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见星星 大抵是以前沈南幸给人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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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辩论社里偷偷摸摸谈情爱的两人还没有走,听女的声音是今晚和阮醉争取第二名的那个女生,男生的声音听不太出来,没有印象。

    沈南幸觉得他和阮醉现在挺像做贼的,但貌似阮醉并不这么想,她脸上没有任何不安,眼睫低垂死死盯着地面。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本记事本,看样子应该是她落下的东西。

    沈南幸一直认为阮醉身上有种坚定的特质,莫名地吸引他去靠近。

    他很难解释为什么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会遇到这种令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可事实是看到阮醉的第一面,他就会忍不住想去了解她。

    吸引力法则我们会注意到和我们相似的人,或者互补的人,再者隐性人格。

    沈南幸不期待这些,但他从来不是一个瞒着自己什么都不去做的人。

    谈情爱的两人终于落下帷幕,在阮醉和沈南幸耳边上演了一场你闹我哄的戏码后,肯心满意足关上灯离开。

    啪嗒一声,辩论社重新恢复黑暗。

    阮醉就像夜晚中行走的猫,她在灯关上几秒后麻溜地弓起身,理了理衣服,准备离开这个见证了狗粮的是非之地。

    刚走没两步,胳膊被人拉住。

    阮醉停下脚步顿住,她没回头,而是拉着自己胳膊往回拽。

    没拽动。

    这时沈南幸疏朗又含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传到阮醉耳边:“我有夜盲症,看得不是很清楚,可不可以带我出去?”

    阮醉没回答,她不动声色看了眼讲台到门口的距离,并不是他摸索不到的距离。

    “看在我给你指导的份上。”沈南幸温和地补了一句。

    阮醉妥协了,不过她还是先:“你先放手。”

    “好。”沈南幸随即便放开了她的胳膊。

    他抓着她胳膊的时候其实没用什么力气,像带有体温的动物贴在你胳膊上一样。只是在她往回收胳膊的时候微微收紧了些。

    借于前车之鉴,阮醉往后退了退,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朝沈南幸开口:“往前直走,三步,然后下台阶,旁边是墙壁,顺着墙壁出门就可以了。”

    阮醉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使沈南幸抬脚的动作顿了顿。

    他想,阮醉大概是他见过最坚固的石头了。

    ——

    回宿舍后阮醉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记事本里的东西有没有丢,她心翼翼翻开,摸索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从照片的清晰度看得出来当时的照相技术水平不是很好,或者拍摄这张照片的人财力有限。

    “这是谁呀?”耳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往前夺过那张照片,放在自己眼前使劲瞅着,“怎么是个男的?”

    林晓红暼了几眼照片里的男人,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嘛,不就是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吗?有什么好看的。

    她开始还以为这是阮醉喜欢的男人呢,没想到只是个工人而已。

    不过,好奇心使她问出口:“阮醉,这个男人是谁啊?”

    还专门放在记事本里,多稀奇啊。

    阮醉并没有去阻止私自拿她照片光明正大看的林晓红,不过她的眼神却冷淡下来:“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我为什么要去?”

    林晓红满不在乎回了一句,拿起照片来回翻看,突然,她看到背后一行七拐八扭字:摄于2005年9月12日。

    十一年之前?

    她眉头皱起来,还想再看得仔细点,照片已经被阮醉拿过去反手塞进留有缝隙的化妆盒下面。

    抬头,阮醉倚靠在衣柜壁上环手看着林晓红:“有没有人跟你过,触手怪是会被的。”

    “我就是拿着看一下嘛……”林晓红的声音渐渐变,因为她看见阮醉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凉,那种没有温度的凉像刀刃上泛着的白光,令她一颤。

    幸亏阮醉压根不屑于与她较真,林晓红得以跑路。

    等耳边清静后,阮醉重新拿出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着黄色的工装,头戴安全帽。

    带着笑容,很慈祥,叫阮成全。

    今晚离开时,沈南幸站在羊肠道的绿化路里,留下几句话:“如果你想进思辩杯,就必须赢除了前三名以外的所有人,还要预防有没有像你这样的黑马。”

    “辩论人才大有人在,尤其是在比赛中更能凸显出。阮醉,有时候通往某一条路的途径并不只有一条,你可以试着去走别的路。”

    阮醉不懂什么叫别的道路,灯光在她鼻翼上投下一道光影,她收起照片,回忆起2005年。

    那年阮醉刚放学回来,自己拿钥匙开了门,不管是喊爸爸还是喊玉姨都没有人应。桌上有刚做好的可是已经凉了的饭菜,她还数了下,三个菜一个汤,刚刚好。

    没人管她的生活她已经习惯了,所以阮醉并没有在意,她百无聊赖地换台,直到看到某一条报道。

    工人意外坠楼,上面写的是阮某全。

    阮醉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的父亲,她只是看到镜头转向死者的亲人哭得痛哭流涕的玉姨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死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父亲。

    2005年那年冬季格外漫长,玉姨奔前走后偏要要一个交代,她扯着嗓子阮成全,是她过十天就要成亲的丈夫!现在人没了,公司给了一笔钱就不理人!他那么惜命的一个人,心了那么多年,把生命看在第一位,怎么可能没就没?

    玉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去公司闹,去找律师,没用!没有证据的案子就像凿不穿的城墙,水泥钢筋般坚硬。

    可后来玉姨跟她,醉醉啊,你爸的死绝对不简单。

    因为父亲跟玉姨了一个秘密,等她告知众人的时候,没人信,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还告她诽谤。

    证据呢?所有人都在问证据。

    清明节的时候玉姨带她去看望父亲的墓,玉姨坐在泥土地上对不起他,没能给他一个交代。

    而那一日,也成为阮醉第二个失声尖叫的日子。

    ——

    复活赛结束后便是校园辩论赛的半决赛,距离半决赛开始的日子还有两个星期,阮醉着手准备资料。

    但这个时候,谣言像止不住的风吹遍A大整个校区。

    A大论坛上莫名多了许多帖子,帖子上无非就在复活赛那天,法律系沈南幸投了阮醉一票,原因是他们认识。

    帖子断章取义,把写娱乐标题那一套方法掌握的死死的,乍一看这两个句子拆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明眼人都猜得出来帖子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沈南幸不公正、阮醉第二名名不副实。

    可谁也没想到这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谣言这件事是余澜告诉阮醉的,不知道沈南幸从哪里知道她和余澜是一个寝室的人,托余澜告诉她,叫她不用担心,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阮醉对于谣言的攻击没有太大感受,她已经是个被扎破的没气的气球,等你再扎第二次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构成特别大的伤害。

    她以前遭受过各种谣言、眼神,不怕它风浪掀起来。

    于是她像从前那样收拾东西去图书馆查阅资料,学习,准备辩论赛。

    沈南幸的效率很高,不出一个上午,所有有关这种谣言的帖子被删得一干二净,那时阮醉在图书馆,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下午的时候沈南幸去了趟行政楼,找到相关老师明情况,找出第一个发帖子的ID,联系对方人。

    又从宣传部那边要来复活赛当天的视频递给专业老师查看,希望老师能发声明一下。

    大抵是以前沈南幸给人的印象太过温和与谦逊,导致大家都以为他不会怎么样,也敢造谣到他头上来。

    但令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校网连发的两条通知告知了众人,沈南幸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第一条通知是有关对造谣人的处分。

    第二条通知是对复活赛的发声。

    众人这才意识到,沈南幸是法学生,他对法律的掌握程度可以让他熟练地去利用法律来为自己和他人维权。

    经此一出,让A大其他学院的人又再次热烈地讨论起这次事件来,但比起前一天的帖子不一样,这次的帖子大多表达了对沈南幸的崇拜、敬佩、敬仰……

    还有对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阮醉的好奇。

    网友是速度的,尤其是计算机学院的学生,扒人家的照片扒得格外顺手。不出一会儿,一张阮醉抬手宣誓的照片被疯狂输出,到处转载。

    势头可逼前天那会儿的阵仗。

    前一天还跟风倒的A大网友们今天又倒戈相向,纷纷在底下评论——

    “这个姐姐好漂亮!”

    “看着有点冷,沈师哥喜欢这样的?”

    “楼上你瞎什么呢,两个人独自美丽好不好?”

    “……”

    可是没等网友快活地讨论一会儿,他们神奇地发现,哦豁,美女的照片加载不出来了。

    有人心翼翼发下一个帖子:沈学长在……看?

    然后,今晚论坛彻底沸腾了。

    阮醉知道这些之前,刚还完书准备从图书馆回宿舍,途中接到沈南幸来的一个电话。

    她走出图书馆,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空,按了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