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尾声 那个不可一世,蔑视一切的闻怀白……
接着:“我没和您商量。”
言下之意, 是在告知。
老爷子浑浊的眼眸轻动了动,敲了敲窗台,没答应或者不答应, 只:“下去,出门后, 左转。”
那边是祠堂。
闻怀白只了一句:“您保重身体。”便转身离开。
推开祠堂的门, 他扑通一声便跪下, 腰板挺得很直,轮廓也绷得很直。
从在电视上看见她一刻开始,到她的手从自己眼前滑落达到顶点, 无论如何,他想,他不能失去雪时。
无论如何,想留下她。
所有人看他们的关系,都是他做主导。其实从她回来,一直不是。她只需要随便钓一钓他,他就能咬钩。
闻怀白在祠堂跪了一整天,闻母想求情,被闻父拦下:“你求情有用吗?”
闻母沉默, 她求情自然没用。
老爷子在窗户玻璃后面看着,无声地叹息。第二天, 另一份文件送到他手上。
他开之后,沉默了良久。
“你去, 把人接回来。”
在闻怀白跪祠堂的第二天, 雪时睁眼。那会儿宋慢雨守在她身边,简直要喜极而泣。
“雪时,你终于醒了, 吓死人了。”
她喉头发干,讲不出什么话来,视线瞥了一圈。宋慢雨哭得梨花带雨,还了好几个嗝。
听她醒,许皓也赶过来,笑容里满是欣慰:“我就知道,你会醒的。”
她身体还很虚弱,许皓把其他人都骗出去关上门,才:“闻爷爷给我电话,想见你一面。”
闻雪时没话,大概明白有大事。许皓接她出院,由医护人员跟着一起,回老宅那边。
她坐在后座,隔着玻璃看向这一路,和第一次来的时候变化还是挺大的,尤其是那一次,他站的位置,已经被改成了一道公告栏。
闻雪时坐在轮椅上,被推下来,进了闻家老宅。
*
桂嫂进来:“怀白少爷,老爷子,你可以起来了。”
闻怀白有些站不住,撑了撑地上才起身。他跪这个祠堂不是为了求谁,也不是要征得谁的同意,只是因为,他跪了,老爷子心里能好受一点。
步履有些虚浮地进大厅的门,闻母红了眼,过来扶他,心中有太多的话,但这一刻,只能问一句:“还好吗?没事吧?”
闻怀白摇了摇头,便看见一个怯生生的男孩冲进自己怀里,险些把他撞倒。
男孩:“爸爸。”
闻怀白脑子里嗡嗡地响,蹙眉,语气不自觉有些凶:“你再叫一遍?谁是你爸爸?”
男孩抓着他的裤腿,指着他:“你是我爸爸。”
闻怀白看着他的脸,愣了很久,直觉是不可能。他没有过孩子,唯一一个,是……
他脑子忽然当机,不可置信。
“你妈妈是谁?”他嘴唇颤抖地问。
闻雪时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闻怀白便看着孩子奔向她怀里,叫了声:“妈妈。”
闻母这几天所受的震撼已经够多,此刻仍然捂着嘴看着她。闻雪时接受所有人的注视,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笑:“可爱吧?我生的。”
闻怀白直直看着她,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他还不知道闻雪时醒来的消息,此刻见着她,简直好像一场梦境。
闻怀白走到她身前,蹲下来,抓着她的手,将头埋在她膝上。
只有她听得分明,他在哭。
那个不可一世,蔑视一切的闻怀白,趴在她膝头哭。
她那天回答他的问题,回答的是,生孩子的时候。真的很痛,她在心里骂了他很多句。
但也很想他。
如果得不到他的一颗心,就得到一半好了。她是连梦想都是做便利店老板娘的人,一点也不贪心。
闻雪时看着他抖动的背脊,感受到手心的湿润,儿子在旁边嘲笑:“大人不可以哭鼻子哦。”
闻怀白却哭得更加不能自已,他抬起头来,同她对视:“为什么不告诉我?”
竟然连一句也没过。甚至还带来他面前,也忍着一句话没提。
一往无前的十九岁的闻雪时,是怎么能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竟然要忍受那样的痛苦。
闻怀白红着眼,有些哽咽,看着她:“我可真混蛋。”
闻雪时点头:“是,你真是个混蛋。这个混蛋,是不是只爱我?”她私心加了个前缀词,只。
闻怀白闭眼,深吸了口气,重新睁眼:“这个自私自利的混蛋,他只爱你。”
不是那种朦胧的,对温柔的向往;也不是那种随意的,对美丽的欣赏;而是奋不顾身的,以后把你放在第一位的爱。
他想起那一次在车里,她开玩笑,结婚证怎么样?
他现在跨越时空地回应,不知是否来得及:“结婚吧,雪时。”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主动跳入婚姻的坟墓。
但是雪时只是轻笑了声:“可是你对我好差,追我的人从城东排到城西,再考虑考虑吧。”
***
“妈妈今天生好大的气,爸爸为了哄她,把我给忘了:(
我从学校一个人回家,好在司机叔叔还记得我,半路上来接了我。”
——摘自《闻逾朋友的日记》
“你什么就是什么?你这张嘴不是随便?”闻雪时板着脸,她改了扔东西的坏毛病,怕吓到闻逾。
房门是紧关的,他们吵架从不让闻逾看见。
闻怀白忍着脾气解释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哄好,脾气一上来,干脆地走了。当然了,第二天还是灰溜溜地回来了。
闻逾早就明白了,在家里,妈妈永远是第一。他是第二,爸爸是第三。
从那次之后,闻怀白忙活了好些日子,才让闻家重新回到正轨。除了这一件事,便只有向雪时求婚这件事。
忘了到底过多少次,正式的,不正式的,反正她从不松口。
这一次她生气,是因为他出去出差,和她视频的时候,忽然从被窝里钻出个大胸美女。闻怀白当然是当场撇清,但没用,该生气的还是生气。
闻怀白费了些功夫才把人哄好,此刻自然是原形毕露,得意忘形。
“到底算什么时候答应我?”屋里的灯关了,晦暗不明的光线里,闻怀白吻她的纹身,也纹那道疤。
她喘气声一停:“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
闻怀白把她抱到飘窗上,窗帘影影绰绰的,被动作掀开条缝儿。她一扭头,眼睛从窗帘和窗户的缝隙里看见窗外下雪。
“下雪了。”她弓着腰,在他背上挠了一把,“也许,等下一次下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