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放下笔的秦浩甩了甩头，云靳文要过来扶他，他伸手阻拦。

    “你带上口罩,离我远点,我感觉我呼吸空气都是热的,别传染给你。”

    宁圆源扶住秦浩：“我分化了，身体好,我来扶你。”

    秦浩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新口罩坚持给宁圆源挂上耳朵。

    秦浩按着自己的口罩,在宁圆源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出校门,坐上了俞秀诗的车，他摇下车窗嘱咐两人。

    “我回家养病去了，估计发成绩时候来不了了,你帮我拿吧,要是考得差你就别通知我了……”

    “好的好的,你安心养病。”宁圆源一口答应,催促秦浩快回去，别操心那么多。

    云靳文望着远去的汽车，忍不住叹了口气。之前秦浩爬窗户那次,听到他放春假要去部队，还缠着要跟他一起去,要练肌肉。他还没想好带不带他去，现在病成这样肯定去不了了……

    他也等不到成绩了,云靳泓都给他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去云鼎驻扎的边疆A星球。

    “你想去A星球吗？”云靳文问宁圆源。

    宁圆源摆摆手：“等我十八岁吧，现在去不太好。”

    国家有规定，年满十八岁的所有居民，无论分化与否,有无第二性别，第二性别是什么，都可以申请前往部队体验学习。

    具体去哪个部队驻区，提交申请后等待摇号抽签决定。

    这个规定其实是让那些对参军有热情的学生，提早去感受军营生活，也便于军队提早发现好苗子，能够重点培养。

    所谓摇号抽签，其实就是驻区选人，不同性质的军队会有不同侧重。像云鼎他们那种，一般都选优质ALPHA能上战场，敢拼敢。做科研的一些军队，会选beta，稳重，没有信息素反而成了长处，不会释放干扰。

    omega通过申请的几率比较低，大部分只能通过学习考试，在军队招收相关专业时通过报考进入。

    云靳文问他其实也就是想带着他一起去，如果他愿意的话。不过他不想让云靳文兄弟两为他“违规”。

    “那到时候你帮我们两拿成绩吧，开学见了，有空我和你视讯。今天早，我送你回家吧。”

    云靳文晚上在家收拾行李，要去军营度过一个多月，他只需要带一些贴身衣物就行，其他的都和其他军人同吃同住，讲究不起来。

    整理好行李，他拨通了秦浩的视讯。

    投影里，秦浩的脸色好了一些，起话来声音也大了很多。

    “你退烧了吗？”云靳文问。

    “这会没烧了，不知道半夜还烧不烧，如果不烧应该就快好了……”

    “那你自己注意休息，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我这几天就不去看你了。”

    “你别来，我怕传染给你……”

    云靳文最终没有告诉秦浩，他即将出发去A星球，秦浩肯定会很难过，等他好了再吧……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俞秀诗端着药走进房间，进入了视讯范围，和电话这头的云靳文着招呼，叮嘱云靳文千万别过去，他们会照顾好秦浩，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云靳文看着秦浩吃光药，爬上床关掉灯，黑暗中两个人互道晚安。

    云靳文挂掉电话后不放心又给俞秀诗发了信息。

    “俞姨，秦浩是要分化了吗？”

    “医生检查过，暂时没有分化迹象，可能还是身体弱，如果有新情况我告诉你，不要担心。”

    当天晚上，难得失眠的云靳文坐在窗台上，曲着腿，手腕搭在膝盖上望着窗外一片漆黑。

    他怕自己睡着听不到秦浩的视讯，又怕秦浩病情加重不告诉他，几次拨号，在最后忍住了手。

    如果秦浩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吵醒怎么办？

    就在这样的纠结折磨中，云靳文度过了难捱的一夜。天色微明，赵叔上来敲门，要送他去航空站了。

    星球之间的飞行有大飞行器和飞行器，的是飞艇，不能坚持长距离飞行，中途需要几次降落补给，飞行中极易受到外界干扰，颠簸不停，乘坐体验极其糟糕。

    大飞行器是飞梭船，长距离飞行平稳舒适，云靳泓这么匆忙安排他出发，就是因为有一家货运飞梭船要从载京直达A星球，每个月只有一趟……

    如果错过这班，云靳文就得坐着飞艇颠过去……

    天还没完全亮开，云靳文已经提着行李箱通过中部舱门登机了。

    这艘货运飞梭船分为三个舱位，占据三分之二的尾舱里堆满了货物，前舱是驾驶室和机组人员休息室。

    中舱是一个不太宽阔的双人位，这种座位一般不会对外正常售卖，基本都是军队政府相关人员因为紧急出行才会预约。

    云靳文把行李箱放好，坐在座位上伸了伸腿，还好不至于太过憋屈。

    舱门关闭的滴滴声响起，旁边座位依然空着，这意味着乘客只有他一人，独享双人位怎么也不会太难受。

    云靳文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觉得自己这趟的运气还算不错，点开通讯器想要和秦浩分享，发出消息后却石沉大海。

    舱门关闭后大概还有半个时的起飞前准备时间，机长专程过来了一趟，告诉了云靳文乘坐注意事项。

    安全带绿灯时可以走动，红灯必须系好。如果饿了，渴了自己去前舱厨房拿吃的。

    没有乘务员，一切自便，记得熟读逃生指南，飞行中有任何疑惑可以请求对话，中途出了异常状况，得自己逃生……

    云靳文认真听完，了谢谢。

    机长离开后，他拨弄着手里的通讯器，趁着还有信号再次给秦浩拨通了视讯。

    连续拨了三个无人接听……

    第四个通讯刚拨出去，飞船起飞，信号自动掐断……

    星际飞行，时空交错，舷窗外一直保持着漆黑一片，本易让人昏昏欲睡，云靳文这次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频繁着看着通讯器上的信号格，期待路过哪个星球时能捕捉到信号，让他发出去哪怕一条短信。

    飞梭船穿过一个个星球，速度又快又稳，通讯器的信号一直没有……

    飞行时间只有十几个时，但是空间变幻，实际抵达A星球，距离载京出发已经过去了一天多。

    飞梭船明显减速，机舱内亮起了红色安全带指示灯。

    舷窗外一片漆黑，连一点光亮都没有，云靳文抬起手腕，通讯器上仍然没有信号，上面的本地时间显示此刻是傍晚时分。

    A星球作为边境军事重地，没有人工调整白昼，全年都是无尽的黑夜，在这种条件下一待几年没有罹患抑郁，狂躁等心理疾病，多亏ALPHA们强大的精神力和先进的医疗辅助。

    A星球是最苦的星球，条件最艰苦，危险最多，但是也是军人的功勋章，普通军人在这里待三年，出去都会获得授衔……

    云鼎之所以在军部有无可撼动的地位，就因为他在A星球这种等级的军事重地的任期，几乎贯穿了他整个军旅生涯。

    伴随着飞梭船降落带来的颠簸，通讯器上的的信号时隐时现。

    降落，滑行，停止，通讯器信号满格。

    没有意料中的信息提示音，云靳文不相信得晃了晃手腕。

    一片安静，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讯息……

    舱门开，他拉着行李箱下机途中赶着发了条信息给秦浩。

    “你怎么样了？”

    下机到出口距离不远，云靳文发完信息一抬头看见了朝着他招手的云靳泓。

    “累吗？吃东西没有？饿不饿？”

    云靳泓接过行李箱，云靳文空出了手，拨弄着通讯器，嘴里含糊的回答着他哥的询问。

    云靳文给秦浩发信息没人理，又给俞秀诗发倒是收到了回复。“没事，他犯困一直在睡觉，等他醒了我叫他联系你。”

    他松了口气坐上了云靳泓的车，问起了这次的安排和注意事项，A星球他以前没来过，云靳泓告诉他跟去过的别的地方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休息一天，明天先做分化测试，大概一天能出结果。根据结果安排他之后的军营生活……

    ALPHA就开始提前操练，omega就立刻送回去，beta和普通人跟着学习。这是云靳泓没出来的具体安排，一切等后天再。

    “你安排就行，我都没意见。”

    云靳文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地面建筑不高，一到两层，重要设施都在地下。

    云靳泓开着车在宽阔的路面飞驰，很快抵达了驻地，停稳车，云靳泓去后备箱拿行李。

    云靳文通讯器震了一下，秦浩发了一条消息：“没事啦，退烧了，不定拿成绩我也能去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下，等你睡够了，我和你视频。”

    云靳文心中石头彻底落地，关门声响起，四周安静，他抬起头环顾四周，此刻置身于陌生的房间。

    没有睡了多次的大通铺，他站的位置是一间不大的客厅，一组三人沙发，一张充当多种用途的矮几。

    两间卧室并排在一侧，门大开着，有一间里面挂着衣帽。

    面积不大的卫浴在另一边，狭窄的置物台上整齐摆放着洗漱器具。

    墙壁不似普通房屋上面嵌着各种屏蔽装置，信号检测装置。

    这是云靳泓的房间。

    “我住这？”云靳文诧异，这次来的待遇有点高啊。

    “不然呢？”

    云靳文上一次到云靳泓驻地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还不满十六岁，一点分化的迹象都没有，给他丢军营没一点问题。

    这三年，边疆动荡，云鼎带着部队四处□□，前段时间终于掉了一颗大毒瘤，要不然也不敢安排云靳文过来。

    云靳文十八岁了，随时可能分化，要是被军营里的信息素一刺激，提前分化了……

    是个ALPHA或者BETA都还好，要是个OMEGA……

    他就等死吧……

    不用上面处罚，云鼎都能扒了他的皮……

    “住我这一样的规矩，我就不多了，收拾下换衣服跟我去吃饭。这边冷，穿厚点。”

    云靳文套上军服跟着云靳泓去了食堂，室内冷光灯，深蓝色的军服把云靳文的皮肤衬得更白皙。

    这会就餐的人不多，看到云靳泓进来纷纷起身敬礼，云靳泓点了点头算是过招呼，示意那些人自便。

    云靳文埋着头夹了两个包子，盛了一碗稀粥和云靳泓满满一盘区别明显。

    云靳泓夹了一筷子肉到他盘子里，教育他多吃点，长身体，看看人家秦浩吃多少。

    “那他还不是三天两头病，明吃得多没用……”

    云靳文一句反证堵得他哥笑了笑，只能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