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阿春的记忆 我约莫记得一些事情,关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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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阿春, 春是春天的春。

    听奶妈讲,我是在一个女子监狱的地方出生的,因为阿娘杀了人, 她生下我后,就奔赴了刑场。

    所以长这么大, 我就没见过阿娘。

    倒是一直和十二个姐姐生活, 姐姐们长得都特别漂亮, 是那种臭男人见了会流口水的漂亮。

    最漂亮的一个姐姐,叫白挽瓷。我时常会盯着她发呆,因为太漂亮了嘛。

    我唤她叫挽姐姐。

    听以前有个叫白知墨的哥哥, 也是这么叫她的。

    我每每叫她挽姐姐,总会在她那双漂亮至极的眸子里,看到悲伤。

    可能是姐姐在想念白知墨哥哥吧。

    我生活的地方,叫做金枝玉苑,是别人嘴里的出戏子出妓|女的地方。

    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可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快乐。

    快乐的日子总不是长久的,在我年幼的时候,快乐就被一个叫做“战争”的东西给毁掉了。

    我也死了,死在了一个叫做步江礼的坏蛋手下。

    死的那天, 没下雨,天气晴朗, 好像是春分。

    十一个姐姐也死了,最漂亮的挽姐姐没死, 她用一双好看的手, 捏出了一个人。

    然后,我就寄生在那个人里。

    权当还活着吧。

    我究竟是人还是鬼,好像各占一半。

    反正别人叫我们……鬼陶。

    战争毁了我们住的金枝玉苑, 后来我们就搬到一个叫做洗沙城的地方。

    姐姐用美貌……啊不武力,征服了洗沙城的一个叫做魏来言的少年将军。

    姐姐还丢给了一个坛子,里头装着的臭烘烘的舌头,是杀死我的那个混蛋步江礼。

    于是,我找个银叉,每日跟这个烂舌头对骂,偶尔用叉子戳得他撕心裂肺的乱叫。

    在洗沙城的日子,就是这么简单,但我挺满足的。

    只是我就不明白,快乐的日子,为什么总是那么短暂呢?

    那一日,姐姐站在沙漠的脊背上跳舞。

    当然,跳的很难看。

    邀裙姐姐就过,挽姐姐空长的漂亮,一点舞蹈天赋都没得。

    据她跳的那个叫惊鸿舞,但我看着,更像是惊魂舞。

    身边的鬼萤与我的看法空前一致,只不过她们觉得,更像是跳大神。

    挽姐姐,这个舞蹈,是给一个叫做顾少卿的男人准备的。

    我心想,这个叫做顾少卿的男人,真可怜,做了什么孽,要看这么一段舞蹈辣眼睛。

    可姐姐还没跳完,就被一支箭,贯穿了脖颈,在夕阳下,倒在沙漠里。

    那个黑脸少年将军,扑过去,抱住了挽姐姐。

    后来也是他带着我逃跑。

    我们一直在洗沙城的地下甬道里,东躲西藏,直到某一日。

    一个宛如天神般的男人,白衣飘飘,乘着一只红头白身的仙鹤,落在了我和魏来言面前。

    来人要讨回步江礼和挽姐姐。

    魏来言喊出他的名字,我着实惊讶。

    那个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俊美的男人,就是顾少卿。

    魏来言不肯交出挽姐姐的尸身,我当然就更不肯交出臭烘烘舌头啦。

    顾少卿脾气还不错,也没有上前抢。

    只是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堆人,气势汹汹的,为首的是个手握金核桃的长胡子老头儿,一言不合,就跟魏来言起来了。

    那些人,很过分哦。

    连我一个孩子都不想放过。

    我眼睁睁的看着老头子一掌拍飞了魏来言,然后就直奔我。

    不,应该是直奔我手里的酒坛子,以及身后的挽姐姐。

    然后,那个叫顾少卿的,就挡在了我面前。

    他了一些什么,反正我忘记了。

    我倒是没死成,那老头子可能看在顾少卿的面子上,放了我一马。

    只不过,一码归一码,挽姐姐的尸身和臭烘烘舌头,都让他们给抢了去。

    我只记得那一日,风很大。

    顾少卿与我并肩坐在沙丘上,他的表情,显得……怎么呢,和挽姐姐眼中的有些相像。

    就是很悲伤。

    后来顾少卿就带我去了天上。

    我就住在一个叫做挽卿宫的地方。

    然后,我就不太能够见到顾少卿了。

    他好像很忙,具体在忙什么,我只是一个孩子,当然不知道啦。

    挽卿宫也很少有人来。

    除却一个叫清雅的姐姐,她身上真的很香很香。

    每次来手里都带着好吃的糕点,因此,我对她的印象尤为深刻。

    她来的时候,我很是高兴。

    偶尔她会和顾少卿在书房里一些事,大白天的还关着门。

    我是一个孩子,当然好奇啦。

    就时常偷偷爬到屋顶上,掀开一块瓦片,听他们俩话。

    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什么,但是清雅姐姐的表情很激动。

    她在冲顾少卿吼:“那一只落鲸翎是由封魂木做成的,白挽瓷没死,对吗?”

    顾少卿坐在书桌后,提着笔,正在描摹一幅画,头也不抬道。

    “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实话,我在屋顶上也没听懂。

    什么叫做挽姐姐没死?

    清雅姐姐激动的脸都红了:“你可以偏过凡人,也可以骗得了神界,但你骗不了我,我前日回了一趟木霖国,母后宫里唯一的一棵封魂树,被人连夜挖走了。封魂树的功效,你以为我不知道?”

    “封魂木,中术者的七魂,会封存在这根木头里。”顾少卿淡淡答道。

    “是你挖走了封魂树,用封魂木造了落鲸翎,对吧?我就知道,天赋第一的修客,神界赫赫有名的水神,一箭射不中心脏,却射的是喉咙,当初我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想,总算明白了,你根本就没杀白挽瓷,你舍不得杀她……”

    顾少卿落笔的动作一顿:“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你何须多言?”

    清雅愣住了:“不在这个世界,你什么意思?”

    顾少卿放下笔,面色如常的抬头:“我把封魂木交给了她的师母鬼鸳鸯,把她的三魂送入了另外一个时空,剩下带有怨念的四魂,封印在了我拂生剑的刀鞘里。”

    清雅哑然。

    顾少卿面若冰霜:“她会在另外一个时空,永远不会回来。”

    清雅怔怔道:“所以你演了一场让所有人都以为白挽瓷死了的戏。”

    “所有人都盼着她死,”顾少卿垂下眼睑,嗓音如尘,“只有我希望她能活着,哪怕一辈子见不到,能安稳的在另外一个时空活着,也挺好。”

    清雅默然片刻,叹息道:“苍生与卿,你如何能两相顾?”

    罢,她转身走了。

    徒留顾少卿一人,伫立在书房,望着后山的几陇菜地,沉默了半日。

    我在屋顶上听的似懂非懂。

    好像是挽姐姐没死,但却在这个世界见不到。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不过,知道挽姐姐没死的消息,我还是很开心的。

    啊,好想她。

    兴许是顾少卿知道我在挽卿宫里呆的太过无聊,便也带着我一起下界。

    人间,大抵是比神界,略微多一些意思的。

    顾少卿带我来到了一处叫做不死海的地方,在茫茫大海上,禁锢了一头蓝鲸。

    听蓝鲸是海里最大的动物。

    顾少卿带着我,骑着这头蓝鲸,开启了海陆空循环的日子。

    这位蓝鲸兄,起初是不大情愿跟着我们的。

    它在海里呆的好好的,每天喷喷水,吃吃鱼,逗一逗来往过路的船只,别提日子有多悠哉了。

    可现在,居然要为一个神官卖命。

    我心情愉悦的坐在蓝鲸兄的头上,告诉它:“我们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

    蓝鲸兄的大脑,并没有他身躯那样庞大:“在沙漠里喷水,就叫做伟大?”

    我伸手拍了拍蓝鲸兄的头,语重心长的与他讲明白。

    世界上,不是所有地方,都和水极国一样,不缺水的。

    有一个地方,叫做土淄国,那里的人们,生活在大漠里,水很稀少,富贵人家,大概三日,才能洗上一回澡。

    普通老百姓,一月洗一回,甚至一年不洗澡的都有呢。

    所以去沙漠喷水,就是为了让沙漠变成绿洲,让那里的百姓的生活,变得幸福起来。

    蓝鲸兄听了,甚为惊奇,含着一大口淡水的它,忽然觉得这种行为变得伟大崇高了许多。

    顾少卿以神力,驱动水流,进入蓝鲸的身体,然后再驱动蓝鲸,从空中飞往大漠,将淡水喷洒在大漠。

    一来一去的功夫,是极其消耗神力的。

    我本以为顾少卿和那些天上动嘴不动手的神官一样,南水北调,不过是一句面子工程,做给神界看看而已。

    没想到,这一运水,顾少卿就雷动不动的坚持了几十年。

    由于我是鬼陶,几十年来,仍旧是一个女孩的模样,但心态,大抵成熟了一些。

    因此,蓝鲸兄开始唤我为“童姥”。

    姑且看在我和他多年运水作战的情分上,就不计较这些细节了。

    只是,这一日一日的运水,顾少卿越来越虚弱了,毕竟耗损的神力太过巨大。

    而且,运水这事儿吧,不讨神界的喜欢,也不讨人界的喜欢。

    毕竟土淄国是我挽姐姐的故乡,太多人恨姐姐,因此顾少卿运水过去,另外四国的百姓,把顾少卿骂了个狗血淋头。

    天上的神界也讨厌顾少卿,原因很简单,因为顾少卿能力出众,治水达到了效果,如此一来,显得其他神官,懒散又愚蠢。

    平庸的人,大多是讨厌聪明的天才的。当然啦,神官也是。

    于是,我们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天上的神官总是排挤我们挽卿宫,地上的凡人,见到我们,还会扔石子臭鸡蛋。

    更可怕的是,有一个黑衣少年,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家伙,给顾少卿送来了一封战书。