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吉走来的时候, 郝英雄眼睛一亮。

    她简简单单地穿了衬衫和牛仔裤, 没有什么今年流行的元素, 但她的“气”非常吸引人, 自信、年轻、勇敢。

    郝英雄问宋思涵：“如果咱们的店真开起来，你女朋友愿意当模特吗？”

    宋思涵：“人家可是经理！”郝英雄直到辞职还没当上经理呢。

    “经理也可以兼职。开店初期要控制预算, 我们只用一个模特，如果她愿意, 租个摄影棚一次拍成, 不耽误她工作。”

    “按市场价算？我可不能让她白干活。”

    “……没问题。”

    “思涵。”程吉坐下来拉住她的手, 转头招呼道，“郝先生。”

    “要是你不介意, 和宋思涵一样叫我英哥吧。”

    “好的, 英哥。”

    菜已经先点上了，程吉看了看菜单，没有要添加的, 三人就开始谈正事。宋思涵：“英哥和我过去是同事，对彼此的能力和人品都很了解, 现在他想往服装设计方向转行, 我看了他画的服装设计图, 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就是我和英哥两个人联合开创一个年轻潮牌，先从网店开始，以后怎么发展，视情况而定。”

    郝英雄接话：“现在还只是一个点子啦, 品牌不是开就开的。不过我想问问，如果我们真的开了店，你愿意当模特吗？你的气质特别适合我们想要表达的理念。”

    程吉笑了笑，问道：“设计图可以让我看一看吗？”

    “当然了。”郝英雄把iPad递给她。

    程吉低头看图，一语不发，格外认真。宋思涵忽然想起，她们过去在一起时，约会地点常常在校图书馆，偶尔在市图书馆。程吉在看专业书籍之余，还会看一些摄影类和设计类的书。那时程吉，只是对这些感兴趣，将来不算从事这类工作。

    现在宋思涵才明白话里未尽之意。当时的程吉不具备追逐所喜欢的事物的条件，摄影和设计都是投入高、回报慢的行业，初入行就崭露头角的人屈指可数，很多人沉寂多年才有一点成绩。程吉想要靠这些立足，风险实在太高，她又没有家庭的支撑，自然只能舍弃这两条路。

    想通了这些，宋思涵不禁又心疼起来。

    程吉将iPad还给郝英雄，问道：“抱歉英哥，我冒昧问一句，这些全部是你独立设计的吗？”

    郝英雄眉毛一挑：“当然！”

    程吉：“我支持你们。”

    宋思涵惊喜道：“你也喜欢？你觉得我们的想法可行吗？”

    程吉点头：“对别人我不会这么有信心，但是你们两个合作一定可行。现在什么行业都离不开营销，普通的物品经过包装都可以火，何况这些本身就很吸引人的设计？你们经验丰富，创立的品牌走红不成问题。”

    郝英雄大笑道：“听你一，这店马上就要开起来了。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市场研究调查，没有合作原料厂、加工厂，我画的还只是效果图，没有款式图，离开店还差得远呢。”

    宋思涵：“我妈妈公司里的网红有开网店卖衣服包包的，有的只挂个名字，设计、选版、上新都是公司其他人做的，我可以去谈合作，买经验。”

    郝英雄没想到她居然有强力外挂，难怪短短几分钟就想到开服装店。他：“这些有捷径可以走，但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员工。营销做得再好，其他方面跟不上，红也只是一时。华跃如果只有营销部，它卖不到千家万户。我们需要有经验的人才。”

    程吉：“我可以加入。”

    宋思涵和郝英雄都震惊地看着她。

    “不行，你的工作怎么办？米吉文化是你的心血啊。”宋思涵道。

    程吉朝她笑了笑：“其实我已经有了离开的想法，接手我工作的人也教出来了。”

    宋思涵满眼忧虑。程吉按了按她的手背道：“回家我再跟你细。”

    郝英雄还很懵，听意思程吉是个闷声做大事的人啊，而且和宋思涵一样，几分钟就决定加入他们还根本没影儿的事业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英哥服了，不愧是能降住宋思涵的女人。

    程吉道：“兼职不算，我工作到如今有五年。大的方面：业务、策划、推广，的方面：排版、统计、模特，我都能胜任。”

    郝英雄前面一直听得很认真，到最后就记住一个词：“模特？你答应了？”

    “人员短缺的时候我可以兼做。”程吉，“我还是建议找专业的来。”

    眼看这一下午的工夫郝英雄就从无业游民变成了拥有一个（尚不存在的）自创服装品牌与两位靠谱的（口头协议）合伙人的设计师，他起话也不由自主飘了：“我希望我们的模特是固定的，而且能代表这个品牌的气质，适合的模特很难找，边走边看吧。”

    菜品陆续上来，三位合伙人谈到这里，第一次会面所取得的成果已经超出预想。

    这天临分别时，郝英雄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的钱从哪里来？”

    宋思涵：“容后再议。”

    回到家，宋思涵先捧着程吉的脸，左右各亲一下，才着急地问：“你你想离开公司，是怎么回事？”

    程吉拉她坐下：“别急，听我。其实在过年前，我已经发现我和米总的理念有分歧，我提醒过她，但是我们最终没能达成一致，那个时候我就想到将来有一天我可能会离开公司。现在我为米吉文化带出了两个接手的人，面前放着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我有什么理由错过？”

    “这哪是什么好机会？”宋思涵不受她花言巧语的蒙骗，道，“我和郝英雄都是第一次创业，初次创业的成功率多么低你应该清楚，一家公司从无到有要经理多少辛苦，你也亲身经历过了。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全是空谈，人管你对我们有信心，可以等我们成功了以后再来，那样才叫跳槽，你现在加入是做志愿者呢！”

    程吉搂着她拍了拍，道：“等你们成功了我再来，只同甘不共苦吗？我不怕辛苦。”

    宋思涵靠在她肩上闷闷地：“我怕你收入抵不上付出。你现在的工资不低，如果正常跳槽可能更高，别这个店还没开，就是开起来了，初期也拿不出太高的工资。你想想你吃饭的时候的那些，要做那么多事情，我舍不得。”

    程吉笑着用手指顺她的头发：“只要度过开始的那段日子，后面会越来越好，我有信心。”

    “我也有信心，可是信心不切实际，谁也不知道我们多久能红，一年、三年还是五年？你自食其力好不容易过上现在的生活，我不想你原地踏步。”

    程吉：“信心不切实际，但我可以把信心变成实际。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相信，可风险太大了。”

    “你以前不是过吗，‘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现在我不怕失败，也不怕原地踏步，你也别怕我承受不起压力，好吗？”

    宋思涵沉默片刻，还是叹气答好。

    饭要一口一口吃，店要一步一步开。这个六月，宋思涵忙着研究市场，郝英雄忙着磨款式图，而程吉也找到了一个恰当的时间，向米娉明去意。

    “你要走？！”

    “是的，下个月。”

    “这是什么意思？一则通知？你难道不先和我商量一下吗？”

    程吉推推黑白的屁股，让它到一边去，道：“现在我就是在和你商量，离开公司前我要做哪些准备。”

    “我的是你应该和我商量你要不要走。”

    “对不起，这我已经决定了。”程吉，“过去我对你提过几次，米吉文化我拥有一部分，你看高了自己，看低了我，但是你没有反思过这个问题。我能预见我们商量的过程，我不想话得太透和你翻脸，所以别商量了，你不接受我的提醒，就接受我走吧。”

    米娉想反驳却不出支撑自己的论据，眉尖蹙着，显然不愿意跳过讨论接受结果。程吉能预见过程，她也思索，如果她们商量这件事是什么场面，想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和乐融融的可能。但是不论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程吉已经敲定，商量不商量又能改变什么？她心里对程吉的独断专行仍是有点怨。

    米娉问：“你要去哪家公司？他们什么时候和你接触的？”

    程吉：“公司还没有开。宋思涵要和朋友合作创立服装品牌，我去她那里。”

    米娉瞪大眼睛：“你为了感情？她连公司都还没开？程吉，你发昏了吧？自从你沾上这个宋思涵，做的事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了！”

    “你冷静一下。”

    “好，我冷静，冷静……程吉，年过完以后，你去谈业务经常带着王或吴，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想走了？”

    程吉承认：“还没有决定，但我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米娉眼眶红了，半晌才：“程吉，你怎么这么狠啊？”

    程吉微微出神，并不觉得内疚。她目光落在半空，：“因为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人。”直到重新遇见宋思涵，她才学会心软和珍惜，才变得“可爱”一点。

    程吉想起宋思涵，脸上就带了笑，真想永远和宋思涵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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