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受的罚

A+A-

    沈青稚下了画舫, 郑嬷嬷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姑娘,请随老奴来。”郑嬷嬷态度恭敬,往身后的方向, 做了个请的手势。

    丹阳大长公主府极大,沈青稚又是第一次上门,一路上弯弯绕绕, 她早就迷了方向。

    她跟着郑嬷嬷, 穿过一条极长的抄手游廊, 又过了一道月亮门洞,郑嬷嬷终于带着她在一处客院的门前停下, 声音恭敬:“姑娘在里间换了衣裳后, 老奴后头就带姑娘回梅园。”

    “辛苦嬷嬷。”沈青稚转身,推门而入。

    “姑娘!”厢房里, 书客惊喜回头。

    沈青稚看着书客急得发红的眼眶, 她抬手拍了拍丫鬟的肩膀安慰道:“莫要担心,我回了。”

    书客点头:“奴婢伺候姑娘换衣裳吧, 等会子这赏梅宴若是散了,老夫人找不着姑娘,等回府后,姑娘定是又要挨了老夫人的责罚。”

    沈青稚换好衣裳, 主仆二人又再次跟着郑嬷嬷, 一同回了梅园。

    此时梅园里头依旧热闹,各府的贵女,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话。

    沈青稚被书客扶着还未及坐下, 便瞧见不远处,一道稍显凌厉的目光,往她身上扫过。

    那人正是今日奚落沈苓绾, 被沈青稚泼了一身茶水,丢了脸面的宰辅嫡女赵欣婉,赵家嫡二姑娘。

    沈青稚眸色淡淡,仿若未曾察觉般,直接无视了赵欣婉的目光,秀静文雅端坐于一旁。

    她这才坐下,坐在不远处的二姑娘□□月,突然语带关切笑盈盈道:“妹妹前头可是去了何处,急得你大姐姐都差点出了梅园,去外头找三妹妹你了。”

    她这话好似得无意,却是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月话音才将将落下,正巧后头走来的老夫人听到。

    老夫人立马眸色阴冷的扫了沈青稚一眼:“稚姐儿,前头你可私自去了何处?”

    沈青稚眸色寡淡,先是从□□月那张稍显关切的脸上扫过,复而眸光清冷在她头上簪着的,那一对大长公主赏赐的珠花上微微一顿。

    而后沈青稚理了理衣袖,看着老夫人笑容浅淡:“不过是前头被宰辅家嫡次女,不心泼了孙女一身茶水,孙女便求了公主府里的嬷嬷,带着去换了一身衣裳。”

    老夫人眸光从沈青稚身上扫过,确如她所,身上的衣裳已经是换了一身。

    换了件衣裳,又是宰辅家嫡次女泼了一身茶水,老夫人自然作罢,但她不忘提点:“你家二姐姐今日表现极好,日后稚姐儿也该多笑笑,向你二姐姐多学一学。”

    “是。”沈青稚轻声应下。

    老夫人徐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不经意的扫了眼二姑娘头上簪着的珠花道:“我前头可是听了,大长公主今日赏梅宴,恐怕并不是给嫡子里看的,而是为了给府中的庶长孙,如今的世子里看。”

    “丹阳大长公主如今也年纪大了,估计是想选个称心如意的姑娘做孙媳妇才是,毕竟庶子庶长孙才是真正在她膝下长大的孩子。”

    老夫人这般着,眸光稍显刻意从□□月身上瞧去,接着一声感叹:“也不知是哪府的姑娘,会有这般好福气,能得了公主府世子的青睐,据这位世子,那可是个气质品貌都极佳的郎君。”

    □□月听罢,眼中神色微动,双颊更是因着激动稍显泛红,因为今日她可是唯一一个,得了丹阳大长公主赏赐珠花的姑娘。

    老夫人瞧着二姑娘□□月面上神色,她满意的笑了,不管□□月能不能成,她只要有这个心思就行。

    ……

    暮色四合,丹阳大长公主府赏花宴终于结束。

    府中女眷逐渐散去。

    等沈青稚一行人在淮阴侯府前下了马车,这时天色已经擦黑。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济,一下马车就被早早候着婆子,用了软轿给抬回了万福堂休息。

    而随老夫人一辆马车的五姑娘沈映寒,也是个自来身娇体弱的,她下马车后,就直接被三房的婆子,给心翼翼的背了回去。

    沈青稚与沈苓绾,姐妹二人一同下了马车。

    而□□月稍显落后。

    这时,也不知从哪处冒出一个扮俏丽的丫鬟。

    那丫鬟瞧着冒冒失失,手里还紧紧还捏了封信笺。

    她一见着沈青稚,上下量一番后,也不见她行礼,而是直接把手里头的东西递到沈青稚眼前:“姑娘可是淮阴侯府二姑娘。”

    沈青稚扫了眼身前站着的丫鬟,这扮瞧着像丹阳大长公主府的一等丫鬟。当即她心下一动,眸色淡淡往指了指身后:“那位才是,淮阴侯府的二姑娘。”

    丫鬟一眼瞧去,果然见着一个长得极有姿色的女子,被伺候的婆子心翼翼扶着,下了马车。

    只是马车车辕稍高,婆子正巧叮嘱道:“二姑娘,你心些,让奴婢扶着你。”

    丫鬟眼睛一亮,捏着信笺走了过去。

    ***

    夜深人静,沈青稚提了一日的心,终于稍稍松下几许。

    但是夜里,她却是辗转反复,怎么也不能静心入梦。白日疲惫,她又与贺愠不欢而散,她总隐隐觉得心中有事未了,每每闭眼,脑海中总不自觉浮现出贺愠那种清隽玉润、墨色清隽俊颜。

    等天蒙蒙亮时,沈青稚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却又被丫鬟给叫了起来,要准备洗漱,出门给长辈请安。

    她才一番收拾,准备出门时,老夫人院里却来人了,是老夫人昨夜累坏了身子骨,今儿早就免了各院的请安。

    既然不用出门,沈青稚娇娇俏俏了个哈切,眯着眼迷迷糊糊对书客道:“那我便再睡一会儿工夫,若是等会子大哥哥来了,书客你记得要把我闹醒才是!”

    书客自然恭敬应下,她心放了床榻上的纱帐,拿了平日里未曾绣完的帕子,便在一旁静悄悄的守着。

    然而不想,这一上午的时日,沈言珩倒是一直未曾出现。

    而今日本要来淮阴侯府,给大姑娘下聘的魏王府,倒也是出奇的没了个动静。

    等到日上三竿,即将午膳的时,沈青稚才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用了午膳。

    午膳后,她心里挂着沈苓绾的事儿,便又差人去外头听一圈。

    魏王府外反常安静。

    到了晚间!

    外头的消息终于瞒不住,传出来了。

    据是魏王嫡子澹台德宗,与丹阳大长公主嫡子贺愠,两人在花街柳巷挣抢花魁。

    天香居的花魁冲撞了贺愠的马车,而贺愠传言中又是极恶女儿,那花魁自然是眼看就要命不保。偏偏这位花魁可是魏王嫡子早早就惦记上雏儿,就等着挂牌砸银子去买人的,他还没吃到嘴里的东西,怎能让贺愠如愿。

    但贺愠是谁,凶名在外,帝王都得给几分脸面的疯子,魏王嫡子就被那位性格阴险狠厉的贺大人,给得半死了!

    等被家中仆人扛着回了魏王府时,宫中御医都赶不及诊断,没想到竟然断气了。

    此时正在吃晚膳的沈青稚,听得顾妈妈探的这消息,她明显愣住,不可思议道:“魏王嫡子澹台德宗,真的被贺愠给死了?还是众目睽睽下,因着一个花楼里的花魁?”

    顾妈妈忙不迭点头:“确实是如此!”

    “今日晚间上京城都传遍了,不过那位神秘的贺大人自始至终在马车里,未曾出面,就算是人,他也是吩咐了侍卫去的。”

    沈青稚只觉得这事儿,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以贺愠的是手段,他有千百种法子,悄无声息的解决了魏王嫡子那个废物,还能顺便把抓了魏王嫡子的把柄,把魏王府捅出一个天大的窟窿。

    他又何须要这般蠢笨,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给搭进去?还是闹得满城风雨!

    贺愠他究竟是想做什么?沈青稚心头砰砰乱跳,心底升起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她又惊又气,脑子里乱糟糟的,喉间嗓音发紧:“那顾妈妈可听到,那位传中生性暴戾的贺大人,如今是如何?”

    顾妈妈摇了摇头,可惜一叹:“听那位贺大人,已经连夜被魏王带人给压到了宫里头,如今正等陛下处置呢!”

    “魏王恐怕是想要一命换一命,才肯善罢甘休。”

    沈青稚:“那大长公主呢?她可是先皇姑母,身份极重,怎么会让魏王如愿!”

    顾妈妈接着道:“就因为大长公主也连夜进宫,魏王才不敢一剑杀了贺大人,如今贺大人是生是死,恐怕是全凭的是陛下一句话。”

    沈青稚心底乱成一团,一向平静的脸,此时泛着丝丝苍白,没了血色。

    瞧着自家姑娘的样子,顾妈妈提了心安慰道:“姑娘莫怕,那魏王府与丹阳长公主府间的官司,不过是神仙架,我们看个热闹便是,若是姑娘心口不适,老奴便去外头把郎中请来。”

    沈青稚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勉强一笑:“不过是这连日来精神不济,觉得有些许疲惫,妈妈不如伺候我先躺下休息,睡一日也许明日便好了。”

    顾妈妈赶紧伺候沈青稚去床榻上休息,等沈青稚躺下后,她才悄悄熄了闺房烛火,转身去外间守着。

    沈青稚一夜未曾合眼,她呆愣愣的缩在床榻里头,翻来覆去,心口就像是被人堵了一块碎石,酸酸涩涩苦闷。

    等好不容易挨到天色大亮,她便急急唤了丫鬟婆子进来伺候洗漱。

    这期间还追着顾妈妈问:“丹阳长公主嫡子贺大人,今儿可从宫中放出来了?”

    顾妈妈奇怪的看了沈青稚一眼:“今儿一大早,从宫里放出来了,据是丹阳大长公主在宫中足足哭了一夜,陛下软了心。”

    沈青稚略略松了口气:“那可还安全?”

    顾妈妈摇了摇头:“这……老奴便听外头采买的婆子,坊间传闻今日早朝时,贺大人在太和殿殿外,陛下当着一众朝臣的面,下令杖责三十大板,而且是大长公主亲自监督!”

    “最后这位贺大人被得几乎没了气息,是用马车给抬回大长公主府的。”

    杖责三十大板,若是生子骨娇弱的人,恐怕都能被那成年男子巴掌宽的刑杖给直接成一滩烂泥。

    沈青稚想着心惊,浑身都软绵绵的没了力气,但她却死死咬着牙,起身对顾妈妈吩咐:“麻烦妈妈你去外头点一下,吩咐外院的婆子套了马车,我现在就要出府。”

    “若是上头问起,你就,我夜里做了噩梦,是去宣平侯府了!”

    顾妈妈听得大惊:“姑娘!这马上就要去老夫人的万福堂请安了,你若是这般出去,老夫人那处恐怕是不好交代!”

    沈青稚眉头深深一拧,她心里头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他!

    必须见到贺愠,瞧着他活着,她才能安心。

    沈青稚冷了声音:“去!”

    作者有话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