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苏陶最近经常去张老师办公室,她遇到最多的人不是别人是金宏宇。金宏宇仿佛一天被张老师骂到晚,有节晚自习,苏陶在张老师办公室写作业补课,金宏宇也被罚在办公室写检讨。
两个人各坐办公桌一头,有一会张老师出去巡逻教室自习情况,金宏宇就站起来看苏陶写什么,他问她:“苏陶,你明天也参加竞赛了?”校内的选赛就在明天。
“开什么玩笑?”苏陶头都没抬看着自己的题目苦思冥想。
金宏宇伸长脖子也盯着苏陶的作业本看,他给她报出了答案。
苏陶听到答案算了算发现是对的,她迟疑着了句谢谢。
金宏宇露齿一笑不客气,然后他开始接二连三地报答案。
苏陶惊住也写不下去了,她抬起头道:“不用你报!我要自己写啊!”
金宏宇还是笑,他道:“就你这么写,你要写到什么时候啊?”
“不关你的事啊。”苏陶郁闷道,“你赶紧写你自己的检讨吧。”
金宏宇嘿嘿笑,他还站着探头看苏陶写作业。
苏陶被头顶两道目光盯得难受,抬起头严肃和金宏宇交涉道:“金宏宇,你不要再扰我写作业了,好不好?”
“好呐好呐,写个作业那么认真干嘛?”金宏宇似笑非笑道。
苏陶皱眉叹了口气,低头管自己写。
“我上次给你的答案你干嘛不要?你有这么乖?”金宏宇问苏陶。
苏陶没搭理他。
“你还有去找试镜的机会吗?”金宏宇再问。
苏陶还是没理会,她觉得金宏宇这个也是挺无聊的。
金宏宇不介意苏陶不答话,隔了会,他继续话道:“你最近有和向远联系吗?”
“就国庆在网上聊过一次。他国庆和他妈妈出去玩了。”苏陶这会抬起头道。
“你知不知道他爸妈最近在闹离婚?”金宏宇看着苏陶的眼睛问道。
苏陶很惊讶,她问道:“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为什么?”
“不就是男人不忠那点事情吗?”金宏宇道,“我姨知道了这事,现在算清理门户。”
苏陶听得一愣一愣,好一会,她问:“向远怎么样了?我都没有听他起这事。”
“他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跟疯了一样,不同意他爸妈离婚,没法接受这事。”金宏宇道,“所以,我才问你他有没有联系你,我怕他想不开。”
苏陶一惊道:“你别吓我。”
“吓你干嘛?你不认识向远吗?他就是这样的人,重情义又单纯,他接受不了他爸背叛他妈的事。”金宏宇道,语气却是轻飘不以为然。
苏陶望着金宏宇,神色沉默有担忧。
“你个电话给他呗。”金宏宇道。
“我会的。”苏陶应声。
金宏宇笑了声,他还站着不肯坐回去,他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我上次把你的QQ号给弄丢了,你再给我写一个吧。”
苏陶闻言点点头。
苏陶撕了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了号码递给金宏宇,金宏宇接过随手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之后,金宏宇见张老师还没有回来,他就跑了,离开前,他对苏陶:“你和她我去医务室了。”这个她指的是张老师。
“哈?”苏陶还没有反应过来,金宏宇就扬长而去,随手带上门发出一声巨响。
张老师回到办公室看到金宏宇跑了,他的纸上只写了“检讨书”三个字,其余什么都没有写。
张老师很生气,她立马走到办公桌前给金宏宇的父母了电话,让他们明天来学校一趟,那头大概在问金宏宇做了什么事情。
张老师道:“他今天逃课了,逃了两节语文课。”
苏陶低头在写作业耳朵却在听,她感到很震惊。
“我必须得告诉您,宏宇爸爸,金宏宇这样的学习态度,就算他的数学成绩再优异,我也不会让他代表学校去参加数学竞赛的。我考虑把他明天下午参加校内竞赛的资格取消掉。”张老师在挂电话前十分严肃道。
苏陶更震惊了,因为她完全没有看出吊儿郎当的金宏宇明天也要参加数学竞赛,她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点紧迫感。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苏陶从张老师办公室离开回到教室,她的同桌简行还没走在写习题。在苏陶看来,简行最近学习特别认真,肯定是因为马上就要数学竞赛了。
简行抬头看到苏陶回来,他问她:“数学作业都完成了?”
苏陶点了点头,有点恍惚的样子。
简行正要问苏陶是不是又被张老师批评了,后面忽然蹿出个金宏宇,他一把拽过苏陶和她:“跟我走,陶陶姐,江湖救急。”
“干,干嘛?”苏陶回身见是金宏宇,有些惊慌问道。
“你呢?”金宏宇的反问让苏陶更不安了。
所以,简行话都还没有出口就看着苏陶和金宏宇跑了。
简行站了起来,可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去拉住两人。
金宏宇和苏陶去了篮球场,金宏宇掏出手机给向远电话,拨通后,他把手机递给了苏陶。
向远在电话那头听到苏陶的声音,他就哭了,他他爸妈要离婚的事,他边哭边着爸爸的好也妈妈的好;到妈妈好的时候,向远还起了上次苏陶试镜,是他妈妈提醒他骗子公司多,要找个人陪朋友去试镜的,他妈妈会关心他的朋友;向远他舍不得也不能接受父母离婚。电话里的向远显得很悲观低落,还一直自己很笨,甚至自己不想活了的话。
苏陶劝安慰向远,她听到向远伤心:“为什么你转走了,陶陶姐,我一点都不想读书了,我都不想去学校了——”
“学校里又有人欺负你吗?”
“他们都不和我做朋友——”向远特别可怜无助,哭得停不下来,“现在我爸妈也要离婚了,我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你先别哭,向远,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又是郑成戎吗?”苏陶皱眉问道。
“嗯——他每天让我给他钱——我不给,他又威胁我——”向远哭得泣不成声。
“那你有没有告诉老师告诉你妈啊?”苏陶急道。
“我不敢——”向远道。
“有什么不敢的?”
“我告状被他知道又会被他的——”
“他你,你回去啊!”苏陶气道。
“我不敢——”
“向远,你必须得把这事告诉你爸妈!”苏陶道。
“我妈也会骂我没用的——我就是个废物——”向远哭的难过极了。
苏陶心头一震。
金宏宇也听不下去了,他夺过苏陶手里的手机对向远道:“向远,你别哭了,你明天去学校让那个郑成戎等着别走,我找人收拾他!”
罢,金宏宇挂了电话又把手机递给了苏陶,他皱眉认真严肃道:“江湖救急。”
苏陶看着金宏宇递来的手机,有些愕然,她也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你不是认识武校的人吗?那个郑成戎他妈的就是欠收拾!”金宏宇怒气冲冲道。
“你让我电话叫人架?”
“不然我找你做什么?你之前不是那么做的吗?”金宏宇心里认知的苏陶就是不在乎别人眼光,独特有手段的女孩,他以为他们是一类人。
“金宏宇,我不能叫人架。向远这事,我觉得你应该立刻电话告诉你姨。”苏陶道。
“告诉我姨有什么用?帮向远转学?转学了就不会有其他人欺负他了?以暴制暴就是最好的方法!”金宏宇道。
苏陶惊住,她望着金宏宇,她和他不算熟悉,交集甚少,此刻却好像认识了他。
“你不想帮向远吗?”金宏宇的手机固执还递在苏陶面前。
“我当然要帮他,但我不会叫人去十七中架的!”苏陶道。
“你是不是陶陶姐?你才来市高多久就要做好学生了?做好学生有意思吗?对你来有什么意义,你就真的愿意活在别人的标准和眼光下?”金宏宇的目光如炬注视着苏陶,“你难道宁愿做好学生,不讲义气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朋友?”
苏陶如木头一样杵住,她瞪着金宏宇完全反驳不出他的话,也看到是非对错是混淆成一团的。
金宏宇看出了苏陶的犹豫,他感到失望,他发觉苏陶和她想象的那种女孩不一样,他收回了手,道:“亏向远把你当最信任的人,你却完全不想帮他。算了,你不叫人,我叫。”他罢,人就转身走了。
苏陶好一会回神,气得跺脚对金宏宇的背影喊道:“喂!金宏宇!你这样只会害了向远!”
金宏宇根本不理会苏陶的话,他只管自己离开。
这天晚上,苏陶又跑去电话亭想给向远电话,但那里排着队,没轮到苏陶,就寝的预备铃就响起来了。
苏陶整夜没睡好,第二天清早她就给向远了电话,她坚持事情的处理方法还是告诉老师和家长。
向远在电话那头很安静,苏陶喂了几声,他才有反应道:“陶陶姐,我知道你和罗创哥分手了,你也不能再找他了。所以你这次没法帮我。”
“我之前也是告诉老师的。”苏陶道。
“但没有用不是吗,陶陶姐?后来罗创哥找人了郑成戎,他才不敢再找我们麻烦了。”向远道。
苏陶找不出向远话里的毛病,事情的确是这样的,而“正义”仿佛就是这么出现的。
“你别担心,陶陶姐,我表哥那也有人。”向远对苏陶安慰。
苏陶怔着半天没回神,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忙音“嘟”了几声,她才回神挂了电话。
这个早自习是英语早读,苏陶读着读着就犯困,她头脑昏沉好像有一团浆糊,她感到胸口也堵着一团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简行看到苏陶趴在英语书上半闭着眼睛,状态显得很差。不知道为什么,简行不用猜测就能肯定这和金宏宇有关。
这天早自习的时候开始下雨,下课铃响了都还没有雨停,苏陶看了眼这天气就知道不用出操了,她再撑不住睡意便一头埋在了手臂间睡着了。
简行坐在位置上没起身,他一直低头在看书,直到有人丢了一个纸团,不偏不倚地砸到苏陶的脑袋上。简行抬起了头,扭头往纸团飞来的后方看去,他看到金宏宇靠在后门边,作势继续要丢纸团想把还睡着的苏陶叫醒。
简行一言不发地放下书站起身,他走到后门,笔直站在金宏宇面前问道:“你想做什么,金宏宇?”
金宏宇抬眼看简行,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意外,随即他笑了笑道:“我找苏陶,怎么了,不行吗?”
“你没看到她在睡觉吗?”简行和金宏宇的交集不多,但他听过他。金宏宇是数学竞赛保送生,为人非常聪明自负,平时不屑和别人交往,总是独来独往。在简行看来金宏宇这个人虽然是个人才,但不稳定性太多了,白了就是危险分子。这种人,简行认为不适合接触苏陶。
“她睡觉和你什么关系?我叫她起来又和你什么关系?”金宏宇挑眉反问简行。
简行脸色有些沉,他把手插进了口袋里,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金宏宇。
金宏宇早看不惯简行,原因是他觉得简行这个人完美到装模作样,他认定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人,他肯定他不过是个善于伪装的伪君子。
“你少来扰她,金宏宇。”简行徐徐道,语气里有警告的意味。
“为啥?她是你女朋友啊?我听我表弟,她最喜欢的人可是程穆清哎,连我表弟都知道程穆清。你就一个同桌管那么宽干嘛?老师了好学生不能早恋。”金宏宇笑道。
后门时不时有人进出,简行听着金宏宇的挑衅,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他看似不动声色地侧身给进出的同学让让路,眼神却越发犀利。
最后,先走掉的是金宏宇,他离开七班后门前对简行笑道:“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还真是很可笑。”
这话,简行听清楚了但没什么反应,他也回到了座位,依旧看自己的书。
上课铃响的时候,苏陶不得不醒,她抬手捂了捂眼睛,然后低头边着哈欠变看她自己贴在书桌右下角的课表。确认
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后,苏陶从抽屉里掏出书,她自从跟着张老师补课之后,她对数学课的排斥和恐惧缓解了不少,至少她不把张老师想得不能理解了。
简行用余光把苏陶清醒的过程收入眼底,在张老师走进教室走上讲台喊上课的时候,他望着黑板,不冷不热出声道:“课间你在睡觉的时候,六班的金宏宇来找过你。”
苏陶听到这话,机敏转头看简行,在班长喊起立的声中,她随着简行的动作站了起来,微微弯身侧头问他确认:“金宏宇来找过我?”
“他问你昨晚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简行依旧没有看苏陶,同学都在喊老师好,他了这句话。他用猜测套苏陶的话。
苏陶坐回去的时候是有些惊愕的,她瞪着简行,心里在想金宏宇是不是都和简行了,她感到有些费解,但更多的是不安。
“那没什么好考虑的。”苏陶有些焦虑道。
“是吗?”简行终于看了苏陶一眼,他微微靠着椅背单手去翻课本,徐徐应了一声,略带质疑。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叫人去架?“苏陶压低声音有些恼有些急道。
简行闻言翻书的手微顿,但脸上的神情却如常,他的目光柔和落在苏陶脸上,也是轻声道:“你做得没错。先认真听课,不要想那么多。”好像他真的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似的。
而苏陶因为感觉到被人支持,对错的明辨力好像又慢慢回来了,她稍稍安了心,脑子也开始清醒,她看了眼简行转回头也看着黑板。
简行在苏陶开始听课之后,他的脸色是微松了,但他心里是在咒骂了一句:干他娘的金宏宇。
这天对苏陶来是焦虑忧郁的一天,对其他一些参加学校数学竞赛的同学也是。
下午参加竞赛的同学都去了教学楼六楼的一个会议室考试。
程穆清上楼的时候遇到简行,他和他:“我有点紧张。”
简行只应了声哦。
程穆清发觉他心情不好,便问道:“你怎么了?”
“你们班的金宏宇有参加竞赛吗?”
程穆清闻言,笑道:“你怎么关心起他有没有参加了?单科数学他是你的劲敌是不是?你也紧张了?”
“只是好奇。”简行道。
“本来有参加的,现在不确定了。中午的时候他爸被我妈叫来学校谈话了,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再半个时就考试了,不知道什么情况。”程穆清道。
简行沉默听着。程穆清瞅着他的表情还是很严肃的。
竞赛刚开始的时候,金宏宇还没有来,他是在大家开始答题后的十五分钟才走进教室,就带了一支笔。
金宏宇的位置在陈黎云旁边,他一坐下,就探头对陈黎云喂了声。
陈黎云皱眉看他,她看到监考老师也走下来。
“同学,草稿纸借我一张。”金宏宇见老师过来干脆大声道,带着笑,考场里每个人都听到了。
陈黎云郁闷白了他一眼没搭理,监考老师沉着张脸叫金宏宇坐好,然后他给了金宏宇两张草稿纸。
这场考试,金宏宇是最迟来的却是最早交卷的,陈黎云还有两大题要做,隔壁的金宏宇已经笔一丢起来交卷了。
竞赛结束后,陈黎云回到教室问简行考得怎么样,她:“那个金宏宇好像很厉害,早早就交卷了。”
苏陶在写英语作业听到这话,抬起头问道:“他全部都做完了吗?”
“是的,他交卷的时候看了眼他的试卷,是写完了。”陈黎云回答了苏陶,又问简行,“你最后一道题怎么做的?我可能做错了。”
“我也没有百分百把握。”简行道,语调平淡。
“这么难?那程穆清考得怎么样?”苏陶问道。
“不知道。”陈黎云回答苏陶,她看了眼简行,她看出他不太高兴,所以她管自己转回了头。
苏陶也感觉简行现在心情不好,她认为是考试的原因,她理解地看了眼简行,不想再扰他,也以为他不会回答她刚才问的话。
但简行回答她了,他:“刚考完试就回来了,没有来得及交流,你关心的话,下课去问问他。”他的语气还意外的很温和。
苏陶点点头好。
简行笑了笑。
苏陶有些疑惑,她不解简行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她便也跟着笑了笑。
而简行的想法是,他看金宏宇不爽,心里对这样那样的事情有点情绪,但那是他自己该处理好的事情,不能再对着苏陶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