾!”

    “安禾!”

    ……

    叶青川跟彭城同时出声。

    “安禾?”彭城紧紧抓着安禾的手臂,一脸的担忧,“安禾?怎么了?”

    “没……”安禾回过神,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顾烨?你顾烨?”她像是不确定般的再次开口问:“是顾烨醒了?”

    “是。”叶青川的声音终于给了她双脚着地的实感,叶青川:“是顾烨醒了,安美玲已经在医院了,我觉得,应该通知你一声。”

    毕竟,在顾烨还有意识的最后一秒,安禾还喊他一声“父亲”。

    “安禾。”叶青川道:“我现在在医院,你如果现在要过来,那我……”

    “我为什么要?”安禾反问,不做任何思考,“他的情况,不必再知会我,有安美玲就够了。”

    罢,安禾挂掉了电话,无视一地的碎片。

    “走吧。”她。

    车子一路前行,出奇的,一路畅通,只有一首很轻的轻音乐陪伴。

    明明是入睡前的伴奏,安禾却一丝睡意都没有。

    她闭着眼,感觉到后半段路彭城关掉了音乐。

    “开着吧。”安禾道,“我想听。”

    “如果你想去医院,我可以陪着你。”彭城。

    “不了。”安禾,“对不起,我不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不论是顾烨还是安美玲。

    “安禾……”

    “不是你不够好。”安禾道:“只是因为我的父母都配不上一个“好”字。”

    “曾经我以为顾烨不同于安美玲,他给过我缺乏的父爱,记忆里,我应该也曾被这么一个人心翼翼的呵护过。”安禾,“他教我写字弹琴,就连那段不堪回首的糟糕事也是他费尽心思替我瞒起来的,他把安禾保护的很好。”

    很好的只有安禾,不包括顾亦挚。

    “可他,杀了顾亦挚。”

    当年有一段时间,顾烨酒不离手,整日醉醺醺的,未曾有半刻的清醒。

    脸色苍白的安禾,被关在柜子里的顾亦挚,以及那个冲破底线,突然揭下面具的顾烨……

    柜子里的人哭天撼地,柜子外的两个人在互相较着劲。

    安禾拿拳头砸锁,锁钩划破了她的指尖,她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安禾!”顾烨制止她,一把抓着她的手吼,“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这双手除了弹钢琴什么都不适合做!你忘了吗?”

    安禾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手,突然想毁了。

    毁了这一切,毁了安禾,也断了顾烨的痴心妄想!

    “松开!”安禾与顾烨对峙着,她直视着那双让人看上去胆战心惊的眼睛,:“我再一遍,放他出来!”

    顾烨置若罔闻,顾亦挚在他眼里就好像根本不存在,看不见这个人,听不见这个声音。他突然笑,笑声穿杂于顾亦挚的哭声……

    顾烨问:“安禾,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不及这个孩子的一分半点重要!难道,只是因为我错了那句话吗?你非得这么惩罚我?”

    顾烨的确为她做了很多。

    从当年安美玲指着这个男人让她喊“爸爸”开始,她就像是突然双脚着了地,她不再害怕安美玲有朝一日会丢弃自己这个拖油瓶,因为看上去顾烨着实非常喜爱他这个女儿。

    他替她去开家长会,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临摹练字,教她画画,教她弹琴,甚至,买很多好看的白裙子给她。

    顾烨比安美玲更有耐心,很多时候,他充当的不仅仅是一个父亲的角色,于安禾来讲,他像母亲,也像父亲,更像一个得之不易之挚友。

    他为她做的太多了,包括,娶了安美玲。

    “我为什么会娶你母亲?安禾,我要的只有你。”

    当顾烨突然撕下他的这层伪装之后,当再回想之前种种所谓这个人的好的时候,安禾就像吃了隔夜的馊饭,对顾烨这个人排斥到了极点!

    “你不是错了一句话,顾烨。”安禾看着他,道:“错在我认识你。”

    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未认识顾烨这个人。

    “哈哈哈哈……”顾烨大笑,“安禾,你可真没良心!”

    “我没有那东西。”安禾,“是安美玲教我的,同样也是你教我的。”

    顾烨低头,他的眼睛很红,像是自言自语的叹了一句:“可是安禾,我已经不再扮演你父亲这个角色了。”

    那个时候,顾烨跟安美玲已经办了离婚手续。

    安禾已经成年,五岁的顾亦挚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儿,法院虽判给了安美玲,但顾亦挚没在安美玲身边待过一天,他一直跟着安禾,就像是被判给了姐姐一样。

    “我还有什么顾虑?”顾烨自问自答,“没有了,安禾,我没有顾虑,道德绑不住我,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句,我爱你呢?”

    “闭嘴!”安禾吼,“滚!滚出去顾烨!”

    顾烨手中的钥匙落了地,他踉跄着往前一步,:“安禾,我们的关系到极点了吧,无论我再做什么,你都不可能比现在还恨我,那我为什么不能得到我想要的。”

    他离安禾太近,呼出的热气喷了安禾一脸,就连这个,她都觉得恶心。

    安禾捡起地上的钥匙,她无视顾烨,钥匙插/进锁孔,“咔嚓”一声锁被开,安禾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顾烨就从后面抱住了她。

    他不顾安禾的挣扎,强行吻着她的后脖颈……

    酒精味太重,重的安禾想吐!

    “你放开我!顾烨!放开!”

    安禾拼命想要挣脱他,可她力气抵不过顾烨。

    “你知道吗安禾,没有人比我更爱你,这个世上你再找不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安禾,想恨就恨吧,我顾不了那么多!”

    她拼了命的推开顾烨,本就一个老旧破损的衣柜被撞的叮当哐啷的响。

    这间屋子,坐落于城西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安美玲跟着顾烨搬了家之后,这里就成了顾亦挚的画室,墙面地板均被涂的花花绿绿,衣柜冰箱乃至桌椅板凳全部挪了位堆在了一旁,高高架起。

    “姐姐,姐姐这里很黑……”顾亦挚没有停止哭喊,他用手拍着柜门,“姐姐开门……”

    “等等,等等亦挚……”安禾退开了半步,顾亦挚还,这个样子,不适合被他看到。

    “乖,再待一会,一会就好……”安禾抖着声安慰,“姐姐就在外面,不要害怕,姐姐处理一点事情,很快就好……啊!”

    话还没完,安禾就被顾烨拽着胳膊甩在了一面墙壁,他像是忍无可忍,借着酒精明目张胆的越界。

    他挣脱了法律的束缚,背弃了道德的圈固,他以为再没有什么可以拦住他的爱情。

    只是没想到,安禾宁死也不愿靠近一步。

    他知道,这个孩子太倔了。

    桌椅板凳劈里啪啦的散了架,安禾手指扣着一块木头,问顾烨:“你如果真想让我今天死在这里,那么你可以继续。”

    她背靠着那个衣柜,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柜子里顾亦挚接连不断“姐姐”“姐姐……”

    喊得人心慌。

    “我不介意陪你。”顾烨失了心,“我过,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啊!”安禾一惊,顾烨已经大步走过来,她往后退,身后的衣柜应声而倒……

    “亦挚!”安禾下意识想去挡住那个衣柜,顾亦挚还在里面,里面还有个孩子。

    “姐姐……”顾亦挚的声音劈了叉。

    “安禾!”顾烨大步冲过来,从后一把揽过安禾,由于他动作幅度实在是太大,撞翻了另一侧的一个白色冰箱。

    劈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安禾被顾烨在最后使劲甩向了另一侧。

    他自己,被压在了冰箱下。

    衣柜摔倒在地,连带着那把锁也被甩开,安禾睁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顾亦挚的眼睛……

    他睁大了眼睛,在最后喊了一声姐姐。

    声音太轻,安禾甚至都没听清楚。

    松懈的一根木头棍一侧被削尖了,横穿在顾亦挚的脖颈上。

    紧接着,她看到从柜子底流出一股滚烫的血液,一路流到了她的脚边。

    她伸手摸了一把,那是记忆里顾亦挚最后的温度。

    自此,安禾满身罪孽。

    几个月之后,她试着割开自己的手腕,再去寻找顾亦挚。

    她想问他疼不疼。

    却没等到他回答。

    “从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竟会脆弱成那样子。顾烨在医院躺了五年,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睁眼睛,每次睁眼的时候都会四周看看,看不到他想看到的人就会重新闭眼陷入昏迷。叶青川,或许他是在等我,但我一次都没去过,再到后来,他连眼睛都不睁了,一躺就是五年……”

    “我不想见到他,我想让他死,但我知道,亦挚跟我一样,他也不想见到他。那我就祈祷顾烨就那么活着,永远靠冷冰冰的仪器续命,别去祸害任何人,可现在,他醒了。”

    安禾道:“彭城,顾烨是个非常危险的人,我们离他远一点好不好,就当作不认识这个人,我算不出来截至今日我是不是还欠他,但我不想还了。”

    “我们逃吧。”她。

    她用的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