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有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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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暮雪皱起眉头,顿了顿,对隔壁道:“白允南,你就在此处呆着,想清楚明白我的意思了,再叫人开门”。

    完,他快步走出房间,往闹事的房间去。

    雅间外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

    陈暮雪隔着人群站了会儿,听里面闹闹哄哄的。

    “我了,付钱的人会来,你们等等怎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先是愣了一下,有些熟悉。

    “客官,半个时辰前您就这样,结账的人总不来不,您还要不给钱就走”。

    “我没要走,是…你们…”手指了指一群伙计:“挡着我去茅厕!”

    语气醉醺醺的。

    陈暮雪让陈琼拨开人群往屋里走。

    那个东倒西歪从地上站起来,想推开身边伙计的,不是李月来是谁。

    陈暮雪冷眼旁观李月来醉态百出,一边吩咐道:“把客人都请回去,关上门”。

    “是,公子”,几个原本围着李月来的伙计散开看热闹的客人,然后把门掩上。

    李月来仿若什么都没瞧进眼里,见解无望,干脆趴在桌上,抓着酒壶往嘴里倒。

    空空如也,真是一滴也没有了。

    “他怎么了?”陈暮雪盯着李月来。

    一旁伙计道:“这人一早来点了一桌子菜和酒,吃饱喝足了,朋友来付钱,却一直不见人来,他自己身上带的钱连个零头都付不上”。

    陈暮雪看向伙计:“他吃了多少银子?”

    “一共七十八两”。

    虽然没特意算过,但陈暮雪自己一顿也吃不了这么多银子。

    “他点的什么菜?”

    伙计解释道:“菜也没花多少钱,主要是酒,这位客官点的清一色太禧白”。

    李月来是醉了,但对银子敏感,听到七十八两,原本眯起的眼睛瞬间睁圆,目光扫向话的伙计:“谁没钱了?”

    他稀里糊涂地摸向袖口,拿出玉来,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

    低头一看,是玉的一角!

    不知什么时候玉撞到了哪儿,碎成五六块。

    他眨了眨眼,把碎玉放回袖口,嗝道:“黑店,你们…这儿的酒水卖的比…参汤还贵”。

    伙计已经不知记得向他解释几遍了,有些不耐道:“客官,您点的时候是知道价格的,太禧白,一坛十二两”。

    李月来的目光又慢慢移向陈暮雪,人脸没看清,模模糊糊的,大约就是个轮廓,他低声骂一句“无良的商人”。

    陈暮雪没理睬他。

    七十八两银子,太禧白十二两一坛,他略一估算,大约喝了四五坛,不过还能站着几句清白话,酒量算是可以。

    “总比你这强盗行径强!”陈琼在后面瞧了李月来好久,实在忍不住了,他看这人真是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就是个泼皮无赖。

    陈琼扯陈暮雪的袖子,低声道:“公子 ,不要心软,想想他在路上怎么对你的,要不是他那样折腾,不定你的腿早好了”。

    陈琼愤恨地瞪着李月来:“而且还要把他身上能卖钱的都当了,一顿,然后再找到他家里去要钱”。

    “好了,这些无益”,陈暮雪住陈琼,他还记着这人把自己从坑里拉出来,背到风荷乡的一份情。

    他转过身:“把这位客人请出去,饭钱从我私账出”。

    “公子?!”陈琼不依:“他吃了白食,天底下哪有什么美的事!”

    陈暮雪凝眉扫了陈琼一眼,叫他闭嘴。

    得了少东家发话,伙计们便不再多,直接把李月来架起来往外面抬。

    “滚吧,就当我们酒楼做善事!”

    几个伙计把李月来往大门口边上抬,他屁股墩子摔到地上,疼得顿时清醒三分。

    看着路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他迷糊地想,但凡还有几分力气,一定要问问酒楼老板如何有脸把太禧白卖到十二两一坛,还能让客人买账,他当真是佩服。

    “月来?”

    突然,一道女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李月来转过头去寻找话人,还没看清,又听那个声音道:“月来!你怎么坐这儿?!”

    是廖玉儿。

    李月来眨了眨眼,看了廖玉儿好半天,才认出是自家嫂子。

    廖玉儿亲眼看到百悦酒楼的伙计把李月来扔出来,赶紧扶住他:“他们怎么把你抬出来了?”

    李月来脑袋昏沉,半天没出一句话来,只得摆摆手想站起来。

    他个儿高,长得又结实,廖玉儿哪里扶得住。

    “你等着!”廖玉儿看李月来像吃了哑巴亏一样,心下断定百悦酒楼对他做了过份的事。她越扶越生气,把李月来放回地上,刷起袖子往百悦酒楼门口冲。

    “你们刚刚干什么呢!店大欺人啊?”

    李月来远远瞧着,从没见过廖玉儿这般,在他的印象里,廖玉儿一直都是家碧玉型的,温柔娇羞。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廖玉儿怀着孕在。

    “嫂子,回来”。

    李月来哑声道,看廖玉儿一个娇娇的个子,在一群大男人面前蹦哒,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撑起手臂竭力想站起来。

    一站不起。

    他使劲拍脑袋,喝什么酒!

    “你对我客气点儿!”廖玉儿看二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廖家和陈家其实也能攀上点儿关系,她爹廖凡和百悦酒楼有生意上的合作。廖凡给百悦酒楼特供水产食材,比如风荷乡人最喜欢的石哈蟆。

    “不是,大姐,您搞清楚情况再呈凶行吗?是他”,二指指后面地上坐着的李月来:“吃白食,我们少东家不计较,放他一马”。

    “我叔子能吃你白食?多少钱值得你们这么对他!”

    二上下量廖玉儿一眼,哼道:“不多,也就七十八两,您先付了?”

    “七十八两?”廖玉儿惊了一下,她和李月宏出来逛街,身上统共带了五两银子。

    她看向百悦酒楼的招牌,觉得是酒楼讹人,大声道:“从前听你们这里贵,没想到这般贵,开的黑店么!”

    “明码标价,他自己要进来吃喝,我们可没拦着,没钱也罢,让我们一顿抵消就是”,陈琼悄么么从后面绕出来,对廖玉儿道,现下楼里胡掌柜有事出去了,陈暮雪在里间读书,时机正好。

    他觉得陈暮雪对李月来的处置太仁慈了,不足以解心头之恨,要不是陈暮雪腿伤严重,绝不会把白允南招上门看病,易微也就不会生气,更不会罚他三个月的月钱。

    虽然陈暮雪答应私下会给他补上月钱,但心底这股恶气实在难消。

    几个二一看陈琼发话,盯着李月来摩拳擦掌,这些年他们对待吃白食的就没这么憋屈过。

    廖玉儿见几个男的团团把李月来围住,急了,跟过去想推开他们:“来人啊,光天化日人啊”。

    这时,李月宏正从不远处一家铁匠铺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新买的铁锹。他在人群之中寻找廖玉儿的身影,目光停在百悦酒楼大门口,只见自己妻子被一群大男人围住,面相凶恶。

    李月宏急了,直冲冲奔向廖玉儿,一边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他硬生生从人堆里挤出一条路,看到一个男人紧紧攥住廖玉儿胳膊,顿时火冒三丈。

    廖玉儿回头看到李月宏向,松了一口气,一边大声又委屈道:“月宏,他们欺负我和月来”。

    月来?

    李月宏听到这个名字十分意外,他在周围快速看了一圈,终于在人堆后看到自己那个瘫软在地的弟弟。

    “松开”,他回过头,用铁锹指着廖玉儿胳膊上的那只手,恶狠狠道。

    “你先给银子,我就放”。

    李月宏眼一横,将铁锹挥向二。

    “呲啦!”

    顿时血肉横飞。

    顺着铁锹的刃涌出鲜红的血,以及萦绕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