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阿彩！”

    油菜一哆嗦，回过神来看眼前的都是错号的作业本。

    “你想什么呢？”方星戳戳她的圆圆的脑门儿，“你连圆形的周长都能算错，你还怎么考高中？我跟你，就这一个暑假了，等我开学了，我可没时间辅导你功课。你学得会也得学，学不会也得学。”

    油菜嘟着嘴，跟方星撒娇，“方星，我基础差啊。而且我都十六了，我岁数大了，这些学知识我学不会了。”

    “你这都什么歪理邪？那我十九了，是不是应该连数都不会数了？”

    油菜知道自己没理，瘪瘪嘴不话了。

    方黎阳端过来一盘西瓜，“休息一会儿，吃西瓜。星星，你对油菜有点耐心。”

    “就是就是，你慢慢讲，我会慢慢学的。”

    方星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耗尽，此时精疲力竭，比了一场三回合拳击赛还累。他拿了一块西瓜，离开书桌，坐到一旁去吃。

    方黎阳看着他笑笑，坐到了油菜旁边，“你先吃瓜。”

    “嗯嗯。”油菜拿起一块西瓜啃了起来。

    方黎阳拿过作业本，“是圆的周长算错了。”

    “嗯。我忘了乘二。”油菜撇着嘴，偷偷看了一眼方星。

    方黎阳，“油菜，你知道π是怎么来的吗？”

    油菜摇摇头，“不知道……”

    “π啊，是圆的周长和圆的直径的比例……”

    方星吃着瓜，听着方黎阳悦耳的、令人心安的声音。他知道方黎阳又要唱白脸了，有了对比油菜以后大概更听不进去他讲课了。

    果然，油菜回头，“方星你看，叔叔给我讲完我就懂了。”

    方星点点头，“好好好，那你最好记住，别让你方叔叔白给你讲。”

    方星顺利考上了第一志愿的大学，和方黎阳一起搬到了方黎阳妈妈所在的城市，方黎阳也确实以方星的名义买了一所不大的房子，格局和他们在K市居住的公寓有些相似。

    有一天，方星要回K市看看油菜，方黎阳才想到，K市还有跟方星从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和油菜见过，对那个女孩儿印象不错，又问了方星她的学业情况。方星，在灵县虽然有个学校，但是基本没有老师教，有管教代课，但是管教自己都是大字不识一筐的人。所以油菜从灵县出来就一直没再上学。

    方黎阳觉得这样下去会毁了一个孩子一辈子，好在油菜还不到十六岁，现在开始准备上高中也还来得及。就建议方星从K市把油菜带回来，想办法让她考个高中，继续念书。

    “那是咱们供她念吗？”

    方黎阳点头。

    “她是我朋友，你不用……”

    “等你大学毕业工作了，她后面的学费你负责，怎么样？”

    “行。”

    可油菜是个女孩子，虽然方星自己有房了，却不太方便让油菜留宿，再，方黎阳偶尔还要来。于是，问了问油菜的意愿，愿不愿意读可以住校的高中。

    “住校？”油菜眨巴这眼睛，“就是几个人一间屋子，定时起床，定时吃饭，定时洗澡那种吗？”

    “对。”

    油菜连忙摇头，“不要不要。那不和灵县一样了。我不去！”

    方黎阳知道她理解错了，跟她解释，“电视上那种条件很好的寄宿高中。”

    油菜当然看过电视，但是她很怀疑，“我能考上那种学校吗？”

    方星把她按在书桌前，“现在开始，除了学习别想别的，还有一线希望。”

    “那我要是考不上呢……”

    “回去给你表舅工，然后让他给你找个人结婚。”

    “方星！”方黎阳嗔怪地制止他，“考不上最好的，就考一个一般的，总之要读书。以后无论是去工作，还是想做生意，都对你有帮助。”

    油菜看着一桌子为她准备的教材，深吸一口气，“好！我读！”

    可是看油菜现在的水平，这暑假之后绝对不能放她回K市了，不然这一个暑假的努力就全都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方黎阳也这么认为，他让油菜留在了这里，用一年的时间补足九年的知识。补习班价格太贵，方星不忍心方黎阳为油菜花太多钱，只好定期回来给她补课。这个暑假，方星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对油菜进行填鸭式教学。不过目前看来效果不佳。

    给油菜讲完了圆周率，顺便把相关公式都讲了一遍，至少看上去油菜是懂了，还没有耽误她吃西瓜，油菜很高兴。晚上抢着要一起做饭。

    “你去休息，我们有话。”方星强硬地把油菜赶出厨房。

    等到看到她走回房间，方星用力地在方黎阳脸上亲了一口。

    方黎阳吓了一跳，“你心油菜看见。”

    “没事，她回房间了。”方星伸出两条胳膊，从后面抱住了方黎阳，撒娇一样，“今天别走了。”

    “不行。”

    “住下吧，咱们声一点。”

    方黎阳不停回头，生怕油菜突然从房间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

    “她看到咱们两个睡一个房间，会怎么想？”

    方星看着他顾虑重重的表情，笑了，“怎么想？这不是天经地义吗？男的跟男的睡一个房间，有什么不对吗？”

    方黎阳眨眨眼，好像方星的没问题。

    方星蹭蹭他的侧脸，“你这表情是心里有鬼啊。”

    方黎阳被他弄得没话，低下头专心切菜。

    “住下吧，啊。”

    方星这样磨他，就没有一次不成功的，简直胜券在握。

    不出所料，方黎阳点点头答应了。

    方星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他被自己拿捏，一边骂着自己太坏了，一边又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方黎阳还睡得很沉，他的电话就疯狂震动了起来。方星怕吵到他酣眠，赶快拿起来，看到来电人，他有些烦躁。

    “喂。”

    “黎阳。”

    “我是方星。”

    郎斌一听到是方星，立刻就明白了，阴阳怪气地，“黎阳还没醒呢？”

    “嗯，有什么事跟我吧。”

    “家属代表？”

    自从郎斌知道了方星和方黎阳的关系，每次和方星话都要揶揄几句才开心。

    “对，我代表了。”方星已然习以为常。

    郎斌笑了，“好好好。跟你。”

    方星轻轻从床边起来，走到床边，免得扰方黎阳睡觉。

    “黎阳的立功表现定级了，二等功。过两天要颁奖。”

    听到这个好消息，方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太好了，他醒了我就告诉他，他肯定特别高兴。”

    郎斌在对面叹口气，“哎，我本来想亲口告诉他的，谁知道被你子抢了。我们这十几年的情谊呀。”

    他假惺惺在那里感叹，方星却炫耀起来，“这算是我的特权吧。而且我跟他也有十几年的感情。”

    郎斌，“是。不过话回来，你们俩能认识，走到今天，我可是关键人物。你可不能忘了，是我把你送到黎阳怀里的。”

    方星低头笑了，“是，谢谢你。”

    “行，有你这句谢，也算值了。”

    “对了，你呢？有立功吗？”

    “我官复原职，就算是最大的奖励了。回来我也得谢谢你。没有你出席听证，还有黎阳的话，我可能要被驱逐出警察队伍。”

    “那就好。”

    “授奖那天请你们两个吃饭啊。到时候再聊。”

    “好。”

    挂下电话，方星回头，发现方黎阳已经醒了。方星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方星、叔叔。你们醒了吗？”油菜在敲门。

    “怎么了油菜？”方黎阳下意识地拉紧了被子，仿佛油菜能透过房门看到里面似的。

    油菜在外面，“我做了你们都爱吃的牛肉面，醒了的话，准备吃早饭了。”

    方星摁着方黎阳，不让他挣扎，“知道了。”

    方黎阳补了一句，“油菜谢谢你。”

    油菜很高兴，“不客气。”

    半时后，方黎阳和方星才从房间里出来。

    油菜守着另外两碗快要凉掉的牛肉面，嘟着嘴。

    “怎么了油菜？”

    “方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牛肉面？”

    “没有啊，怎么这么？”

    “我以为你不爱吃，所以故意不出来。面都坨了……”

    方黎阳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方星假装若无其事，坐在桌边，抱起碗，“油菜，你怎么不担心是我不爱吃？”

    “你爱吃不吃！”

    “我吃啊，别人给我做好了，我为什么不吃？”

    方黎阳怕油菜误会，也赶快坐下，吃了起来，“叔叔很爱吃，你做得很好吃。坨了也好吃！”

    “是吗？叔叔喜欢就好！”

    授奖那天，方星作为家属出席了大会。

    方黎阳身穿黑色的警服，挺拔地站在台上，他从领导手中接过勋章和证书，对领导和台下所有人敬礼。

    他在台上和方星对视。方星笑着，也给他敬了一个礼，张张嘴，无声地，“爱你。”

    郎斌在旁边，直视着主席台，不敢看他俩这明目张胆的互动。

    转年，油菜顺利地考上了一所寄宿高中。擦掉了指甲油，摘下了耳环，梳了个干净的马尾，由方黎阳和方星一起送去学校报到。油菜自来熟，很快就和一起报到的女同学聊了起来。

    “谁送你来的？”

    女同学，“我爸妈。你呢？”

    “我没有爸妈。”

    对面女同学脸上震惊，却见油菜满面笑意，他拉过方星和方黎阳，“我是哥哥和叔叔一起送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