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罪溃烂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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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乔回了剧组,乔岭那边她请了个护工照顾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人很实诚,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发照片和视频。

    她本来只剩四场戏了,没想到陈导话算话,还真给她加了几场戏,有一场还是个人戏。

    这场个人戏对于乔来是天大的好机会,她提前做了很多功课,拍的时候很认真。跑的途中要摔两个跟头,陈导问她若是不想摔就借位,或者在膝盖上包厚厚的棉布。

    她想包了棉布,脸上疼的表情就肯定不真实了,所以也不顾疼,就这么直直磕了下去,几场下来膝盖全是淤青。

    “cut!好!非常好!”陈导满意的看着机器里的画面,一连夸了乔好几次。

    乔笑的腼腆,膝盖还有些疼,被人扶着坐到了一旁,助理妹递来一杯热水,又把她的手机递过去。

    助理是姚姐请来的临时助理,刚上岗没几天,明明比她大几岁,却还是一口一个姐的唤。

    “姐,刚刚拍戏时,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没敢跟您接。”

    乔接过手机,上面显示了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若干微信消息。

    孟姨:【乔姐,您赶紧来医院看看吧。】

    孟姨:【不知来了一群什么人堵在这,你不出现他们就不走。】

    乔扫了一眼微信消息,手忙脚乱的去拨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

    “喂?孟阿姨,到底怎么回事?”

    那边背景音很吵,乱糟糟的,“乔姐,您终于接电话了!您快来吧!来了一群人是来要债的,堵在病房门口不走,您快来吧!”中年女人六神无主,话的又快又急。

    乔问着情况,顾不得膝盖还疼着,抓了包就往外走。

    “姐,您去哪啊?”

    乔边走边回头对助理:“帮我给导演解释下,我家里有急事,得马上过去。”

    “啊..哦!好好!”

    助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乔飞奔离去的背影。

    到了医院,电梯门开,乔隔老远就听到了吵闹声。一群黑衣服的男人乌压压的围在乔岭所在的那间病房门口。

    “你们有什么事到医院外面去处理,这里是病房区,病人需要休息。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一个护士也不怕他们一群大男人,梗着脖子讲道理。

    为首的中年男人笑嘻嘻看她,痞里痞气的:“妹妹,我们又没□□劫,杀人放火,就在这站着,怎么就犯法了?”

    “可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扰了病人休息!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行啊!就那个病秧子!他爸欠了我们几百万,你父债子偿,看警察来了抓谁!”

    乔三两步跑上前去,奋力拨开人群,挤到了那群男人跟前。她眼神凛冽,直直刺向那话的男人。

    “我是乔。”

    那男人被这眼神刺的心底一杵,在心里操-了一句脏话,他上下量着她,“你就是乔?乔远东的女儿?”

    乔远东那个孬货,没想到还生出个这么标致的女儿。

    “对,我是。有什么事我们去医院外。在这里挡着病人,扰乱正常秩序,也于事无补,不是吗?”她很冷静,袖口很长,掩盖了她紧攥的拳。

    那男人哂笑,油里油气的吹了个口哨,“行啊,你这妞比你爸强多了。走!出去聊。”

    一群人出了医院,找了医院侧门旁的一个花园。那中年男人大咧咧的坐在石凳上,抬头示意旁边的跟班。

    跟班立马递了张纸给乔。

    是一张欠条。

    落款人乔远东,以及一个鲜红刺目的手印。

    “吧,怎么处理。我也不想难为你这姑娘,只是你爸现在找不到人,我们也是没办法。就只能来叨扰乔姐了。”

    “我已经帮他还了一百多万了。”乔的声音很冷。

    今日起了风,寒风刀子一般剐过她的脸,她瘦弱的身躯在风里,像飘零的柳絮。

    “是,之前的那次是还的差不多了,但你再仔细看看。”

    乔垂眸又一次扫过那张欠条。的确不是之前的那一张。

    她数着上面的零,心跟着一点一点沉到谷底。

    三百万。上个月的欠条。她笑出了声。

    冷静的把欠条递过去。

    她:“你们要怎么办。”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乔姐要怪就只怪你投错了胎。”中年男人点了根烟,“我们也是工的,上面催得紧,乔姐还是要体谅我们不容易。”

    乔冷笑,不话,就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男人被盯的不耐烦了,“这样吧,两个星期,我再给你两个星期。若还不上,你弟弟就别想安安静静的在医院多呆一天。”

    乔吸了口冷风,“一个星期太短了。一个月。”

    “我保证,一个月一定还你。”

    那男人虚眯眼,透过薄烟量着乔。

    半晌,他:“成,就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你还不上,就拿你自个抵债。”

    完,他又威胁恐吓的加了一句:我们老板底下的会所正缺你这种干净的妞。

    乔缩在袖口底下的拳头更紧了几寸,骨节煞白一片,像纸钱烧出的白灰。

    圆润的指甲也成了最佳利器。

    割出满手唯美的月芽伤。

    等一群人走后,乔瘫软地跌坐在地上。腿上裹着的底袜被地上尖利的石子勾出线头。

    风呼啸而过,耳边,眼前,皆不是具象。

    不知坐了多久,她才撑着地面,艰难的站了起来,有发丝被风吹进嘴里。她呸了一口,把发丝吐出去,连带着身体里压抑的浊气。

    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啊!怎么了,拍戏还顺利吗?”

    “....姚姐,你现在有时间话吗?”

    姚念音正在一个饭局上,包厢里有些吵,她跟一旁的朋友了声,起身走到了包厢外。

    “怎么了?”姚念音隐隐觉得乔的状态很差,电话里声音太过轻飘,仿若游魂。

    乔侧头,视线没有焦点,“姚姐,我考虑好了。”

    姚念音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考虑什么?

    “啊?,你什么呢?”

    乔顿了顿,深吸气,凉风猛地灌入体内。

    “您的那条路,我考虑好了。我肯,什么都肯。您....帮我找找门路吧....”

    姚念音大惊失色,忙问:“?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不是轮到该信命的时候就得低头吗?”语气很平静,如一潭凝重的深水。

    姚念音无端听出了惴惴的心慌感,也不知道什么安慰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她,只能硬着头皮接话:“好。。别怕,路都是走出来的,你这么年轻,这么好的女孩,总会越来越好。”

    到了最后,姚念音还是多了句嘴,试探地问:“.....若是你对贺公子有心,那就试试也无妨。我不论怎样也帮你赌这把。”

    乔笑了笑,眼里是一片灰重的绿色。

    “除了他,我谁都愿意。”

    就是不想像个货物一样卖给他。

    她那溃烂的自尊心,固执的不想在他面前是低一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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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姚念音带着乔参加各种局。

    姚念音入行早,人脉广,娱乐圈本就是个名利场,与各种资本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带乔去的饭局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里面不乏一些优质的权贵公子哥。

    乔她并不挑,只要能解决眼前的困局,她都愿意。

    姚念音骂她:“那给你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你也肯?”

    乔佛的像个假人:“有什么区别?这种事还轮的着我挑吗?”

    姚念音恨得只想骂人。

    那些个权贵圈的公子哥大多都好女明星这口。出席圈内的饭局酒局,身边都会带着女伴。

    新冒头的流量花,女团,网红都很常见。

    像乔这种性格乖巧,不乱惹是非,长相特别,又年轻的女孩在圈子里是很“抢手”的那类。

    关键是她背景干净,不会有牵扯出什么额外的麻烦。

    不过几场饭局,就有人对她抛出了橄榄枝。

    “,我看这程家的二公子还挺喜欢你的,都问我几次了,你最近忙不忙,让你去他攢的局玩玩。”

    “嗯,我加他微信了。”乔失神的看着手机,也不知在看什么,都几分钟了,屏幕也没动。

    “那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就正常啊,一般富二代不都这样吗?”

    爱玩,会玩。

    还能有什么新鲜的?

    “程泽好歹也是程家的二公子,虽然实权握在他们家大公子身上,但他一年下来光分红也能上千万了。程家是跟着和贺家混的,在圈子里的份量可不轻。”

    听了一圈也没听进去,唯独到“贺”字时,她指尖动了动。

    “贺家?哪个贺家?”

    “在陵城除了那个贺字,还有谁敢自己是贺家?”

    贺家。

    陵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权贵圈里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世家。

    都贺氏环球传媒不过是贺家冰山一角的产业罢了,贺家能如此兴旺,靠的根本不是钱。

    而是权。

    众人对贺家这方面的背景都讳莫如深。

    也是,若非这样,他又怎么能在娱乐圈这种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拔得头筹,混的风生水起?

    乔悻悻低下头,哦了一个字。

    这是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二次听到与他相关的字眼。

    前些天在一个饭局上,乔喝的有点多,中途去洗手间。

    刚准备出去时,洗手间外的走廊上有人在对话,她立刻顿住了脚步,没有往外走,只因为她听到了两个字。

    七爷。

    “秦少,您就帮我跟七爷求求情吧,让他再见我一面好不好?”女人娇娇泣泣地,仔细听像是在哭。

    男人似乎是被缠的没办法了,不耐烦的:“你来缠我也是白费力气。你做了那种事,还能在圈子里混的好好的,那都是七哥对你手下留情,你还想让他再见你?你他娘的嫌你日子过太好了?”

    “我夏依颖你也是真蠢,在这事上算计七哥?有病吗!就算是哪天七哥腻了你,也是好聚好散,要什么补偿他不给你?之前那几个散的时候都拿了多少,你不清楚?怎么偏偏就发了疯,七少奶奶的位置也是你敢想的?”

    夏依颖?乔知道她。

    最近靠一部仙侠剧火的一塌糊涂的流量花。

    女人越哭越凶,嘴里含糊不清的着:“我....我也后悔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我、我..”

    男人又嫌弃的了几句,走廊上的声音才渐渐散了。

    乔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沉默的出了洗手间。

    姚念音见她又呆了,不满地去敲她的头:“想什么呢?又发呆?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

    “啊,没呢。姚姐!程公子很好,我都答应了明天陪他去酒局。”乔拢过思绪,笑着回姚念音,不再想那些离她遥远的梦。

    次日,晚上七点。

    程泽亲自来乔公寓楼下接她。

    乔画了一个明艳的妆容,唇上点着樱桃红唇蜜,像一颗刚冰镇过的樱桃,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水珠。

    奶白色大衣里是浅蓝色连衣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她虽然瘦,但该有的都有,丝毫没有柴感。

    尤其是身前那个地方,之前拍泳装写真时,一个女造型师对着她那处看呆了,一个劲的自己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亏的还是造型师呢。

    “今天真漂亮。”

    程泽绅士的替她拉开车门,动作间有几分世家公子的儒雅,只可惜乔明显的感受到他那不安分的手,在她上车的瞬间,若有似无的摸了一把她的手。

    “程公子夸奖了。”她尴尬的笑着。

    车内空间很宽敞,好闻的雪松香气。

    乔坐的很直,不敢有丝毫懈怠,她有些庆幸车上还有司机,不然车内就她和程泽两个人,她估计会更难熬。

    在车上时,程泽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两人偶尔聊上几句,气氛也算融洽。

    他们之前见过两三次了,但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姚姐,单独赴他的约。

    直到下了车,程泽很自然的搂上她的腰。

    陌生的气息围上来,乔蓦然僵住,连走路都忘了该怎么走,直直的定在原地。

    “怎么了?”程泽侧头,笑着看她。

    眼神中的侵占欲袒露无疑。

    乔迅速回过神来,却也没推开他,“没什么。”

    程泽笑笑,手臂的力道重了两分,圈住她,圈住一个既定的猎物。

    这是一家高端的私人会所,设计的隐秘,弯弯绕绕很多,乔感觉每一步都很漫长,时间犹如凝固,她也不知道被带去了哪。

    只觉得愈往前走,愈暗,愈昏,愈无法回头。

    直到进包厢的前一秒,程泽屈起手指暧昧的刮着她的脸,他低低:

    “,今晚别回去了,陪我吧。”

    乔瞳孔骤然紧缩。

    只觉得世界是前所未有的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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