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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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之前还有?犹豫和踌躇,但今日,经此一事他看清了这个人后?,也?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他当初最爱慕她的就是她的天真明?媚和心地?善良,可如今,她连这些都没有?了。他对她不再抱有?什么期望和幻想,也?就算是彻底死了心。

    到底是他想象中的姚家大姐太过于美好了,以至于,但凡看出她有?一点瑕疵,他便难能?接受。何况,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对他来,可不只是一点瑕疵这么简单。

    她对待感情随意?,太过轻浮和不负责任。她对待亲人也?是丝毫没有?良善之心,做事从未考虑过后?果,全凭喜恶和一腔愤怒。

    姚家的这个大爷,他少时便认识,如今时隔多年后?再接触,他能?感受到他还是从前的那个鲜衣怒马恣意?畅快的儿郎。有?血性,真性情。

    他看人还算准,这样性子的男儿,行事定会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就算是姐弟之间有?恩怨,但沈寒清想,这位姚家大爷也?定会明?着出招,而不是如姚家大姐那样,暗中使坏。

    兄弟姊妹之间有?龃龉也?正?常,但勾心斗角、手段腌脏,陷亲人于万丈深渊而不顾,就不正?常了。

    何况据他所知?,他们?姐弟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就是原配和继房之间的寻常争斗罢了。既是争斗,又何必做的这么绝,要毁人前程置于死地?呢?

    或许,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光明?正?道的十足好人,所以,他就十分喜欢和向往这样单纯明?媚的人和人生。这也?算是另一种对遗憾的弥补吧。

    而既然姚大姐不是这样的人,那他便不会再喜欢。

    既决定了心意?,也?该是时候清楚了。

    既然姚家人主动找来,沈寒清觉得他正?好可以和姚大人好好谈谈,把此事彻底解决了。

    日后?不必再有?牵扯。

    “姚大人有?什么话,但无妨,晚辈洗耳恭听。”虽不想再和姚家结亲,但也?不至于和他们?父女结仇。所以,沈寒清姿态依旧恭顺谦和。

    “沈大人先请坐。”话到嘴边,姚盛举反倒是有?些不出口了。

    一是不知?道该如何的好,二则是怕出来后?被拒绝。之前不挑明?,多少还算有?希望,现在?挑明?了,若成还好,若不成,那于妍儿来,将?又是重重一击。

    沈寒清撩了官袍坐下来后?,见坐他对面的姚大人还在?欲言又止,沈寒清则问:“姚大人家宅之事,已处理好了?”既姚大人难开这个口,那不如由他起这个头吧,“本?不该插手管贵府私事的,但晚辈既随大人一起听了一耳朵,便也?猜出了一二来。”

    因之前姚品娴提过此事,沈大人定看出了门道了,所以这会儿再听沈大人亲自出口这些话,姚盛举倒没那么大反应了。

    早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他还在?犹豫着如何接这个话。

    否认吗?显然不可能?。事实摆在?了面前,他否认不了。若执意?否认,或许反而会更引起沈大人的反感。

    所以,姚盛举索性不提此事,只侧面回答:“女妍儿自幼丧母,我怜惜她,便一直捧她在?掌心,她一生都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她之前的二十多年太顺遂了,以至于如今稍稍遇到点困难,就着急了。也?怪我,没好好教养她。”

    “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知?道错了,日后?必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沈寒清闻言,却并不为所动,只道:“我只是替姚兄弟捏了把汗,想着他如此旭日骄阳一般的人物?,若真因一个刻意?的诬陷而毁了一生,那该多么可惜。”

    “晚辈自幼家境贫寒,深知?每一步的不易。想在?官场上长久的走下去,是一步也?错不得的。若因旁人而害得自己阴沟里翻了船,岂不是冤死?”

    “是,沈大人言之有?理。”姚盛举脸色极为难看。因为他看得出来,沈寒清沈大人,他其实是在?拒绝了。

    虽话未明?,但彼此心中都是明?白的。

    沈寒清是个冷情之人,既他心中有?了决定,便谁都左右不了。他如今不想再与姚品妍有?任何瓜葛,所以,他会把话得清楚明?白,让姚家也?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而不是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所以,他索性把话得更清楚直接了些,直言道:“和贵府令嫒无缘分,是晚辈没有?这个福气。姚大人,日后?你我还可如从前一样,常来常往,但再引着晚辈到贵府后?院去,就实在?是没这个必要了。”

    “沈大人,其实女妍儿……”

    “姚大人,不必多言,晚辈心中都明?白。”

    姚盛举还欲争取,但沈寒清既有?了决定,他便不会再给他多言的机会。既要做个了断,那便该彻彻底底的了断。

    姚盛举抬眸,望着面前的人。他心里如针扎一般疼,有?惋惜,有?不甘心。

    但更多的,还是对长女的心疼。

    心疼她婚姻竟如此不顺,如今好不易有?了个沈大人,却也?这样不了了之了。

    “沈大人,在?下可否再多言一句?”姚盛举问。

    沈寒清目光清清冷冷看着他,眉心微拧,他冲对面的人缓缓点了下头。

    “姚大人请。”

    姚盛举直接问:“你对女妍儿,可是真的动过心,有?过要娶其为妻的心思?”

    这个话,沈寒清并不想回答。既无可能?,又何必再多言这些呢?

    他若有?,又能?怎样?除非是加重了他们?父女的失望和不甘心而已。

    不定,因为这些不甘心,日后?还会再行纠缠。

    沈寒清不想给自己添这些麻烦,所以,他微垂了眸,沉默了有?一会儿,才道:“令嫒并非晚辈心中最佳妻子的人选,晚辈喜欢的人,出身不重要,甚至容貌长相皆不重要,但她定要心地?纯善,积极乐观。要爱笑,要热情。会做好事不留名,也?要有?几分聪明?。”

    “好!在?下明?白了!”姚盛举不想再听他这些,直接起身送了客,“今日家中有?事,招待不周了。等改日,再邀沈大人登门做客。”

    沈寒清抱手:“晚辈告辞。”

    告完别后?,直接就转身离开了。转身的决绝,似没有?丝毫的留恋和不舍。

    目送走了沈寒清后?,姚盛举这才往长女院子去。

    姚品妍之所以敢这样,无非就是觉得家里人不会拿她怎么样。

    若事情没成,姚峥好好的,毫发无损,父亲和祖母定会庇护于她。而若是事情成了,即便父亲也?恼羞成怒,可又能?如何?

    即便是罚她一顿,那她也?算赢了。

    用一顿罚换来姚峥的名声尽毁,她也?值了。

    可她没有?想过,如今这个家,二房三房的早和继房的站在?了一起。即便是老太太和老爷护她,他们?二人也?不能?什么后?果都不管的去庇护。

    这是一场博弈,很明?显,姚盛举手上筹码不多。

    他如今既要靠着继房的一双儿女,他就必须要做出取舍来。可以为长女尽力去争取,但他却不能?丝毫不顾及继房三人的感受。

    而经此一事后?,姚盛举虽对长女更多的是怜惜同?情和不忍心,心中不免也?要生出些怪罪和怨愤来。怪她为何如此不懂事,怨愤她竟险些毁了峥哥儿,毁了姚家的好前程。

    姚品妍既是装病,自然会装得像些。所以姚盛举过来时,姚品妍正?卧在?床上。

    但姚盛举却不相信她是真的病了,且这个时候他也?实在?没心思去哄她,所以,他一去了后?,就直接让丫鬟去把大姐叫出来。

    丫鬟还在?演,一脸急色:“老爷,大姐她病了,这会儿正?难受着。”

    姚盛举一脸木色,闻声只:“既她不肯出来见我,那便由你去传我的话。趁早收拾收拾,三天之后?,从这个家搬出去。”

    “老爷!”丫鬟一脸的不可置信,“老爷您在?什么?您是真的吗?”

    姚盛举早没了之前的和颜悦色,见这丫鬟一副没有?规矩的样子,胆敢不听他吩咐行事,而是质问他……姚盛举此刻真的是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了。

    他问:“叫什么名字?”

    “啊?奴婢吗?”丫鬟有?些吃惊,但还是答了,“奴婢秋黄。”

    “好,秋黄!”姚盛举淡淡点头,又问,“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春红的?”

    春红本?来是伺候在?内卧姚品妍床边的,听到外面老爷唤她名字后?,忙迎了出来请安。

    “奴婢春红见过老爷。”

    姚盛举目光轻描淡写在?二人脸上扫过后?,用不轻不重不咸不淡的语气:“来人,把这两个丫鬟带走卖了。”

    “老爷!”春红和秋黄齐声惊呼。

    然后?便是跪下来求饶。

    而这个时候,姚品妍病也?不装了,掀开被褥便大步跑了出来。

    “爹爹!”本?来在?之前她听到爹爹要把她赶出去时,就已经心生委屈不高兴了,这会儿又见他要发卖自己丫鬟,她更是委屈的眼泪汹涌而下,“爹爹为什么?为什么你如今也?要这样对我?”

    令她最绝望的就是,原本?对她最亲的人,可以无条件包容她、呵护她的人,如今却也?和她的敌人站在?了一个阵营。还反过来,将?矛头指向了她。

    看到女儿他便想到了原配发妻,想到发妻就于心不忍。

    不过,这次她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且那边的人也?一直给她施压,他不得不铁石心肠些。

    所以,即便此刻他也?心如刀绞,但还是:“妍儿,你这次犯了大错了你可知?道?你以为,这次爹爹还能?给你兜底和善后?吗?”

    “你既犯了错,就该得到惩罚。这个家再容不下你了,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三天之后?,你便搬出去住。但你放心,为父会给你赁一个好点的宅子。”

    姚品妍哭着:“爹爹这样做,可对得起我死去的娘亲?”

    姚盛举:“你娘若是活着,你必不会是现在?这样。如今,你也?不必再抬你娘出来。妍儿,你如今只是暂时搬出去,等日后?为父给你寻得了一门好亲事后?,会极力争取让你从这个家出嫁的。”

    姚品妍懵了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

    “什么意?思?”她不信,“什么叫日后??沈大人呢?”

    姚盛举没瞒着,他也?瞒不了,他只如实:“方才过来之前,为父找沈大人谈过。话都得很清楚了,但人家拒绝了。并,日后?两府可常来常往,但却绝不再见你一面。妍儿,你这次算是搬了石头砸到自己脚上了,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人家恰好全看到了。”

    姚品妍错愕,身子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不信!

    她不信她会这么倒霉!

    姚盛举道:“这两个丫鬟,为父可以不卖,日后?继续跟着你。这两日,你也?好好反思一下。”罢,姚盛举直接转身就负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