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有郎(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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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天气颇好,许多人都搬出椅子在院子里或家门口晒太阳。

    魏香云端着一个盘子饼走出厨房,对院子里瞌睡的李月来道:“南瓜饼做好了,快尝尝”。

    李月来把脸上挡太阳的书拿下来,等魏香云走近,就着她的手咬一口南瓜饼,点头道:“真甜”。

    “当然甜,我去年特地留种种的南瓜”,魏香云笑笑,把盘子端到正在编竹筐的李文昌面前。

    李文昌拍了拍手,拿一块南瓜饼吃起来。

    “爹!娘,快开门”。

    是李月宏的声音,他在外面急促拍门道。

    “来了来了”,魏香云擦擦手,快步去开门。

    门一开,李月宏一阵风似地冲进来,直奔院子里李文昌:“爹,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李月来和魏香云也不约而同看向李月宏。

    李月宏喘气道:“我岳父愿意帮咱们”。

    “他愿意借钱”?”魏香云惊道。

    “不是”,李月宏摆摆手,目光越过李文昌对李月来:“廖家在新村有间铺子,荒废半年了,只要你能把这个铺子开起来,廖家到月底赚的钱归你”。

    新村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什么人,官府以前想在那里建个货物交易区,一直没办成。

    听罢,李文昌皱眉道:“你弟弟能去干什么?”

    李月来垂眼把手里的书胡乱翻几页,没应声。

    但他知道,机会来了。

    李月宏坚定地看着李月来:“爹,他肯定行”。

    “你去了能做什么?”李文昌冷哼一声,问李月来。

    “爹,月来脑瓜子聪明灵活,试试兴许有意外收获,把他关在家里,也没读进去书,迟早得给他搞废”,李月宏劝道。

    他头一回这般支持李月来,倒听得李文昌一愣。

    李月来在一旁突然道:“爹,只要半个月的时间,我能挣的钱绝不止二百两,而且我保证填了这个窟窿就回来好好读书”。

    李文昌沉默一阵。

    两百两的窟窿可不好填,生意也不是这么好做的。

    “你只有七天的时间,人家要求月底还钱,除去今天,你只剩六天了”。

    李月来捋了捋袖口,十分自信:“我去找他商量,若能宽限几日,多赔些银两给他就是”。

    见李文昌不话,就当他是默认了。

    “多谢爹!”

    干就干,李月来换了件衣裳飞快地出门,往风荷乡去。

    风荷乡,百悦酒楼。

    大门口的伙计一眼就认出进门的李月来,伸手拦住道:“您在本店黑名单上,恕不招待”。

    李月来退后一步:“我不吃饭,是来还银子的,不用招待”。

    “这么快就凑够钱了?”伙计有些不信,见他点头,微愣道:“你等会儿”。罢,转身往酒楼二楼跑。

    正巧今日陈暮雪在楼里,上回吃白食伤伙计的事,陈暮雪吩咐过钱先从他账上扣,若易微不特意问起,就不必把这些事告诉她。

    易微近来也忙得很,很少来酒楼过问生意上的事,胡掌柜也就予了陈暮雪这个方便。

    没一会儿,伙计跑回来了,对李月来道:“公子让你把钱留下就成”。

    李月来摇头:“那可不行,我怎么知道钱到没到他手上,到时候你们倒一耙,我找谁理?我得亲自把钱交到他手上”。

    伙计瞪了李月来两眼:“我们枯岭第一大酒楼差你二百两银子?”

    李月来摇头不干。

    见他不为所动,伙计又匆匆往回跑。

    李月来一屁股坐到台阶上,细细观察起百悦酒楼,窗花石柱等布置透露着一股豪奢,当算是枯岭最有钱的酒楼。

    不过前段时间开了个湖兴酒楼,听特别的很,生意也极好,不知比不比得过这百悦酒楼。

    这时伙计又出来了,朝李月来招手:“您先进来吧”。

    看来有戏。

    李月来低头一笑,转身进楼:“多谢”。

    他被伙计引到一楼独间。伙计在身后道:“您先进去等会儿,公子稍后就来”。

    李月来点头,举步进屋。他先扫视屋内一圈,桌上已经上了茶点,一盘蜜橘,一碟的丸子,叫天酥。

    这玩意儿看着不起眼,贵着呢。

    食材是鸡肉,把鸡肉剁成碎粒,拌上米粉炸酥。

    李月来丢了一粒到嘴里,口感极好。

    嘴巴一满足,他干脆闲庭信步地坐下来喝茶,一边吃天酥。

    一碟子都快吃完了,陈暮雪才姗姗来迟。

    李月来量着陈暮雪,略比自己矮些,一身银白色的贴身衣袍,细腰窄臀,他见过的柔身儿不多,若都长这样的话,哪有不好嫁的。

    “陈公子好”。

    陈暮雪被李月来盯得浑身不舒服,扫他一眼,往另一把远些的椅子上坐:“你好,请坐”。

    语气十分疏离。

    随眼见天酥的盘子空了,又扬声对门外道:“再送盘天苏酥进来”。

    陈琼在外面皱了下眉,这个土包子,就会吃白食占人便宜,他无奈“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陈暮雪阳春白雪似地端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似是不太满意茶水,眉头微微皱着放下茶杯,不再饮了。

    李月来见他半晌没有开口的意思,主动道:“陈公子,句实话,月底我凑不齐两百两银子”。

    陈暮雪垂着眼,辨不清神情,低声:“那你想怎么样?”

    李月来觉得这是商量的余地了,正开心呢,还没想好怎么回话,接着又听陈暮雪道:“你准备去府衙么?”

    李月来:“…”。

    “我就不绕弯子了,想请公子在宽限几日,我加一百两银子,到下月中旬,一共还三百两银子给你”。

    陈暮雪抬眼看他:“你来就为这个?”

    见李月来点头,他站起来道:“好”,完直接往屋外走,对着迎面端天酥进来的陈琼吩咐:“送客”。

    见陈暮雪脸上既没有不乐意,也没有高兴。答应的如此干脆,叫李月来有些意外。原本以为陈暮雪会和自己讨价还价,推延日子,利息加赔款的底线其实是四百两。

    “公子,请吧”,陈琼站在门外,催促里面李月来离开。

    开头如此顺利,李月来一鼓作气,在家吃完午饭,直奔新村。

    新村就是十多亩洼地组成的荒地,李月来绕着走了一圈,除了乞丐懒汉聚集,其他谁都没看见。

    他长长叹一口气,也不知当时廖凡在这里置办铺子图什么。

    现实情况他无法改变,但人是活的,总能走出一条路来,他思索一番,转头往李月宏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