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食物来驯服狗。

    用赞美来驯服人。

    用……

    选择的奖励本身并不重要, 反射一旦形成就会独立存在。这件事被剥开赤-裸裸地出来时不那么好听，好在他的男朋友也不反感，不如，几乎是乐意地, 纵容地, 期待地任由五条悟为所欲为。

    “但是那个怎么想也不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的东西啊。”五条悟自言自语地。

    虽然是答应了啦。

    “这么没头没尾我也不知道你在什么。”家入硝子的笔尖划出去一道。

    “可以为猫耳的独占权放弃的事情, 硝子觉得会是什么？不大不的愿望？但是他很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呢，这种情况果然还是会很在意吧？”五条悟自顾自地。

    “……真的玩了猫耳套装啊，你们。”

    “唔——比起猫耳套装应该是猫咪套装？嗯嗯, 喵～”五条悟恬不知耻地喵喵叫起来。

    “这还有区别？……算了，我不想——”

    “当然是除了猫耳朵还有猫铃铛猫尾巴——”

    “停——再下去就是职场性骚扰了，你给我适可而止。”

    “诶, 怎么这样～猫咪那么可爱。”

    “再不闭嘴的话我就告诉你的男朋友你性骚扰同僚。”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

    “诶——！！”五条悟一脸震惊。

    闹剧在十分钟后以最强咒术师诚恳深切道歉告终。

    “其实也没什么, 我可以之后再拐弯抹角地问他。”前一秒还虚心悔改, 后一秒立刻恢复了精神的五条悟接着东拉西扯。

    “——你刚才了拐弯抹角吧。”

    “了哦。”毫无负担地转移话题, 五条悟拍了拍手, “来赌吧，硝子。”

    “赌什么。”家入硝子头也不抬地问, “你没有其他人可以烦吗？”

    五条悟能用来赌的东西太多了，从明天的天气这种还算正常的内容, 到2ch炎上的话题楼和夜蛾正道此刻手里毛线团的颜色。

    不消, 后者是会被高专校长暴的。

    作为不胜其烦的五条悟受害者, 家入硝子也曾经不耐烦地眼前的人幼稚和无聊, 结果五条悟反而来劲了, “这明我对生活充满热情——！”然后就抱怨个不停, 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对付学鸡只能顺着他来, 女性在心里叹气。

    久了也就习惯了

    “都行, 给你买戒烟糖？输了给我买可可牛奶？”五条悟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她后半句话。

    既不在意赌约，也不在意赌注，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玩，五条悟就是这样的家伙。

    “……我早就戒了。我在问你赌的内容。”

    “那个啊，赌我男朋友这周还会不会给我电话。”五条悟躺在沙发上，把手臂伸得长长的，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拖长了声音。

    那可真是微妙。

    “怎么，又是恋爱的烦恼？”家入硝子挑眉。

    “算不算烦恼呢……一周两次其实还好啦，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约我见面就又躁动又难熬，果然还是同居比较好？每天都能见面就不会烦恼这么多了呢。但是同居的话又有别的问题，总觉得每天凌四点起床他绝对会很担心地看着我。起来我住到他家里比较好？还是反过来比较好？”

    这人好烦。

    “那你赌哪边？”硝子断五条悟没完没了继续下去的自言自语。

    “会的那边～”

    “还挺有自信。”

    “不是啦，”五条悟垮下脸，沮丧了许多，“大概会输。这周他已经约过我一次了，所以可能是因为太频繁怕占用我的时间？多半是不会再给我电话了……但是生活总要心怀希望！嗯！”

    果然还是恋爱的烦恼。

    “那看来我只能赌不会了。”家入硝子幸灾乐祸地。

    ——————

    ——————

    我和硝子赌了～

    五条悟靠在自动贩卖机上摆弄手机。

    「赌了什么？」

    要保密，不然就是作弊了

    但是你要让我赢哦

    因为我超——想喝可可牛奶的

    啊，来电。

    苍天之瞳眨了眨。

    ……好意外啊。

    太意外了都有点不真实感。

    “——诺德。”他放轻声音。

    “……”

    不出意料得到了对面的沉默，顺序反转，角色反转，就更别他刻意无比地喊他男朋友的名字这件事。

    “悟想要我怎么做？”片刻之后，年长者若无其事地。

    诺德面对不好意思的话题会当作没听见，那家伙对言语上的撩拨一向很弱。

    “其实呢，我刚刚赢了。所以没关系啦。”五条悟没头没尾地着，“啊对了对了，我有想问你的事情呢。”

    “……是什么？”没计较他话语的跳跃，听到那句话的诺德认真了些，问道。

    “周六～想去哪里？”

    能听见到对面因为他的题大作而发出的轻笑，诺德接着柔声：“悟来决定就好。”

    “这样不好哦～每次都是我决定的，你这样太被动了啦。”

    “是吗？”

    “是哦。”

    “……我试着想一想吧。”诺德有些为难地回答，“大概不会是什么有趣的选择，别太期待，好吗？”

    “好～会好好期待的～”五条悟拖长了声音，“那还有什么别的要和我吗？”

    “什么？”诺德顺着他的话问。

    “提示：是四个字。”

    “——我看起来像是怕寂寞的黏人男友吗？”他的男朋友不置可否。

    “至少怕寂寞这一点是没错的嘛，”五条悟轻快地问，“所以不约我吗？”

    “嗯……我想见你，悟。”他的男友温顺地回答，又补充着，“能去你家找你吗，晚上。”

    虽然还有些拘谨，还有些不安，但现在也可以好好出来了呢，那家伙。

    “当然。”五条悟一字一顿地回答。

    虽明天就会来台风，那天却是个好天气。

    夕烧的橙红色天光从玻璃门洒进来，连带这个走廊都染上了暖色，

    男人是简单易懂的动物，满足之后就会变得与世无争，也会生出些温存体贴的念头，对对，那个是叫贤者时间——好像也不太对。

    五条悟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在口袋里翻找钥匙，又停下来，鼻翼翕动，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他还没开门，但门在眼前开——那可真是陌生的体验。他对上诺德的眼睛，一向对炎热不敏感的魔法师也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本来就很无害，现在这副样子更显得柔软，琥珀色的眼睛和夕阳的余辉融在一起。

    “……欢迎回来，悟。”他的男朋友轻声。

    好像觉得不好意思，诺德很快挪开视线，也半点没有想到会被拥抱，被他抱住的时候气息一滞，片刻才放松下来，无奈又纵容地回应毫无前兆的拥抱。

    熟悉而鲜明的存在感。

    总觉得……

    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像温暖的夕辉一样膨胀填满胸腔的感触，所以五条悟只是满足地声感叹。

    “怎么了？”诺德问他，又因为被蹭着脸颊，被抚弄着头发，被亲吻耳后而发出些许轻笑，“……怎么了，悟？”

    终于稍微松开手，他按着诺德的肩膀，用他的男朋友一向无法拒绝的蓝眼睛认真地看向眼前的人，五条悟开口道：

    “我们一起住吧？”

    多少对诺德有些了解，在出那句话时他也有些预想——

    这是一时的感情冲动，各种各样的非理性因素叠加在一起的判断，没有多作考虑的决定。在回家的瞬间也许会因为见到彼此而心情愉快，但那和住在一起会心情愉快是两回事。啊啊，几乎能想出被这些话语委婉拒绝的画面了。

    起来也没错，如果抛开感性单纯去想是这样没错。

    “……为什么会知道？”但诺德意外地问。

    诶，什么？知道什么？

    诺德因为五条悟一脸茫然的样子笑起来。

    “所以是不知道啊。”诺德给了他一个亲吻，接着自然地退开，不置可否地丢下句话，“那还真是可爱的想法。”

    “诶～”

    摆在桌上的是刚刚炸好的薯条，熟透的土豆散发出恰到好处的淀粉香气，是他刚才闻到的味道。

    五条悟趴在沙发的靠背上，伸着手摇晃，在诺德经过时抓住他的衣服。

    “所以你原本想的是这个吗？”终于连上了逻辑，五条悟开始不满地抱怨，“这个怎么想都比猫耳重要吧？”

    “不是一回事。”诺德回答，无奈地躲开他的手，“不要闹了，悟。晚饭想吃什么？”

    “哪里不是一回事嘛——为什么之后又不了？普通地告诉我嘛。”五条悟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晚饭啊，都行？你原本准备了什么？薯条配炸鸡？起薯条，我上次吃过黄油土豆……”

    “黄油吗……闻起来会有奶香味，但我觉得实际的味道并没有很大改变。”烹调者认真地进行评价。

    “黄油的口感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啦，和蛋黄酱也是绝配，但是大家都喜欢撒盐和黑胡椒……啊等等，”五条悟回过神来，“刚才的话题——”

    “悟还真执着呢。”比他顽固十倍的魔法师评价。

    “嘛嘛，现在立刻告诉我就给你奖励～”

    “那算什么——”诺德失笑，“悟只是想纵容我吧。”

    “是哦，”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回答，“不好吗？啊——有破绽！”

    因为听到那句话话而露出破绽的诺德任由自己被抓住，明明失去平衡倒在了沙发上，却半天没有落入陷阱的猎物的慌张，反而直白地用那双温润的眼睛看着他。

    “如果真的要住在一起，还是会有很多其他事情需要顾虑的，不是吗？所以，只是知道悟这么想过，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唇角带着柔和的弧度，诺德淡淡地。

    “这算什么？柏拉图？”五条悟夸张地挑眉。

    “我和悟的关系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柏拉图呢。”诺德委婉地指出。

    “这句话也算不上回答呢——”五条悟拖长声音。

    “毕竟我们才刚·刚交往，这样不太好吧。”诺德着，在那个词上加了重音。

    “什么什么，因为昨天的事在记仇吗？”大猫装作惊讶地大呼叫。

    “怎么会，只是事实而已。”诺德也少见地装作无辜。

    “你好难搞～”五条悟假惺惺地抱怨。

    “就是很难搞。”诺德跟着他一起做作地叹气。

    “啊，已经没关系了吗，这么你。”

    苍天之瞳认真了些。

    顿了顿，像是才意识到，诺德意外地开口：

    “……悟是故意的？”

    ——没有生气呢，也没有不高兴。

    “是脱敏治疗～”五条悟不加遮掩地。

    “那还真是聪明的做法。”

    “所以你不愿意吗？”最强咒术师从头到尾也没忘记话题的中心，无比自然地死缠烂。

    “……是不是呢。”诺德不置可否。

    “怎么会不愿意呢？和我，超帅气、超可靠、超可爱的五条悟同居哦——难道不觉得脸红心跳、激动不已吗！”五条悟明知故犯地眨着眼。

    “是呢，应该会。”那句话又让男性笑了笑。

    ——算不上回答呢。

    五条悟安静了会，给他一向容易回避的男朋友留下点空间，任由诺德起身，安抚地亲吻他的唇角，然后他也靠近，在诺德耳边低声：

    “——再贪心一点嘛。”

    满意地看着年长者泛起薄红的耳尖，五条悟勉强愿意暂时松开手。

    没有关系，五条悟想，他也是会耐心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