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照片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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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成语叫乐极生悲, 更年轻一些的时候,是难以明白它的含义的。

    所以闻雪时那时候,也还不明白。

    乐极生悲的真正意思, 是在高兴到了顶点之后,其他的情绪和那一刻的高兴相较而言, 都会成为落寞。心里被完全填满过, 后来再怎么样也回不到那一刻的顶峰快乐, 所以悲伤。

    晚上闻怀白和她们一起回旅店,宋慢雨有些害怕闻怀白,所以早早躲进房间里, 且将房卡给闻雪时,并将人赶出门去。

    闻雪时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有些好笑。

    隔壁的房门开,闻怀白只穿一件浴袍,靠着墙,嘴里的烟吸到一半。

    闻雪时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嘴角,转过身去,拿房卡刷门。当然怎么也开不开,因为宋慢雨早就把门反锁。

    闻怀白饶有兴趣看着她, 故意地凑到她跟前,吐一个眼圈, “看来你今晚只能和我睡了?”

    闻雪时瞪他一眼,伸手夺过他的烟, 随手扔进楼道的垃圾桶, “吸烟有害健康。”

    闻怀白低低地笑,把她拐进房门,反手将门关上, 而后便将门堵在门板与胸膛之间缠绵。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轻柔中带些迫切地咬她唇瓣。

    烟草味道顺着唇齿交缠进入她鼻腔,他轻呛,拿膝盖顶他报复。

    闻怀白早有防备,干脆将她腿卡在中间,每个字都像从她嘴边擦过,“姑娘脾气怎么这么大?踢哪儿呢?”

    闻雪时翻了个白眼……辗转滚到床边,她趁机翻了个身,居高临下揪着他衣领,有些恶狠狠地瞪着他。

    其实有很多话想,可又一句都不想讲。讲出来了,显得太过矫情似的。

    她想问,倘若我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又想问,我有那么重要吗?

    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只是在他喉结处咬了一口。

    之后两个人的毕业旅行就变成了三个人的,闻雪时不解:“你堂堂闻总,不用工作吗?”

    闻怀白切了声,指了指电脑:“远程办公。”

    ……

    闻雪时转过头,拉着宋慢雨走去前面。宋慢雨声:“这不太好吧?你们俩和我一起走,我们这个回头率太高了吧。”

    闻雪时没答,泰然自若地游玩。没想到又遇上顾嘉辞和他爸爸。

    顾嘉辞昨日目睹闻雪时和闻怀白的轰动现场,今天终于收敛,只是了个招呼,便没再话。他们只在集市上了个招呼,便就此别过。

    闻怀白却看着顾嘉辞的背影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看着她。闻雪时无语,挑眉:“你这么看着我,你对自己没什么自信啊?”

    闻怀白轻嗤了声:“毛头子,不足为惧。”

    闻雪时没话,只是转过身继续往前逛,她在摊子上拿了一个木雕,看向闻怀白:“你付钱。”

    闻怀白任劳任怨跟在她身后结账以及拎东西,帅哥美女凑在一块,自然引人注目。有人认出闻雪时来,于是这关系便变了味,闻怀白一身行头价值不菲。

    她分明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哇,我就嘛,怎么忽然就红了,原来有金主。”

    闻雪时只当没听见,并在心里反驳,才不是这种关系。

    ——是爱情。

    将她回原形的,是一张照片。

    那已经又过了半年,那半年里,闻怀白对她简直好到天上有地下无。

    从甘城回来之后,很快是她十九岁生日。闻怀白正好买了艘游艇,带她出海去玩。那时候他所有朋友都让着她,以至于她太过得意,没读出他们眼神之中的别有意味。

    那天夜里的海风吹在人脸上很舒服,她学着闻怀白晃红酒杯,学得不得精髓,被原主嘲笑。闻怀白攥着她手腕,轻轻地晃动她手中那只红酒杯,而后又送到自己嘴边,再辗转渡给她。

    她一睁眼,看见一颗星星。那颗星星闪动着,后半夜消失不见。

    她念大学之后,开始学着化妆,成为一个合格的社交场的成年人,因为再次失去朋友,和同寝室的同学都不太熟,至于同班同学,更是人都没认全,所以化妆成为了一个很好发时间的方式。不过意外遇见了顾嘉辞。

    “闻雪时同学,你让我很失望。”他也以为她是金丝雀。

    好吧,其实她无可反驳。因为她的确什么也没有,除了漂亮。她出卖了漂亮,获得了闻怀白的爱,其实也可以这么理解。所以她无可辩驳。

    宋慢雨去了隔壁市念大学,和她保持着一周通几次电话,程煜偶尔给她写信,起近况。这两个人又再次地从她生活淡出,倒是顾嘉辞,意外地同她交集更多。

    顾嘉辞在学校里很受欢迎,追他的女生很多,难怪他那么自恋。

    她想起顾嘉辞,没来由地想笑。

    人原来这么这么自恋吗?

    闻怀白从身后搂住她,问她笑什么,她摇头。海风吹过来。

    第一次发现有些许不对劲,是那天去墓园。闻悯生日,闻家人都去墓园拜祭,闻雪时也去了。闻悯和姜佳云葬在隔壁,只不过在闻悯的右手边,还葬着他的前妻。

    闻雪时本来没想看的,可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人扭着她的下巴,要她转过这个头,于是她看见了墓碑上的照片。

    自己都惊呆了,真的好像。照片底下的名字,白苏。

    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明白了很多眼神的含义。他们看她的时候,难怪会露出那样的神态。

    转而疑惑,闻怀白看着她的时候,不会想起自己的嫂子吗?

    但也只有一刹那的疑惑。

    闻怀白叫她:“雪时,回家了。”

    她哦了声,同他们转身离开。那已经是秋天的尾巴,北风不知何时进了城市内部,宣告这城市即将被冬日占领。

    闻雪时哈了口气,开车门,闻怀白看她:“怎么不戴围巾手套?”

    她漫不经心地:“忘了,早上想找,没找到。”

    闻怀白叹了声:“去吃饭?”

    “好啊。”她点头,熟练地开音乐,厚重的冬天适合听厚重的音乐。

    闻雪时靠着椅背,起学校的事:“最近学校有个交流项目,去英国留学两年,感觉挺不错的。”

    闻怀白:“是吗?我觉得挺一般的,这种交流留学没什么含金量,你要真想留学,可以单独去申请。”

    “我就随口一。”她才不想留学,她骨子里就留恋故土。

    中饭吃的寿喜锅,回来之后,便窝在地毯上看书。闻怀白家里装了地暖,所以她喜欢就这么坐着看书。

    闻怀白啧了声,夺过她手里的书,“了多少遍了?”

    闻雪时唉声叹气地起身,把鞋子穿好,嘟囔:“你应该做大哥,不应该做爹。”

    闻怀白好笑,什么大哥爹的。

    她穿好拖鞋之后,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围巾,上次好像带近了他的书房来着……

    她开门去找,果真看见围巾搭在桌上,一半垂在地上。她把围巾拿起来,一转头,恰好看见书架上有一层放的书不那么规整。

    好奇怪。她扭头出去。

    “找到围巾了。”闻雪时扬了扬手里的围巾,扔到客厅的沙发上。

    有人敲门,她转身开门,从猫眼里已经看见是许皓。

    “二哥。”许皓进来,轻车熟路地坐下,手里拿了份文件,“这个你得签一下,还挺急的。”

    闻怀白嗯了声,闻雪时听见这话,自告奋勇去帮他拿笔。

    “二哥,你这日子过得挺不错啊,有模有样的。雪时妹妹还挺勤劳的嘛。”

    “这你可想太多,阿姨的功劳。”

    “……”

    许皓下意识去摸兜里的烟,被闻怀白喝止:“不许抽烟。”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闻怀白:“你有没有觉得,这样下去……”

    话音未落,书房里砰地一声。

    闻怀白有些头疼,走向书房:“怎么了?”

    闻雪时蹲在地上,捂着头吸气,脚边散落了一堆书。

    “我看看,砸着了?”他把人拉起来,让她坐自己腿上,查看她额头的那个伤口。

    倒也还好,但姑娘哽咽不止。

    闻怀白捧着她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了,好了,不哭了,下次不能这么不心了。”

    闻雪时声音有些黏糊:“吓到了。”

    被突然掉下来的书吓到了,更是被书里掉落出来的那张照片吓到了。

    那张和墓园里的人一模一样的照片,并不是很正式的,像是抓拍,更年轻一些的……

    它可能是混入了闻悯的东西里,可能是拿错……在她把照片翻转之前,她都可以这样欺骗自己。

    但是照片的背面的字迹,毫无疑问是闻怀白的。

    只有两个字,白苏。

    人的直觉很难明白,但就是这么想了:闻怀白他……喜欢白苏。

    那么她呢?她是什么?

    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谁的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