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见星星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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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阮醉的目光,沈南幸转过头温和地问她:“怎么了?”

    阮醉嘴角动了动,最后又面无表情地回头。

    “没事。”

    她不太想在这些事上纠结对错。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南幸倒也没有跟她话或者别的,而阮醉本身也不是个话痨的性子,她安安静静坐着,直到辩论举行到她那一场。

    起身的时候,沈南幸眼尾往上挑,笑着同她:“加油。”

    阮醉看着沈南幸特意往里收的长腿,回了一句:“好。”

    来到正方三辩的位置坐下,阮醉抬头往观众席看,他们大多数的目光都参杂在她身上。

    隔远了,听不见他们什么,阮醉也落得个无所谓。辩论赛正式开始,阮醉起精神来,投入辩论中。

    沈南幸坐在底下看阮醉辩论,这是他第二次看她辩论,不同的是第一次他是评委,第二次他是观众。

    他了解到她辩论的历史很短,似乎是大一开学才开始做这件事的,也还记得自己问过她,为什么对思辨杯如此急切?仅仅是因为对辩论的热爱吗?

    沈南幸其实没有从阮醉身上看到她对辩论的热爱,她对辩论的态度更像一种外力促成的,好像仅仅是为了做成这件事,而不是发自内心的热爱而去做成这件事。

    所以这是他从前问她的原因。

    但她貌似不想。

    可她无疑是聪明的,沈南幸看出来阮醉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你跟她什么她一点就懂。

    包括在辩论上,他以前给她指导的东西她能非常好的运用到这次辩论上。

    而这样的阮醉,也无疑是发着光的。

    宣传部的学长架着三脚架将镜头专门对准阮醉的脸,并在她眼里露出自信时捕捉这一瞬间。

    沈南幸身后有学妹正在嘀咕,声音很。

    “看不出来啊,我以为阮醉是个花瓶,没想到得挺好的。”

    “纠正一下,是辩论得挺好的。”

    “滚粗!”

    ……

    听到她们的对话,沈南幸低头轻轻一笑,他脸上的表情颇有一种自家孩子被表扬的骄傲之意。

    简直了,陆北瑭摸着下巴在旁边围观,连声摇头啧啧。

    某个人的酸臭味快要把他熏死了。

    第四场辩论结束后,阮醉起身拿了一瓶矿泉水解渴,每次辩论完后她都觉得很渴,像渴了好几天的乌鸦找不到水喝一样。

    下一场是沈南幸,阮醉站在上台必经的空道里,眼睛暼见沈南幸往前走。

    她举着矿泉水瓶往嘴里灌,身子却往旁边让了点。

    沈南幸原本是直接从她身边过去的,阮醉卸下一口气,眼睫下垂平静地把矿泉水瓶盖上。

    正是这时,沈南幸又突然转回来,附在她耳边了一句话。

    阮醉只感觉耳鬓边被吹了一股温热的风,没来得及等她反应,那阵风早已夹着笑意离开了。

    空道里是大堂的灯光很难照到的地方,所以底下的观众在看到沈南幸和阮醉的二次交流后,脸上的表情炸开了锅。

    这叫什么?

    公开秀恩爱?

    最重要的是离她很近的观众当着她的面一脸兴奋地嘀咕:“是亲到了吗?”

    阮醉觉得荒唐,她喉咙滚了滚,不去看那个给她带来惊天效应的人,起身来到自己刚才的座位上拿了包就准备离开。

    刚准备走时,她被主持人叫住。

    熟悉的台词在她耳边响起:“同学,你暂时还不能走,得留下来拍个合照。”

    阮醉面目滚烫,她匆忙出声:“我出去买瓶水。”

    “这里有。”主持人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阮醉生平第一次感到无语。

    沈南幸辩论功底扎实,阮醉坐在底下低头刷着手机,耳边却充斥着他沉稳却又有力的声音。

    直到这场辩论结束,她都没有抬头往上看过一眼。

    第五场辩论结束后就是公布成绩,阮醉和沈南幸所属队伍都赢了,这是个好消息。接下来就是拍照,主持人组织辩友以及评委还有观众拍照。

    毫无疑问的,大家默契地在沈南幸旁边留了个位置。

    像是特意为阮醉留的。

    那一双双眼睛盯着她,包括沈南幸自己,他的眼神专注,又含了些别的意思。

    阮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想法,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的。

    宣传部学妹推搡她到沈南幸身前站着,笑着:“同学们站好呀!”

    阮醉转身记仇地看了沈南幸一眼,被他狡黠的笑意回礼。

    宣传部学妹盯准镜头,准备拍照。

    “好,来,看镜头!”

    “阮同学,笑一个嘛!”

    “沈师哥,你干嘛盯着阮同学的头顶看呀?”

    观众一声唏嘘,随着摄像机咔嚓一声,照片就此定格。

    最后,宣传部学妹查看照片,表情很是怪异。

    她抬头看着沈南幸,认真道:“沈师哥,你没有一张照片眼睛是往我这看的。”

    全场大笑。

    拍照结束后,阮醉放弃逃避,她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笔记、辩论资料,将它们一一放进包里。

    大堂里的人散的很快,就剩下几个收场的还没走。阮醉低头把包的拉链拉上,转身时面前站了个人挡住她的去路。

    她措不及防往后退,一只手撑在椅子边沿上。

    阮醉舒出一口气,她将身子沉沉靠在墙壁上,无奈发问:“你还有什么事?”

    沈南幸觉得她实在有趣,他最初见到的她都是坚固的城墙,如今气急败坏的她、慌张的她、真性情的她,他都见过。

    不过……他斟酌着问出口:“阮醉,你是不是在逃避我?”

    “没有。”阮醉两手揣在兜里绕过他就准备走。

    沈南幸不让,他挡住阮醉的去路,开口想解释,他猜到今天他对她的举动确实会让她感到困扰。

    她向来是个有条不紊的人,自己明知她会有所不适但因为想逗她,却还是这么做了。

    “我……”

    “我是在逃避你。”

    两人同时出声,沈南幸被阮醉断。

    阮醉大脑很乱,她现在不知道该什么,她拒怕一切亲密关系的靠近,却又可以任由亲密关系的发展。

    “对不起。”她声跟沈南幸道歉,甩开他的手离开。

    沈南幸留在原地,拿着笔记本的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

    “弗洛伊德人其实是四个脚四个手的动物,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另外一半,寻求完整。”

    阮醉把仙人掌摆在阳光下,听余澜在自己耳边头头是道,她沉重地呼了一口气,表情逐渐变得呆滞。

    余澜拿着自己的本本翻过一页,又接着道:“柏拉图也过,人生来是一个半圆,只有找到另外半个,才可以获得幸福。”

    “哦,对了,他还,”余澜叼着笔又翻过一页,“人求索他缺失的另一半,那就是两个人合在一起才完整,可是合起来就变成一个了。”

    “所以,醉醉?”余澜歪着头问她,“这到底什么意思?”

    她喊了几声,发现阮醉没有理她,忍不住拿手在她脸上晃了晃。

    阮醉从呆滞中醒过来,她看着余澜,问:“怎么了?”

    余澜双手环胸望着她:“醉醉,你这几天发呆的频率有点高。”

    不仅是生活中,包括学习中,这简直是惊天奇闻,要知道以前阮醉上课发呆的频率少之又少。

    阮醉揉了揉眉心,敷衍过去:“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

    余澜冷静自持:“我都听了,你跟沈南幸闹别扭了。”

    这话听着有点怪怪的,可又不出哪里怪,阮醉摇头:“没有。”

    “醉醉啊,你就告诉我嘛,你放心,我绝对不跟沈南幸,我是站你这边的。”余澜抬手发誓,模样不要太真。

    阮醉看了眼时间,转移话题:“到吃饭时间了。”

    余澜:“……”

    连不告诉她的理由都跟沈南幸一模一样,你们俩是商量好了吗?

    天气似乎真正入秋了,阮醉加了件针织外套,她跟余澜走在落满树叶的大道上,前往校区食堂吃饭。

    余澜还在缠着她问:“醉醉啊,你就告诉我嘛,我实在是想知道你跟沈哥是怎么一回事!”

    阮醉却在思考余澜问她的那个问题,柏拉图人求索他缺失的另一半,那就是两个人合在一起才完整,可是合起来就变成一个了。

    合起来就变成一个了?

    阮醉停下脚步。

    身旁,余澜很兴奋地拍她的胳膊,嘴里不断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沈南幸!沈南幸!醉醉,前面是沈南幸!”

    阮醉被迫终止思考,她抬起头,刚好看到落满银杏叶的校区大道上,隔了十几米远的距离,沈南幸和陆北瑭刚好从她们对面走过来。

    距离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仅过了几天而已。

    余澜在她耳根子旁声扒拉,激动得喊她名字都喊了好几遍:“醉醉醉醉,这是个求和的好时候,我来给你俩制造机会。”

    完,余澜就不管不顾地朝前面挥手:“喂,沈哥,看这里!”

    同一时刻,沈南幸往这边看过来。

    阮醉垂下眼,再次想起那句话。

    是了,合起来就变成一个了,双方只有永远合不起来,才可以永远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