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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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行从海市回来前和苏陶过如果事情顺利,他一周后就会回去海市。当这个一周的时间到期的那天,简行给苏陶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他暂时不能去海市。

    发完信息后,简行在等苏陶的回复,等了半个多时,那边苏陶了一个“好”字。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道该继续点什么。

    简行是在二十二岁那年年末放弃了从政,他外公王翰林盛怒。而简行这个决定破了王简两家的平衡。

    简言之和王明泽的婚姻是一种幸运的联姻,两人一开始由家人撮合,一个是干练女警察只喜欢正义一个曾是城里出名的花花公子只喜欢温柔漂亮的女人,他们一听对方就觉得相亲没戏,结果却在相识后破了成见,走到了一起。而王简两家因为两人的婚姻,紧紧联系团结在一起。简行曾是两家结合最好的证明,但他的选择伤了王翰林的心。

    王翰林为这事找简言之谈过,他一向官腔,起了教育这个难题。

    “教育是最难的,因为人心没法教,人变就变。简行现在的想法很危险,造成现在局面的原因不仅是和那个女孩有关,跟你们夫妻俩的教育也有关系。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们,不能给孩子太多自由,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教育不是开玩笑的,他变成什么样的人,你们做父母的都是有责任的!”王翰林对着简言之也很严厉,了这么一番话。

    简言之对自己的老丈人早有不满,他觉得他太过强势,控制欲望太强了,总想要帮人安排人生。简言之对于简行喜欢苏陶,以及苏陶的职业虽然也不是特别满意,但他认为简行自己的意愿还是最重要的。

    “他已经和那女孩分手了,您就不要再提了。至于简行为什么弃政从商,您会觉得奇怪,只能明你对他还是不太了解。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权势,就是一个实现理想的方式,可能现在对他来从商更好,他就选择了从商,没什么不妥吧?”简言之挑眉,他站在自己书房里被老丈人指责,他感到有股无名火在蹿,他去开了窗户透口气。正值冬天,南方依旧草木绿茵茵,好在空气是冰凉的。

    王翰林听到简言之两个孩子分手的事情就来气,可以气到发抖,他原本是想好好谈事情努力和简言之达成共识的,结果他发现简言之根本还没有认识到简行这个错误决定的严重性。

    王翰林坐在沙发上拍大腿,提高声音道:“你们都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他分手没分手,真当我不知道?简行想骗我,你也想骗我?!他们不过是分离两地,聚少离多,哪有真正分手?!简行他什么心思,你们真当我看不出来?”

    简言之皱眉,他从窗边离开。他走到书桌边好像是想坐下,但只是站了会,他侧头看了眼会客沙发上气得满脸通红的王翰林,想了想道:“您不要怪简行想骗您,您话做事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他有什么办法?”

    “没有商量的余地?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商量余地的!这是原则问题,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前程,这不是他该做的事情!”王翰林完这话,发现最大的问题不在简行身上,而是简言之纵容的态度上。

    王翰林当年其实是不愿意把王明泽嫁给简言之的,只是那时候牵线的人是王翰林的一位老师,他有几分顾及和面子;再加上,王翰林认为王明泽是看不上简言之的,他才故作欢喜同意。所以,两人的感情能开花结果完全出乎王翰林的意料。也就是,当年嫁女,别人都以为王翰林在走一步好棋,实际上,他是被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缓了一年才正视简家这个商人世家。王翰林觉得从商的眼界再宽也宽不过从政的,他看简言之那潇洒样总觉得他担不了多大的责任,因为他不懂得自律和舍弃个人情感。简行就是像了简言之,才会被困在情情爱爱里。

    简言之也知道王翰林一直对他有偏见,他和他很多想法不一样,因为他是老丈人,所以他不和他争执。

    可简言之想忍,王翰林不让他忍。王翰林对简言之提出一个建议:“应该让简行吃一点苦了,不吃苦不知道做人做事的不容易,努力了这么多年,放弃从政就放弃从政,想从商就从商。他这么不懂事,是还不明白他仗着的是家里的基础。不能让他进将星,他要从商要靠他自己的本事。”

    就是这个建议让简言之发火了,他道:“爸,简行是我儿子,该怎么教我知道。我一直以来就希望他从商,他进将星接我的班,那是必然的。”

    王翰林站了起来,他瞪着简言之,他确定简行身上的问题就是简言之的问题,他强调道:“他念的是政法大学!他这叫半途而废!我们不能纵容他半途而废!这个问题的实质不是从商还是从政,而是他不懂坚持!”

    王翰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点,这个点,简言之是认可的,他也对简行的决定和行为抱有一定的怀疑,怀疑他的心性和意志。

    “你让他进将星就是害他!”王翰林还这么了一句。

    简言之气到脸绿。以前简言之刚和王明泽结婚的时候,他和她玩笑的最多的话就是:“你爸最擅长妖言惑众,和他完话,你就感觉自己都是错的。”

    王明泽回他:“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吧,不要我爸。”

    简言之被逗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明泽做事那么意志坚定,肯定时候在王翰林手下没少练过。

    这次,简言之没玩笑的心情,他在王翰林走了之后还在生气。

    气了会,简言之电话给在学校里的简行,让他晚上回家一趟。

    简行挂了简言之的电话,还看了好一会的手机,他在想要不要给苏陶一个电话。那天晚上,简行回到家,王明泽还在局里加班,只有父子两人吃晚饭。

    吃饭期间,简行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女孩。女孩大概是简行的学妹,从哪得到了简行的联系方式,鼓起勇气给他了一个电话表白。

    简行礼貌听完后,告诉对方:“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电话里的热情戛然而止。

    等简行挂了电话,简言之一面盛汤一面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没分手?”

    简行没回答。

    简行这一秒钟的态度让简言之感到不安,他越发怀疑他儿子可能真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晚饭后的书房,气氛不太好,简言之就简行放弃从政的事情发表意见,他想知道简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简行放弃从政就是因为苏陶,简言之也会感到很失望。

    而简行也感觉到在家人那很难得到完全的理解,他尝试解释:“我做这样的决定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苏陶,但也不全是因为她。”

    简言之严肃听着,简行却没有继续,停顿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简言之破沉默。

    “比以前更知道,我现在想靠自己的能力去实现理想,爸。”简行回答道。

    简言之听着简行这话略加思索,道:“你想创业吗?我可以借你一笔启动资金,如果你有好的项目。”像一种试探。

    “我想做实业。”简行道。

    “做什么?”

    “文具行业,我从用着将星长大,现在想把它发展得更好。”

    “凭什么?你除了是我儿子,对将星来你什么都不是。”简言之的纠结只有他自己知道,培养了多年的儿子在最近让他感到陌生,他们父子之间也开始互相试探对方的想法。而王翰林的“忠告”更是让简言之感到不安。

    简行听出了简言之话里的意思,他知道他对他也有质疑。

    那两年,简行就这么顶着质疑进入将星,他是从将星的工厂实习入的职。四五年的时间,长很长,对简行来短也很短,他从一开始工厂里繁琐忙碌的工作到总公司的勾心斗角,那时候经历事情的时候,他很想告诉苏陶,但没有。现在他迫不及待想再次拥抱她,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拉近和她的距离,和她倾诉和她坦白。

    两年前,简行经历过低谷,那年王明泽在一次**任务中右手受了很严重的伤,手是保住了,但也残疾了,拿不了东西握不了拳。所以也是两年前,她因伤提早退休,至今右手还在复健当中。

    王明泽受伤让简行第一次深深感到害怕,害怕失去,他相信简言之也是如此的,但他们两个男人都没敢,甚至不敢哭泣。同年,简行从工厂调往总公司,面临新的挑战。公司里很多眼睛在看着他,看他要怎么为将星带去改变和发展。简行在那年遇到了不少事情,他也曾一度陷入自我怀疑里。

    现在,简行看着苏陶那个简单的“好”字,他感到距离的同时,也有满足和珍惜,他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感激,感激苏陶还在。在无话可时候,简行给苏陶画了一幅画,他每次点发送的时候,都感觉心头很柔软安心,即便那一幅幅画都是他笨拙的样子。

    牵绊简行不能去海市的原因是他查出了森览的确和肖贵有关,肖贵也在计划收购这家公司。

    肖贵这个人这十多年一直出现在简行的生活里,而简行也和他过交道。两年前将星和以肖贵为法人的公司贵安工程竞标过一块一两百亩的工业用地,那次项目是简行刚到总公司经手的第一个大项目,他输给了肖贵。那是一次很现实也很惨痛的经历,简行不如肖贵有竞标经验,也不及他有人脉。开始时很顺利,简行的方案做得很完美,但他的方案再完美也不及肖贵找对了办事的人。

    肖贵也知道将星简家,早在简言之以前拒绝和他合作之后,他就看不惯简家,但当时简家在市里的实力也不,所以他对简家的要求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可简行之前和他争地,现在又要和他抢着收购森览,他的心里就不痛快了。

    肖贵找了一个中间人,算先礼一番,他让人去和简行让他放弃收购森览。而肖贵找的人是简言之商会里的张领新。

    于是,张领新约了简行吃饭谈事情。简行赴约了,地点就在风雪馆里。当简行走进包厢里,发现对方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张领新,一个则是陈黎云。

    陈黎云看到简行走进来,她微笑站了起来,道:“好久不见,简行。”

    简行闻言,微微笑了一笑道:“没多久,陈黎云,苏庭婚礼上我们才见过。”

    陈黎云露出恍然的样子,道:“你不我差点忘了。”话落,她似嘲笑自己愚蠢健忘笑出了声。

    张领新也就着这笑声笑了声,气氛似乎一下变得轻松,他站起来请简行落座。

    简行面上带笑坐下,由着张领新给他倒上茶水,颇为客气谢谢。

    陈黎云微笑看简行,她没在他眼里看到真实的笑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觉得自己看不懂简行。而因为看不懂,她便更好奇他对苏陶的感情。那天在苏庭的婚礼上,她看到苏陶和简行几乎不交流,但他们看似疏远分离却更显得牵挂。

    陈黎云在来风雪馆之前,张领新问过她要怎么把简行这个人拿下,他想用他的那一套,或钱或权或女人总归是管用的。但张领新可能不比简行有钱有权,所以三招中,他能先用的就是女人。

    “他是你同学,你应该多少了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看。”张领新在去风雪馆的车上对陈黎云道。

    陈黎云望着车窗外,心里想起简行和苏陶的恋情,也想起了很早之前,张领新嘲讽简行看不上她的事情。陈黎云在心里对张领新冷笑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好奇,她也真的很好奇,在苏陶之后的这几年,简行是怎么过的,她怀疑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生只爱一个人的“荒诞”事情。

    “我不是很了解他。”陈黎云道。

    张领新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笑了声道:“不了解?他不是以前借过你不少钱吗?对你不是很互助友好吗?你们关系应该不错吧?”

    “你怎么知道这事?”陈黎云回头看张领新,她皱起眉头表示惊讶。

    “我怎么不知道?你妈那时候动手术的钱,她以为是我给的,问过我。可根本不是我,我就知道不太对。”张领新笑着,他翘起二郎腿,掸了掸自己的西装裤,一副了解全局的样子。

    “知道不是你,那你为什么认?”一股火从陈黎云心底蹿了起来,她瞪着自己的父亲。

    张领新瞥了眼陈黎云道:“都是救你妈,这钱谁出的不一样?”

    陈黎云闻言为张领新的没有羞耻感到反感。

    张领新终于有了点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但你想这些有什么用,我就是你爸。别以为我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你,要不是有我,你以为你能那么容易就进德生工作?”

    陈黎云震惊了,她靠自己的努力到现在有了稳定体面的工作,不想被张领新一句话就抢去了所有功劳,她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吞了一只苍蝇。

    “我知道我亏欠了你们母女很多,以后我会努力补偿你们的。”张领新继续道。

    陈黎云气到浑身发抖,发抖到没力气,她不自觉捏了捏拳,冷声道:“你拿什么补偿?”

    张领新扫了眼陈黎云道:“我到底是你爸。”好像父女关系有某种权威能保障所有的承诺。

    “爸?”陈黎云好笑叫了他一声,这个字,陈黎云从到大都叫的很少,此刻喊一声显得很讽刺。

    张领新又是瞥了眼陈黎云,扯开了这个话题,道:“你和简行的关系是不是不一般?”

    “怎么,您这会算卖女儿?”陈黎云冷笑讽刺问道,心里却莫名有一阵虚荣的快感,因为张领新的一些无知想法。

    “如果不是关系非同一般,你晚上为什么同意来?他连你是我的女儿这事都知道,还借钱给你,肯定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张领新反问道,“我听简家很在乎门第名声,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向家的女儿,对你是件好事。”

    “向家的女儿?”陈黎云被张领新自以为是的荒唐逗得忍不住笑出声。

    “这对你来是个机会,云,难道你要一辈子做三的女儿?这次你如果能搞定简行,让他放弃收购森览,以后等着你的就是富贵好日子。”张领新压根没搭理陈黎云的“质疑”,继续道。

    “我做三的女儿是我愿意的?!”陈黎云再忍不住怒了,喊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命。”张领新皱眉,看了眼前排的司机。

    在这一个瞬间,陈黎云的手已经拉住了车门把,她想喊停车,她要下车,离开张领新这种要命的父亲;但也在这一个瞬间,陈黎云想起了金宏宇,她收回了手。

    张领新以为陈黎云没动是因为她务实理智,实话,张领新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远比他软弱偏执的儿子聪明让他骄傲。这么一想,他越发觉得陈黎云或许是能搞定简行的。

    “我听简行这个人是个很正派的人,”张领新笑道,“但他到底是个男人,肯定有弱点。”

    陈黎云稳住情绪,了一句:“或许他喜欢男人。”好像玩笑也像认真,一时让张领新感到迷惑以及震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领新一下激动了。

    陈黎云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知道他什么短处?”张领新不由调整自己的思路。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陈黎云笑了笑不答反问道。

    “你要和我谈条件?”张领新多少会把陈黎云当陈冰。

    “不想谈,你可以前面让我下车。”陈黎云冷声道。

    张领新黑了脸,他想起他前两天电话问陈黎云有关简行的事情,陈黎云表现出乖顺,什么都没有多问一口就答应了赴宴。原来是为了临门给他来一脚。

    “你想要什么?”张领新只能问道。

    陈黎云抬起一只手张了张五个手指。

    “五十万?”

    “五百万。”陈黎云破张领新的天真。

    张领新脸色一黑。

    “向家不会舍不得这五百万,让简行放弃收购案,你们能从中获利的肯定不止这五百万。”陈黎云从心里恨张领新。

    “又不是向家要和他抢收购!”张领新一个恼火漏嘴,他帮肖贵办事可不能直接捞到好,陈黎云却张口要五百万,他心理失衡。

    “这不是向家的事?”陈黎云不禁失望脱口而出。

    “你不用问那么清楚。”张领新自觉漏嘴,住了这个话题。

    陈黎云闻言没有再追问,她是个聪明人,她懂得想了解的事情与其追问不如自己调查。

    “五百万,你别想了,最多五十万。”张领新见陈黎云没再纠缠,他想了想,没好气道。

    陈黎云没做什么反应,看似镇定其实心里对让简行放弃收购案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底。

    简行喝着茶,没有先开口的算,当他听到张领新问起他高中和陈黎云同窗的事情,他也是没回答,只是看了眼陈黎云,等她去回答。

    陈黎云在简行的审视下,不由心措词,道:“我们高中是前后桌。”

    “原来是前后桌,我才知道,看来爸以前对你的关心太少了。”张领新笑道。

    “您比较忙。”陈黎云笑道,心里一阵恶寒。

    “忙不是借口,爸就是对你关心太少了。”张领新道。

    陈黎云笑了笑。

    简行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各怀心思地装父女情深,他猜想陈黎云做为德生员工参与这事的目的。

    “听你在德生工作?”简行问陈黎云,了落座后的第一句话。

    “是。”

    “在那工作几年了?”

    “今年是第四年。”

    简行闻言颔首又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不少海市的客户?”

    张领新看向简行。

    “海市”这个城市最近忽然频繁出现在陈黎云的生活里:金宏宇前几天刚去了海市,她最近在工作上也频繁听到了海市,此刻简行提起的也是海市。

    “有不少。”陈黎云回答简行。

    “有一家服装公司叫森览设计有限公司,你有听过吗?”简行问道。

    这个问题不待陈黎云回答,张领新先抢答道:“简总,其实我们今天约你吃饭就是为了森览的事情。”

    “森览是我们的客户。”陈黎云的话接在了张领新后面。

    “怎么,张先生,你们向氏也对这家公司感兴趣?”简行笑问张领新。

    “不是不是,简总,我们向氏对森览不感兴趣,也,”张领新稍加停顿后道,“不敢感兴趣。”

    简行对这话笑而不语。

    陈黎云则不由转头看着张领新,等他的下文。

    “简总一看就是有为青年,肯定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收购不收购森览对将星来是没有什么损失的。”张领新一边观察简行的神色一边道。

    “没损失?张先生是怎么判断这件事情的?”简行问道。

    张领新笑道:“简总,你先别管我是怎么判断的,你只要知道我今天约你吃饭的出发点是为了你好就行了。放弃收购森览这事,对你个人来是有利无害的,简总。你想,之前南边那块地,你和贵安公司已经交过手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次何必又硬碰硬?再输了,你在将星还待得下去吗?”

    “看来张先生是真的很关心我,也很了解我。”简行听完张领新的话,缓缓道,喜怒难辩。

    张领新面露得色,他笑道:“我既然是诚心邀请简总你吃饭,这功课当然要做足了,不然不是失礼了吗?”他边还边看了眼陈黎云,脸上的得意越发藏不住。

    简行明白了张领新找陈黎云来赴宴的意图,他是把自己的短处先揭开,以防他拿他的短。

    于是,简行看了眼陈黎云,两人对上目光,陈黎云低下了头。

    陈黎云心里在鼓,她发现这事似乎没那么简单,不单纯是简家和向家的事情。她又被自己父亲摆了一道,她以为自己在骗他,结果依旧是他读准了她的心理。

    张领新觉得简行是被他戳到痛点了,一面按了服务铃安排上菜一面笑道:“简总,我的话,你一定要好好考虑。”

    简行神色不变也没有正面回答张领新的话,这一顿饭,他吃得相当沉默,沉默到陈黎云有点莫名的难过。

    陈黎云难过的是一种情怀,她看到年少优秀仿佛无所不能的简行到了现实社会也有寸步难行的时候,他似乎也在无能为力。简行的改变让陈黎云碎了最后的幻想,她彻底信服了现实,所以张领新这样的人总会占据优势,获得成功。

    这顿饭,张领新叫了一瓶红酒,但简行没有喝酒,张领新也没有劝酒,到晚餐后半段,他彻底摆出了晾简行的姿态,开始自斟自饮。几杯酒下肚,他笑对简行:“我等你的回复啊,简总,你可别让肖总等太久了,肖总那个人没什么耐心。”

    简行正吃完饭,他放下筷子拿过餐巾擦了擦嘴,往后靠在椅背上,他微笑注视着张领新,模样好像是点头。

    张领新笑得越发灿烂,他想简行也不过是个黄毛子。

    晚餐结束后,张领新有点微醺,他没有让司机把车开来门口接,而是乘着晚风往停车场走。陈黎云在他身侧跟着,她时不时听到张领新在笑,笑到痛快处,他还转过头找她话。

    “简家要没落喽。这个简行真是能干,一手好牌能臭成这样。我记得以前一旦有人提起他,就会夸他聪明优秀,成绩是年年在学校里拿第一次。但你看,有什么用?成绩好有什么用?!在学校里就学了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出了社会,没他父母和他外公,他什么都不是。”张领新这话的时候,显得特别兴奋高兴。

    陈黎云板着张脸。

    张领新见陈黎云没搭腔,他停下了脚步瞅着她,乐道:“你在不高兴什么?你该不会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喜欢简行吧?爸告诉你,现在你不比他差了。”

    “以前我比他差哪里?”陈黎云冷哼反问,她讨厌张领新一副人得志的样子。

    张领新笑没接话,他只是量陈黎云,道:“爸给你一个忠告,云,虽然简行帮过你,但你别念着这个恩想着现在回帮他。我告诉你,他现在要惹的人,他惹不起了。”

    “这才是你今晚带我来的真正目的吧?”陈黎云也停住脚步,她有时候感觉张领新的城府很可怕,他有时候看似懦弱无能,自私起来时却狠得让人害怕。

    “我过了会补偿你,当然不会让你走错路,站错队。”张领新笑道。

    “你们的事情,我都不想插手。”陈黎云道,她冷脸继续往前走。

    “不插手是最好的。”张领新笑了声,又轻飘飘道,“真不想插手,你今晚不会来了。”

    陈黎云闻言心头紧张一跳,她记起了大四那年,向妙去她家对陈冰下狠手的样子。偶尔想起这事,陈黎云依旧会有恐惧和不安感,仿佛她的言行都在被人洞悉监视着。到家后,陈黎云给金宏宇了一个电话,但电话“嘟”了很久,那边都没有人接。

    简行从风雪馆离开后,独自驱车回家,在路上他听到广播里报时八点半,想起了以前苏陶告诉他她对晚上八点半有特别深刻的印象,因为在她时候,李希露总是要她八点半准时睡觉。而苏陶经常躺在床上假睡,等李希露离开后偷偷爬下床,悄悄开门,趴在门缝上偷看外面客厅里的电视。

    想到这事,简行给苏陶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苏陶正和宋井在看剧本,他们都在李希露家里,坐在客厅沙发上。宋井三心二意一直在玩手机,而他自己看段子就算了,看到好笑的还非要和苏陶分享,一直扰她,笑个不停。

    简行在电话那头听到男人的笑声,他问苏陶在哪。

    “在家,我和宋井哥在我妈家看剧本。”苏陶从沙发上站起来,接着电话往阳台走。

    “忙吗?方便聊两句吗?”简行问道。

    “不忙,我换个地方。”苏陶着拉开了阳台门走出去,她回身要关门时看到宋井冲她撅嘴瞪眼,一副生气她避开他电话的样子。苏陶哭笑不得,“哐当”一声毫不犹豫关上了阳台门。

    门关上后,一切安静下来,苏陶能听到车厢里方向灯的跳动声。

    “你在开车?”苏陶问道。

    “嗯,刚吃完饭回家,你吃过了吗?”简行问苏陶。

    “吃过了。”苏陶着拉过平时外婆坐着摘菜的凳子坐下。

    “苏陶,我们上一次这么聊电话是四年前了吧?”简行问道。

    “你怎么了?”苏陶觉察到简行的异样。

    “什么怎么了?”

    “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现在挺高兴的,因为做了以前想做没有做的事情。”简行笑道。

    苏陶一下没明白过来简行的意思,她道:“我没听明白,简行。”

    “以前很多这样的时候,我都想给你电话,但不敢。曾经担心过很多,现在没想那么多了,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很开心。”

    苏陶听着,她感觉到简行是真的开心起来了,可她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时候?”苏陶问道。

    “苏陶,两年前,我从将星的工厂调去总公司上班,刚去经手的第一个项目就输了,亏了不少。”简行望着前面的路,徐徐和苏陶道。

    苏陶应声却接不出话,好在电话那头简行能自己下去。

    简行和苏陶南边批地的事情,了他自己的经验不足,也了肖贵走后门的事情。

    “我学到了很多,苏陶。”简行道。

    “学到了什么?”苏陶问道,莫名有些紧张。

    “学到了不公正有多可怕。当时竞标失败后,我真的非常失望。”简行道。

    苏陶握着电话,她没有话,可不自觉眼眶红了红,她很难形容为什么,只觉得简行的事情,她仿佛也经历过。同时她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件事情,我外公还借题发挥了很久,他觉得这事能证明我的决定是错误的。”简行笑道,语调已经彻底轻松了。

    “他或许是觉得可惜。”苏陶道。

    简行笑了笑,道:“这几年和我外公越来越难沟通了。”

    “我外婆人老了就会越来越固执,比较难沟通。”苏陶道。

    “嗯。”简行应声,语气里带着温顺。

    苏陶没有再话,阳台上种着花草,招来了蚊虫,她开始赶蚊子。

    简行听到拍声,还没问什么声音,就听到苏陶自己解释:“已经开始有蚊子了,简行,你那有蚊子了吗?”

    简行笑了声道:“我没有你那么招蚊子咬。”读高中那会和苏陶同桌后,简行就感觉自己没再在教室里被蚊子咬过,因为它们都去咬苏陶了。

    “郁闷。”苏陶不由声嘀咕抱怨,开始挠。

    “你快回屋里吧。”简行笑道。

    “你快到家了吗?”苏陶问道。

    “马上到了,一会就可以给你画画了,你今天是不是等我的画等了一天?”简行道。

    苏陶被气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赶紧回屋吧,看完剧本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简行笑道。

    苏陶挂了电话,回到屋里,她发现宋井不知道去哪了,剧本就随意丢在沙发上。苏陶在家里找了一圈,确定宋井是一声不响离开了。

    苏陶把两本剧本都收起来,摆放在茶几上。摆好后,苏陶看了很久,封面上《潮声调》三个字,她最近看到非常眼熟,可每次触到,她总是会有种被挑战的感受,有紧张也有不安。而这样的感受也恰恰暗示着现在或许就是新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