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
林尧把润滑剂、套套还有沾了不明液体的抱枕一股脑扔到沙发后面,布置好现场后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出去招呼:“哥,来之前怎么不通知一声?”
“路过就临时决定过来看看。”
祁崎随口应道,接着看到桌上现成的晚餐,他在章扬的座位上不客气地坐下,抽出一双筷子戳戳水饺问:“什么馅的?”
看他的架势要留下吃晚饭,林尧和章扬同时叹气一声。
美好的周五夜晚泡汤了。
章扬吹灭桌上的蜡烛,没好气地:“白菜猪肉。”
祁崎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吃起饺子来。
林尧见他只管自己吃,明白祁崎单纯就是来蹭饭的。
他看向章扬,章扬冷着一张脸,酷酷的站在桌边,没有坐下一起用餐的意思,可眼里有着林尧才能察觉的焦躁。像是想到了什么,林尧瞥向他,悄悄红了耳根。
他不自在地对祁崎:“哥,你先吃,我去洗个澡。”
祁崎看他潮红汗湿的脸,以为热得难受,不疑有他,:“去吧,不用管我。”
林尧背在身后的手勾住章扬的衬衫下摆,示意跟着一起来。章扬领会他的意思,不禁松了口气,眉眼舒展,颊边露出个浅浅的酒窝。
“哎?弟妹,你跟着去干嘛?”
就在两人若无其事地挪向房间时,祁崎没眼力见地开口。
林尧:“……”
他确定“弟妹”是在叫章扬。
“……”
章扬心中暗骂一句妈卖批,你才是弟妹,你全家都弟妹。
他从后面拥着林尧往房间走,不忘回头朝祁崎比了根中指:“去□□做的事,吃完赶紧滚。”
祁崎:“……”
房门当着他的面甩上,总裁遭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祁崎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玫瑰香槟,再联想到进门时的黑灯瞎火和飘着青烟的蜡烛,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在吃烛光晚餐……
来得不是时候。
祁崎扔下筷子,锤锤胸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饺子吃得有点堵。
本来觉得孤单寂寞冷想来沾点人气,结果在章扬和林尧的衬托下,更加孤单寂寞冷了。
他吃的一定不是水饺,是狗粮。
“喵——”
狗蛋迈着慵懒的步伐在他脚边绕来绕去,不时用尾巴扫扫他的腿,一脸的谄媚。
祁崎心情不好,用脚推了推它:“去去去,没吃的。”
狗蛋琉璃色的猫眼盯着他看了数秒,尾巴一甩,转过身对着他的鞋面,厚实的屁股拱了拱,蹦出一个屁,在气味飘散前昂起脑袋走了。
“靠!”
祁崎扶着椅子向后退几步,狗蛋的屁他是见识过的,臭得天理难容。
这个心机喵,一不爽就放屁。
他瞬间没了胃口,同时不禁反省自身,被胡涂讨厌,被那对情侣嫌,最后还被猫欺负,他的人品真有那么差?
第二天。
天很蓝,云很轻。
胡涂起床后就在浴室面对镜子一顿捯饬。胡乐站姿忸怩地靠在门上,鸡窝头乱出了新境界,眯缝着酸涩的眼拍门哀求:“哥!快点,真憋不住了,膀胱爆炸了。”
硬生生被尿憋醒,就在刚刚,他还做梦疯狂找厕所。
胡涂往刘海上喷点啫喱,往后撸了几把让刘海自然上翘,露出光洁的前额。
虽然有点骚,但好看,显成熟。
他反手在门上叩了叩,安慰称:“快了快了,再忍忍。”
把领带挂在脖子上,胡涂按昨晚微博上的教学领结。
胡乐扶着门差点哭出来,再忍下去要掀出七级海啸了!
云今朝正好从外面跑回来,领口微微汗湿,他把钥匙放门口的篮筐里,手上提了一袋热腾腾的包子。
看到胡乐一脸猪肝色蹲在浴室门前,他放下袋子走上前:“不舒服?”
由于害羞,胡乐猪肝色的脸又红了一层:“没事,上厕所排队呢。”
话音刚落,浴室门开,胡涂拎着领带挫败地走出来。
太难了,领带太难了,一点儿也不简单。
胡乐迫不及待地进去,关上门,放水。站在马桶前仰着脑袋,释放的感觉太爽,他无意识发出一声悠长的□□,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胡涂笑得很尬,胡乐那一声都快浪出水了。
为了缓解气氛,他向云今朝问好:“早啊,又去练了?。”
云今朝依旧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又上下量胡涂,称赞道:“这一身很适合你。”
胡涂不好意思笑了:“这是我们总裁挑的,他眼光一向不错。”
不知不觉夸了祁崎一波。
云今朝看他手上的领带,细心地问:“领带不会系?”
胡涂:“没系过,这玩意比红领巾还难系。”
云今朝:“……”
他:“我帮你,晚上回来再教你怎么领结。”
胡涂高兴:“谢谢云兮他大舅。”
放完水,胡乐神清气爽,一推开门就看到学长在给他哥领结。学长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指甲修整得圆润干净,勾住淡紫色领带的样子给人一种视觉享受。
胡涂含着脖子看他娴熟的手法,想努力记住步骤,可惜缠来绕去就搞不清了。
胡乐凑上前看得更仔细些,转向云今朝问:“学长,这种高逼格的技能可以也教教我吗?”
胡乐一凑上来就挡了视线,嫌他碍事的胡涂:“你学有什么用?又不上班,整天老头衫大裤衩,还想配条领带吗?哎让让,挡到我了。”
胡乐悻悻地抓抓鸡窝头,回了房间。
云今朝进房间拿衣服时看到胡乐躺床上睁着眼。云兮趴在他肚子上还在睡,肉嘟嘟的嘴里吐着泡泡。
看出他有心事,坐到床边,云今朝:“怎么了?”
手上轻轻撸着云兮的脑袋,胡乐很忧心似的叹气:“学长,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份正经工作?以前倒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有了西西,当无业游民太不像话了,再学长也在待业中,一大家子就靠我哥,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
天生乐观不知钱为何物的胡乐,在云今朝带着云兮出现后,忽然间就体会到了为人父的责任感。
云今朝明白他是被胡涂刺伤了。拿起他搭在床沿的手把玩,胡乐的手白晰骨感,右手中指因为长期握笔磨出了茧子,有些变形。
他:“钱的问题不用担心,如果喜欢漫画请不要放弃,比起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我相信云兮更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有趣的漫画家,你现在做的事,真的很酷。”
胡乐的脸颊一下子如火烧云般红了,眼睛里润润的,看向云今朝时既羞涩又感激。
他在家画了两年漫画,可到现在连跟心仪的工作室签约的资格都没有。在网站上连载的漫画也成绩平平,收藏数减去二就是负数。微博上的粉丝常年在三百多左右晃动,渣浪清除僵尸号期间,还能降到两百五。总的来,是个不怎么样的画手。
可他是真的喜欢这份职业。
父母朋友都劝他务实点,以后混得饭都吃不饱,还有什么心情谈梦想。胡涂虽然什么都没,带着他搭伙过日子一直很照顾他,但胡乐清楚,哥哥也是希望他能有份正经工作的。
云今朝是第一个让他坚持下去的人,是第一个觉得他做的事是有意义的人。这样的理解和支持,怎么能不让他感动。
胡乐侧过脸在枕巾上蹭掉眼角的湿润,嗓音有些暗哑:“学长,谢谢你。”
云今朝拍拍他的手背,怎么会不懂他的委屈。
把云兮抱起来,懒虫是时候起床了。云兮哼唧两声,趴在他肩上脑袋一歪睡得香。
“你再睡一会。”
胡乐昨晚熬了通宵,云今朝看着心疼。刚想站起身,胡乐却拉住他的衣摆,声嗫嚅:“学长,我还是很想学系领带。”
见云今朝看他,他红着脸解释:“如果哪天像我哥一样需要穿西装,学长又不在身边,我该找谁去帮我。”
其实内心真实想法是:学长帮哥哥领带的样子魅力值爆表,也想成为跟学长一样有魅力的男人。
所以男神做什么,他就想学什么。
云今朝浅浅地笑了:“不用担心,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系一辈子的领带。”
像是在安慰,又像是某种承诺。
胡乐听得懵懵懂懂,再回神时,学长已经抱着云兮出去了。
他在床上扭了扭,闭上眼睡觉,大概是阳光太刺眼,他一把掀过被子蒙到脸上。没过两分钟,又扭了扭,大概是窗外的鸟叫声太刺耳,他侧过身将脑袋钻到枕头下。
可即使屏蔽了声音和光线,依旧睡不着。
胡乐想,大概是心太乱。
这下他就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