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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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诤哥,这里!”我坐在沙发上,远远对陈诤招了招手。

    陈诤提着公文包,大踏步走过来,“怎么还上来了?不是让你在车里等吗?就这么着急想见我?”

    “谁我来看你?我是来看老郑的。”我四处张望,“老郑人呢,他现在不是不加班了吗?给他亲亲老婆、亲亲女儿洗手做羹汤做腻了?”

    老郑从他妻子检查出怀孕起,几乎每天都准时下早班,陈诤和我有约会的时候多半会和他一起下班。

    “别污蔑他,被他听到了,要跟你急的。”陈诤把公文包放下,坐在我身边,一只手搭上我的肩,“他刚去厕所了。老郑今天搭地铁来上班的,等会儿我们捎他一程,送他回家。”

    正值下班高峰期,开车也比坐地铁快不了半个时吧。老郑这么急着赶回去,无非是怕老婆女儿饿着了,他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啊。

    我感叹道:“老郑这个女儿还没出生就成他的克星了。他以前可是号称拼命三郎欸,现在终于知道顾家了。”

    “那照这么,你就是我的克星了?”陈诤闲适地靠在软垫上,两根手指松了松领带,噙笑看我,“最近半年来,我的加班时间在考核那里已经快要垫底了,再这么下去,我被开了怎么办啊?”

    想起好多次陈诤被我缠着看电影游戏,我微微心虚,嘴上却理直气壮:“那你玩儿得不也挺开心的?何况谁舍得开陈大律师啊,你要被开了,我来养你。”

    陈诤撑着头笑开了。

    我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想到了来律所的目的。

    “你别笑了。”我拍他一下,“我问你,你都下班了,那你带的那个实习生呢,他也下班吗?”

    “实习生本来就不用加班。你问他干什么?”

    “我……”面对着陈诤的目光灼灼,我实在撒不好谎。于是我把身体背过去,哼哼唧唧,“我就是觉得你都下班了,那实习生要是不下班的话,也太不人道了吧。我就是问问而已。”

    “真的?”陈诤把头凑过来,呼吸落在我的颈侧,痒痒的。

    “真的真的!”我快要忍不住捂脸遁地了。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我干嘛要问不相干的人呢,自找没趣。

    陈诤好似没头没尾地了一句:“元元,你放心,放一百个心。”

    像有一只手,把我噗通噗通要跃出胸膛的心脏轻轻摁了回去。

    我眨眨眼,“嗯。”

    “哎哎哎,你们干嘛呢!要亲热回家里去,在外面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老郑的嗓门一如既往的粗犷,一下子破了周边的旖旎。

    我和陈诤迅速坐直,陈诤不客气道:“你掉到马桶里了?去这么久。”

    “我出来的时候见到元杰了,他要和我一起走,我不好拒绝嘛。”

    “那他人呢。”陈诤皱了皱眉。

    “明天他不是学校有事上不了班嘛,正收拾东西呢,快了。我就先出来跟你们一声。”老郑摸摸鼻子,“老陈,我就觉着吧,他平时挺认真的,你又不怎么管他,我怕他心里有想法。”

    我默默心道,陈诤不管他的话,他的实习生活不会太好过吧。

    想想我刚开始当实习生的时候,每天恨不得问冰姐八百个问题,冰姐也很耐心,态度非常和善。

    和陈诤一对比,冰姐简直是救世主。

    “哎,他来了。”

    老郑一转身,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一个男孩拽着背包带子朝我们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以为只有郑哥呢。”元杰不住点头致歉,面庞微红,气息有些急促,显然是刚刚跑快了。

    “事儿,走吧。”老郑大度地笑笑,又趣我和陈诤,“你再来晚一点也没关系,他们可有的腻歪。”

    元杰的视线向我看来,我颔首一笑,“你好啊元杰,我们又见面了。”

    元杰的脸更红了,“你好你好。”

    “你们……以前见过啊?”老郑惊疑道。

    “嗯,我帮元杰买了张票。”我一句话带过了这个话题,刚好这时快走到电梯间了,我问陈诤,“你开车还是我开?”

    陈诤:“我开吧。”

    “行。”我把车钥匙从兜里掏出来递给陈诤,余光中瞥见元杰,他落在最边上,拘束得快要迈不开腿。

    我明白是我和陈诤还有老郑三个人太熟了,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我心软了,“元杰是住学校宿舍吧,我们把你送回去?”

    “啊,不用了,谢谢你们。我,我有事要办,晚点再回学校。”他却像是被吓了一跳,拒绝了我的提议。

    “那行,我们把你送到最近的地铁站,这总可以吧?”

    毕竟老郑好了和他一起走的,我们三个人坐车,留他一个人,太失礼了。

    元杰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在车上,元杰主动加了我微信。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灰猫,对着镜头张牙舞爪。

    应该和他红果头像的那只是同一只。

    陈诤开车,老郑大概和他老婆在聊天,车里安静得很。

    我怕元杰尴尬,没话找话:“这猫是你养的?挺可爱的。”

    他坐在我后面的座位,闻言两只手扒上副驾的靠背,脸也挨近了一点,“它就是长得可爱,性子特别凶,是朋友送我的,名字叫张。因为我那个朋友他就姓张,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听出他话语里的兴奋,陷入了两难境地。

    我既不想跟着他一起哈哈哈,因为我真的觉得不好笑,又不能不理他,因为话头是我先挑起来的。

    我把求助的眼神转向了正在开车的陈诤。

    将近四年的夫夫总是没有白做,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陈诤咳了一声,元杰的笑戛然而止。

    “地铁站快到了,你检查一下,别落了东西。”

    我侧头观察元杰的反应,他几近是受宠若惊地应了:“哦,好,谢谢陈哥!”

    我在心里闷哼:看你今天这么可怜,我不跟你计较了。

    很快,元杰下车了。

    我们的车驶过一排红绿灯后,我心有所感地回头一看。

    ——元杰还站在地铁站口的花坛旁边,身影缩成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